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王的手落在雲想容的領口處,修長的手指細細摩擦着雲想容鎖骨處的肌膚,那慢條斯理的模樣,就好像在精心準備,好享用一道大餐似的。
隨後他的手又緩緩下滑,落在她的腰帶上,修長的手指不過輕輕幾下,便輕而易舉的解開了腰帶。
衣裳被鬆開,多了些鬆散的美感。
翔王呼吸略重幾分,伸手朝着雲想容身上的衣服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牀上的雲想容發出一聲輕哼,似乎要醒過來了似的。
翔王見狀,反倒收了手,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着雲想容甦醒。
雖然他將她弄來,但是一個昏迷的女人做着也未免太過無趣,若是醒着的,看她屈服在藥物之下,由烈女變成蕩婦,也是一件極爲有趣的事情。
雲想容迷糊着,用手抱着頭,輕輕敲了敲,只覺得昏沉得厲害。
同時,身上一股蠢蠢欲動的燥熱從小腹處涌向四肢百骸。
此刻她只覺得渾身像是着了火似的,燒得她難受死了。
“水……”雲想容下意識的低低開口。
沒有人迴應,雲想容勉強睜開眼睛,入目卻是一片陌生的空間。
身前似乎坐着個人,雲想容眼前有些花,看不太清楚。
她晃了晃腦袋,勉強撐着坐起身體。
感覺領口處微涼,一股寒意襲上胸口,讓她有些迷糊的神智瞬間多了幾分清醒。
她下意識的低頭一看,便見自己身上的腰帶不知何時已然被解開了,身上的衣服沒有腰帶的束縛,頓時鬆散起來。
領口處鬆鬆垮垮的,露出大片的雪色肌膚。
雲想容瞬間清醒了,瞪大眼睛看向翔王。
“翔王殿下這是想做什麼?”雲想容身上火熱得難受。勉強壓抑着,開口乾澀的問。
她心裡清楚,今天自己是着了道了。
可嘆她千防萬防,防了周牧,卻沒防住藏在他身後的翔王。
“做什麼?”翔王嘴角勾着,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他湊近雲想容,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道:“夫人成親三年還是個雛,怕是不知這房中之事有多美妙,周大人夜夜笙歌顧不上夫人,便叫了本王代勞,夫人說本王該做些什麼?”
雲想容聞言身體一僵,瞪大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本以爲算計她的是翔王,卻沒想到,周牧竟狠到親手將她送到翔王手上的地步,連他們三年未曾圓房都說了,真是畜生,豬狗不如!
雲想容心裡大怒,然而身上的灼熱又不斷的讓她分神。
她身上有些綿軟,用不上力氣,只能盡力撇過頭,冷聲道:“翔王別忘了,我是皇上親封的祥瑞公主,又是周牧的妻子,你動了我,這事兒若傳出去,這奪嫡之戰殿下怕是要提前退場了。”
皇上知道了此事的話,必然震怒。
雖說他和雲想容沒什麼感情,雲想容這個公主也是一個虛名,但是卻也代表了皇上的顏面,若是真叫人欺負了去,還是明知道的情況下,皇上必定會下旨嚴懲。
而他的追隨者若知道了此事,翔王能堂而皇之的睡了手下的妻子,必然也會讓追隨者們心生不喜。疑慮,最後棄了他不顧。
“呵,傳出去了自然,但……沒本王的准許,這事兒傳得出去麼?”翔王更加靠近她,幾乎貼着她的脖頸在說話。
呼吸間噴出的熱氣讓雲想容心裡亂跳,他的脣瓣不時擦過她的脖子,引得她渾身不住的冒着雞皮疙瘩。
“你走開。”感覺他要親吻自己的脖子,雲想容伸出雙手推他。
雙手綿軟無力,這般推他沒有半點力道,反倒被翔王一把扯到了自己的懷裡,倒更像是投懷送抱。
“夫人這是在邀請本王麼?呵呵,莫急,今日便叫夫人體會這做女人的美妙滋味。”翔王哈哈一笑,將雲想容放倒,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俯身便要吻上她。
“你個混蛋,不要碰我。”雲想容只感覺滿心都是絕望。可是她身上的迷藥藥效還不曾褪去,春藥的藥效又在發酵,簡直讓她無力支撐。
她能保持清醒,便已經是奇蹟,再想掙扎,卻已然不可能了!
“不碰你?那可不行,夫人身上肌膚光滑如緞,我甚是喜歡,哈哈。”翔王說着,再不猶豫,大手伸出,直接將她本就鬆開的衣服扯開,露出裡頭穿着淡粉色肚兜的嬌軀。
看着她美好的身體曲線在白日裡綻放開來,翔王的眼神頓時沉了。
他低下頭,不由分說的吻上她的鎖骨。
濡溼的觸感讓雲想容感覺一陣噁心,腦海裡驀然閃過一抹頎長的身影,是霍琛!
“霍琛,救我!”雲想容閉上眼睛。近乎絕望的尖叫着。
就在這時,屋裡猛然颳了一陣風來,翔王感覺不對,還不等他回頭,就感覺脖子一痛,緊跟着便人事不知的栽倒在了雲想容身上。
霍琛冷着臉將翔王扯了往地上一摔,伸手將雲想容抱在懷裡,低低道:“容容別怕,我來了。”
他嗓音裡滿是心疼之意,緊緊的將雲想容鎖在懷裡,心裡滿是後怕。
要不是他循着蹤跡追到此處來,他的容容就……
他幾乎不敢去想那樣的後果。
鼻尖嗅到熟悉的清冽氣息,雲想容驀然哭了。
臉埋在他的胸口,淚水肆無忌憚的流淌,不過總算留了幾分理智,沒有哭出聲來。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離開再說。”外頭還有侍衛守着,雖然翔王爲了方便叫他們離得遠些,但若是耽擱久了,叫他們發現這裡不對勁,衝進來發現他們可不好,如今還不到與翔王正面爲敵的時候。
要不然單憑今日翔王對雲想容做出的事情,他便能殺他千萬次。
然而如今還不行!
霍琛強吸口氣壓抑自己的怒氣,下頜崩得緊緊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強忍着殺意,路過翔王的時候,毫不留情的一腳踩在他的右手上。
屋內頓時響起一聲叫人牙酸的骨頭咔嚓斷裂聲。
哪怕是在昏迷中,翔王依舊發出一聲悶哼,臉色變白。
方纔就是這隻手碰了容容,真恨不得直接將他的手給剁了。
如今這筆賬暫且記下,日後定當加倍奉還。
霍琛想着,人卻已經抱着雲想容從窗口翻了出去,從始至終都沒有驚動院外的守衛。
挑了無人注意的角落進了醉花閣,隨意挑了個沒有人的房間裡。
霍琛將雲想容身上裹着的被子棄了。
散亂的衣服透出點點春光,目光中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浮現出淡淡的粉色,上頭光芒瑩潤,叫他呼吸頓時沉了沉。
不敢再看,霍琛將她的衣服攏好,爲她繫好腰帶。
雲想容的理智處在崩潰的邊緣,呼吸粗重的喘息着,不時還發出細細的低吟,自己難受不說,還讓霍琛口乾舌燥的。
她迷糊的睜開眼睛,隱約覺得眼前的佈景格局有些熟悉。
醉花閣!
這三個字闖入腦海的瞬間,雲想容用力一咬舌尖,口中腥甜的味道讓她理智回籠幾分。
她拽着霍琛的手,緋紅的臉上閃爍着情動,那雙眼卻透出恨意和冷芒,“周牧和蔣青就在我方纔暈倒的隔間,既敢算計我,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雲想容恨恨的說着。
她上一世,這一生,便只在周牧和兩個賤人身上吃了虧,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過了他們。
“好,你想怎麼做?”霍琛開口,嗓音帶着些糜啞,低沉而緩慢的問。
他的嗓音如同清泉一般流過雲想容的心間,只覺得渾身上下的火像是被添了把柴,燒得更旺了。
雲想容撐着最後的理智,咬牙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話是帶着強烈恨意的。
若是今天真叫翔王得逞了,別說什麼和離了,便是以後的時光,都要被他們以這事要挾,一生不得好過。
這般大仇,如何不恨!如何能不報!
“好。”霍琛應了一聲。
“韓密。”霍琛冷聲開口喚道。
“在。”韓密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房內,他跪在地上,眼睛只看眼前的方寸之地,不敢有半點逾越。
“韓密,你去給他們加點料,加大分量!你親自守着,我回來前不許他們離開。”霍琛的聲音冷得幾乎掉冰渣了。
“是。”韓密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交代了此間的事,霍琛扯過一旁的紗帳遮住雲想容的面容,抱着她出了醉花閣的後門。
那裡早有一輛馬車在等着,霍琛抱着雲想容上了車。
“去孫生醫館。”霍琛低低的吩咐了一句。
周牧和翔王今日做的混賬事中唯一一點遺漏便是將地點選在了城西,並且離孫生醫館不遠。
有孫逸在,相信不管多麼烈性的藥,他都能替雲想容解開!
