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臨說,看似無堅不摧的莫氏帝國,其實自從莫晉輝離世之後開始出現裂痕,無論是正義還是邪惡,一旦有了至高無上的凝聚力,那麼將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曾經的莫氏,讓人捧成一個神話,也的確無法擊倒,使得他們成了正義一方的心病。
莫氏掌舵人無故離世,一時間羣龍無首,這時候,老爺子不得不將莫嵐推出來,於是嵐姐開始活躍在警方的眼中。
“如果莫晉翀是莫氏的繼承人,那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事隔三年他纔出現?”我坐在沙發上,徐臨在我面前踱來踱去。
“莫老爺子,莫嵐,還有莫靜然。”徐臨轉身,一本正經地說,“姚振晟實際上是莫嵐的養子,所以和莫靜然結婚,根本就是親上加親。”
我白一眼徐臨,啐道:“姚振晟這個人渣,他根本就是狐假虎威,哼,一個外姓人,算什麼東西。”
“你可不能小看姚振晟。”徐臨湊上前,蹲着與我平視,“他和莫嵐聯手,這三年來,爲莫氏賺不少錢。”
“那又如何?”我不屑地問。
“所以……”徐臨正色道,“人,若是擁有了權利和金錢,你說,他會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我消了火氣,怔怔地盯着徐臨謹慎的面孔,他大概是想引導我,引導我慢慢地理順這些人的利益關係。
莫晉輝去世後,整個莫氏帝國幾乎落在莫嵐和姚振晟兩母子手中,如果說,莫晉翀真的是莫晉輝的親弟,那麼他被莫氏的老爺子這個時候推出來,想必另有目的。
這裡面風涌雲起,是我們趁機下手的好時機。
徐臨站起來,手插褲兜說道:“我之所以選在從b市打入內部,也是爲了減少嫌疑,畢竟他們的窩點以南方爲主。”
“可是你還是被懷疑了。”
“我想在他們身邊安插偷聽器,可是他們的反偵察能力太強,我根本就下不了手。”
我也站起來,仰視徐臨,微笑地說:“現在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徐臨睇着我,思慮片刻,而後猛然搖頭,緊張地說:“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我抓住徐臨的手腕,佯裝生氣地教訓:“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試問你追這案子有多久時間了?”
“四五年了。”
“結果呢?”
在我的逼問之下,徐臨慚愧地垂首,於是我上前一步,鼓勵地說:“把偷聽器裝在我身上,我就是可以移動的偷聽器,他們不會搜我的身,即便會,我也能事先知道,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扔掉,你放心,我會很小心,也會更加保重自己的性命。”
徐臨抽回手,壓低嗓門生氣地怒斥:“雪禾,你以爲這是玩過家家?”
“我已經過了玩過家家的年齡,我玩的就是毀滅。”我自信一笑,化解了徐臨的猶豫,當然,他還是不想我冒險,而我始終要求他先嚐試一下,兩人好不容易達成一致,以我的生命爲主,偷聽爲輔的前提下,他總算被我攻破了。
正說着,突然有人敲我房門,我們兩人做賊心虛地驚嚇到,徐臨去開門,而我斜躺在沙發椅上,一雙纖瘦嫩白的長腿擱在沙發凳,旁邊還有一些按摩的工具,現場看起來像是徐臨剛剛給我做腳底按摩。
“莫少。”徐臨打聲招呼。
莫晉翀上下打量他,走進門,看到我慵懶地樣子,不由得微微蹙眉。
“之前聽說,你爲了這小子受了姚公子的家法。”莫晉翀說話,帶着一絲醋味,我是女人,一聽就明白了。
“他是一個好人。”我知道這個時候,解釋只會讓情況越糟糕。
莫晉翀聳了聳肩,走去掀開窗簾。
“我算不算好人?”
“莫少當然也是,不但是好人,在雪禾心目中,莫少是知己。”我翻了個身,趴着說,“只可惜……”
莫晉翀轉身,神色凝重地追問:“可惜什麼?”
