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永遠的敵人?”賀蓮房笑着撫摸她柔軟的長髮。“聶靖那個人,是極黑暗,也是極光明。對他來說,唐家連做棋子都還不夠格呢。”
“那……”賀茉回不明白了。“他之所以與唐家父女接觸,卻又對他們不管不顧,就是單純爲了傷害清歡,從而達到讓你生氣的目的?”就爲了這麼個目的,毀掉了一個無辜女子的清白?賀茉回恨透了聶靖!
賀蓮房淡淡地道:“他不過是想讓我正視他所帶來的威脅罷了。他那樣的人,天生似乎有些感情是缺失的,聶無跡對他那樣好,他心裡頭都沒有聶無跡。即便是那位待他恩重如山的鴻上大師,對聶家而言,恐怕也算不得什麼。他越是感情匱乏,便越是威脅,因爲很多時候,他無法理解旁人爲什麼對家人愛人那樣執着。在聶靖看來,沒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同樣,也沒有什麼是不可摧毀的。”
賀茉回不能想象這種人的存在。“可是大姐,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壞人……”
“這人,怎麼能以容貌來衡量呢?”賀蓮房輕笑。“地藏王菩薩面目可怖,卻是慈悲心腸,甘願永生永世守在地獄,聶靖生得一副貌賽潘安的好相貌,卻是窮兇極惡,人的外表跟他的本質,沒有絲毫關係。”說完,她輕輕嘆了一聲,“只可惜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他生得好,人們便理所當然地認爲他是好人了。至於面具下的真面目,又有誰會在意呢?”
賀茉回聽了,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涼之感。她趴在賀蓮房的腿上,輕聲嘆息。“大姐,清歡的事情,怎麼辦呀?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不快活,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好起來?”
“好不起來的。”賀蓮房深知那種痛苦,上一世的她亦是如此,雖然沒有被完全毀了清白,但當時的她已經羞恥難當,甚至有了尋短見的衝動。唐清歡性子那樣柔弱,怎麼可能捱得過去呢?“那是無法磨滅的傷害,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
“那你說她會不會尋短見?!”賀茉回突然激動起來。“她性子那麼弱,又溫柔的很,那天我安慰她時,只見她連淚都不掉一滴,會不會出事呀?”
賀蓮房卻搖搖頭:“不會的,她性子柔弱,但卻極爲堅韌,更何況……有荊少遊在,她是不會尋死的。”
說到荊少遊,賀茉回就不高興了:“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荊公子,清歡待他那樣好,他卻那樣待清歡!那件事發生之後,他甚至連看都沒看過清歡一眼,真是對不起清歡對他的滿腔深情!”
“清歡喜歡他,那是清歡自己的事情,我們怎麼能去強求荊少遊給予迴應呢?”賀蓮房語氣平淡。“可若是他對她完全不動心,那還罷了,他明明動心了,卻不肯說出來,不能接近她,卻又不拒絕她的主動接近。我厭惡他,是厭惡這裡。既然他要他的前途,永遠不可能娶一名小小庶女爲妻,那就應該同她保持距離,不給她希望。可如今呢?他忍不住要關心她、注意她,卻又在她察覺的時候,用最惡劣的一面卻詆譭遠離她。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日後他位高權重,唐清歡仍是卑微庶女,他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註定了不能相守。”
“爲什麼不能在一起?他現在娶了清歡,難道仕途就走不好了嗎?他娶唐晶瑩,得到唐家的幫助,和娶清歡,得到你的幫助,這怎麼能比呢?難道荊少遊連這麼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賀蓮房搖搖頭:“我看不見得,他與唐家,怕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聯繫並非我表面上所看到的。王爺在的時候,也曾見過此人,他說此人假以時日,必當一飛沖天。荊少遊雖然與唐家走得近,卻沒沾染上唐家絲毫劣性,他刻苦努力,天資聰穎,這樣的人,若是好好培養,將來定是國之棟樑。能讓王爺都欣賞的人,怎麼可能是唐理那樣的小人呢?可這麼久了,他卻一直留在唐家,說這裡沒什麼蹊蹺,那我可不信。”
“可是,又能有什麼蹊蹺?不是說他是唐家的世交嗎?因爲家道中落,父母雙亡,纔來投靠唐家的。說來也奇怪,唐理那樣的人,竟然會收留一個傾家蕩產沒有絲毫身家的人吃白飯。”被賀蓮房這麼一說,賀茉回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了,她仔細地想了想,又道:“他對唐理很是尊敬,唐晶瑩那樣驕縱任性,荊少遊也一直包容,相反地卻對清歡如此苛刻,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曾命玄衣衛查過此事,荊少遊的身份沒有漏洞,一切都和我們知道的一模一樣,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賀蓮房也說不上來,上一世她從未注意過唐家,更別提是荊少遊了。“但既然王爺說他有才,是可用之人,我便信了,否則,只清歡這事,我便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
賀茉回點點頭:“那,大姐,清歡留在唐家可以的嗎?她每天都看見荊少遊,豈不是會更加傷心?”