另一邊,韓密出了房間之後便悄悄去了周牧和蔣青所在的包房。
從窗口處丟了一支加大分量的催情香後,韓密隱在門外等着。
屋裡,周牧正和蔣青調笑着。
可是心卻不知怎麼的,越來越痛,越來越慌。
他目光不時的轉向房門處,暗襯這個時候,雲想容應該被帶到翔王那裡了,或許,他們此刻馬上就要……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現,周牧感覺自己的心猛然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一股濃得讓他絕望的痛從胸口處瀰漫到了四肢百骸,他臉色微白,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便朝外頭走。
“周郎,你這是要去哪兒?”蔣青見他臉色大變,起身就走,下意識的抓着周牧的手,問。
兩人的手剛碰在一處,周牧只覺得她抓着自己的地方像是帶着冰一般,涼得他渾身打了個哆嗦,只覺得渾身一陣舒坦。
然而這時,卻有一股燥熱從小腹處升起,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來得又急又快。
周牧是久經花叢的人,如何會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態是被下了藥。
他以爲是蔣青所爲,不可置信的轉身看她。
然而剛一轉身,就看到蔣青一雙眼中像是浸着水,溫柔得叫他心臟不住亂跳,呼吸更沉。
她目光如水的看着他,臉色透出紅潤,沒有透出半點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模樣來。一雙脣略微張開,吐着氣,脣色潤亮,似乎在無聲的邀請他似的。
“周郎……”蔣青覺得身上熱得很,有些迷糊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這一舉動像是一把火,讓周牧腦海裡殘留的理智和對雲想容的惦記瞬間燒得不見蹤影。
他伸手將蔣青抱在懷裡,急切的吻了下去。
“啊……”蔣青輕呼一聲,伸手抵在周牧的胸前,無力的抗拒。
然而抗拒的舉動沒有持續多久,便被身上襲來的熱意吹走得乾乾淨淨。
韓密守在門外的角落裡,聽着裡頭傳來男人壓抑的低吼和女人細細的呻吟聲,面無表情。
另一邊,霍琛帶着雲想容上了馬車之後,便將她身上防着她被看見面容的紗帳給扯了下來。
雲想容面色緋紅,眼神迷離,纖細的手抓着他的衣服領口,顯得很是無助。叫人憐惜。
一直以來,雲想容在霍琛面前的模樣,都是溫婉從容,高貴清淡的,這般魅惑的樣子,從未有過,簡直美得叫霍琛看得移不開眼來。
他看着雲想容,恨不得直接吻上她柔嫩的脣瓣,將她狠狠的疼愛一番。
但他不能。
她如今尚未和離,他也未曾對她明媒正娶,就如今這般要了她……
不,他不能這般對她。
他心裡明白,她必定也是不願的!
若是這般趁着藥性乘人之危,怕是她以後再也不會理他了。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她的以心相待,想要的是長長久久,而不是露水姻緣,若僅爲了個女人,以他的身份,什麼女人要不到,又何苦對一個成了親的女人這般上心。
雲想容她……是真正走到他心裡去了。
生了根發了芽,讓他認定了,只想要她這個人。
被他這麼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明明什麼都沒做,雲想容卻覺得渾身的燥熱更甚,好像身無寸縷的在他面前,由着他打量似的。
一直壓抑的理智似乎也被藥性給吞沒了,忍不住朝着他靠近。
“好舒服……”與她全身火氣的燥熱相比,他身上像是冰窖一般,帶着讓她舒服的涼爽氣息。
那清冽的感覺讓她貪婪的渴望更多。
忍不住將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裡,纖細的手胡亂而沒有章法的動着,而脣更是直接吻在了他的脣上,肆無忌憚的伸出舌頭想要汲取更多。
霍琛本就難耐,被她這麼一撩撥,他只覺得自己也像中了藥似的,渾身渴望得難受。
伸手壓着她的腦袋,直接撬開她的齒關,開始攻城掠地。
不能要她,總不能連點利息都不收,沒道理讓他就這麼忍得這般難受!
天雷勾動地火,霍琛的霸道掠奪讓雲想容腦子裡的清醒散了個乾淨,除了迎合便再沒有旁的念頭了。
“我好熱……”雲想容低低的呢喃着,緋紅的臉上盡是紅霞。
她的手胡亂的扯着霍琛的衣服,竟生澀得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
霍琛被自己腦海裡涌上來的念頭給驚到了。
旋即又暗歎自己癡心妄想,她已成婚三年,又如何可能保持完璧之身。
以周牧那般風流的性子,怎麼可能放着她這般風姿卓越的妻子不動,專挑外頭的野花,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雲想容扯不開他的衣服,急得快哭了,湊過去直接一口咬在他的鎖骨處。
力道不大,但是正是那輕微咬合的撕咬的感覺,才更加叫他欲罷不能。
霍琛額頭青筋直跳,只覺得整個人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似的。
“主子,到了。”正在這時,外頭傳來車伕的聲音。
霍琛心裡鬆了口氣,這該死的折磨總算是要過去了。心裡卻也有些不捨。
“你去請孫大夫到後院,就說我在裡頭等他。”霍琛快速吩咐着,旋即伸手將紗帳罩在她的身上,抱着雲想容一個飛身,從後院的高牆上躍了進去。
車伕匆匆去了孫生醫館裡頭,孫逸正悠閒的坐在角落裡,隨手端着一杯茶,就那麼抿着。
霍琛的車伕一進門,便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孫逸。
“孫大夫好。”車伕趕忙上前行了一禮。
孫逸擡頭,儒雅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車伕趕忙湊上前低低的說了幾句。
孫逸猛然丟下手中的書,站起身朝着後院走去。
車伕跟着進去,守在後院入口,不讓人進。
“發生了什麼事?”孫逸一進門就看到雲想容正臉色緋紅的掛在霍琛身上,手腳亂動。
“她着了人家的道了,快來給她看看。”霍琛猛然壓着雲想容亂動的手,略大的力道讓雲想容不舒服的掙扎。嚶嚶的哭着。
孫逸趕忙上前,抓着雲想容的手開始把脈。
雲想容迷茫的看了他一眼,繼而又將注意力集中在霍琛的身上。
經過一路的拉扯,霍琛的衣服早就已經凌亂不已,露出鎖骨和周邊的大片肌膚,左邊鎖骨方纔被雲想容咬了一口,此刻還泛着紅,竟顯得無比的魅惑。
孫逸的目光掃過他們癡癡糾纏的模樣,眼看着雲想容又要咬他另一邊鎖骨,趕忙道:“先把她敲暈。”
他們這般肆無忌憚的繼續下去,都用不着他配解藥了,直接讓霍琛做解藥得了。
霍琛聞言皺眉,最終伸手點了雲想容的睡穴。
雲想容渾身一僵,軟軟的倒在他的身上。
“接下去怎麼做?”霍琛將雲想容抱着放在一旁的榻上,雲想容渾身滾燙的溫度讓他不自覺的蹙眉。
方纔雲想容亂動,孫逸還沒診斷出到底中了何種藥,所以再度上前抓着雲想容的手爲她診脈。
然而不過一會兒,孫逸便臉色微變。奇怪的低語:“奇怪,夫人都已經成婚三年了,怎地會是完璧之身?”
霍琛憂心雲想容的情況,一門心思撲在雲想容的身上,加上孫逸的聲音低,說得又急,他聽得恍惚,只確定聽到“成婚三年”“完璧”兩個詞。
但也就是這兩個詞讓霍琛心驚不已。
猛然擡頭看向孫逸:“你方纔說什麼!”
此刻霍琛的眼睛都紅了,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又是完璧又是三年,如何能讓他不多想?
雲想容便是成婚三年了,莫非,他說的是雲想容還是完璧?
霍琛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激動和茫然。
成婚三年,還是完璧,這話誰信?
別說旁人,就是親耳聽到的他都不信。
可是,孫逸作爲神醫,有些能夠診出此事的手段倒也非是不可能。
只是,她這般出衆。周牧就算是個眼瞎的,也斷不會不碰她纔是。
這般想着,心裡越發的不確定了。
雖自愛上她後便接受了她已爲人婦的事實,但是心裡多少是遺憾的,遺憾自己沒能早些遇見她,沒能成爲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沒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
可是如今孫逸所言,竟似能將他心中這些遺憾都給抹去似的,他如何能不激動?
然而他的問話卻沒有得到孫逸的回答,只見孫逸擡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放下雲想容的手,朝着門外走去。
“我去配藥,你好生照顧夫人。”丟下這麼一句話,孫逸飄然進了邊上的小藥房裡。
霍琛依舊坐在原地,收回目光落在雲想容的身上,眼中全是驚疑不定。
他確定方纔聽到的話,卻又不確定說的是不是雲想容。
此刻他的心早已亂成一團,看着雲想容的目光充滿了複雜。
他忽然附身抱着雲想容,低低道:“容容,我雖不嫌棄你已嫁做人婦,非是完璧之身之事,但若你還是……那麼,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定不放手。一生一世……”
雲想容被他點了睡穴,對此間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也不曉得,自己除了重生之外最大的秘密,已然被霍琛隱約知曉。
雖不能確定,但卻已經生了疑心。
沒過一會兒,孫逸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走了進來。
“給夫人喂下。”孫逸將碗遞給霍琛,又從袖間拿出一根香在香爐裡點上,隨後便出了門。
雲想容昏睡着,用匙根本喂不進藥,霍琛正猶豫着如何喂藥,見孫逸出了門,便知他早有所料,轉過頭以口渡藥給雲想容喝。
哪怕是用口喂藥,依舊有些不順利,但好在最終都喂下去了。
放下藥碗,霍琛起身出了門。
孫逸等在外頭。
“容容要多久纔會醒?”霍琛想着醉花閣還有周牧和蔣青在,問道。
若是醒得太遲,便得換個法子了。
“一盞茶。”孫逸淡聲道,“只是夫人醒後身體會很虛弱,須得養上幾日方纔能好。”
他方纔過來花了兩刻鐘,雲想容要昏睡一盞茶,回去還要兩刻鐘,便是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若是韓密下的藥夠足,或許過去他們都還沒完事。
便是完事了,韓密也不會讓他們離開。
這般一想,霍琛放下心,卻聽孫逸道:“王爺既然心戀夫人,便好好待她,夫人於我有恩,若是讓我知道王爺對夫人始亂終棄,我自有法子叫王爺後悔。”
霍琛擡頭看孫逸,就見他神色平靜的看着自己,看不出半點的玩笑,顯得很是認真。
“無需孫大夫提醒我也會好好照顧容容。”霍琛平靜的說。
這次孫逸沒有多說什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該做的該說的,他都已經做完了,便沒有必要多留了。
沒有得到迴應,霍琛頓時皺眉。
想問他方纔那事兒,卻只能無奈作罷。
雲想容果然如孫逸所言,半個時辰便醒來了。
“感覺還好麼?”霍琛伸手將她扶起來,靠坐在靠背上,低低的開口問道。
“身上沒力氣,還有些暈。”雲想容開口,嗓音顯得無比低啞。
她身上的藥雖然解開了,但是卻不可能瞬間恢復,這點方纔孫逸說了,霍琛早有預料,所以倒也不怎麼驚訝。
霍琛起身給雲想容倒了杯水,低聲道:“喝口水。”
雲想容擡眼看他,接過水緩緩喝盡。
她的喉嚨幹得像是被火燒過似的,難受得緊。
之前雖然中藥,但是卻依舊留有記憶,想到自己險些失身給翔王,雲想容便氣不打一處來。
當然,對於後來和霍琛糾纏,他帶着她來找孫生的事情,她也是有印象的。
想到那時的場景,雲想容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羞赫,連帶着臉色都紅豔了幾分。
雲想容忽然想起來孫逸這裡之前霍琛讓韓密做的事情,猛然擡頭看向霍琛:“時間過去多久了?周牧和蔣青……”
若她昏睡時間過久,就這麼錯過了那兩人的醜態,將他們給放過了,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我讓韓密加大了分量,此刻應該還在糾纏。”霍琛知她所想,輕聲道。
“走,我親自去看看。”雲想容猛然站起身來,話剛說完卻又雙腳無力的要軟倒。
“你且先緩緩,把身上都給整理下,否則你如今這模樣過去,怕是又是一場風波。”霍琛道。
雲想容感到一股溫熱的感覺順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傳遞到自己的身上,身上那股無力的感覺也被驅散不少。
他這是在用內力助自己早些好起來?
