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有眼,我活了過來,以祁溶月的身份,重新活了過來,前世今生,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在我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仲文走進了我的生命裡,一次次拼盡他的全力來保護我,守護我,單純又執着的愛着我。”
“儘管後來,那個人知道了自己犯下了多愚蠢的錯誤,在復仇復國的路上,他也幫了我許多的忙,他也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也想挽回那段曾經失去的感情。”
她搖了搖頭,端起桌上剩下的半盞茶,一飲而盡。
“他認爲是他失去的感情,而我卻認爲他從未得到,在他口口聲聲說愛我的時候,他的心裡藏着天大的秘密,他無法對我全心全意,感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如果無法做到毫無隱瞞的兩情相悅,那麼這份感情,就算當時擁有了,也不會長久,早晚會有分崩離析那一日。”
“仲文和他不同,打從一開始,仲文的心意就很明確,在選擇的道路上,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哪怕是在他失去所有記憶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忘記過我,從來沒有。”
“我們無數次患難與共,生命早已融合在一起,任這世間有再多的磨難與苦痛,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她側目看着怔怔無言的雲天:“雲天,我說了這麼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雲天沒作聲,依然怔怔的看着眼前桌上的半盞茶,半盞早已涼透的茶。
祁溶月今天和他說這些,無非是想告訴他,萬琨於念文而言,就相當於鄭仲文於祁溶月。
他們也曾生死與共,也曾在對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伴倍守護在對方身邊。
也曾爲了對方而放棄自己的生命,他們的命運也已經融合在一起,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所以,他來晚了,來的太晚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仙鶴樓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雲府的。
喝了一夜的酒,看了一夜的彎月,腦子裡始終迴盪着祁溶月的那些話。
有些緣分,其實並不存在,有些命運,其實早已註定。
他見到文兒時,她是天真無邪的人類女孩,而他,還是蝸居於寒潭之底,不見天日的惡獸。
他能在寒潭見到文兒,是因爲萬琨爲了救文兒而以身擋箭,而文兒又因爲救了萬琨而沉睡不醒,那種生死與共的情感,從未在他和文兒之間發生過。
這就是命運嗎?
這就是結局嗎?
或許溶月說的對,無法坦誠相對的感情,是不可能長久的,強求若有用,世間還有什麼真情存在?
他苦笑,仰首飲盡壇中最後一口酒,摔了最後這隻罈子,就像了結了一斷長久的幻夢。
溶月說,愛一個人,不只是得到,也可以是放手。
只要自己愛的那個人幸福快樂,不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嗎?
若強留自己愛的人在身邊,那她不幸福不快樂,自己就能好過嗎?
放手時,或許會痛苦,或許會不捨,可終究,這些不捨和痛苦,都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慢慢隨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