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這一聲來得突兀,我和雷毅悚然一驚。雷毅震住,而是感受到他後腦勺的槍口。我對準他的心臟,起不到震懾作用,但是莫晉翀出現後,雷毅的臉色遽變。
“莫少爺,這裡是山莊。”雷毅沉聲道,果然老道,他很快就恢復正色,處之泰然。
“不想死就聽話。”莫晉翀不耐煩地喝道,“走到盡頭進入房間。”
“那是莫大少的房間。”
莫晉翀用力一頂,雷毅的頭很不自然地低下去,我後退兩步,先一步到達門口,然後打開房門。雷毅在前,莫晉翀在後,他們暗中較勁,走了很久才進入房間。
我關上門,莫晉翀踢給我粗繩,吩咐道:“雪禾,把他捆起來。”
捲成一團的粗繩也是從密室翻出來,這應該很結實,用來捆住雷毅再好不過,簡直就是爲他量身打造。我剛走近雷毅,他突然側頭冷斥:“你們應該很清楚,山莊都是姚公子的人,你們插翅難逃。”
“雪禾,別耽誤了,捆住他。”
“哦。”我伸出手時,猛然間,雷毅擡頭瞪視我,他的殺氣令我緩了半秒,而正是這半秒的凝神,他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手臂,在莫晉翀想要開槍的同時,我被他甩了出去,慣性太大,整個人撲向了半空中,直接倒在莫晉翀的槍口上。
說時遲那時快,雷毅一個健步,馬上要碰到房門,莫晉翀扶住我,立刻朝門把開了一槍,槍口有消聲器,聲音不太大,因爲還不能魚死網破。
雷毅本能地縮回手,他知道我們不會讓他就這樣輕易地逃離,於是隨手抄起身邊的椅子扔向我們,這時,我剛剛緩過神來,卻又被莫晉翀推向另一邊,而他自己被椅子砸中,手中的武器不小心飛了出去,掉在沙發上。
我從地上爬起來,回首看到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我是瞭解雷毅的身手,鄭先生曾經與他交過手,兩人不相上下,這會兒也不知道大少爺莫晉翀的身手如何了,希望可以順利地制服雷毅。
我如是想着,躲在一旁免得遭殃,雷毅的攻擊力度快很準,一看就是練家子,但是莫少慣用武器,拳腳功夫略微遜色,加上他腿上傷勢還沒有痊癒,所以這一戰有些吃力,很快佔了下風。被擊中一拳的莫少,嘴角滲出鮮血,我憂心忡忡地走出來,不敢繼續當縮頭烏龜。
幾乎同時,我們三人都注意到沙發上的槍支,按照距離來說,我離沙發最近,可是雷毅躍起,飛奔而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別動。”雷毅跪在地上,我的上半身倒在沙發上,他舉槍直對我的額頭。
“雷毅。”莫晉翀怒喝,“這是你我之間的較量,跟其他人無關。”
“別這樣說,莫少,究其根本都是這個女人從中作梗。”雷毅站起來,我也跟着站立,我倒不覺得害怕,只是滿腦子混亂,想不出一個翻身的機會。
周旋不能太久,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着,稍有不慎就是拿命買教訓。雷毅是不會放過我的,莫晉翀也不會不救我,於是他撲上去,不顧對方手中的武器,他用身體擋住了槍支,在雷毅扣下扳機的瞬間,莫少反手將其高舉頭頂,這一槍打在了書架上,書本破開,碎紙散落一地。
他們在地上滾作一團,我以爲莫晉翀中了槍,嚇得目瞪口呆。
“你這個狗腿子……”莫晉翀捉住雷毅的手腕,用力撞擊地面,他想搶走雷毅手中的槍支,可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翻身將其壓在身下,他想要對準莫晉翀開,槍,好在莫少不甘示弱,勉強能與之抗衡。
我不是觀戰的旁觀者,我到底在幹什麼,我怎麼能不管不顧,站在一旁只管自己發愣發呆?我猛然驚醒,緊張地看着四周,我不敢用槍,能找到的其他武器就是桌上放着的青花瓷。
“嘭——”隨着一擊悶聲,我們三人都靜了下來。
頃刻間,從雷毅的後腦不停地流出鮮血,他來不及吭聲,忽然就倒在莫晉翀身上,而我,顫顫巍巍地杵着,手裡還有殘破的青花瓷器,這個價值連城的古董成了我第一件武器。
“雪禾。”莫晉翀推開暈倒的雷毅,他爬起來搶走我手裡的瓷器,扔在一邊後對着我問道,“雪禾,你沒事吧?”
“他……”我支支吾吾地應聲。
“我們把他綁起來。”莫晉翀找來粗繩,將暈死過去的雷毅捆綁得十分結實。
我搖搖晃晃地走到莫晉翀身邊,噙着淚問道:“我,我是不是殺了人?”