雲想容來不及感動,霍琛便鬆了手,若無其事道:“我讓人送水進來,你梳洗一番,然後咱們再過去看戲。”
“好。”雲想容只得微微點頭。
看着他離開房間,用下人送來的水清洗一番,換了件衣服,雲想容這才拉開了房門。
有霍琛的內力相助,身上的綿軟和疲憊散去,此刻雲想容姿態從容的站在門口處,一如往常。
雲想容和霍琛上了馬車,朝着醉花閣去了。
早間雲想容便有交代皇上指派的二十個侍衛在醉花閣附近等她訊號,以免周牧對她不利。
這會兒捉姦倒是正好用上。
有皇上的人看到,便是他們想賴也賴不掉。
臨近醉花閣,雲想容自下了馬車,趙曦姐妹醒後便被霍琛吩咐在此處候着。
一行三人走到醉花閣門口,雲想容放了訊號,侍衛頭領立刻便帶着人出現。
“參見公主殿下。”衆侍衛行禮。
“免禮。”雲想容淡淡的說了一聲。
然後對着侍衛頭領說:“你帶人與我一道進去。”
“是。”侍衛頭領雖然奇怪雲想容爲何突然改變主意,但是依舊恭敬的應道。
作爲手下,他只需要服從便是。
雲想容帶着人進了醉花閣,朝着樓上她方纔待過的包房隔間而去。
剛在門口站定,一行人便聽到裡頭傳來奇怪的聲音,聽動靜還很激烈。
侍衛們頓時面面相覷。
侍衛頭領看到,雲想容的面色頓時變了,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渾身輕顫。
傳出來的聲音不小,站在門口能聽得清楚,但凡成年人都能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
侍衛頭領有些替雲想容不值。
眼前這位被陛下親封了公主不說,便是她的氣度風姿,那也是一頂一的好。加上父親是當今相爺,便是嫁入皇室也是綽綽有餘的,配了這麼個小小的從四品官,委屈了。
也不曉得走了什麼狗屎運,竟得了祥瑞公主的青睞,只是未免太不珍惜。
日日流連青樓便不說了,便是家中後宅也養了幾個妾室,對她這個正室真真是冷落了。
如今又白日宣淫,未免太過!
就在衆侍衛想着這事的時候,雲想容已經叫趙曦姐妹推開了房門。
她白着臉帶着人進到裡頭。
醉花閣的包房都有裡外兩間,裡間有置牀榻讓客人小憩,而此刻,牀榻上一男一女正瘋狂的糾纏在一起,呻吟聲傳入衆人耳中,只聽得衆人都是臉紅。
“周牧,原來你叫我來,便是讓我看這般場景的麼!”雲想容輕聲開口,聲音中含着細細的顫抖。整個人也臉色慘白得微微搖晃,竟好像承受不住眼前這番打擊,隨時都可能暈過去似的。
牀榻上糾纏的兩人聽到聲音頓時嚇得分了開來,雙雙朝着這邊看來。
侍衛頭領看到周牧身下的蔣青,腦袋頓時一陣轟鳴。
他真沒想到,和周牧在一起偷歡的,竟然是蔣國公府的郡主。
郡主尚未出閣,卻做出這等醜事,該如何收場。
周牧和蔣青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一時間都懵了。
蔣青更是尖叫一聲,整個人縮到了被子裡去,獨留臉色慘白的周牧面對衆人。
“容兒,你不是,你怎麼……”周牧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
雲想容此刻不應該被翔王殿下帶走,在他的榻上嗎?爲何會衣裳整齊的出現在此處,還帶了那麼多人來!
“周牧,你不是說你要和郡主當面斷絕關係嗎?你叫我來就是爲了讓我來看你們……青天白日的,你還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麼!”雲想容顯得很是羞憤,一張臉氣得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其實,她是憋的。
她當真怕自己會笑出聲來。
“你說什麼!”躲在被子裡的蔣青聽到這話,猛然鑽出個頭來,狠狠的盯着雲想容,眼中全是恨意。
“郡主未曾出閣便如此委身於周大人,還當真是鶼鰈情深,叫人羨慕。只是……”雲想容微頓,道:“只是郡主若真心喜歡周牧,大可叫皇上和皇后娘娘賜婚,又何必做出此等出格之事。”
此時圍在門口的人已經不少,聽到此話頓時炸了鍋。
“沒想到竟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這也太不成樣子了。”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這身份地位這麼高的人,沒想到竟然這般的令人不齒。”
嗡嗡的議論聲不斷的鑽入蔣青的耳中,讓她一張臉氣得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就是再喜歡周牧,也是知道禮數的。只是今日不知如何,糊里糊塗的,便和周牧……
她心裡氣惱,可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卻又如何還能狡辯?
心裡又氣又委屈,蔣青忍不住轉過身趴在牀上嚶嚶哭着。
周牧氣得臉色都扭曲了,羞燥道:“容兒,你先帶人出去,讓我穿好衣服我在與你解釋。”
“解釋?本王倒是不知這男歡女愛之事,還能解釋?”就在這時,傳來一道聲音,人羣外頭走進來一人,本來擁堵的人羣,竟像是刻意爲了他讓出道路來似的。
他一身玄色長袍,姿態隨意,身形頎長,看着無比的俊朗。正是霍琛。
“二殿下,既然來了何不一起進來湊個熱鬧。急着走做什麼?”就在他將將走出人羣的時候,忽然回頭看向人羣最外頭,輕笑着開口。
人羣最外頭,原本看到霍琛後想要離開的翔王,頓時停下了腳步。
本來今天謀劃得好好的,設計了雲想容,得了她的紅丸,一則滿足了自己的興趣,二則也能夠試探出霍琛的心思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般。
但是沒想到他竟被人敲暈了。
醒來後發現不但人沒了,自己的右手還斷了。
他撐着出了門,叫了侍衛來。
那些個沒用的廢物,竟連有人來過,將雲想容帶走了,將他的手給廢了,都不知道。
要不是對方有所顧忌,他便是被人殺了,也不知要何時纔會被發現。
請了大夫來,將他的手給固定好,他這才朝着周牧這邊來了,想問個究竟。
卻不想,剛一到便看了好大一場戲。
看到霍琛出現在此地,他頓時明白,自己所想應是不會有錯。
霍琛就是對雲想容有意,而自己方纔被敲暈,右手被斷,必然是他的手筆了。
本想悄然離開不欲與他正面碰上,卻不想他竟然叫住了自己。
心裡思緒萬千,將所有的事情都給過了一遍,翔王這才鎮定心神轉身朝着屋裡走去。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鎮南王,真是緣分。”翔王看着霍琛,笑着開口。
“本王也不曾想會碰到二殿下。”霍琛淡淡的迴應,目光掃過翔王的手,說:“二殿下可是遇到刺客了?昨兒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手給傷了?”
“一點小傷,無礙,不牢鎮南王掛心。”翔王淡淡的笑着。
兩人說話間已然走到了雲想容身邊。屋內的場景盡收眼底。
“倒是不知道,周大人還有白日宣淫的愛好,不過這地方挑得不是很好啊。”霍琛摸了摸下巴,轉頭看向雲想容,一臉認真道:“祥瑞公主,這習慣不是很好,你得說說你家大人。”
雲想容臉色不斷變化,看着很是難看。
牀上的周牧確實臉色慘白,被人平白這麼取笑,還說不得,他此刻也是憋屈。
她緩了緩,對自己手下的侍衛吩咐了句:“咱們走。”
雲想容帶着人離開了,霍琛和翔王也沒有多做停留,跟着離開了。
他們人是走了,但是緊跟着,現場的事情便被傳了出去,而且越傳越過火。
幾乎整個京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明百姓,都知道蔣國公府的青陽郡主和一個從四品的侍讀白日宣淫,在醉花閣行那苟且之事。
據說這個從四品侍讀便是前段時間對大疫有功的,那位被封爲祥瑞公主的夫君。
所有人都在猜,到底是怎樣一個風姿翩翩的男人,纔會引得兩個這樣出色的女人爲他傾心。
這事鬧得大了,自然也傳到了皇上的耳中。
此刻,御書房內,派給雲想容的侍衛首領正跪在地上。
“將當日的事情詳細說來。”皇上的臉色不是很好,沉聲道。
“是。”侍衛首領不敢耽擱,趕忙垂着頭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皇上許久不曾出聲。
他讓雲想容自成一園本就是不想蔣青嫁給周牧,讓皇后和蔣國公家的勢力變得更大,卻不曾想,轉眼間便鬧出了這樣大的醜事來。
如今便是不想讓蔣青嫁,怕是也不成了。
皇上眯了眯眼睛,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臣告退。”侍衛頭領恭敬的叩頭之後退了下去。
等他走之後,皇上對着一旁的內侍道:“擺駕,去坤寧宮。”
如今這個場面,蔣青是嫁定了,但要如何嫁,卻是個學問。
他親封的公主還是正妻,卻發生了這事兒,順勢打壓一下,也不無不可。
而此刻的坤寧宮,皇后也是得到了消息,氣得頭暈眼花。
第84章 便以側室之位入府 (加更合併,任性加更4000字。)
皇后得了消息之後,立刻使了人將蔣青喚進了宮。
蔣青心知事情肯定是傳到了皇后的耳中,要不然她也不會喚自己入宮。
她心中忐忑,眼底一狠,心中依然打定了主意。
“姑姑,青兒沒臉活下去了,青兒不活了。”進了殿,蔣青便嚎啕大哭着撲到皇后跟前,抱着她的腿痛哭出聲。
“別叫本宮姑姑,本宮沒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侄女。”皇后冷聲開口道。
“姑姑,青兒冤枉啊,青兒雖然愛慕周郎,但是卻也不是不知廉恥之輩,若真是那般,這麼久以來,青兒要做早便做了,何須等到如今,青兒是被人給算計的,是雲想容那個賤人,就是她。姑姑要替青兒做主啊。”感覺到皇后要甩開她的手,蔣青趕忙抱得更緊,眼中的淚水肆意橫流,委屈無比。
“不管你是不是被設計的,出了這種事,丟的便是國公府的臉面,本宮的臉面,你還想要本宮做主,如何做主?”皇后冷聲斥責。
蔣青見皇后這般無動於衷,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冰渣子,心知這事兒今日不是自己哭鬧一番便能收拾了的。
她目光一轉,看到不遠處的柱子,心裡頓時發狠。
“青兒自知犯下這等醜事,丟了姑姑和家裡的人,也沒臉再活下去了,以後青兒不能侍奉在姑姑身旁,姑姑還需好好照顧自己纔是。”蔣青松了抱着皇后腿的手,然後猛然起身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一衆宮女見狀趕忙衝上前去攔蔣青。
最終雖然拉住了,但是蔣青力道過猛。還是猛然一下撞到了柱子上。
額角頓時見了紅。
“快,把郡主扶到裡頭去,去傳太醫過來救治。”皇后看到蔣青額頭上的血,微微晃了晃身子,趕忙扶住一旁的心腹嬤嬤,大聲道。
“是。”宮女們慌忙應了,各自分工去做事。
一時間,素來肅穆的坤寧宮亂成了一鍋粥。
太醫來了之後,替蔣青診了脈。
“郡主可有大礙?”皇后在一旁問。
“稟娘娘,郡主無甚大礙,就是這額頭上的傷口須得好好護理,不然恐會留疤。”太醫趕忙恭敬的說。
“嗯,你便給郡主用最好的藥,必定要保證郡主額上不留疤痕,若是有任何差池,小心本宮要了你的腦袋。”皇后冷聲警告。
太醫趕忙磕頭,道:“臣定當竭盡所能!”