賀蓮房緩緩道:“這也未必,荊少遊此人,鐵石心腸,他不會出現在清歡面前的。”即便是出現,怕是也只會說些傷害她的話了。
就如同荊少遊跟唐清歡說的,爲了消除她清白盡毀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唐理特意讓唐夫人爲她物色了幾家願意娶她的人家供她挑選,讓她在裡頭挑出比較看得過去的一家,然後便嫁過去。
可唐夫人是那樣好的人麼?唐晶瑩是她的掌上明珠,如今唐晶瑩容貌毀了,日後必定是嫁不到好人家了,既然這樣的話,她自然要爲自己的寶貝女兒出口惡氣!所以她所挑選的,要麼便是不惑之年的鰥夫,要麼便是與人做妾……沒一個是能看的。
唐清歡不願意嫁,可不嫁的話,她就不能再在唐家待下去。像她這樣已非貞潔之身的女子,要麼便隨隨便便挑個人嫁了,要麼便去出家做姑子,若是繼續留在唐府,只會惹人說閒話,而且對於其他未及笄的姐妹而言,她的存在,是一個恥辱,昭顯着整個唐家。
唐清歡在唐府待不下去了,她也不能再待了。既然她不想嫁人,就只能落髮出家長伴青燈古佛。這個天下,對女子是如此的苛刻,而對於毀了她清白的人,卻沒人知曉。似乎對世人而言,她並不是受害者,她是那青樓裡頭不知羞恥只知道勾引男子的淫|娃蕩|婦,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那名玷污了她的男子,卻不過是沒經得住誘惑。
而且,她也不能離開唐家。她一個人,走也就走了,日後是死是活,都是自己的造化。可姨娘怎麼辦?那個身患重病纏綿病榻十年的姨娘,難道她能將她丟下,撒手不管嗎?
姨娘是簽了賣身契的,若是走了,唐家完全有資格將她打殺,唐清歡不敢,她不敢冒這個險。姨娘是她的生母,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做那冷血無情拋棄生母之人。所以,若是唐夫人給她定下了婚事,她……只能嫁,也必須嫁。
唐夫人給唐清歡挑了婆家的事,賀蓮房很快就得知了。她冷笑一聲,覺得唐家人真是不知死活。她也懶得去跟唐夫人打交道,那樣一個不分青紅皁白的婦人,她的女兒欺負旁人就沒事,旁人沒欺負她的女兒,她的女兒遭了報應,她便要朝旁人撒氣!
很好,她倒是要看看,唐家有多大的本事,能在她的警告下,還有這樣的膽子爲唐清歡找婆家。
結果三日後,唐清歡便來了平原公主府。她面色蒼白,神情憔悴,整個人都懨懨的,身形瘦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賀蓮房見了她,心臟頓時一陣抽疼,她知道的,貞潔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有多麼重要,可她沒有辦法挽救。若是那一日她能再仔細些,或是留清歡過夜……就不會給聶靖可趁之機!
這都是她的過錯!
