我坐在車後座,丁翀就在我身邊,車從車庫駛出,我看到丁翀別墅外面站着一個人。
沒錯,那人就是鄭曉江。
“他好像站了一夜。”丁翀故意說給我聽,她知道我全身血脈都已經繃着,他伸手捉住我的靈魂,我禁不住地微顫,眼淚就這樣掛在睫毛上,裡面溢滿了我所有的不忍。
丁翀回頭看了一眼,拍拍我的手背,似笑非笑地說:“他過來了,你要不要見他?”
我喘了一口氣,將淚水縮回去,冷喝道:“開車。”
這種煎熬真的會讓人窒息的,我不能見他,我怕我會退出,我怕我下了車擁抱鄭先生,告知他,我愛他,告知他,我這麼做只是爲了接近丁翀。
“唐馨……”鄭曉江越跑越急,他想追上這輛車,丁翀也故意讓司機開得很慢,所以鄭曉江能追上我們,一邊跑一邊敲打車窗。
我瞥了一眼鄭曉江,實在是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而丁翀趁機把我摟住懷中,撫摸我的肩膀,親暱地擦拭我眼角的淚水,得意地一笑,輕聲地問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嚇壞你了?”
“我求求你讓司機能不能開快一點。”我快要不能呼吸,車窗外的每一聲都像是插進我心裡的一把刀。
“你太容易被他影響,所以這個男人不能活在這個世上,我可不想你三心二意,既然打算跟從我,我要的是全心全意。”丁翀用力地擁住我的腰,切齒地說道。
“不要,我都答應回到你身邊,鄭曉江已經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你不能傷害他。”
“雪禾,這個……”丁翀指着我的胸口,冷冷地說,“這顆心,纔是我想要的,明白嗎?”
人是貪婪的,姚振晟說的沒錯,無論是誰,都不會忘記貪婪,哪怕經歷了重生,貪婪也會跟着重生。
車子駛向未知的地方,我離鄭曉江越來越遠,他最終沒有跟上,我的淚已經陪他留在了最初的地方。
丁翀不過是將我帶去吃個午餐,我食不知味,精神有些恍惚。我做到無動於衷那纔會引起丁翀的懷疑,我對鄭曉江的愛意,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並不生氣,反而吃得特別開心。
“這個不錯,你可以嚐嚐。”丁翀好心爲我夾菜,我捏着筷子,若有所思地問:“鄭先生怎麼這麼快就知道我住進你家裡?”
丁翀一怔,瞅一眼我,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我太開心了,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成爲我的女人。”
“用這種手段逼我成爲你的女人,這可不像是莫晉翀的做法。”我板着臉,正色質問。
“雪禾。”丁翀湊過來,一本正經地說,“爲了得到你,這個辦法已經算是最次的了,以後你會知道,我爲了你,真的是用盡全心,費盡心思。”
我避開丁翀的目光,無意間掃到一旁坐着的莉娜,她滿臉狠厲之氣,關鍵是盯着我,這一眼嚇得我愣住了,過後,莉娜恢復正色,低頭吃飯。
丁翀很謹慎,我覺得他肯定是知道徐臨有跟蹤他,至於什麼時候才知道的,我也無從考究。吃了飯,丁翀牽着我的手,故意走到餐廳的另一頭,我看到略顯尷尬的徐臨躊躇不安地坐在座位上。
“我幫你追查他們的事情,幫你收集證據,但是你不要再跟蹤丁翀。”那天,我離開徐臨的時候突然回頭說道,“莫家的人很多疑,如果要讓他有所行動,你一直跟着,他肯定不會就範。”
“不行,我跟着你我才放心。”
“我會小心的,他不會殺了我。”
丁翀安排我和他坐在徐臨的正對面,我不敢與徐臨交換眼神,三方各懷鬼胎地坐着,氣氛異常詭異。
“老朋友了,不知道徐警官有沒有升職。”丁翀忽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問,“不知道他們在裡面過得怎麼樣了?”
徐臨厲聲問道:“你不是丁翀嗎?怎麼會是我們的老朋友呢?”
“啊。”丁翀故意吸了一口氣,扭頭對着我說,“你看看,看看人家徐警官,就是這麼嚴謹,嘖嘖嘖,如果說都像徐警官這麼恪盡職守,我看那些不法分子肯定不會有活路。”
“謝謝誇獎。”徐臨緩了一口氣,“只可惜還是有漏網之魚,沒辦法做到盡善盡美。”
丁翀攤開手:“何必將人逼到死路?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
“有些人,有些事,的確不能逼得太緊。”徐臨目光凌厲,盯着丁翀,“但是原則上,我作爲一個人民警察,對待罪犯絕不可能手下留情。”
“如果吃完了,是不是該回去了?”我鬆了一口氣,打斷他們的針尖對麥芒。
徐臨故意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急切地問道:“這是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他?爲什麼不是鄭先生?”