“好了,你下去配藥吧。”皇后警告之後,緩聲道。
“是,臣告退。”太醫說着,起身朝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
“你們也都退下。”皇后對着身旁的婢女淡聲道。
“是。”衆人齊齊應了一聲,紛紛退去。
待她們都走了之後,皇后緩步走到牀邊,看着牀上躺着的蔣青,她臉色無比蒼白,額上裹着一圈白色的紗布,顯得很是刺眼。
皇后伸手輕輕撫摸着蔣青的臉,“傻孩子,不過說了你兩句便受不得,要去尋死,還真是將你寵得沒邊了。”
皇后好似嘆息般說着。
蔣青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不已,感覺像是要裂開了似的。
她擡手摸了摸抱着紗布的額頭,卻不小心力道略大,頓時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這會兒知道疼了,方纔撞的時候不是挺狠的。”皇后放下手中的書,走到蔣青的跟前,淡聲問道。
“姑姑……”蔣青見了她,委屈的叫了一聲。
她本來也不過想做做樣子罷了,沒想到力道大了些,那些個賤婢反應又慢,不然何至於傷成這樣,也不知這頭上會不會留疤。
蔣青心裡擔憂,眼淚倒是啪嗒啪嗒落下,看着梨花帶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姑姑何需費心救青兒,便讓青兒死了去,一乾二淨的,免得叫姑姑跟着丟人。”蔣青抽抽噎噎的說。
“事已至此,你便是死了,污名也在,左右你也喜歡那個叫周牧的,便叫他擡了你回府便是。”皇后爲她擦了擦眼淚,平靜道。
蔣青身子頓時一僵。
她知道皇后這話的意思。這是要讓她做妾啊。
一個娶字和一個擡字,意思可是差了千萬裡的。
娶是爲妻,而擡卻是做妾。
但是要她做妾。以後見到雲想容還要行禮,低眉順眼伏低做小,她是千萬個不願意的。
哪怕有着對周牧的感情在,她也是不願意的。
她可是尊貴的青陽郡主,憑什麼做小!
要做也是雲想容那個賤人做小。
再說,若是她甘願做小,方纔也不會那般鬧騰了。
蔣青剛剛止住的眼淚頓時涌了下來。
她掙扎着從牀上下來,跪在地上,匍匐着道:“姑姑,青陽求你了,青兒是絕對不會做妾的,若真要青兒做妾,青兒寧願剃了發,去城外做姑子去,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胡說什麼!事已至此,你不嫁周牧還能如何,真要做了姑子一生悽苦麼!”皇后面色一變,斥道。
“便是一生悽苦。也好嫁過去做妾讓雲想容欺負恥笑。請姑姑允了青兒所求,不然青兒便是死也不會嫁的。”蔣青堅定的說着。
“休得胡鬧。你再鬧本宮便將你趕出去,這事兒本宮不管了。”皇后惱怒的罵道。
蔣青聞言渾身一僵,她仗着的不過是皇后的寵愛,若是真將皇后惹惱了,不管此事,父親怕是會立刻讓她嫁給周牧做妾,那她可真是作繭自縛了。
蔣青不敢再造次,只能跪在地上低低的哭着。
皇后見她跪在地上單薄的模樣,心裡頓時一軟,上前將她扶起來。
“姑姑,青兒不想做妾。”蔣青抓着皇后的手,可憐兮兮的說。
皇后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緩緩道:“你也別再鬧了,這事我自會幫你想法子便是。”
“多謝姑姑。”蔣青聞言頓時大喜,破涕爲笑,說。
她鬧了這麼久,可不就是爲了這話麼,終於得了承諾。自是開心不已。
皇后留着蔣青又說了幾句話,這才讓她回去。
是夜,坤寧宮。
“皇上駕到。”皇后剛用了晚膳,外頭便傳來了內侍的聲音。
皇后心裡知道皇上此來的目的,快步下來迎接。
“見過皇上。”皇上走了進來,頓時跪了一地的人。
“皇后平身。”皇上說着,大步走到首位上坐下。
“近幾日關於你那侄女只是鬧得人盡皆知的事,想必你也知曉了,說說吧,你想如何處置。”皇上淡聲開口。
“此事還請皇上明察,青兒是臣妾從小看着長大的,斷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必是叫奸人所害,青兒委屈啊。”皇后趕忙嚶嚶切切的哭着,不斷的拿帕子抹着淚。
“委屈?不管是不是被人所害,她要不是惦記着周牧,也不會出這事,談何委屈。”皇上冷笑一聲,淡漠道。
皇后頓時噎住,一時間也接不上話。
好一會兒,皇后才道:“可是青兒畢竟是臣妾的嫡親侄女,若是真叫她做了妾,臣妾的面上怕是過不去,與皇上龍顏也是有損的,斷不能叫青兒就這麼嫁了。”
“那你想如何。”皇上也不急,將球給踢了回去。
皇后見狀走到皇上跟前跪下,“皇上,成婚這麼多年,臣妾從不曾求過你什麼,如今臣妾求皇上給臣妾一個恩典。”
“你且先說說看。”皇上說。
“如今青兒出了這事,便是不嫁也得嫁,但若是就這麼擡過府做妾,臣妾的面子過不去。不如挑個時日,臣妾設宴,請些大臣千金來,讓那周牧當面求娶,做個側室,也好過做個妾,皇上以爲如何?”皇后說着,偷偷擡眼打量皇上的臉色。
“好,便依你所言。”皇上允了。
國公府和皇后日益勢大,他是決計不可能讓雲想容和周牧和離,讓他娶了蔣青做妻的。
相反,讓蔣青嫁過去做妾,也是個好的打臉的機會。
不過皇后既然如此說了,他也不好繼續緊逼,也免得撕破臉皮。
“臣妾叩謝皇上恩典。”皇后大喜,趕忙跪謝。
周牧因爲和青陽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讓他在朝堂之上被人指指點點。
而爲了不受他連累,翔王也疏遠了他,更別提爲他升官之事了。
升官這事兒算是黃了。
本來周牧還以爲,就算升官不成,只要皇上下至賜婚,這事兒便也算是過去了,可是等了數日,都不曾等到賜婚的聖旨。
長時間的處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下,周牧總覺得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帶着譏嘲和諷刺,只覺得整個人如芒刺在背,每日都不得好好歇息,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連着幾日他也遞了消息要見蔣青,卻都沒有見着,心裡對蔣青不由得多了幾分怨念。
這日,他正在處理公務,有內侍公公進來,說是皇上要見他。
周牧跟着去了,心裡卻是緊張又忐忑。
莫非是要說賜婚之事?
“敢問公公,可知皇上喚下官是爲了何事?”周牧悄悄給那個內侍塞了定銀子。
內侍避開,沒有接下。
面上卻若無其事道:“這個小的還真是不曉,皇上召見,咱家也不過就是個傳話的,如何能知曉那許多,周大人到了便知了。”
周牧一看內侍的表現,心裡便是一個咯噔。
宮裡的傳話公公那都是油水相當豐厚的,對官員遞的紅封也都是來者不拒。
雖然他們平素在宮裡當差用不了多少錢,但誰也不會嫌錢多,有人遞。收了便是,這是默認的規矩。
只有一種時候,公公會不收禮。
那便是當這事兒不是件好事兒,皇上心思不明或不喜時。
周牧心裡猛然沉了。
接下去的路,周牧走得相當煎熬,那步子,像是一寸一寸在挪動似的。
他不開口,內侍更是樂得不用應付,一路沉默。
然而再長的路,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周大人在此稍後,咱家進去稟告一聲。”內侍公公說着便輕輕走了進去。
“周大人裡面請!”內侍恭敬的說。
周牧深吸口氣,往裡去了。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周牧進到裡頭,趕忙跪地磕頭請安。
“你可知朕喚你來所爲何事?”皇上俯視着周牧,不冷不熱的開口。
周牧跪着,看不到皇上的表情,皇上的話語又太過平和無波,更加無從窺探內裡的情緒。
便只能恭敬道:“微臣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不知?”皇上淡淡開口。猛然一拍桌子,“周牧,你大膽,竟敢對郡主做出那等醜事,你可知罪?”