“蓮姐姐,清歡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蓮姐姐你……放過我爹吧!嫡母也說了,不會再爲我找婆家了,而是給人找一了間小院子,讓我帶着姨娘搬出去住,只是,若是爹的官位出了問題……我能走,姨娘卻不能。蓮姐姐,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說着,她求救的看向賀蓮房,眼中有着羞恥之色。
她從來都不想從賀蓮房身上得到什麼,可諷刺的是,她卻屢屢要來求她。她從賀蓮房身上得到了這麼多,卻從來都沒有回報過,這讓唐清歡升出一股巨大的羞愧感。
她神情悽楚,賀蓮房看着她,也不問爲什麼,這是必然的。唐清歡固然不怕唐家打壓,她的姨娘卻是唐家的人,對於孝順的唐清歡而言,只要拿捏住她的姨娘,基本上就捏住了她的死穴。“好。”
“蓮姐姐,我……”唐清歡說不下去了,她猛地跪下,擡起頭望着賀蓮房。“今生今世,清歡無法報答蓮姐姐的恩情,來生,便是做牛做馬,清歡也……也將……”
“好了,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我素來將你當做我的妹妹,姐妹之間,無需說這樣的話。”賀蓮房連忙將她扶起來,看着她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離開唐府後,就莫要再回去了,讓我照顧你吧。”
唐清歡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她張了張嘴,半晌,才輕聲說:“蓮姐姐……我不能總是這樣麻煩你……”
“你還跟我客氣。”賀蓮房臉一沉。“這件事,說到底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將你置之不顧。而且……我也想好好照顧你,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不快活。”
唐清歡想笑,可是又忍不住要哭,臉上還帶着淚,卻已綻出如花笑靨來。她心中不禁涌起不解,爲何素昧平生的蓮姐姐待她如此好,可一起長大的荊少遊眼中卻永遠都看不見她呢?難道說,人與人之間,當真是要講究緣分二字?“蓮姐姐,我……”
她搖着頭,不知道該能說什麼,賀蓮房溫柔的手讓她有種想要將心中一切悲傷都傾訴出來的慾望,可是她張開嘴,卻又說不出口。
很快的,唐清歡便從唐家搬了出去,搬到了賀蓮房給她準備的一所小宅子裡頭去,由青奴陪同照料。青奴在公主府裡也一直無事可做,賀蓮房身邊有四婢伺候,基本上輪不到她,能跟唐清歡在一起,她也挺開心的,因爲從唐清歡的身上,她總是能看到燕雲旗的影子。
唐清歡跟燕雲旗真是太像了。一樣的溫柔執着,一樣的無怨無悔,一樣的愛上一個人,就至死都會對他好。可這樣的人,往往得不到對方的迴應,這世上,總是癡心女子多過薄情男子。
信陽候府那邊一直在動作,只是非常隱蔽,皇帝也察覺到了,對信陽候府加大了監控,但表面上卻仍然一副看重信陽候的表情。君臣之間只差光明正大的撕破臉了。
就在信陽候府越來越囂張的時候,邊疆終於傳來了消息,神秘軍隊果然與聶家人有關,並且大部分盡數安插在邊疆大軍之中!剩下的一部分,則盡在燕涼!燕涼的部分軍隊都化作平民百姓生活,據藍戰藍晚傳回來的情報,其人數遠遠超過燕涼的御林軍!也就是說,如果信陽候選擇突然發難,最後這龍椅到底是誰的,還真難說!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了,信陽候也不再戴着那僞善的面具,他愈發的狂妄起來,再在皇上面前的時候,哪裡還有那恭敬忠誠之色?看起來,倒像是想做個攝政王!
賀蓮房知道的,如果沒有聶靖,信陽候不可能這麼快就動手。他哪裡來的把握起事?所以說,聶靖一人,足足抵得上百萬大軍!
因爲信陽候府的囂張,連帶着二皇子走路都開始帶風!
燕涼的形勢愈發嚴峻起來,信陽候暗地裡早命人圍住了燕涼城,並且截斷了燕涼與邊疆的聯繫。青王那邊傳來的信,除了最初的幾封外,剩下的全被信陽候截下,並且以皇上、賀蓮房等人的口吻暗地回覆,想要騙得青王等人回燕涼,好將他們一舉殲滅!可如今大頌朝邊境情況危急,與大元朝的戰事愈發告急,青王根本就回不來!
回不來就回不來吧,未免夜長夢多,他們還是要早些商議好,速速舉事,等到扶持二皇子做了皇帝,再慢慢收拾青王與靖國公也不遲。最重要的是先逼宮,將傳國玉璽拿到手,這纔是信陽候最看重的。
沒有什麼東西比玉璽更重要了!
至於他是不是真心扶持二皇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聶靖這陣子非常的忙,他想要親眼看見賀蓮房絕望、崩潰,這是他的願望,也是他一直以來事事親力親爲,爲聶家的大事勞心勞力的緣故。青王想要保住這大頌江山,那他便非要毀掉,他倒是要看看,是青王更勝一籌,還是他棋高一着。到那個時候,他要親自走到賀蓮房面前,問她,可否後悔。
然而聶靖知道,賀蓮房的回答只能是“不”。如果她說後悔了,他只會惋惜自己曾經的眼光,他看中的賀蓮房,決不可能說出“後悔”這兩個字;倘若她說不後悔,便是他的意料之中,可那樣,他便不能留她。
讓心儀的女子死在自己手上,只是想想,聶靖便感到無比興奮。
他與賀蓮房,註定要鬥到不死不休呀。
對於信陽候府的愈發得寸進尺,賀蓮房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距離自己重活至今,還不到五載,這一世的政變,比上一世足足提前了兩年,難道都是因爲自己重活一次的緣故嗎?是她的出現,改變了原本發展的軌跡?也罷,早來晚來,都是一樣的,只要這一次扛過去,日後她就再也不必擔心家族的覆滅,親人的離去了。
她也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她是決計不能慌亂的,一旦她慌亂了,便會帶動整個局勢,青王臨走前將燕涼交給她,叮囑她要小心,要照料母后,那麼,即便付出性命,她也必定達成。
他在邊疆苦戰,她在燕涼支撐,夫妻兩人,即便遠隔天涯海角,賀蓮房也不覺得遙遠。
聶靖愈發的明目張膽了,這從他在大白天,連拜帖都不送便直闖平原公主府就能看出來。很明顯,他已經將賀蓮房當做了囊中物,既然到最後她終究會成爲他的,那麼在這之前,他討些甜頭,總不爲過吧?
