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一來就以強者之姿施放威壓,毫無任何徵兆。迫人的壓力強悍得令人喘不過氣,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跪地之人無不俯首強撐,就連那秦廣王額頭都冒出了層層細汗。
冥皇這下馬威竟是這般隨心所欲,不顧他人。
白沁心只覺五臟六腑一陣翻騰,腿腳發軟,手一鬆,生死簿掉落之際被冥皇擡手接住。緊接着喉頭泛起甜意,咬牙忍住那不斷上涌的腥甜,不服輸地擡眸。
這一刻,四目相對,白沁心終是將冥皇看了個清楚。
面前這張臉白玉無瑕,眉如墨畫,眼帶秋波,脣角微彎,似笑非笑,亦正亦邪,一派風流之姿。妖豔勝桃李,惑人於無形。
“就是你這小東西在地府撒野?”冥皇挑起白沁心的下巴挑剔地細看幾眼,戲虐出聲,“小眼神不錯。”
冥皇輕佻之姿,白沁心暗自唾棄,好一個妖豔賤貨。
無奈威壓不減,白沁心強忍着痛楚卻無法動彈,一絲血跡自嘴角溢出,身形開始搖搖欲墜。
竟然抵擋自己的威壓這麼久?冥皇眼內精光一閃,喲,精神力很不錯呢。
“小東西,過剛易折。”冥皇擦去白沁心嘴角的血跡,忽而愉悅笑出聲來,“卻是倔得可愛。”
冥皇衣袖一揮,威壓驟然消弭,衆人只覺渾身一輕,仿似剛纔的緊繃感從不曾有過。
張力頓消,白沁心反倒身子一軟,眼見着就要倒地,冥皇攔腰一撈,將人緊箍在懷,眉梢輕挑,笑說:“姿容尚可入眼,不若跟着本尊做個貼身侍女?”
“呸!不要臉的老貨。”
久不出聲的人蔘果一句咒罵,白沁心深感贊同,相處這麼久,這貨總算說了句中聽的。
“怎麼不願意?”頭一回有人這麼嫌棄自己的絕世之姿,冥皇只覺新奇,擺了擺手,“算了,反正這小嘴也吐不出什麼好話,不聽也罷。”
“可以放手了嗎?”
“本尊好心扶你免於跌倒,一句謝謝都沒有?”冥皇話雖如此,卻是放了手,“小東西,你可知有多少女人等着本尊的垂青?”
“不感興趣。”誰要聽你的風流史,堂堂冥皇,也不嫌臊得慌。
“冥皇面前休得無禮!”
“果然有些脾氣。”對於白沁心的不敬,冥皇絲毫不以爲意。擡手阻了秦廣王的呵斥,悠然走向一邊,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再擡眸多了幾分正色,“說吧,怎麼回事?”
秦廣王恭敬彎身,如此這般說了一番。白沁心在一旁微微側目,這秦廣王果然不負盛名,剛正不阿、不偏不倚,哪怕自己多次頂撞甚至動手,他依舊據實以報,不夾雜任何個人不滿的情緒。
秦廣王說完退到了一邊,冥皇對着白沁心勾了勾手指:“小東西,你過來。”
瞧着白沁心還有些不情願的模樣,黑白無常忙打了個眼色過去,趁着冥皇心情不錯,別再撩虎鬚了。
“冥皇大人,我有名字的。”小東西小東西,感覺自己是個寵物。雖然在冥皇眼裡,自己興許連螻蟻都算不上,可她有不輸他人堅韌強大的心。
“小心心?小魚兒?”冥皇變出把羽毛扇有一搭沒一搭搖得悠閒,勾脣淺笑,“就小魚兒吧。”
得,這冥皇一看就是隨意所欲慣了,而且行事風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何必和他糾結稱呼?而且自己現在也沒有和他糾結的資本。
“小魚兒,秦廣王所說,可是事實?”
“是。”白沁心點頭,不卑不亢,“可我說的也不假。”
冥皇翻了翻生死簿,看向陽壽未知四字時眸光微閃,擡眸又看了白沁心幾眼:“是不假。只是……”
刻意隱瞞了些什麼。
冥皇也不說破,似笑非笑盯着白沁心。
白沁心心頭微動,見冥皇只盯着自己不語,也聰明地不動聲色,她當然不會傻到去問後話。
“小魚兒,私拿生死簿,還出言威脅——”冥皇放下生死簿,一手枕着下巴,斜睨一眼,“誰給你的膽子呢?”