周牧被這巨大的響聲嚇了一跳,猛然跪伏而下,頭緊緊的貼在地上,“臣與郡主是你情我願,非是強迫,還請皇上明察。”
他不知皇上是什麼意思,但是周牧卻不敢認了強迫的罪名,若是認了,皇上由頭都不用找,便能直接砍了他的頭。
周牧渾身冒着冷汗,不住的哆嗦着。
“大膽,朕說話你竟敢忤逆,就不怕朕治你個犯上之罪!”皇上冷喝。
周牧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不敢開口。就怕說錯話。
“此事既出,壞了青陽的名聲,除了補救也無他法,朕問你,如今你可願意娶青陽。”皇上緩和了口氣,問。
“臣願意。”周牧一聽提到了婚事,便知今天不會對他如何,輕輕鬆了口氣,趕忙應道。
“爲了顧及皇室顏面,青陽不能沒名沒分的嫁給你做妾。過幾日皇后會辦個賞菊宴,屆時你便主動求娶青陽做妾室。”皇上道。
周牧一愣,主動求娶?不是直接賜婚嗎?
“嗯?”見他不說話,皇上發出一個單音。
“下官明白,屆時定會按照皇上所言去做。”周牧心裡一跳,回過神來,趕忙道。
“你下去吧。”皇上見狀,淡淡的收回視線,順手拿起桌案上的摺子開始批閱。
“微臣告退。”周牧恭敬的起身退至門口,這才轉身朝着外頭走去。
皇上擡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也不知祥瑞和青陽到底看上此人何處,不過是個不經用的角色,竟也能讓她們搶得頭破血流。
離得遠了,周牧方纔沉下臉來。
想到方纔皇上說的話,他便忍不住發怒。
他竟被逼着求娶蔣青。
這和當初被逼着娶了雲想容有什麼區別?
當初被逼着娶了雲想容,如今又被逼着娶蔣青,這讓周牧心裡極度的不舒服。
他本以爲蔣青是郡主,又受皇后的寵愛,屆時直接由皇上下旨,迎娶蔣青便是。
卻沒想到,最終竟然落得個這般下場。
早知如此,他又怎麼會和蔣青攪在一起?
當初被逼着娶了雲想容,還只是私底下的事情,而如今皇上卻要他在衆人面前求娶蔣青,那他的面子要往哪裡放?
周牧想着,又氣又怒,恨不得從來不曾和蔣青糾纏過纔好。
然而事已至此,便是他再如何恨,如何無奈,也只能如此了。
周牧回到周府的時候,心裡很是苦悶,想要去找雲想容。
然而剛到院門口,便被攔住了。
“周大人,公主在歇息,不便見客,請回吧。”門口的侍衛冷冷的說。
自從上次醉花閣的事情之後,侍衛們對這個周牧心裡都是鄙夷的,所以防得也愈發的厲害,盡職盡責。
周牧來過數次,都被同樣這句話給攔回去了。
周牧心裡氣悶,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轉身走了。
“周郎……”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一聲輕喚,擡眼看去,晴娘正站在不遠處,眼眸似水的看着自己。
“你如何在此處?”周牧走到她身邊,淡淡的問。
“妾身在等周郎回來,周郎已經許久不曾去妾身那裡了。妾身便想遠遠看你一眼也是好的。”晴娘低聲說着,似有些委屈。
周牧心裡一動,抓着她的手,往她的院子裡走。
“今日便宿在你院子裡。”周牧說。
晴娘頓時大喜,柔弱無骨的貼着他。
在晴娘身上索取的時候,周牧心裡想的卻是,若只是要女人,他又何須費盡心思去討好蔣青。
如今事情走到這一步,只看成親之後,蔣青能不能讓他升官發財了。
若是還如現在這般,他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但得了個沒用的,還丟了雲想容,當真叫人扼腕。
周牧這邊答應之後,皇后那邊立刻便派人給許多有頭有臉的人下了帖子,說是五日後在宮裡辦個賞菊宴。
霍琛和雲想容同樣收到了帖子。
是夜,雲想容正拿着帖子把玩,尋思皇后此舉何意。
耳邊傳來風吹過窗戶的聲音,雲想容擡頭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起身去關了窗,轉身就看到霍琛坐在方纔她所坐的椅子上,正把玩着她放下的帖子。
雲想容心裡一跳,對他的神出鬼沒也很是無奈。
上前在他對面坐下,低低道:“你怎麼來了。”
“我也收到了這個。”霍琛揚了揚帖子,隨後將帖子往桌上一丟,伸手接過雲想容手上的茶杯。
“我方纔還在想,皇后此舉到底何意,你可有頭緒?”雲想容問。
重生一世,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這場在上一世不曾有過的賞菊宴,讓雲想容也只能靠揣測。
“還能是何意,不過是爲了青陽和周牧的事情。”霍琛淡淡的說着,顯得有些不屑。
雲想容稍微思索一番,便明白了霍琛的意思。
蔣青和周牧的事情,可以說經過那一天,已經昭告天下了。
堂堂未出閣的郡主卻和一個大男人睡了,這事早已成爲如今京城最大的笑談,但凡出門,都在討論這事兒。
而皇后卻在這個檔口舉辦宴會,要說沒有目的,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爲蔣青遮蓋此事。
雲想容多通透的人啊,心思一轉,就知道這期間的彎彎道道。
“數日後又是一場風波。”雲想容嗓音清淡,略微不喜。
她不喜歡麻煩,但是周牧和蔣青之事要說開,必定會扯上她這個正妻,她便是想避開也避不開。
“若是不喜,我想辦法。”霍琛放下茶杯,認真道。
“非是不喜。”雲想容搖頭:“這事不管我歡喜與否,總會發生的,避也是避不開的,你別插手此事,交由我自己處置。”雲想容看向霍琛,認真道。
霍琛看了她好一會兒,點頭:“嗯。”
雲想容想着幾日後的事情該如何應對,沒有吱聲,一時間屋裡陷入安靜之中。
“容容,數日不見,我想你了!”霍琛抓着雲想容的手,緩緩摩擦,話語清淡,卻含着認真。
雲想容回過神來,卻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沉默着不開口了。
“爲什麼不說話?”霍琛離了位置,蹲在她的身前問。
雲想容頓時咬牙。
這人怎麼這麼……鍥而不捨。
難道非要她說她也想他?這卻叫她如何說出口?
她全部的熱情和大膽,似乎都在對周牧的那場錯付中消耗殆盡,她如今,真是提不起任何敢於表現的激情了。
平日裡,總是多了些含蓄。
霍琛見她這般模樣,正想加把火,但是卻猛然擡頭。
“有人來了,我改日再來看你,容容。”霍琛話音落下,整個人已經利落的從窗口翻了出去。
他一身好武藝,倒都是用來翻牆來了。
“小姐,您睡了麼?”外頭傳來楚兒的輕喚。
雲想容起身去關窗,一邊平淡的迴應:“正準備入睡,何事?”
“周大人喝醉了,硬是要見您,賴在院門口不走呢。”楚兒說着,嗓音顯得有些無奈。
這些時日,但凡周牧來找雲想容,他們都是擋了去的,直接打發了,根本不會來打攪雲想容,可是如今,周牧就在外頭,聲稱要是雲想容不出去,就喊她出去。
這般鬧下去,動靜大了的話,雲想容的面上也不好看,所以她纔會來打攪。
“那便讓他在外面鬧。”雲想容關了窗,平靜道。
“只恐擾了小姐休息。”楚兒又說。
“他要是吵鬧,就讓侍衛把他請走,要鬧去別地鬧去,與我何干?”雲想容淡然說着,俯身吹滅了燈,說:“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是。”楚兒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雲想容聽着外頭楚兒離開的腳步聲,轉身朝着裡間牀榻而去。
如今的周牧,對她來說已然是一個陌生人,不值得她耗費心思去管顧。
她如今沒有出手報復,便算是全了兩人夫妻兩世的情分,也算是報了他前世沒有直接動手加害自己的情了,再糾纏,已經沒有必要。
沒有去管外頭的喧囂,雲想容安靜的閤眼入睡。
如今於她來說,便是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開心自在,早日離開周牧,脫離周夫人這個稱號,僅此而已。
五日的時間一轉眼便已經過去。很快到了賞菊宴這一日。
雲想容整理好妝容之後,便帶上幾名侍衛和趙曦出了門。
她沒再走周府大門,出入都在在自己這邊開出來的門。
沒想到,一出門,便看見了周牧在外頭等着。
看到雲想容,周牧快步朝着雲想容走去。
“容兒,和我一道去吧。”周牧看着雲想容,低低的求道。
前兩日他去雲想容的院子要見她,卻不想她竟真的狠心,連見都不見他一眼。
雲想容看着周牧臉上的急切,心裡卻沒有半點波動。
和他一起去,讓旁人看他們夫妻感情和睦,然後又馬上要娶親麼?