賀蓮房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首端着茶盞優雅品茗,不請自來的聶靖,問道:“今兒個是颳了什麼風,竟把六公子給吹來了?六公子要到公主府來坐坐,爲何不先下個拜帖,也好讓本宮準備準備呢?”
聶靖微微一笑:“蓮兒與我何須客氣,你我二人親如一人,我到這裡來,難道還需要勞什子的拜帖麼?”
他一口一個蓮兒叫的親熱,完全不顧賀蓮房願不願意這麼被他叫。在他看來,賀蓮房當真已經是上了岸的魚兒,再也不能掙扎了。聶靖的確看得起賀蓮房,也知道她有那個能力與自己抗衡,可是情況如此嚴峻,她那樣柔弱,燕涼的軍隊又少,和聶家比起來,她又能怎麼反抗呢?
“六公子還請慎言。”
“蓮兒,我有一事相商,不知你可否應允?”對於賀蓮房的拒絕,聶靖權當做聽不懂。他笑吟吟地望着賀蓮房,烏黑的眸子暖若朝陽。只看着他,當真是覺得如同神仙下凡,渾身佛光普照。
賀蓮房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始終如一:“你且說來聽聽。”
“如今燕涼形勢如何,想必蓮兒你是清楚得很。”聶靖毫不懷疑那支神秘的玄衣衛隊就在賀蓮房手裡,所以,燕涼的風吹草動,應該都逃不過她的耳朵。“你瞧,事已至此,與其負隅頑抗,倒不如識時務,那樣的話,既能保住性命,又能留住面子,你說呢?”
賀蓮房笑了:“你會這麼好心?我若是答應了你,怕到時候第一個遭殃的,便是我賀藍兩家!”這無異於是與虎謀皮,她何必做這樣損己利人的事?聶靖竟這樣認真地與她商量,難道真的認爲她是個好騙的大家閨秀不成?上一世她跟在家人身邊,看到的懂得的,遠遠超出了一個閨閣女子應知的。這一世她重活,更是刻苦認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聶靖憑什麼將她當做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信陽候對靖國公府仇視已久,若是你告訴我,他會放過我外祖一家,我可不信。”
聞言,聶靖嘆了一聲,方道:“難道蓮兒不信我麼?”
他的表情是那樣真誠和單純,好像他真的是一心爲她着想。賀蓮房笑了:“我可不適合做那被折斷翅膀的蝴蝶,關在籠子裡養起來的生活,我可不喜歡。”
聶靖哪裡是喜歡她呀,他那是想折磨她,摧殘她,讓她失去自我,做他俯首稱臣的奴僕。他字字句句,皆是陷阱,爲的就是讓她上當,與他交易,然後親眼看着自己所在意的一切人事物被他摧毀,從而變成他掌心最聽話的奴。
“你若不喜歡,那便不做斷翅的蝴蝶,做我身邊,能與我並肩的厲鬼,如何?”聶靖繼續柔聲引誘,配着他俊美的要命的面孔,當真有種叫人連命都願意搭進去的誘惑。
“厲鬼?”賀蓮房細細咀嚼着這個詞,問:“你見過厲鬼麼?”沒等聶靖回答,又自顧自地說道:“我見過。”因爲我本身就是。
只是親人的呵護,愛人的深情,讓她的鬼氣漸漸隱藏在了表面下,但骨子裡,她即使重生爲人,也不能說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了。她心裡頭的恨,一日不宣泄,便一日沉淪。
做鬼的那段日子,賀蓮房迄今都沒有忘記過。痛苦、心碎、絕望……這種種感情,她更是不曾忽略。她恨着那個無能的自己,所以相同的錯,便決不允許再犯第二回。吃一塹長一智,她又怎麼會信任如此不真誠的聶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