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痛心疾首的上前,一把揪住那跑出來的女子:“你這個不要臉的……居然做出這種髒事!”
“母親,母親……是我啊!”那女子大哭道。
身後衆人無不掩袖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神色。
纔剛剛被封了錦郡主就做出這種事,還被衆人抓了現形,只怕不用到明天,大街小巷就要傳揚開來了。
夏府的大小姐居然在慶賀宴上偷男人?
“大夫人……您就饒了大小姐吧……”一旁的丫鬟們仍在配合的扮演着勸解的角色。
楊氏不依不饒,“把裡面的人給我帶出來!”
幾個粗手粗腳的婆子進到屋裡綁出一個身穿小廝服飾的年輕男子。
那人見了楊氏便一個勁的磕頭,道:“大夫人,饒了小的吧,小的是被逼的啊!”
衆人見他雖年輕,可臉上卻有幾分英俊,便料想定是那大小姐先看中了他。
楊氏抖着手指向那披頭散髮的女子,斥責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母親!母親……不是我啊,不是……”那女子卻只是哀哀的哭,臉都被亂糟糟的頭髮遮住了。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胸前撕裂的領口上,眼見得白皙的皮膚上落着一道刺目的嫣紅……
楊雪怡立即擡起袖子遮住臉,轉過頭去,“真沒想到,夏嬰洛居然是這種人……”
她語氣哀婉,儼然一副大家閨秀冰清玉潔之態。
這時人們彷彿都已忘記夏嬰洛是被皇帝誥封的錦郡主,臉上無不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夏幕天更是鐵青着臉,壓抑着心中的怒氣。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爲何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以後誰還敢娶他的幾個女兒?傷風敗俗不說,簡直是將夏府的臉都丟盡了!
“來人!快把大小姐拖下去!”
幾個婆子涌上來去拉地上哭泣的女子。
“母親?您叫我?”
突然自人羣后傳來一個略帶驚訝的女聲。
衆人轉過頭去,驟然間大驚失色。
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帶着丫鬟立在人羣后,一雙秋眸深不見底,眉宇間沾染着淡淡的冷清之色。
此人正是夏府的大小姐——夏嬰洛。
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簾下投出羽毛扇形的陰影,爲那張臉增添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所有人都呆住了。
楊氏更是張着嘴,發出像被人勒住喉嚨似的‘咯咯’聲,她瞪着眼珠子,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夏……夏嬰洛?”楊雪怡睜大了眼睛仔細觀瞧,只見對方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正穿過人羣向她走來。
楊雪怡下意識的向後退開半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舌頭像是打了結。
“怎麼了?大家爲何如此看着我?”夏嬰洛目露驚詫之色。
楊氏回過神來,猛地看向撲倒在她腳下的那個披頭散髮的女子。
“那……那她,她是誰……”
夏嬰洛來到楊氏面前,“哎呀!這不是二妹嗎?怎麼穿了我的衣裳?……今天本是個高興的日子,你怎麼弄成這般模樣了?”
楊氏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彷彿全身的血液都抽走了似的,一陣陣發暈。
夏嬰洛溫柔的俯***將那女子扶起來,衆人這時纔看清了她的臉。
這哭的梨花帶雨之人不正是夏府的二小姐,夏初藍嗎?
夏幕天只覺耳朵裡“轟隆轟隆”地響,又見衆人目光灼灼,知道此事再也沒辦法遮掩。
便怒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仔細說清楚!”
夏初藍驚恐地看了父親一眼,立刻便像貓咪般縮起了身體,瑟瑟發抖。
“你快給我說清楚!”夏幕天吼道。
夏初藍的嘴脣翕動着,“我……我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掃過身邊的衆人,發現每個人都在用帶有異色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身體不禁一顫。
隨即,剛纔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進了她的大腦。
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的屋子,只覺得腦袋沉沉的,四肢無力。
後來感覺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衫,到處都是那種怪怪的香氣……
擡眼時,她看到母親楊氏那張慘白的臉,豁然醒悟過來。
原來這就是母親的安排,可以讓夏嬰洛身敗名裂,只是她不明白爲何最後着了道的人卻是自己。
想到這裡她猛地朝夏嬰洛撲去,怒聲嚷道:“你這個賤人!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
周圍的丫鬟婆子都沒反應過來,夏初藍已然撲了過去,但卻被站在一旁的平兒擋住了。
“滾開!你敢護着這個賤人我連你一起打!”夏初藍不顧一切的擡手照着平兒的臉便扇了下去。
但是在半空中她卻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抓住了,對方的力量大的驚人,幾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似的。
夏初藍疼的大叫起來,看也不看便擡腳便踢向鉗住她的那個人。
“住手!”夏幕天喝道。
“初藍!”楊氏的尖叫聲迴盪在她耳邊。
夏初藍緩緩的眨了一下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眼前的景物瞬間倒轉過來。
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被像沙包似的拋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跌落在了冰冷的青石方磚地面上。
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扶夏初藍。
所有人都默默的站在那裡看着這一幕。
楊氏面色變得慘白,她盯着摔在那裡的女兒,腿卻像灌了鉛,邁不動半步。
剛纔抓住夏初藍手腕的那個人,正是小公爺風若狐。
夏初藍卻根本連看也沒看就想去踢他,結果卻被對方像拎小雞似的直接扔了出去。
完全沒有一絲的憐香惜玉,而且也沒有因爲對方是女子便手下留情。
風若狐,果然就像人們傳言中的那般無情,冷酷。
夏幕天幾乎怒到了極點,夏初藍剛纔的舉動已經是以下犯上,就是當場被小公爺殺了他們都沒話說。
但這終歸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連忙向下人們怒喝道:“還不抓住她!這成何體統!”