雲想容淡淡的勾了勾脣角,道:“不必了,我坐自己的車去便是。”
她說完,也沒有停留的意思,直接朝着等在一旁的馬車而去。
“容兒……”周牧上前一步,卻被侍衛擋住,只能心急的叫她。
然而云想容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離。
周牧焦急的回到了自己的馬車,大聲道:“快,跟上去。”
車伕聽到之後,立刻加速。
然而看周牧的馬車追來,雲想容也吩咐葛全加速,兩輛馬車始終隔着一段距離,周牧終究沒能追上雲想容。
到了宮門口,七皇子早早的在門口等着,見到雲想容下車,便撲了過去,將雲想容接走。
從始至終,周牧都沒能再和雲想容說上一句話。
入了賞花的西雲宮,雲想容沒有招搖,和七皇子找了個角落待着。
“姐姐,周賤人和青賤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可惜我當時沒在,不然我非拿着劍去他們身上捅幾個窟窿。”七皇子對這事憤憤不平。
雲想容彎了彎眉,露出一抹淡笑:“小小年紀,什麼不好學。學人家打打殺殺的。他們也不值得你這般做。”
“可是……”七皇子依舊憤憤不平,正想說話,卻感覺自己領子一緊,整個人便被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皇子就該有皇子的樣子,總是抓着你姐姐做什麼。”霍琛和離王同時出現,霍琛俯視着七皇子,平淡的開口。
“我……”七皇子有些憋屈,正想回嘴,離王就笑着打斷了他。
“小七,你和霍琛作對是討不到好處的,乖一點,要不然過幾日就可解除禁足,不知又要延長到何時。”離王很不厚道的說。
小七張了張嘴巴,顯得有些憋屈,他就想和姐姐親近些而已,做什麼一個個都欺負他。
“姐姐……”小七轉向雲想容,一臉的委屈。
雲想容抿脣而笑,笑意清淺,眼睛微微眯着。裡頭光華瀲灩,整個人如同綻放的花一般,生生將這滿園子花的光彩都奪去了幾分。
周牧打進了西雲宮的園子,便一直在尋雲想容。
雲想容笑的時候,他正巧看過來,便只是一眼,就叫他幾乎移不開目光了。
他竟從沒發現,他的容兒這樣美,比周遭的花還美麗三分。
有這樣的妻子,他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舍了這樣的美嬌娘,在外頭尋歡。
本以爲找了個蔣青,從此便能飛黃騰達,卻沒想到,蔣青也不過是個沒用的,連一紙賜婚詔書都要不到,還要他拋頭露面親自求娶,簡直讓他將面子丟了個乾淨。
周牧下意識的想要朝雲想容走去。
然而一個內侍喚住了他。
“周大人,皇后娘娘馬上就要過來了。差咱家來問大人可曾準備好。”
周牧不得不停下腳步,看着雲想容被霍琛、離王還有七殿下簇擁着往一邊走去。
他將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陷到肉裡去,這疼痛纔將他的神智喚醒。
收回放在雲想容身上的目光,輕聲道:“請娘娘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那周大人請隨我來,郡主在那邊。”內侍說着轉身帶路。
周牧最後看了眼雲想容離開的方向,跟着內侍走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他當初既然已經招惹了蔣青,如今便容不得他後悔。
蔣青今日差點沒氣死,幾次都差點和人爭鬥起來。
她雖早知道上次的事情對自己影響甚大,但卻因爲已經有了解決之法,並沒有多大的在意。
滿心都沉浸在能夠嫁給周牧的歡喜裡。
卻沒想到,當出現在衆人面前,面對的確實衆人表面恭敬,背地裡卻嘲諷謾罵。
她氣不過,幾次想衝上去狠狠的甩上幾鞭子,將那些人亂嚼舌根的嘴給打爛。
要不是小楠一直拉着她,她當真就去做了。
“皇后娘娘駕到。”隨着內侍的唱喏。衆人齊齊下跪請安。
“免禮。”皇后坐在首位,這才道:“今日邀了諸位來一起賞菊,乃是雅事,不必拘於這些禮節。”
“謝皇后。”衆人連忙道。
“啓稟皇后娘娘,下官有一事相求,還望娘娘能夠恩准。”就在衆人將要散開各自前去賞花時,有人大聲道。
衆人紛紛轉頭看去,只見周牧從人羣中走出來,跪在地上。
“哦?你且說說看。”皇后笑道。
“下官一直以來都很仰慕青陽郡主,喜她爲人善良,風姿卓越,下官知道自己配不上郡主,但卻癡心妄想,想和郡主共度一世,求皇后娘娘成全,讓郡主下嫁於我。”周牧跪伏在地上,大聲說着。
這話一出,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如今京城哪個不知道周牧和蔣青的事情啊,看到有人求娶蔣青頓時吃驚。
哪怕皇后就在上首。也紛紛低聲議論。
“這人誰啊,竟然求娶青陽,難道他不知道那事兒麼。”
“你不知道啊,這人便是周牧。”
“他便是周牧?難怪。”
“只是這般在席面上求娶,怕是不合規矩吧。”
“他們都已經那樣了,還要什麼規矩,左右不過過旁人的眼。”
“保不準這就是那位授意的呢。”
“你說要求娶青陽?若本宮沒有記錯的話,你是祥瑞公主的夫君吧。”皇后終於開口,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是。”周牧回道。
“既然你家裡已有妻室,爲何還言求娶之事,莫非是要青陽做小麼!”皇后這話一出,整個宮中頓時瀰漫着一股冷意。
“下官不敢。”周牧心裡怨恨,明就是她要他這般做,如今卻又爲難,雖然明知道是爲了過旁人的眼,但是周牧心裡依舊不舒服。
“下官真心求娶郡主,望娘娘成全。”周牧恭敬道。
蔣青遠遠的看着周牧跪在殿中爲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努力,心中感動,眼圈泛紅。
“青兒。你過來。”皇后朝着蔣青招手。
蔣青聞言趕忙上前,跪在皇后跟前,“青兒給姑姑請安。”
皇后親自將蔣青拉起來,問:“方纔周大人的話你也聽到了,姑姑想問問你是何意?”
蔣青早就得了皇后的吩咐,強忍着沒有開口。
倒是臉上流露出了羞澀之意。
“當初我答應過你爹孃,若是給你婚配,必定先問過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想嫁,沒人能夠勉強了你去。你只管放心和姑姑說,你願不願意嫁給周大人。”皇后說。
蔣青緩了好一會兒,這才低低的“嗯”了一聲,雙頰飛霞。
皇后見狀笑了,對着下首的周牧道:“既然青兒自己願意,我便應了你這門婚事。”
“娘娘且慢!”就在皇后要繼續開口時,殿內響起一道輕柔的嗓音。
衆人擡眼看去,只見一個身着白色留仙裙的身影從人羣后飄然而來,姿態從容優雅。
“瞧我,倒是忘記問祥瑞這個正妻可願意了。”皇后輕輕笑了笑。神色不變。
倒是她牽着的蔣青,眼看着好事要成,卻多了個雲想容出來,頓時氣得拿眼瞪她。
皇后抓着蔣青的手微微用力,警告的意思很明顯。
蔣青趕忙收回目光,咬着脣不說話。
跪着周牧自然也聽到了雲想容的聲音,心裡頓時激動了起來。
容兒這時候站出來,可是反對這件婚事?那是不是說明,容兒心裡還是有他的,只是氣惱他的所爲,刻意不見他。
這般想着,卻又爲雲想容擔憂。
畢竟今日之事可是皇后娘娘一手主導的,若是出了岔子……
雲想容跪在地上,平靜道:“郡主身份尊貴,臣婦實在不敢與郡主平起平坐,共侍一夫。臣婦心知夫君和郡主鶼鰈情深,不願在他們中間破壞二位的感情,臣婦願自請下堂,還請娘娘允臣婦這個心願,賜臣婦一紙和離書。”
她話語平靜卻略帶低落,略低的嗓音聽得人簡直心都要碎了。
待她說完之後,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皇后的身上,看她要如何處置此事。
是允了雲想容的所求,讓她的侄女名正言順的以正妻之位嫁入周府,還是依舊堅持方纔的平妻之言。
皇后此刻臉上還帶着笑意,心裡卻氣得發狠。
本來她安排好了一切,周牧又識趣,說了平妻之位,而不是側室,可是雲想容卻這般突然的冒出來橫插一手,生生打斷了她的謀劃。
如今真是進退兩難。
就在氣氛僵滯的時候,猛然傳來“皇上駕到”的唱喏。
衆人趕忙跪地請安。
皇上喚了衆人免禮,見周牧和雲想容依舊跪在地上,心裡明白,面上卻是問道:“祥瑞與周侍郎爲何不起身。”
一旁的內侍趕忙上去稟告。
皇上聽完之後,臉色頓時沉了沉。
“祥瑞要請下堂?”皇上開口,聲音帶着冷意。
“回皇上,確實如此。”雲想容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郡主身份尊貴,與臣婦共侍一夫着實委屈,再者周大人和郡主二人感情深厚,臣婦不忍做第三人,願皇上成全。”
“休要胡言。”皇上斥責一句。
“你是朕親封的祥瑞公主,身份同樣尊貴,如何就委屈了她。她既然應了,便是願意侍奉你爲主母。”皇上冷聲道。
一旁的蔣青這纔想起,做爲側室,每天早晨是要去主母那裡請安的。她本以爲嫁過去,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個側室也不懼雲想容,可聽皇上這麼一說,她嫁過去還要伺候雲想容。
她心裡頓時不願意了。
她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皇后用力一掐手,疼得輕吸口氣,再看到皇后警告的眼神,頓時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怎麼,青陽有意見?”皇上將目光移到蔣青的身上,冷淡到。
“自是沒有意見的。”皇后趕忙道:“方纔臣妾也想着,皇上既然封了祥瑞封號,斷沒有青陽嫁進去做平妻的道理,如今爲側室便正合適。臣妾也是這個意思。”
“祥瑞,周侍郎,你們可有異議?”皇上又問。
兩人同時應了沒有。
“如此甚好。那便挑個好日子,讓他們擇日完婚。”皇上笑着道。
“謝皇上恩典。”蔣青下到殿下,和周牧還有云想容跪在一處,恭敬的謝恩。
蔣青死死的咬着牙忍着淚,心裡對雲想容已是恨極,要不是她橫插一手,便不會是這般樣子,她便可以是平妻的,不用低她一頭。
如今,卻是什麼都遲了。
上首的皇后也是面上笑着,心裡卻無比憤怒。
被人當着面耍成這樣,她如今很不得親手教訓雲想容。
而定着層層怨恨的雲想容此刻卻是無比的從容。
她本來也是出來給兩人添堵的,便不怕他們更恨她。
她所求之事,如果皇后真的允了。那她纔要多謝皇后。可惜最後皇上趕到,掐滅了她的希望。
皇上是不會允許她將正室之位讓出來的。
但是皇上將蔣青降了一級,從平妻變成了側室,卻叫她心裡暗爽。
蔣青,你這世想再風光嫁給周牧,除非我和他和離成功,否則也要問我同不同意。
周牧的正妻和平妻,都不是那麼好做的。
第85章 沒有我你什麼也不是 (加更合併,鑽石滿300加更。)
宴會因着這個插曲而被暫時打斷,待處理了周牧和蔣青的事之後,皇上也沒呆多久便離開了。
皇上離開之後,宴會的氣氛倒是熱鬧了一下,當然,此番的熱鬧和先去倒是不同,這番熱鬧,可都是因爲討論方纔周牧和蔣青之事。
衆人議論紛紛,但是雲想容卻絲毫不在意自己也是主角之一,牽了七皇子的手,朝前走去。
“姐姐好樣的,就要這般,氣死那兩個賤人。”七皇子壓低了聲音,低低的說。
雲想容沒有回話,如果可以,她更願意和離成功,而不是氣到周牧和蔣青兩人。
可惜……
一旁的霍琛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狀似不經意的說了句:“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雲想容聽後,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好了不少,轉頭對着他淡淡一笑。
是的,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她這一世,首要且心心念念想做的,便是徹底離了周牧,過自己的小日子。
不管多麼的艱難,她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一場賞菊宴在達成了它本來的使命之後,變得索然無味,衆人心裡各懷心思。
很快的,皇后宣佈的散席。
蔣青見周牧朝着雲想容所在的方位去了,心裡氣悶,本想追上去。卻被皇后叫住了。
蔣青知道,自己所能擁有的,全是因爲皇后姑姑的寵愛,所以她只能強壓下心裡的各種情緒,陪着皇后去了坤寧宮。
“跪下。”剛進了坤寧宮,方纔還和顏悅色,帶着笑意的皇后猛然停住腳步,低喝道。
蔣青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下意識的叫了聲:“姑姑……”
皇后猛然轉頭看着她,目光冷沉,透着濃濃的威壓,哪怕蔣青素來跋扈,神經大條,但是此刻也是知道了不好,趕忙跪下來。
“方纔我若是不叫你過來,你打算做什麼?追着周牧便走了?還要不要臉面了?”皇后看着蔣青,冷聲喝道。
蔣青跪在地上,心裡有些委屈。
剛剛就是因爲雲想容那個賤人的插手,她纔會變成側室,過門之後還要低雲想容一頭。
光是想想,她就氣得想吐血。
散席時又看到周牧朝着雲想容去了,她心裡自是不願意的,下意識的就要跟上去。
想着,不由得委屈的哽咽道:“姑姑,方纔雲想容那個賤人有多不要臉您也看到了,她竟然以退爲進,設計讓皇上將我打成了側室,還說以後進府要侍奉她,青兒,青兒就是氣不過……”
皇后眼中閃過冷意,冷聲道:“便是氣不過又如何,你非要上前和她鬧得不可開交,叫大家面上都不好過纔開心是麼?你要知道,從你和周牧發生那檔子事之後,這樁婚事便已經沒有了你說話的餘地,你除了接受,別無他法。別說是要你爲側室,便是要你做妾,你也得受着!”
