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翠笛聲在寧靜的夜空中響起,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大幕上突然亮起了點點星光。那綠色的光點兒,錯落有致的集聚在一起,像是那天上最璀璨的銀河。
突然之間,一團明鏡高高的在上天幕上升起,映射出柔和的月光。這一時之間,人們竟然看到了兩輪月亮。
就在這奇景看花了人眼的時候。突然從那“月亮”所在的地方,飄下了一條銀色的薄紗,順着天路,直達舞臺之上。
那翠笛聲突然一轉,打破了先前的寧靜,變得有些虛無縹緲。就像是那一根細線捆着人心,忽鬆忽緊。
就在這時,那銀色的天路上陡然出現了一位蒙着面紗,穿着白色裙裾的姑娘。微風吹過,她身後的輕紗揚起,就像是那月宮裡的仙子,踏着星辰,飛向凡塵。
那姑娘飄落在高臺之上,翩翩起舞,腳上那閃着熒光的鈴鐺,叮鈴鈴地響着,像是清脆的百靈鳥的歌聲。寬廣的水袖漫天飛舞,那姑娘輕若鴻毛,在場的人那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一個不慎,將那仙子吹回了天上去。
一舞結束,整個草原上都靜悄悄地。只有那翠笛依舊述說着人們的意猶未盡。
突然之間那高臺周圍竟然亮起了一圈火焰。那姑娘順着臺階歡快的跑下了高臺,風將她的面紗揚起。她微微一笑,開口問道:“皇上,覺得敏珠這舞跳得怎樣?”
康熙爺一怔,拍了拍旁人的肩膀,哈哈大笑:“不愧是你們草原上的明珠啊,你的女兒真真是個好樣的,就這舞姿,將我的那些媳婦女兒們全都比下去了啊!”
敏珠轉過頭來,環視了坐在周圍的阿哥王孫們,突然視線停到清雅與九阿哥那一桌,開心的笑了起來。
清雅瞧了九阿哥一眼,見他眼裡多有激賞,心中暗叫不好。像是以前聽到西林繡的名字一樣,這個敏珠,沒來由的讓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果不其然,敏珠突然伸出了手指,指了指清雅的桌子,衝着康熙爺說道:“我聽雲曦姐姐說,九阿哥夫妻十分恩愛,京城美人衆多,想來九福晉定然有十分的過人之處,方能獨佔九阿哥的心。敏珠不才,想像九福晉討教一番,人都說皇家媳婦那是樣樣精通,想來區區一段舞,定是難不倒九福晉的。”
這話一出,康熙爺臉色一變,這敏珠適才表現如此驚人,而清雅就像是個假小子一般,哪裡比得過她,可若是不應戰,豈不是顯得大清還不如一個蒙古土包子了。
四阿哥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雲曦一眼。雲曦此刻也傻了眼,這敏珠怎麼就這麼傻了,竟然在這樣的場合將自己的名字公然的說了出來,難道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九阿哥看了看清雅,滿眼的擔憂。雖然他知道清雅的劍舞跳得不錯,可畢竟是常見的東西,比不了敏珠踏星舞的別出心裁。
清雅嘆了口氣,你要戰,我便戰!
“皇阿瑪,兒媳是個蠢鈍的,在諸位妯娌之中,最是不善舞了。只是敏珠格格既然都如此說了,兒媳只好丟醜了。不知道可否借鼓一用。”
那蒙古王爺瞧了瞧康熙爺的臉色,見他並無不悅,趕忙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子,敏珠今兒是表現上佳,可是如此指名道姓的邀戰,卻有些咄咄逼人了。若那九福晉真不善舞,那大清皇室的臉往哪兒擱?
康熙爺也無把握,只是此刻也不能不戰而敗。他摸了摸鬍子,笑道:“就當是綵衣娛親了,滿蒙一家親,沒有外人在,你只管跳吧。哈哈!”
片刻之後,那高臺上便按照清雅說的擺滿了大鼓。
她朝着康熙爺行了一個禮,輕輕一踮腳,便飛到了那大鼓之上。
康熙爺忍不住站起來拍了拍手,“好俊的功夫。”
若說敏珠先前表現的女性的柔美。那清雅的這段鼓舞便是絕對的力量。
只聽得一陣咚咚聲響起,衆人一下子覺得自己到了那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上。紅色的火把將那女子身上的紅衣照耀得越發的明亮。她就在鼓上翻飛着,時而腳踩大鼓,像是千軍萬馬正在草原上疾馳;時而手敲小鼓,像是兵刃相接時四濺的血光。
突然之間,一道箏聲插入,竟將那十面埋伏的危機之感營造得惟妙惟肖,一股子劍拔弩張的氣氛籠罩着整個宴會現場。那些常年征戰的將人,只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馬背之上,腰間的劍鞘在咆哮着,殺!殺!殺!