莫晉翀扭頭,撫摸我的臉頰,安撫道:“他沒有死,不過他一定要死。”
“不要。”我反手拉住莫晉翀的手腕,搖着頭呢喃,“莫少,我們只是要救人,不是要殺人,你把他關起來,應該不會有事的。”
莫晉翀躊躇不定,但是我一直堅持,所以他不好在我眼前又犯罪。我們將密室裡面的武器搬出來,然後將雷毅扔進去關起來。
窗外寂靜無聲,夕陽西下,一片霞雲照得整個山莊水生火熱。
“你在這裡等我,姚振晟不會想到你躲在我大哥的房間。”換上黑衣的莫晉翀,面容謹慎地說,“我答應你,一定將徐臨救出來,當然,我救他,完全是爲了跟自己洗脫嫌疑,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賣過你。”
“我也要去。”
“這不是遊戲。”莫晉翀蹙眉,不悅地說,“這一次,你得聽我的,你想要救徐臨,就得聽我的。”
我翻了翻白眼:“剛纔要不是我將雷毅引過來,你以爲你能這麼快將其制服?”
“雪禾,你怎麼就不明白?這一次,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你跟着我,也許我也保護不了你。”莫晉翀沮喪地嘆息。
我莞爾一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鼓勵地說:“別這樣悲觀,至少我們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這麼說似乎真有了一點作用,莫晉翀撲哧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我和鄭曉江穿成這樣,哪一個看起來比較帥氣?”
說着,莫晉翀還真就在原地轉了一圈,我真是服了他,這個時候在意的點居然特別不靠譜。我斜睨莫晉翀,其實也覺得他器宇不凡,只不過,在感情的世界裡,先來後到實在太重要,一旦一個人先一步進駐,那麼其他人也就無法立足了。
“你說得對,至少我們同年同月同日死,這個,是鄭曉江這輩子都無法得到的特權。”莫晉翀苦澀地笑了笑,我拉下臉,沉默不語。
戴上眼罩後,莫晉翀將槍支彈藥藏在身上,連靴子裡面都塞了一把槍。我不會使用這些,但是我也不能赤手空拳,於是我負責將子彈和炸藥藏在身上,一開始,莫晉翀並不同意,然而我的堅持就是他的死穴,但凡我要做的事情,他都無力反駁。
一切準備就緒,該來的始終要來,出了門,一陣冷風襲面,吹走了依附在我們身上的悲情,我很感激莫少的出手相助,也很珍惜與他並肩作戰,不知爲何,我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很遙遠,是覺得莫少離我越來越遠。
我下了樓,可以在明,而莫少潛伏着靠近後院的小樓,他在暗。
“什麼人?”中式庭院的外圍都是保鏢,相較白天,這裡的保鏢又增多了幾個。
“是我。”我躲在矮樹叢,故意弄出聲響,引起他們的注意。
走出來,我看到爲首的保鏢正是樑浩權,這傢伙,那纔是真正的冤家路窄。
我並不怕他,看到他走向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好像有個辦法可以進入地下室,我要確定徐臨的生死。
“哼哈,原來是你。”樑浩權撇撇嘴,一揮手,跟着他的那些保鏢立馬走向另一邊。
我雙臂環抱胸前,傲慢地打量他,故意顯得不屑。
“你們抓了我的男人,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我說雪禾,到現在你還認爲徐臨是你的男人?”樑浩權不以爲然地說,“第一次,你因爲他而享受了姚公子的鞭刑,我知道,其實那次,你就是跟他一夥兒的了。”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只知道他是我男人,而他對你也是忠心耿耿,根本就不是什麼警察臥底。”
“我這個人呢,最懂得憐香惜玉。”樑浩權走近我,伸手想要觸碰我時,我嫌棄地躲開,他又繼續絮叨,“跟你實話說了吧,姚公子打算將你一起抓着審訊,其實是我替你求的情,要不然你以爲你還能這麼高枕無憂?還能,能就像現在這樣毫髮無損地站在我跟前跟我說話?”
“我應該感謝你?”我冷冰冰地質問。
“不必,那倒不必。”樑浩權奸笑地靠近我,在我眼前站定,居高臨下地說,“你說,我是不是最喜歡你了?從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真的喜歡上你,可惜啊,可惜你弄破了這張皮囊。”說着,他的手輕撫我臉頰上的疤痕,“你怎麼就下的了手?我心疼得緊,心疼得緊。”
那一刀,因爲他而歷歷在目,我的靈魂都顫抖了,我的手抓住他停留在我臉頰上的手,然後我引導他的手伸進我的衣服裡面,樑浩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以爲我在與他調情。
直到,他碰到我藏在衣服裡面的彈藥,他睜大雙眼,驚恐不安,又不確定地看着我。
我微笑,笑得鬼魅:“上次是刀子,這一次是炸彈,我對你也是很不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