蔣青聽了,心裡更加委屈。
她本以爲自己身份尊貴,便是沒有這些名分,進了府也能壓雲想容一頭。
所以才肆無忌憚。
可是方纔皇上的話完全打碎了她的美夢。
聽着蔣青嚶嚶的哭聲,皇后心裡煩躁,可是當她低頭看着蔣青時,眼中卻又閃過一絲溫軟和無奈。
“好了。別哭了,起來吧。”皇后親手將她牽起來,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蔣青心裡委屈,加上知道皇后最心疼她的眼淚,所以一直抽抽噎噎的,止不住淚。
“別哭了,這眼睛哭腫了,可就不好看了。”皇后爲她擦着淚,眼神有些無奈。
緩了緩,皇后又道:“如今婚事已定,只等將婚期定下來,你就能嫁過去,圓你的心願了。”
蔣青哽咽着道:“此事還得多謝姑姑,全靠姑姑成全。”
“你知道便好。從今日起你便老實的待在家裡,等着做你的新嫁娘。別再出門惹是生非了,明白麼!”皇后說。
“可是……”蔣青聞言頓時有些不喜的皺起眉頭。
可是不能出門,她又如何能見着周郎。
鬧流言蜚語這段時日,周郎要見面的傳信皆被她推了,如今兩人婚事既定,如何還不能見面!
“可是什麼?”皇后嗓音微冷,道:“便是想與他見面,日後嫁過去了,還有大把的時間,爲何要糾纏這一時?若因你的任性妄爲,導致這婚事黃了,可別怪姑姑到時冷眼旁觀,不管你了。”
“是,知道了,姑姑。”蔣青有些不高興。但依舊老實的應了。
她心裡明白,自己最大的靠山便是皇后姑姑,若是惹得她生氣,棄了自己不顧,許多事情自己還真是無處可想法子。
無妨,不就一段時日的忍耐麼,且等她嫁過去,有的是時間。
這般想着,蔣青心裡舒服多了。
而另一邊,雲想容回了府之後便直接回了自己的芙蓉閣。
晚膳過後,周牧趁着月色,去了雲想容的院子。
“周大人請回吧,公主累了,正在歇息呢。”還不等周牧開口,門口的侍衛便開口道。
他們如今拒絕周牧,倒是越發的輕車熟路了。
“勞煩二位進去稟告一聲,就說我想與夫人商量過些日子就要過門的青陽郡主的院落佈置。”周牧心知如今他若是直接求見雲想容,只會被請走。
索性拿成親要重新休整之事見她。
她必不會拒絕。
果然,侍衛進去稟告之後沒一會兒便退了出來。
“公主讓周大人進去,大人裡面請。”侍衛讓開身子,道。
周牧看着兩個侍衛往邊上讓開,只覺得心裡苦澀。
自從雲想容的芙蓉閣休整之後,有了皇上派來的侍衛把守,他便再也不能如過往那般自由的進出芙蓉閣了。
以往是他不願意進,如今卻是想進進不了,真是世事無常,讓他不由得心生感嘆。
進到院中,從山水佈局,到亭臺樓閣,無不透出精緻典雅的氣息。迎面便見一座假山,假山之下鑿有水池,從山頂之上落水下來,流經假山上刻意開鑿的水道,最終落在池中,只覺得一股清涼之意撲面而來。
周牧看着,心裡的苦楚簡直難以言喻。
若是他和雲想容未曾生了嫌隙,此時他和她一起住在這裝修精美的院子裡,他要了她的身子,她溫柔依順他這個夫君,那該是多美的事情。
可惜,如今這一切美景,他卻只能看着,與他無關。
雲想容在客廳裡見了周牧。
楚兒上了茶之後便站在了雲想容的身後。
“周大人請用茶,關於郡主嫁過來的住所,大人有何要求和想法,可與我說,我定當都會滿足大人的需求。”雲想容淡聲開口,嘴角帶着慣有的溫婉的笑。
周牧擡眼看她,明明那麼近,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無法觸碰一般。
最初她用這種笑容對着他時,眼中的笑意是真實的,眼中的神色如水,美得很。
後來她用這種笑容看他時,她眼中帶着笑意,卻不達眼底,那是一種疏離和淡漠。
而如今她的笑,卻讓他除了陌生和遙遠,再沒有當初半分的親近。
“容兒,哪怕你不喜歡。我依舊是你的夫君,你依舊是我的妻,你每每喚我周大人而非夫君,叫得我心裡難受。若是被外人聽見,怕是要笑話咱們。”周牧不喜她對自己的稱呼,卻只能拐着彎提醒。
雲想容神色淡漠,沒有接口的意思。
“容兒,你今天在大殿之上阻攔我和郡主的事情,這說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是不是?”周牧沒有聽到雲想容的話,急急的開口問她。
雲想容微怔,不知他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來的,莫非她在殿上說得不夠清楚?
可是她的不迴應卻更加讓周牧心裡燃起希望,又道:“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賬,有你這麼好的妻子在家裡等着我,爲我謀劃一切。卻還去外頭亂來,是我不好,是我該死。郡主之事是皇上皇后做主,我不得不娶,但你相信我,郡主是最後一個,待她過門之後,我再也不去外頭亂來了,日後我就守着你,咱們好好過日子,你說好不好?”
他說得急切,看着雲想容的目光充滿着懇求,嗓音竟帶着些哽咽。
看着周牧如今的表現,雲想容心裡沒有半點波動,她只覺得好笑。
何必呢……
面無表情的抿了一口茶。雲想容淡然道:“周大人慎言。你與郡主是天作之合,皇上皇后親自定的親,哪容你背後非議。至於大人與我,早就已經是前塵往事,不值一提,大人還是先說說修整庭院之事吧。畢竟我如今還是這周府掛名的女主人,可不能叫郡主嫁過來覺得委屈了。若是叫外人再傳我善妒,我怕是受不住。”
“什麼叫前塵往事,不值一提,你莫非忘了,你如今還是我的妻,還是周夫人。”周牧聞言頓時激動,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雲想容看着他,道:“若是周大人不想討論郡主院落的休整問題,那屆時我便自己做主了,大人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
“容兒,你爲何這般鐵石心腸油鹽不進?我好說歹說,你都沒有半點動搖。難道我們之間便真的再無可能了嗎?”周牧無比哀傷的問着,眼中瀰漫着絕望。
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當初她曾以他爲天,那時哪怕他只是一抹對着她的微笑,就能讓她開心許久,爲何如今他都這般懇求了,她卻沒有半點動容。
她是真的變得徹底了。
雲想容擡頭看他,忽然笑了,眼中帶着瀲灩的光華。
“我以爲周大人早就知道了,原來周大人竟然不知道麼?”雲想容嗓音略帶玩味。
周牧繃緊了身體看着她,沒有吭聲。
“那成,那我便親自說過一遍。”雲想容斂了笑意,看着周牧一字一句的說:“是,我和你,周牧,早已恩斷義絕,此生再無可能在一起。”
這話如同魔咒一般在周牧的耳邊響徹,只讓他覺得,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親耳聽到答案,周大人滿意了?”雲想容笑着開口。
這番話說出口,兩人真是撕裂得不留分毫餘地了,周牧,怕是要跳腳了。雲想容暗襯。
果然,只見周牧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終惱羞成怒道:“賤人。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我不放手,你便一聲都是我周牧的夫人,你想和離?做夢去吧。不怕你有皇子王爺圍繞,你便是死也是我周牧的鬼,入我周家祖祠。妄想和旁人雙宿雙棲,做夢去吧。”
說完這番話,周牧一甩袖袍,大步離開。
聽了這話,雲想容是沒什麼反應,倒是身後的楚兒和趙曦姐妹氣得不行。
楚兒不憤道:“小姐,這可怎麼辦啊,他便是這麼拖着您,不與您和離可怎麼辦?”
話語又急又擔憂。
趙曦姐妹也有些擔心。
霍琛既然將她們派來護衛雲想容,雲想容便是她們的主子。同樣的,她們也希望兩人能有個好結果。
但是如今周牧若是打定主意不和離,莫非要主子一輩子都這般偷偷摸摸的下去?