那女子越舞越快,鼓聲越來越急促,衆人只見了一團火紅色的殘影。看來,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刻。
漸漸地,鼓聲緩和了下來。整個現場靜寂無聲,只有那箏聲叮咚叮咚的像是情人的絮語。勝利了嗎?
鼓聲再一次的響起,卻沒有了任何的殺氣,只有勝利的歡愉。這一仗,勝利了。
清雅一個燕子翻身,便從那高臺上飛了下來,柔聲說道:“媳婦兒獻醜了。”
康熙皇帝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坐在一旁的蒙古王爺都僵了臉色,在適才的鼓聲當中,他們彷彿都看了大清的鐵騎一掃蒙古平原的畫面,不過是一個後宅女子罷了,竟然比那草原上的巴圖魯還要強上幾分。
即便是戰場上的鼓手,讓他們敲打如此之久,尚能大氣都不喘上一口的,能有幾個?這九福晉不是以舞蹈戰勝他們,而是以絕對的力量告訴他們,大清的強盛啊!
清雅回到座位上去,不意外的看到了九阿哥燦若寶石的雙眸,他的手還搭在古箏之上,就那樣,笑意吟吟地坐在那裡,等待着她歸來。
“媳婦兒,你體力真好!看來平時爲夫還不夠賣力啊!”
清雅滿頭黑線,怎麼不管什麼話從這人口裡出來都這麼……
清雅冷哼了一聲,“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桃花,先是西林妹妹,如今又出了個草原明珠。”
九阿哥笑了笑,湊到清雅的耳邊說道:“唉,爺好看又有錢,姑娘若不看上爺,豈不是眼瞎了。不過這回你可說錯了,這草原明珠他爹,看上的女婿可是我的太子哥哥呢!博爾濟吉特氏還是不死心啊。”
可不是,博爾濟吉特氏還做着生王儲的美夢呢!
敏珠看了看親密無間的九阿哥與清雅一眼,跺了跺腳,上前拉了拉她阿爸的衣袖,嬌嗔道:“阿爸,女兒不依嘛!九福晉太狡猾了,明明跳得很好,還騙女兒說她是最差的。”
康熙爺聽了,又是一陣好笑,如今威懾也已經威懾過了,打一棒子該給個甜棗兒了,“依朕看啊,敏珠與老九媳婦那是不相伯仲啊!通通有賞。”
一時之間,現場的氣氛又熱鬧起來。
清雅瞧着坐在那兒目不轉睛的看着敏珠的雲曦,一下子失去了興致。爲什麼女人就是要鬥來鬥去的呢?自有自在的生活不是很好麼?
就像她與雲曦,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卻偏偏兩人之間打上了永遠都解不開的死結。
現如今,她又想要把敏珠攪合進來麼?可惜,這個敏珠卻不是個簡單的,哪裡會被她控制。敏珠她到底想做什麼呢?
正想着,那敏珠居然端着酒,走到了清雅與九阿哥的桌子跟前。
“九阿哥,久仰大名,敏珠敬你一杯?”
久仰大名?雲曦在敏珠面前都說了些什麼?
九阿哥瞧了清雅一眼,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敏珠格格見笑了,這酒應該與爺的福晉喝方是。”
敏珠睜大了眼睛,好奇的問道:“在京城還有這樣的習俗麼?女子只能與女子喝酒?既然如此,那敏珠就與九福晉喝好了。”
說着她將清雅面前的酒杯斟滿了酒,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喝光,“九福晉,敏珠先乾爲敬。”
清雅勾了勾嘴角,笑道:“敏珠格格真是單純豪爽,將來也不知道誰家的男子,能將敏珠格格娶了回去。”說着也一口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
敏珠咧開嘴笑了笑,說道:“聽聞九阿哥重情重義,不知道九阿哥心中可否多住一人!”
九阿哥一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膽示愛的姑娘。
清雅也愣住了,這個敏珠還真是不好對付的,明明心機深沉,卻裝得嬌憨無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且聽她這話,那是不光要得到九阿哥的人,還要得到九阿哥的心了。
“敏珠格格真是說笑了。一個人的心,只住得一人,不好意思,我夫君的心,已經沒有一丁點的空位置了。敏珠格格若是想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九阿哥府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着,你只管試試。”
說着清雅伸出手去,拿起桌上適才敏珠拿過來的銀質酒壺,輕輕地放到了敏珠的手裡。
敏珠呆了呆,瞧見她的阿爸正朝着她招着手,便下意識的朝那主座走去。
走着走着,卻感覺懷中一溼,那酒壺竟然碎成了五瓣兒,像是一朵盛開的銀色蓮花。湖中的酒灑得到處都是,讓她的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酒味兒。
“彩雲,你與阿爸說,我衣衫上沾了酒,先回去換衣服了。”
敏珠瞧了瞧正爲九阿哥夾菜的清雅一眼,臉色煞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