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雲染自小也算跟着她爹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
再加上他爹並不把她當尋常閨秀教養,反而任由她野蠻生長,不加約束,現在的雲染雖出落的亭亭玉立,可是性格豪爽,完全不像個嬌滴滴的大小姐。
她爹說了,他們家不缺錢,不需要她嫁到別人家伏低做小看男人臉色,大不了買個童養夫,長大了再成婚。
雲染覺得不妥:“等將來我老了,他還年輕力壯,到時候我恐怕很難管束他。還是算了吧。”
他爹想想也是,打消了找童養夫的念頭。
過了幾個月,他們父女倆正在吃飯,雲莊主突然指着窗外說:“乖女兒,你看錢掌櫃怎麼樣?雖然臉上不少麻子,但年輕有爲,聰明好學,你嫁給他,以後保準吃穿不愁。將來再有我們山莊的財力加持……”
話音未落,剛剛還在樹下看賬本的錢掌櫃,腳下一滑,摔了個大跟頭。
第二天就請辭回老家了。
他給的理由是,摔斷了兩根肋骨,已經半身不遂,不能下牀。可是,聽到雲莊主應允他離職之後,竟然高興的從牀上跳了起來。
雲染明白,他大約是聽到了他們父女倆的談話。
雲莊主拍了拍雲染的肩膀,安慰她:“錢掌櫃長得醜,又愛偷奸耍滑,沒什麼好的。乖女兒,你放心,爹肯定能讓你嫁出去。”
雲染其實想說,不用麻煩了,她自己一個人也覺得挺好的。
但是瞧着雲莊主頭上冒出來的火癤子,她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雲染以爲受此打擊,她爹短時間內不會再提她的婚事。然而,她實在是低估了老爹的抗打擊能力……
又過了兩天,雲莊主突然神秘兮兮的對雲染說:“乖女兒,你要嫁出去了。”
雲染皺了皺眉:“誰這麼不開眼?難道他不知道我命中帶煞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雲莊主十分傲嬌的,朝外面喊,“進來吧。”
門“吱”一聲開了,進來一個嘴歪眼斜瘦骨嶙峋的男人,這人像是幾百天沒吃飯,乍一看還以爲是個骨頭架子。雲莊主特意給他打扮了打扮,可那華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簡直像唱戲的。
雲染此時才明白,父親對她的愁嫁心理。看來,自己的婚事着實成了父親的一塊心病。
只是要她嫁給這樣一個,戳一指頭就能暈倒的男人,她寧願一輩子孤獨終老。
“爹,其實……”雲染想着措辭,希望自己的想法儘量能讓老爹接受。然而,她剛一張嘴,那男人兩眼一翻,轟然倒地,口吐白沫,不斷抽搐,像是發了羊癲瘋。
雲莊主急忙大叫:“來人,快找大夫給他瞧瞧。”
然而,大夫來沒來,他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仵作驗屍,說是吃的太飽,撐死了。
從此之後,雲染命中帶煞,剋夫之類的流言喧囂塵上,愈演愈烈,莊裡的男人生怕再被莊主看上,小命不保,於是紛紛請辭離開。就連掃茅廁的大伯都收拾東西走了。
這讓雲莊主氣的跳腳,雲染倒是淡定,反而勸她爹:“不就是男人嗎?將來總會有的。”
他爹卻抓住她的手哭訴,從她娘死的時候,他就發誓此生不娶,一直說到他自己沒本事,對不起雲染,讓她年紀輕輕就嫁不出去。聽得雲染耳朵都起繭子了。
於是,雲染告訴他,自己其實對錶哥挺在意的。不如去表哥家玩玩。表哥家在江南,刺去路途遙遠,不過,葉莊主卻覺得若是去了,便能帶回來一個如意郎君,倒是也不錯。
其實雲染說這些也是有私心的。一來是爲了解決終身大事,讓父親安心。二來是,她在這個地方呆夠了,想散散心。
“爹,聽說表哥家要進咱們家的茶葉,不如,運送茶葉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雲莊主一拍大腿,頓時高興起來。
“對呀,我這個老糊塗,怎麼就沒想到呢。”雲莊主又拉住女兒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你表哥平常不怎麼管生意,對咱們家的事也不是很瞭解,你到時候,可千萬別多說。你表哥長得俊俏,你找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給拿下。到時候……嘿嘿。”
雲染:“……”世上怎麼會有他這樣的爹呢。
不過,雲染也表示理解:“爹,你放心,我會自己看着辦的。”
“切記切記,把握機會。”雲莊主像交代重要任務,十分鄭重。不過,說到這裡,又咳嗽了一聲,嘿嘿笑道,“萬一你表哥沒弄到手,你就看看他有沒有朋友什麼的,只要是個男的,活的就行,千萬別挑三揀四。”