幾個護院婆子立刻衝上去,將夏初藍的雙臂抓住。
夏初藍披頭散髮,哭聲淒厲猶如狼嚎一般:“父親,我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啊!”
楊氏也覺出不妙,求情道:“老爺,初藍從來不會做這種傷風敗俗之事,還請老爺從輕發落啊!”
夏嬰洛看着楊氏苦苦哀求,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既非嘲諷,又非愉悅。
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置身事外的路人罷了。
風玟宣站在人羣后面,望着她那張清秀的臉,心中悄然升起一絲憐憫之情。
對方設下的一切陰謀詭計,想必她早已看在眼中了吧。
看她的年紀只不過是個大一點的孩子,可是行事舉止卻如此穩重,臨陣不亂。
如能將她娶回府中……再加上鳳痕的助力,何愁大事不成!
他與太子只是站在遠處看着,不發一言。
夏幕天也只能硬着頭皮親自處理此事。
楊氏的哀求他不是沒有聽進去,他的心裡確實有過一瞬間的猶豫,可現在這個陣勢,不是他糊弄一番就能收場的。
這時人羣中,傳來竊竊私語之聲:“鬧的這麼歡,結果卻是捉了自家的女兒……”
楊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緊咬牙關,心裡恨急了,可卻沒有一點辦法。
引夏嬰洛來此的丫鬟和地上被綁着的那個小廝,其實都是她偷偷找來的。
如果夏幕天真要審問起來,只怕最後露餡的只能是自己。
這時她只能服軟,希望夏幕天在念及舊情的份上饒過她的女兒。
“老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初藍絕不是那種敗壞門風的孩子,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夏幕天壓下怒火,看向自己的夫人楊氏:“你口口聲聲說她是被冤枉的,可有證據?”
“有的,有的……”楊氏一把揪過跪在一旁的小丫鬟:“就是她!
是她親眼看到大小姐進了這屋子,可……現在卻不知怎麼變成了初藍……”
小丫鬟被夏幕天盯着渾身發抖。
楊氏忍不住從她身後狠狠的踢了一腳:“你這個沒用的奴才倒是說話呀!”
小丫鬟支撐不住,一下撲倒在地上,大哭道:“是奴婢親眼看見大小姐進了這屋子,奴婢沒有說謊啊!”
衆人這時都把目光轉向了夏嬰洛,很多人都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故意在陷害我!”夏初藍拼命想從護院婆子的手中掙脫出來。
“你大姐爲何要陷害於你?”夏幕天不解的皺着眉。
“我知道她爲何要陷害二表妹。”人羣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楊雪怡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站在夏嬰洛的面前,挑釁似的瞪着她。
其實這事與楊雪怡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只是不想看着夏嬰洛得意。
想起上次在寺廟裡被對方戲弄的顏面盡失,現在她自然要站在夏初藍一邊。
夏嬰洛當然也明白她爲何會現在站出來,臉上沒有一絲驚訝。
“哦?其實嬰洛也不明白爲何二妹會如此說,表姐若是知道可否告之一二?”
楊雪怡冷冷的一笑:“你別再裝糊塗了,還不是因爲點心方子的事?
明明是你二妹獻的方子,可你進了宮卻把這功勞自己獨吞了,又怕你二妹說出去,皇帝必會治你個欺君之罪!所以才故意陷害於她。”
夏初藍聽了拼命的點頭:“對,對!表姐說的對!全都是因爲她怕我會將實情說出去……”
夏嬰洛貌似驚詫的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