看似不輕不重的問話,甚至帶着笑意,卻沒人將這當做親切,只覺這笑讓人頭皮發麻,不敢造次。
白沁心斂了心神,擡眸眼底一片真誠:“小女只是想活。”
冥皇換了個坐姿,背靠椅背,手指在案几上敲打,挑眉:“好,說動本尊,本尊便如你所願。”
“冥皇,此先例不可……”
冥皇涼涼淡掃一眼:“你有意見?”
“臣惶恐。”秦廣王后背竄上一股涼意,雙腿一屈就跪了下去。
“你少說幾句便可。”冥皇廣袖一揮,阻了秦廣王的動作,擡眸轉向白沁心,臉上又染上了點點笑意,“來,小魚兒,本尊許你暢所欲言。”
“冥皇大人,我想問生死簿所記載,是否不可逆?而且絕無人爲動手腳的可能?”
“是。”
“那麼生死簿記錄白沁心陽壽未盡可是事實?”
“不錯。”
“陽壽未盡不可勾魂是也不是?”
“的確不能。”
“白沁心本體消亡,魂魄不在是否也是事實?”
“嗯哼,沒錯。”
“那麼小魚雖身死,不管是否外力所致得已借屍還魂,都不算強行奪舍對不對?”
“不算。”
“既然不是強行奪舍,完美融合成爲白沁心,便是順應天意。天意不可違,小魚自當感激上天,作爲白沁心好好活下去。否則,就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譴。”
“有點意思,接着說。”
“小魚爲國捐軀,當屬有功。哪怕犯有殺孽,可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絕不濫殺無辜。爲國爲家,小魚敢說功大於過。既是有功,身死也得善終,輪迴之果必定也是好的。”白沁心說着上前一步,彎了彎脣角,“冥皇大人,反正都要給個好結果,何必再去輪迴那麼麻煩?費時費力,不如就地取材,讓我做回白沁心皆大歡喜。”
“有些道理。”冥皇點了點頭,身子朝前一傾,離白沁心又近了幾分,“還有呢?”
“冥皇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心細如塵、知人善用,從不偏聽偏信,給人以言論自由。小魚對您的敬仰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白沁心一本正經的違心拍馬,而冥皇一臉享受的模樣,堂下之人莫不低頭抖肩忍笑,大概也就這女人敢在冥皇面前這樣放肆了。
“只是這樣?”冥皇又斜睨一眼,似乎還不滿意。
“我這不還沒說完嘛。”白沁心眯了眯眼,笑道,“冥皇大人您丰神俊朗、風流倜儻,天人之姿、豔麗無雙,可是一切美好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您萬分之一,天上人間,三界六道,您當屬第一人也。”
“小魚兒,你把本尊說得天上有人間無,剛怎麼不依了本尊?”小東西須溜拍馬的功力也是不錯,冥皇搖着羽扇輕笑。
“冥皇大人,小魚區區肉體凡胎,蒲柳之姿,面對您簡直自慚形穢,只有仰望的份,哪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白沁心低頭輕嘆,轉而擡眸,“最重要的是,您是冥皇,您的地盤您說了算。小魚即便說再多,其實也只是您一句話的事。”
“哦?既如此,那本尊如果……”
“您這裡哪有什麼如果啊?”白沁心以手爲扇,忙不迭給冥皇扇風,“小魚所言,句句肺腑,您向來憐香惜玉,看在小魚這麼乖覺的份上,給小魚一個恩典好不好?”
白沁心眨巴着大眼,一臉無辜,臉上帶着討好的甜笑,和之前的死不低頭判若兩人。
冥皇好笑地看着面前說得天花亂墜的女人,誰說這女人不識時務?該強硬時絕不低頭,該忍讓時懂得放低姿態,審時度勢,能屈能伸。而且一句話說到他心裡,他纔是這裡的王,只有他掌握生殺大權、定人生死。
“本尊就喜歡你這諂媚樣。”冥皇開懷一笑,指尖輕彈白沁心腦門,“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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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豔賤貨正式出場,有人愛不?我挺愛的,哦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