丁翀側臉斜睨我們,我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字眼,都可能引起他的懷疑,當然,也有可能讓他深信不疑。
我掙脫徐臨,幽怨地說:“知道我爲什麼要假死四年嗎?因爲我很累,每當回到鄭先生的身邊,我都沒有辦法擺脫傷害。”
“所以你寧願跟這樣的人在一起?”
“我們都欠他一條命。”
“但是不需要你來還。”
丁翀示意馬仔擋在我和徐臨之間,我跟着丁翀離開餐廳,他不想我繼續與徐臨交談,因爲他害怕徐臨動搖我的心思,也就是說,他相信了我。
之後,徐臨沒有再繼續跟蹤下去,我一開始不敢輕易聯繫徐臨,因爲丁翀很小心,我發現他會偷偷地查看我的手機,由於擔心丁翀會在我的手機裡面安裝竊聽器,所以這臺手機,我不會主動打出電話,甚至鄭曉江發來的短信,我從來不會回覆,打來電話,我也不會接聽。
我依然可以回到工作室,就是咖啡屋外面多了一些陌生人,丁翀沒有安全感,我倒是可以理解他的行爲,只是他這樣嚴密地盯着我,使得我沒辦法與外面的徐臨聯繫,如果一旦有什麼行動,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通知他,因此我得儘快想出可行的辦法。
唐曉琪將我拉到角落,悄聲地問:“我聽權哥說,你離開鄭先生,跟了丁翀?”
“嗯。”此時的琪琪,我也不敢輕信。
“你還說我,你自己怎麼也這麼糊塗?”唐曉琪氣得跺腳,“我選擇權哥,那是因爲我沒有一個好的出路,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可是你不同,你的鄭先生,他……”
我沉默不語,唐曉琪忿忿地叱喝:“當初,你喝了迷藥身處險境,他爲了你不惜毀了會所,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男人絕對值得託付終身,你不知道,我當時是有多羨慕你。”
“我喝了迷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我那個時候沒敢告訴你,就是曉芬陷害你的那一次,其實並不是我救了你,毀掉那些會所房門的人就是鄭先生。”
我恍然一驚,隱約想起一些事情,如果要追溯,也就是說,鄭曉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我?
“總之,你不能跟着丁翀,他不能給你幸福,他這次回來肯定不會有好事。”唐曉琪抓住我的手,焦慮地說,“雪姐,女人這輩子真的很可悲,如果跟錯了人,就是毀一生的。”
我莞爾地笑道:“沒想到,多年後的琪琪也會跟我說出這番大道理。”
唐曉琪苦笑地說:“被雪姐笑話了。”
“不,你說得對,女人一生韶華勝極,到頭來只爲一個情字所累。”我故作輕鬆,淡然地說,“你的好意我會放在心上,不過我有我的選擇,我離開鄭先生也是迫不得已,但是留在丁翀身邊也是爲了一份恩情。”
“你就是太講義氣,早晚會害了你。”
“如果不講義氣,你還會喜歡我嗎?還會心甘情願喊我一聲雪姐嗎?”
唐曉琪撲哧一笑,點了點頭:“雪姐就是雪姐,喊一聲姐,那就是一輩子的姐妹。”
我不知道唐曉琪是不是丁翀派來試探我的人,爲了安全起見我只能如此應對,只有取得丁翀的完全信任,我才能從他身上搜集我需要的東西,不,是徐臨需要的東西。
丁翀給我簡訊,命令我馬上返回,我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交代一些事情後打算離開工作室。出門的時候,撞上正好匆忙趕來的鄭曉江。
我們的不期而遇是丁翀有意安排還是鄭曉江正好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馬仔衝過來想阻止鄭曉江接近我,然而發怒的男人一聲吼,嚇退了兩個接我的馬仔。
我以爲他會說什麼,鄭曉江撲上前捉住我的手腕想要把我拉入咖啡屋,我不想驚動工作室的人,於是掙扎地說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清楚。”
“好,說清楚。”鄭曉江憤懣地質問,“請問唐小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讓我死心的理由?”
“死心……”我輕聲低喃,偷瞄一眼鄭曉江身後的馬仔,如果我妥協了撲到他身上,那這兩天的努力就白費了,可是我不想讓鄭先生死心,我只是想讓他等我而已。他明不明,哎呀,他肯定不明白,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不允許我接近丁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