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憐,自己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還管什麼風liu倜儻。
女人盯着監控視頻,然後拿出對講機命令:“她在三樓c區。”
我在三樓的c區。我是被人夾着返回二樓,熱鬧的化妝間突然就變得安靜了,抓着我胳膊的馬仔不說話,面無表情看似兇悍,我想,總不能這個時候就送我上路吧。
直到我們都停下,在門口停下來,我眼前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莉姐,人已到。”
她又是誰?
我和對方對視,她扎着馬尾,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可是眉宇間一股霸氣很難忽略,我於她而言,不堪一擊。
女人消瘦,細長腿是亮點,穿着緊身衣玲瓏凹凸,我發現她是素顏,即便如此,依然掩不住天生麗質的資本。
“樑浩權啊樑浩權,早晚死在女人手上。”莉姐高我半個頭,她的氣勢毫無疑問壓過我。
我後來才知道,樑浩權是權哥的名字,這個叫茉莉的漂亮女人就是權哥的未婚妻,她是會所的媽媽桑,十幾歲就跟着枚姨,一直以來,在會所隻手遮天。
我想,我不會有好日子過,在哪裡都不見天日,該得罪的全都被我得罪了。
茉莉掀開我的捲髮,她碰到我的傷疤,我不排斥,由着她的手指輕輕劃過,她同樣有一雙白皙的小手,每一根血管都是青春的活力,我很喜歡她身上的清香,茉莉花開,開在她身上。
茉莉花開在她手掌虎口的位置,那是一個刺青,很扎眼,我盯着不能回神。
“客人說,要的就是臉頰上有道疤痕的姑娘。”茉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現在的男人,口味真是越來越奇怪,捉摸不透了。”
“說不定那男人左臉頰也有道疤痕,正好跟雪禾配成一對。”曉夢趁機落井下石,我已見怪不怪,她的話果然惹得衆人的鬨笑,笑個夠吧,這些醉生夢死的姑娘,仗着青春,可以放肆。
“跟我來吧。”茉莉撒手,走到我身邊停下,扭頭又道,“因爲樑浩權,我得把你留下。”
我匆匆瞥一眼牆上的掛鐘,剛好過了十二點,第三個晚上結束,我被客人掛了牌。
這一回,是人是鬼,我得接受,我已經撿不回勇氣再往自己左臉頰劃上一刀,事實上,我在房間的廳裡看不到水果刀,他們將一切意外減到最低。
茉莉退出房間,我坐在沙發上如坐鍼氈,還是站起來活動筋骨,說不定等下有一場戰爭。走到窗邊,我撩起落地窗簾,看到樓下的停車場,司機開了車門,文哥從副駕駛下來,繼而馬不停蹄地走到後座位門口,他打開車門,臉上堆積着諂媚的笑意,不知爲何,看到文哥我卻想到另外一個人,果然,從後座走出來的男人,是他。
“咔嚓。”門被人打開,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回,我做賊心虛一般,放下窗簾立刻轉身。
壁燈暗淡,門口的人摸了摸牆壁,突然他無奈地攤開手:“好像找不到燈的開關。”
“這樣挺好。”我平靜地說。
“也是,很有情調。”男人邁開步子朝着我的方向靠近,我心慌地後退,沒想到他這麼迫不及待。
他伸手,我吸了一口涼氣:“你要幹什麼?”
“嘩啦——”窗簾被他拉開了,外面的月光照射進來,我眼前陡然明亮,我看到他,一雙淡藍色的眸子彎起,他的五官棱角分明,脣邊始終抹不去笑意,雕刻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
我瞟一眼外面的停車場,心亂地拉上窗簾,我突然不想,很不想看到樓下的情況,更加不希望外面的人看到房間裡的場景,其實相隔甚遠,外面樓下根本不可能看清楚窗子裡面的我們。
“我想過了,這裡應該是不會接待外面的女人。”男人走到吧檯的位置,那邊稍微亮堂一些,有射燈也有紅酒。
“你總算找到電梯。”我故意說。
“應該是總算被朋友找到。”香檳本就開啓,男人倒了兩杯。
“所以你找了莉姐,問有沒有一個臉頰有疤痕的小姐。”我挖苦地說,“我的姐妹們說,這男人口味很重,說不定左邊臉頰也是一道疤痕,正巧與我配成一對。”
男人差點吐出喝下去的紅酒,他笑着搖頭,端起酒杯走過來:“你與人說話一向如此?”
“是。”我乾脆簡潔。
他把酒杯遞給我,我擺手說:“我不喝酒。”
“我想知道,我太想知道。”男人在我身邊轉了一圈,興致勃勃地說,“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做什麼?是砸場子嗎?”
我不解地皺眉:“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我看我的朋友們,他們認識這裡很多姑娘,只要一來,都是笑臉盈盈。”男人歪着頭,認真地看着我,他離我很近,可惜的是,俊逸的輪廓入不了我的雙眼。
“我笑不出來。”
男人忽然停止焦躁,他撫了撫我的長髮,溫柔地問:“這道疤痕是新傷?”
我沒有回答,木訥地轉身,準備解開系在脖子處的衣帶。我不想多說,我難得鼓起勇氣墮落。
正在催眠自己的同時,猝然有人握住我的手,他制止了我的動作,走到我跟前,正色嚴肅地說:“我想找到你,不是爲了得到你,也許你會覺得唐突,也許你覺得可笑,可就是霎那間的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這種感覺迫使我想試一試,所以我跟這裡的媽媽桑說,我要的女孩,她的右臉頰有一道傷痕。”
我的心有些亂,我不明白他這麼說的用意,他爲這場交易付出太多,除了昂貴的金錢,還有絞盡腦汁想出這番話。
我認爲,應該很簡單,他是客人,我過來服侍他。
男人退後一大步,揚起笑臉鞠躬地說:“我是莫三少,請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我想,他把事情弄得有些複雜。
“對了。”莫三少放下酒杯,自顧自地說,“我已經跟這裡的人說,我要包你一個月,這一個月我都會來探望你,我們可以聊天,可以喝酒,只要是你願意的事情,我都陪你,而你不願意的事,我絕不強迫。”
我半信半疑,他認真點頭。我該喜該憂,亦或者我應該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男人,他可能有稍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