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消化,雖然徐臨爲了安撫我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他仍然有所隱瞞,我不怪他,他已經很想保護我,只是力不從心。
“之前你問過我,嵐姐是什麼人。”徐臨坐在我身邊,嚴肅地說,“她是莫氏集團的二把手,地位應該是暫時的,自從莫晉輝離世,她就掌管了這龐大的機構,主要任務就是洗黑錢。”
“等一下。”我似乎覺出疑問,扭頭便說,“莫氏集團?莫晉輝?怎麼名字這麼熟悉?”
“你是不是想起莫少的名字?”徐臨心平氣和地問。
我恍然大悟,震驚地反問:“莫少跟他們……”
“莫少不在我們調查之類,之前有沒有參與這些事,暫時還不好說。”
“可是名字,名字太像了,一個是莫晉輝,一個是莫晉翀。”
“莫老爺子只有一個兒子,因爲早逝,所以他將孫子都保護起來,外界很少知道他究竟有幾個孫子,因爲手段之殘忍,也沒有媒體敢報道他們的事。”徐臨猶豫地說,“我想他們一定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國外撫養,等到成年纔回國協助老爺子處理家族的事情,至少莫晉輝就是這麼做。”
“那他是怎麼死了?”
“說是車禍,酒駕。”
“就這麼簡單?”我還以爲像這樣的人物一般都是被對手暗殺,哪曉得一個交通意外就能取其性命,當然,他們也是人,又不是真有三頭六臂。
“三年前,莫嵐還在國外,這邊的事基本上都是莫晉輝掌控,就連姚振晟都是打醬油的角色,可是莫晉輝去世後,他的地位也跟着上升,畢竟老爺子年邁,很多事都顧不上,只有依靠身邊的人。”
“姚振晟又是什麼人?”
“莫晉輝有個大姐,他是莫靜然的丈夫。”
我搖了搖頭,找來筆和紙,將幾個人畫出來標記好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後指着莫晉輝,又問:“他死了,莫氏就四分五裂了,然後莫少騰空而出,可能就是這個集團的接班人?”
徐臨思慮地說:“這些都只是猜測,首要要證實莫晉翀究竟是不是莫家的人。”
“我來打探。”我脫口而出。
“莫晉輝的性格反覆無常,我看莫家的人都有這個怪癖,你應該要小心。”
我莞爾一笑,故作輕鬆地說:“只有知道自己還在做有意義的事,我才覺得是活了過來,否則我真的拿不出什麼理由繼續活下去。”
“我並沒有將你的事情告訴我的人,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好好地活着,等我們將他們一網打盡,我就會帶你離開這個牢籠。”徐臨神色堅定地說。
“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你問吧。”
我緊張地合攏雙手,看我欲言又止,徐臨握住我的手,繼而鼓勵地看着我。
“我就是想知道,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有沒有鄭先生參與?”
徐臨釋懷一笑:“你放心,你的心上人不可能參與莫氏,莫氏的人個個疑心重,不會讓外面的人插手內部的事,這也是我們一直打不進內部主力的原因。你看,就是枚姨,也只是他們的合作伙伴,很多時候根本不知道莫氏集團的行動。”
“可是那個沈老頭,看樣子就不是好人。”
“他的確不是好人,幫莫氏集團洗脫不少嫌疑。”徐臨恨恨地說,“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至於現在,沈老頭退休後就不再過問這些,而他帶了幾個學生,其中鄭曉江出類拔萃,向來很有主見,何況鄭曉江的身份,也不容許沈老頭強迫他。”
“他們說,鄭先生是私生子?”我瞟了一眼徐臨,其實是想知道真相。
徐臨哈哈大笑地說:“我這裡可不是狗仔隊,這些問題還真沒有調查過。”
我尷尬地收回目光,一鼓作氣地說:“那好,只要跟他沒有關係,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個男人,不過,我真是不明白,你爲什麼不趁機離開。”
“我想偉大一次不行嗎?”我眨了眨眼睛,笑着問。
徐臨一臉的凝重:“這可不是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那時差一點被姚振晟滅口了。”
我深吸一口氣,面色沉重地說:“我是有私心的,我幫你,就是爲了報仇。因爲我知道,我就這樣離開,身上的傷口就永遠無法癒合,而我,並不能保證什麼,甚至我對鄭先生一無所知,對一個一無所知的未來我根本不可能建立信心,說白了,我對我自己,還有鄭先生,都不可能有信心,所以,我退怯了,我想,我知道他曾經動過心,這一點足以填補我所有的感情。”
“我挺佩服你,爬起來還想着跟我戰鬥。”徐臨感激地說,“如果遇到危險,你選擇全身而退,我不會怪你,反而我希望,你能膽小一點,害怕一點,然後放棄這麼危險的事。”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遠眺着湛藍的天空,心情轉好,不經意地說道:“媽媽常說,女孩應該有女孩的堅強,我不會被他們打到的。”