雲染:“……”
本來這件事並不急,但是,爲了女兒的終身大事,雲莊主火速收拾好了東西,交給雲染。命她第二天就出發。
後來,她來到表哥家,對錶哥君無忌死纏爛打,然而仍舊沒有打動表哥的芳心,就在她決定放棄的時候遇到了墨君寒。
從此便移情別戀,誓死要嫁給墨君寒。
可是追了這麼多年,愣是沒有追到手。本來她是不信命的,可是後來聽說不近女色的墨君寒從清泉山莊帶回來一個女人,她便知道,可能自己的命運真的被那老道士說中了。
沉香聽了雲染的故事,卻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既然她要嫁給墨君寒,那她何不順水推舟,擺那墨君寒一道。想到這裡,沉香便對雲染道:“其實,你想嫁給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雲染正嚎啕大哭,聽到這裡,不由得擡頭看向沉香。
“這樣,我們就來一個偷樑換柱。既然他說我是他的未婚妻,那我便主動嫁給他,到時候,你就李代桃僵,替我嫁給他,這樣不就行了。”
雲染一聽,整個人都精神了。她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沉香看着她微微一笑,“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雲染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沉香也不客氣:“我要離開這裡。”
“沒問題,這件事就抱在我的身上了。”
墨君寒故意沒有接近過沉香,他只是在暗中的觀察她,卻發現她似乎很淡定,來到璇璣府之後,便如這裡的女主人一般。珞珞與她相處的極好,她這個人沒什麼架子,而且對人也都不錯。
這天,墨君寒決定跟她談談。
然而,話還沒說,便聽她擡起頭問:“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嗎?”
墨君寒一謊,急忙道:“當然。”說實話,自己剛開始對沉香沒什麼感覺,但是隨着時間增加,他便覺得他們兩個在冥冥中是註定好的緣分。他的心也在一點點動搖,一點點靠近她。
雖然他的臉是冷的,但是心卻是熱的。
“那我們成婚吧。”沉香一句話,差點把墨君寒嚇得站不住。
這女人是不是也太豪放了,他們之間是不是缺點什麼?比如花前月下互訴衷腸?不過,人家這麼主動,他墨君寒也不慫,立刻便道:“好。”
璇璣府內張燈結綵,到處都掛着紅燈籠,貼着喜字,入目皆是一片火紅。
雲染心跳加速,坐在牀邊,等待着未婚夫來替自己掀開蓋頭。
她沒想到一切居然順利的超乎想象,那天沉香讓她回去等消息,之後便沒了消息。她還以爲沉香變卦了,沒想到,今日終於等到了她的消息。她說讓自己來道喜,沒想到,她一來,便被沉香按住,換了衣服。
這一切都彷彿是做夢一般,對於墨君寒的到來,她是幸福忐忑多於害怕的。她以爲墨君寒對她葉是有感覺的。
只是,她永遠也忘不了,墨君寒來到她面前的時候,所發生的事。
墨君寒掀開了她的蓋頭。那一刻墨君寒的神情,是痛苦的,驚訝的,震怒的,他氣急敗壞的朝她吼:“怎麼是你,沉香呢?她去了哪裡?明明是她要成婚的,爲什麼她不見了,你卻在這裡?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蒼白的臉色彷彿沒有一絲的血色,墨君寒很少有這樣氣急敗壞的模樣,所以,他這個樣子在雲染看來,簡直是可怕至極。那一刻,雲染有些心痛。
她臉上仍是淡然的,平靜的,她努力讓自己裝的很淡定,對於墨君寒的雷霆萬鈞,她只是柔聲道:“沉香,她早已經離開曲川了……”
墨君寒氣的渾身發抖,目呲欲裂,他簡直不敢相信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這沉香,分明是在耍他!墨君寒轉身欲走,那般決絕。
雲染知道,他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於是,立刻撲上來,死死抓住墨君寒,哭着喊着哀求道:“我們已經成婚了,拜了天地,我們是夫妻了,你還要去哪裡?你要找沉香嗎?她已經離開了,她不愛你,你何苦爲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難過呢?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讓你知道,我是多愛你的。我一點都不比沉香差,墨君寒,求你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