我擡眸,笑得風情旖旎,曖昧地說:“可惜我不是莫少的知己,在莫少眼裡,我是一個花了錢就可以得到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反而最不值錢。”
雖然莫晉翀笑得燦爛,但是我忽然發現,他的藍色眼瞳很模糊,似深沉的星空,永遠都籠罩了一層難以琢磨的神秘。他究竟是不是莫氏的繼承人,他是,或不是,我都要背叛。
“日久見人心,我對你怎麼樣,你早晚一天會明白。”莫晉翀撇了撇嘴,故意裝着一副受傷的模樣。
有的時候,我覺得莫少像個大男孩,也不像是徐臨口中所說的無惡不作的莫氏帝國的繼承人,當然,我不瞭解的事情還很多,女人看問題都是憑直覺,我也是,我靠感覺對待人,好與壞自然不可能有標準。
最近別墅又開始熱鬧起來,不過來的都是會所的姑娘,枚姨分批將她們召集到別墅,感覺又有什麼行動了。
我站在窗前,居高臨下地觀察樓下花園裡的情況,我看到枚姨和莫少交談,似乎談論很久。就在這時,又有人敲我的房門,我走去開門,赫然一驚,沒料到門口是琪琪。
琪琪的雀躍並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正很想我,而我因爲發生很多事,來不及想念她。她掰着手指算日子,我才知道,我來這裡已經有半個月,這半月恍如隔世,她見到的我,再也不是那個單純乾淨的雪禾。
“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反正會所的女孩都被權哥安排着來了這裡。”琪琪嘟囔說道,“我本來是沒有機會過來,但是曉芬姐說了好話,我纔有機會見到你,我真的好想念你,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無法預計自己未來的好與壞,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我的好壞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這麼說,樑浩權他們都來了?”
琪琪點了點頭,又道:“莉姐也過來了,我看這一回一定有更大的賺錢門路,否則枚姨不會這麼破費。”
琪琪說的沒錯,像枚姨這樣的葛朗臺世間少有,要從她身上拔下一根毛,想必是有更多的金錢誘,惑。我正好奇着,徐臨卻來跟我道別,他說,樑浩權不滿意他的行爲,所以不夠資格繼續呆在這裡,只能回去會所照看大本營。樑浩權所指的行爲,就是暗殺k先生的事,這件事尚且還不知道是出自誰手。
徐臨的欲言又止,我瞭然於心,他就算一百個不願意卻不得不答應我之前的提議,要不然他失去一次次的機會,恐怕還要再等四五年。
“總之,一切都以安全爲主。”徐臨從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個鈕釦大小的類似芯片的東西交給我,然後繼續說道,“這個也有定位功能,至少我能感知你身在哪裡。”
我握在手心,點頭應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至少我不能讓你失望。”
徐臨依然很猶豫不決,他的擔憂我很感激,被人記掛的感覺很好,在世上,除了父母,如果有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很關心自己,這就是感動,簡簡單單地感動,是連接我和徐臨之間友誼的根本。
徐臨離開的那天晚上,我給父母掛了電話,我在電話裡笑出聲,他們也都放心下來。
三日後,我知道我要去哪裡,也知道,他們聚集這些女孩的目的,這場遊戲纔剛剛開始,我的心就按耐不住興奮,我將生死拋諸腦後,決心與他們同歸於盡。
驅車到了三亞的港口,海岸邊停靠着一艘豪華壯觀的遊輪,這是枚姨斥資準備的另一風月場所。被邀請的客人都是會所的常客,還有一些海外貴客相邀上船,最後來的纔是枚姨的姑娘們,我們都是可移動的服務工具,在這趟遊輪旅行中,是他們最昂貴的玩物。
“你什麼時候買了鑽戒?鑽石這麼大顆?”
“還不是她的老情人。”
“今晚上他就上船了,說不定還能哄他給我買套房子。”
姑娘們的樂趣都花在攀比的勁頭上,只有我和琪琪安安靜靜地排着隊伍。我們上船之前必須搜身,還有儀器勘測,我摸了摸口袋中的偷聽器,如果就這樣搜身,我想,我還沒開始就會被扔進海里餵魚。
“我看這戒指肯定一開始不是買給曉夢。”琪琪盯着身前的女人,小聲地跟我討論。
“爲什麼這麼說?”我心慌意亂地答一句。
“你看,曉夢的手指那麼纖細,這戒指明顯大了一圈,稍不留神就要掉出來了。”琪琪有意無意地說,“如果真是老情人,怎麼會不知道她手指的細度?就算真的不用心,也不至於這麼大差別。”
我這才注意前面排着隊的姑娘,炫耀戒指的正是曉夢,她整個人都偏瘦,手指的細度超乎尋常,正如琪琪所言,如果是老情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這個特別,所以戒指一開始應該是送給比她胖一些的女人,而最終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纔會落在她手上。
等一下,我猝然一驚,腦袋中閃過一個念頭,眼看着,馬上就要上船,那些馬仔真的是很仔細地搜身,我再不想辦法,就要變成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