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江看了薛瑤的情況,好在是小傷,貼了創口貼止血,應該沒事。蔡姐說了一通,添油加醋地描述白天的戰況,真佩服她的想象力,如果讓蔡姐上個大學什麼的,恐怕都可以把剛纔的戰爭寫成世界末日了。
不過我的精神狀態讓鄭曉江堪憂,他打電話給常醫生了,我聽到他和常醫生談話的語氣很沉重,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受。
“馨。”鄭曉江握住我的手。
“瑤瑤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很生氣?”我着急地問。
“她沒事。”鄭曉江安撫地說,“你呢?”
“我覺得我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我沮喪地低着頭。
“不要胡思亂想。”鄭曉江擁住我,“如果太壓抑,不如我們搬出去?”
“爲什麼是我們搬出去?”我脫口而出,推開鄭曉江,有些慍怒地質問。
看到我的神情,鄭曉江鎮定中帶有憂慮。我收斂了怒氣,緊張地喝口水,我的確有點壓抑,不過很快就過去了,很快,薛瑤要離開山莊,她不是說了要離開嗎?鄭曉江應該着手安排國外的學校,讓她有多遠滾多遠,總之我不想看到她。
我知道,她也不想看到我,與其我們兩人都這麼痛苦,不如有一方做出犧牲。
“叩叩叩。”
“請進。”
我推開門,薛瑤面無表情地注視門口,很顯然,她並不歡迎我。
“對不起,我……”
“道歉的話,大可不必。”薛瑤打斷我的話,冷漠地說,“沒別的事情,請出去,順便關上門,謝謝。”
我關上門,不過沒出去,而是直接走進來,薛瑤有些吃驚,她立刻挺着身子坐直,防備地觀察我的一舉一動。我沒什麼舉動,就是拿着一些水果進來探望她,並且毫不客氣地坐在牀邊的沙發上,微笑地說:“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真心來道歉。”
“我接受了,不過我想休息,請你出去。”
“最近發生太多事情,我的情緒有點失控,我希望你能諒解。”我平心靜氣地問,“我想你應該能諒解,畢竟你也有過這段時間,對嗎?”
薛瑤別過臉,啐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也不想跟你談下去,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剛纔鄭先生說,如果可以,讓我和他一起搬出去。”我說到這裡,薛瑤有些感興趣地扭過頭看着我,我繼續又道,“可能他已經覺出我們相處得不是很愉快,所以他想帶我離開。”
“要走的也是我。”
“我也是這樣說的。”
薛瑤瞪着眼看我,我笑得詭異:“我們談過好幾次,你不是答應離開嗎?”
“唐馨,你少得寸進尺。”
“非要你的曉江哥趕你,你才肯離開,是嗎?”我覺得我練就一身惹人生氣的本領。
“你得意忘形了。”薛瑤掀開被子,我阻止地說:“別這樣,你還是受了傷的人。”
“少碰我。”薛瑤推開我罵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點了點頭,縮回手,順勢拿起水果盤裡面的水果遞給薛瑤又道:“既然你總是認爲我貓哭耗子,那就跟你明說了吧,如果真正不會對你慈悲,恐怕我也會動了殺機。”
聽到我這麼說,薛瑤勢必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將水果塞進薛瑤的手中,站起來踱步:“我在我的心理醫生那裡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我夢到我被雷毅綁架了,我從山洞裡逃了出來,可是我摔了一跤。”我轉過來,煞有其事地說,“你知道嗎?我看到一個女人,她說,她用一千萬買我的一條命,說實話,我才知道我的命這麼值錢,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千萬是多少錢呢。”
薛瑤捏着蘋果,忿忿地說:“你不必在我這裡裝神弄鬼。”
“我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我走到牀尾,盯着薛瑤說,“最近我才知道,我看到她的腳踝的胎記其實是一塊疤痕。”
薛瑤的雙腿在被子裡稍微動彈一下,我瞄了一眼,然後湊過去說:“我親自給你削的蘋果,你趕緊吃了吧。”
在我的注視下,薛瑤被迫咬了一口蘋果,她含在嘴裡時,我突然一驚,故意說道:“哎呀,我忘了告訴你,我和鄭先生被關在丁翀地下室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有些藥物可以通過針筒注射到水果裡面呢。”
薛瑤下意識低頭檢查手中的蘋果,在兩頭果然有針孔,她看到後嚇得嘔吐不止,趴在牀邊一個勁兒地乾嘔,吐了嘴裡的果肉還不算,一定要吐出胃裡的黃水。
我雙臂環抱胸前,嚴肅地看着她,看到她也這麼清楚,我心裡的恨意也就越發地明朗。薛瑤吐了半天,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劈頭就罵:“你想害我?”