其實,最讓我震驚和失望的就是莫少的身份,我無法將他想象成一個窮兇極惡的人,他對於我,不僅僅只是客人,我早已經潛移默化地把他當作朋友,在這裡,我太孤單了,我需要一個朋友支撐我走下去,可是琪琪本身就很弱勢,她需要我的支持和幫扶,於是我找到了莫少。
如果莫少是莫氏集團新的繼承人,那麼從一開始,他的接近就是騙局,可是我算什麼?他大費周章地騙我也沒有在我身上落下什麼好處,我想不明白,實在是想不通。
“雪禾,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莫晉翀竄到我跟前,笑臉盈盈地問。
他的俊眸也是淡藍色,像極了廣闊的天空,他的笑容迎着和煦的陽光,依然是那麼溫暖。我心裡有些懷疑徐臨所說的話,我覺得這只是一個巧合,巧合他也姓莫,一個沒有意義的符號。
在別墅住了一個星期後,莫晉翀回來了,他一回來別墅就馬上找到我,他很關心我的飲食起居,我找不到他臉上的僞裝,好在,鄭曉江離開的第二天,姚振晟也離開,一下子,別墅變得冷冷清清,晚上的舞會也取消了,聽說,蜜桃他們被人安排去國外旅遊,其實就是陪客。
枚姨的主要生意就是夜總會和私人會所,她身邊的姑娘多不勝數,並且據徐臨所言,以前也抓過幾次,但最終相安無事地放出來,根本不痛不癢,反而讓他們越發囂張。我對此很氣憤,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所以必須找到證據證明枚姨更多的犯罪。
“我想……”我睇着莫晉翀,笑得很勉強,“我想去天涯海角。”
“我早就安排了。”莫晉翀抓住我的手,寵溺地說,“剛纔讓你等我,其實我去向枚姨請了假,我說要帶你外出,她本來是不同意,但是我答應讓她派人跟着我,所以你暫時可以自由了。”
“你爲什麼沒有想過帶我離開這裡?”我故意反問。
這麼一問,莫晉翀傻了眼,僵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我跟你說笑的。”我捏了捏莫晉翀的臉頰,笑着說道,“這行有這行的規矩,我很清楚,如果你貿然帶我離開,勢必會讓他們報復,聽說枚姨他們身後有靠山,即便真的是帶着我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可能脫身。”
我轉身要走,莫晉翀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我回頭,看着他正色地問:“回來時,有人告訴我,鄭曉江打算帶你離開,他答應枚姨將程榮救出來,而條件就是帶你走。”
莫氏的人個個疑心重。徐臨的話浮現在我腦海裡。
“因爲我找不到可以承受他這麼大恩情的理由。”我抽回手,傷感地說,“我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不能確定他的感情,也無法確定自己的感覺,就這樣跟着他走,是,我能獲得自由,但是我真的開心嗎?我依然會活得卑微,在他施捨和憐憫的感情中,我依然沒有自己,這不是我所想要的。”
“我還以爲,你是捨不得我。”莫晉翀似笑非笑地說。
“如果我說有那麼一點點,你會相信嗎?”我也笑得詭異。
莫晉翀上前一把攬住我的腰際,他靜靜地注視着我,我在他眼裡隱藏了太多驚慌,我有些震驚自己的反應,爲何可以做到如此淡定,我是怎麼了?我變了嗎?我變得也可以說謊,騙過所有。
“雪禾,我爲什麼看不到你的心。”莫晉翀微微蹙眉。
“那是因爲,我的心早就不在了。”
“在鄭曉江身上?”
“不。”我捂着他胸口,鎮定地說,“在有心人這裡。我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是真心,也知道我在他身邊纔有安全感,像我身處這樣的地方,最缺的就是安全感,可是在他這裡,我獲得一絲安全感,我很感激他帶給我的安全。”
莫晉翀似乎很開心,他湊上去想要吻我,就在這一瞬間,我腦中不爭氣地閃過鄭曉江憤怒沉鬱的模樣,我承受不了,即便狠了心,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投入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我變得焦慮,正想着如何逃避莫晉翀的親吻,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拍手,打擾了莫晉翀的興致。
我們同時扭頭,看到嵐姐雙手插進褲帶,拉開嘴角陰冷的笑意。
“這大白天的,你們你儂我儂也不怕刺激到我這個孤家寡人。”嵐姐故意揶揄,我尷尬地推開莫晉翀,趁機逃避他的索吻。
“有事嗎?”莫晉翀擺出一副臭臉,莫嵐走上去,示意讓我離開。如果莫晉翀真的是莫氏集團的人,那麼按照徐臨的說法,莫嵐就是莫晉翀的姑姑,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理應相處融洽。
“雪禾,你先回房,我有些事還得借用一下你的客人。”莫嵐命令的口吻讓我不敢再逗留,我還無法探知他們說了一些什麼,在我走到不遠處,我再回頭時,卻隱約聽到他們的爭吵,看來,莫晉翀和莫嵐的關係並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