“你不是總說我假慈悲嗎?”我冷傲一笑,“既然做不了好人,那就乾脆做個壞人給你看看,有句話說得到,以暴制暴的效果說不定更好。”
“哼,唐馨,你總算說出心裡話了,你一定想我死,不過,我沒那麼容易死掉,你以爲你那點伎倆就能要了我的命?”薛瑤從牀上跳下來,衝到我跟前,不客氣地叱喝,“我告訴你,我隨時隨地可以要了你的命,哪怕現在,我一隻手就可以解決了你。”
“不,如果我現在殺了你,我的心理醫生可以證明我有心理疾病,加上鄭先生也是律師,他會拼了命的保護我不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笑得十分得意囂張,“也就是說,你殺了我要償命,而我殺了你,只需要在療養院待着,並且鄭先生這麼有錢,他可以爲我投資一座療養院,哪怕我單獨一間房同樣可以和他雙宿雙棲。”
“你故意讓自己變得失控。”薛瑤恍然大悟,瞪着猙獰的雙眼,咬牙質問,“你早就打算這麼做了。”
“現在山莊上下的人都知道我有些失常。”我繞到薛瑤身邊,在她耳邊輕喃,“被一個精神失常的人殺害,你說你的那些殺手朋友,會不會更加的看不起你?”
“你胡說。”薛瑤氣喘呼呼地駁斥,“你,你怎麼會……”
“你腳踝的傷疤就是我昏迷之前看到的胎記。”我咄咄逼人地邁向她,“如果我看到的女人是你,那麼很早之前你就和雷毅聯繫上,你爲什麼和雷毅這種人扯上關係,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很多事情我突然就想通了,包括你和丁翀之間的交易,可能一開始你並不知道丁翀就是莫靜然,所以當時你還能坐下來跟他交易,可是當你知道丁翀是莫靜然,你恨,你恨丁菲菲沒有告訴你真相,所以你去找了她。”
“不,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薛瑤背對我,戰戰兢兢地囁嚅。
“正好這個時候,丁菲菲發現丁翀已經不受控制了,所以她也想解決了丁翀。”我說着我的猜測,雖然是猜測,可是猜測讓很多事情越來越明朗化,“你們一拍即合,於是丁菲菲要求樑浩權帶着人殺向丁翀的別墅。”
“你住嘴。”薛瑤轉過身來咆哮,“你給我住口,臭女人,我叫你住口。”
“你們都是丁菲菲的棋子,她收留你們的仇恨,謊稱可以幫你們報仇,其實她根本就是想佔有你們的思想然後爲她賣命。”我皺着眉,痛心地說,“你早就不是鄭先生心目中那個天真無邪,楚楚可憐的瑤妹妹,在你和丁菲菲假裝做姐妹的時候,我想,她也同樣看穿了你們的計謀,所以將計就計地幫你們打入莫氏,其實她自己也想獨吞了莫氏。”
薛瑤低吼一聲,撲向我的時候掐住我的脖子:“你就是這麼不聽話,不要你說話,你卻偏要說。”
“我的孩子,婭婭還有秦太,我所知道的,你至少殺了這三個人……”
“我沒有,我沒有害他們,他們都是你害死的,都是你。”薛瑤有些失控地怒吼。
“四年前,我就掌握了你毒死我孩子和殺害婭婭的證據,是秦太要求我放過你,她其實真的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爲什麼你要害死她,你這麼做,不等於是害死自己的母親了嗎?”我翻着白眼,牙縫裡擠出話。
薛瑤猝然甩開我,滿腹怨恨地落淚:“她根本就不想我嫁給鄭先生,她也要阻止我。”
原來,四年前,我離開後,薛瑤的表現讓秦婉儀意識到她對鄭曉江的情意,雖然薛瑤是秦婉儀朋友的女兒,可是她並不認爲這是一段合適的婚姻,秦婉儀嘗試開導薛瑤,並且安排她出國深造,不但如此,還逼着薛瑤參加富家子弟的聯誼活動,這些事情刺激到薛瑤,導致她決定教訓一下秦婉儀。
鬧鬼的事情就是薛瑤爲了教訓一下秦婉儀而故意製造出來的,可結果沒想到使得秦婉儀中風進了醫院,看樣子情況還挺嚴重,當時薛瑤有些心慌愧疚,所以一心一意地照顧秦太,可時間久了,她發現鄭先生因爲這件事而對她越來越依賴,於是她在秦太的藥物中動了手腳,希望秦太永遠不要好起來,錯過恢復的最佳時機,秦太纔會一直不能說話幾乎是個廢人。
“薛瑤,你瘋了。”我聽到薛瑤說得如此輕描淡寫,而我心裡卻猶如翻江倒海,“真正瘋了的人,就是你。”
“我是瘋了,我爲什麼會這樣?”薛瑤抓住我的衣領,瞪着殺氣騰騰的目光,兇狠地喝道,“你爲什麼不想想我,爲什麼你一定要搶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