那怎麼成,主子身份尊貴,如何能夠這般!
“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總有法子的。”雲想容倒不是多擔心,平靜的迴應。
楚兒應了一聲,面上還是藏着擔憂。
之後兩三日,都不曾見過周牧,而云想容卻是在周府挑了個院子,請了工匠,開始大肆修葺起來。
“小姐,晴娘院子裡傳來消息,說是晴娘知道您爲了郡主大修園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砸壞了不少東西呢。”楚兒收了消息,進來稟告。
“嗯。”雲想容翻着書,淡淡的應了聲。
“婉娘那裡倒是沒有什麼動靜,好像沒事兒人似的。”楚兒又說。
“知道了。”頓了頓,雲想容說:“她們不用管,吩咐下去沒有,讓工匠用最好的材料,不用節省用度。”
“已經吩咐下去了。”楚兒回。
雲想容應了一聲,擺手示意楚兒下去。
這一個院子修下來,周牧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庫房怕是又要縮水一圈了,周牧怕是要肉疼死了。
雲想容想着,嘴角不由得掛上一抹淺笑。
誰讓她不好過,她也不會讓對方好過,禮尚往來嘛。
這邊處置了園子的事情,那邊,雲想容也沒有疏忽自己賺錢的事情。
雖然她如今尚未和離,一切的事情都要在暗處進行,但是總得先把錢賺到手纔是正理。
這日,周牧再次被叫到了御書房。
行禮過後,這次皇上沒讓他跪着說話,喚了他起身。
周牧恭敬的站在一旁,聽着皇上說話。
最後,皇上話音一轉,淡淡道:“郡主這事兒你最後也算是辦得漂亮了,正巧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之位還有空缺,朕便給你個恩典,讓你升居此位。”
本來他倒是沒有這個意思,還是皇后親自求到他跟前來,說是讓郡主嫁了從四品的官員未免太過委屈,求他把周牧的品階給升一升。
加上蔣國公那個老狐狸也在一旁暗暗施壓,他爲了安撫他們,便下了這個決定。
周牧本來就是從四品,如今正好有個正四品的空缺,正好讓給他替了。左右不過一個四品官,也上不了天去。
不過他說話倒是好聽了,根本不提皇后他們有所求的話,只說皇上自己給他恩典。
本來還因爲被逼着娶了蔣青卻沒有得到半點好處的周牧聞言頓時心裡一喜,趕忙跪在地上謝恩。
見這麼點小恩小惠便將周牧給開心得沒邊了,皇上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低頭一邊看摺子,一邊淡聲道:“你退下吧,好好準備與郡主的婚事,可別丟了皇室的體面。”
“是,臣定當竭盡全力。”周牧趕忙跪地大聲迴應,然後才起身退走。
出了御書房,周牧的腰桿都挺直了幾分,好像他升的不是四品官,而是一品大員似的。
他也是有官運的,也是能升官發財,可是雲想容卻看不起他,到時他成爲一品大員,他一定要雲想容後悔!
周牧這般想着,頓時一臉的興奮。
這些日子,他因爲被逼着娶蔣青,心裡不舒服,一直沒有搭理蔣青,冷落了這許久,如今升了官,周牧出了宮之後便朝着蔣國公府去了。
周牧從後門被丫鬟接到了蔣青的屋子裡。
“青兒。”進到蔣青的屋子,周牧聞到一股香味,叫了一聲。
屋裡的奴婢早就已經被蔣青打發了。聽到他的聲音,蔣青匆匆從屋裡出來。
“周郎。”輕輕叫了一聲,蔣青朝着他懷裡撲去。
周牧抱着蔣青,低低道:“青兒,幾日不見,可是想我了。”
他眉眼含笑,說話聲音又溫柔,頓時讓蔣青這幾日被冷落的難過散了個乾淨。
“你還說呢,你說,你是不是又有別的女人了,這些日子我叫人去請你都請不來,你是不是得了我就不想要我了。”蔣青想着這幾日被他冷落,頓時擡手捶他的胸,一邊捶一邊說。
“沒,沒有的事。”周牧被捶得心口生疼,趕忙伸手抓着她的手,低低的安撫。
“今日皇上叫我去御書房了,你可知說了什麼?”周牧趕忙轉移話題,不等蔣青開口問,他又說:“皇上升了我的官呢,我如今已經是正四品大員了。”
周牧滿臉的意氣風發。
蔣青看着也跟着笑,說:“那要恭喜周郎了。”頓了頓,蔣青又道:“只是周郎也別忘了這是誰帶給你的榮光,是我,若不是我,你周牧什麼都不是!你若想始亂終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蔣青惡狠狠的說着,眉宇間帶着讓人心驚的狠厲。
周牧看得輕怔,臉色猛然變得不好了。
他雖然希望借蔣青的勢,但是卻也是個男人。有自尊的,斷不喜歡將這種事情擺在檯面上,那會顯得男人很沒用。
蔣青不知道他爲何突然變了臉色,以爲自己態度太惡劣了。
緩了緩神色,又抱着他撒嬌:“周郎,我恨不得將心都挖出來捧給你看,我那麼愛你,只要你待我好,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求了姑姑給你的,別說是如今的四品大員之位,便是你要拿一品大臣,也非是不可能。”
她這話若是在先前說那話之前說,周牧或許會很開心。
但是有了那一番狠厲的話,有了那一番羞辱的話。這番話在周目的心裡除了諷刺,便只剩諷刺了。
但是他知道,他如今還真就要靠着蔣青,不能翻臉。
他勉強笑了笑,和蔣青說了幾句話。
蔣青沒有發覺,見他目光溫柔,說話的聲音也帶着柔和,滿心都是歡喜。
周牧呆了一會兒,就推說自己有事要走。
蔣青卻叫他等等,說是有東西給他。
“周郎,這個是我從爺爺那裡要來的,可珍貴了,今日送與你,恭喜你高升。”蔣青遞給他一個盒子,笑着開口。
“好。多謝青兒。我府中還在給你修葺園子,未免那些工匠趁我不在偷懶,便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周牧笑着說。
聽到他說是爲了給自己修葺園子纔回去,蔣青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了,有些羞澀的垂了垂頭,道:“好,我等你。”
蔣青生的高大,比一般的女子都要顯得高壯,一張臉雖然長得不差,但是帶着些英氣,做出這般小女兒的羞澀樣,終究少了幾分柔美,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周牧忍着想吐的慾望,匆匆離開。
坐在馬車上,周牧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再沒有半點的歡喜。
他自認自己並不差,只是少了那麼個機會,一旦讓他坐上高位,他也能同旁的高官一般,談笑間發放命令,讓旁人跪拜,心服口服。
可是方纔蔣青的話可謂將他的自尊踩到了地底,好似他真的一點用都沒有,什麼都要靠着她。
看着手中精美的盒子,周牧幾次想要將盒子給丟出去算了。
但想到蔣青說是她從她爺爺那裡要來的,想來肯定很是珍貴,便終究沒捨得。
周牧打開盒子,只見一塊上好的藍田暖玉靜靜的躺在盒子裡。
玉的表面顯得光滑如洗,看着晶瑩剔透,隱隱的。似乎還能透出些許幽藍色的冷光來,看着無比美麗。
周牧也算是個識貨的,知道這玉價值連城,方纔所受的氣總算是淡了幾分。
但是他和蔣青之間的感情,卻被蔣青親手劃下了一條橫溝,無法跨越。
周牧沒有直接回周府,而是去酒館喝了酒,這纔回去。
如今這偌大的周府,對他來說卻好像沒有吸引力一般,他回不回去都可以。
他提着兩壺酒,來到雲想容的芙蓉閣前。
“進去稟告夫人,就說我今日去問了郡主修葺之事,要轉告她。”周牧說。
如今這園子好像銅牆鐵壁似的,不借這等藉口,他卻是連進都進不去的。
雲想容聽了稟告。略微皺眉,本不想見他,想想反正也無事,便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左右也還有趙曦姐妹在。
這般想着,便叫了人放他進來。
周牧進門的時候,身上帶着酒氣,讓雲想容不喜的蹙眉。
“周大人既是來說園子修葺之事的,卻爲何帶着一身酒氣?若是大人醉了,可明日再來與我說。”雲想容開口就是逐客令,不想與他多呆。
“我沒醉,夫妻數年,當真已經一點情分都不剩了嗎?”周牧苦笑着開口,自顧自拿着一個酒壺喝酒。
雲想容冷笑,他和她之間。本就沒有過情分。
“容兒,皇上今日升我官了,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周牧自顧自的開口。
雲想容略微驚訝,旋即坦然,既然他要和蔣青成婚,怎麼着也不能是個從職,升個一階也屬正常。
“那真是恭喜大人了。”雲想容不輕不淡的回了一句。
心裡卻在想,是不是直接喊人把他給弄出去,免得在她這裡發酒瘋。
“便只是一句恭喜嗎?你看,這是郡主送我的禮物,郡主未曾過門尚且如此,容兒便沒有什麼表示嗎?”周牧打開盒子,取出那枚玉佩放在桌上,看向雲想容的目光發紅。
看着竟像是受了委屈的人。
雲想容蹙了蹙眉,“郡主是個有心思的,周大人好好珍惜便是,又何須與我這個無心的人糾纏。”
“無心,哈哈哈……好一個無心……”周牧猛然笑了,大笑着,眼角似乎有晶瑩滾落。
他略有些晃的眼神落在雲想容身上,尤能看到雲想容神態端莊,目光清澈,肌膚若雪的模樣。
比一個蔣青,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以前她從不曾嫌棄過他!
可是這樣一個人,卻叫他弄丟了。
周牧笑完之後,提着酒壺踉蹌着又離開了。
雲想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只覺得一陣無語,合着他喝醉了,拿她好消遣呢?
看來以後還是不要讓人放他進來纔是正理。
雲想容想着站起身來,目光卻落在了桌上週牧忘記帶走的玉佩上。
緩步上前,拿起那塊玉佩,只覺得一股溫暖的感覺傳到手上。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玉佩有些眼熟。
“小姐,要就寢麼?”楚兒見她有些發呆,上前一步,恭敬的問。
方纔若是周牧沒來,雲想容是正準備就寢的,故而楚兒有此一問。
“嗯,你們先下去歇息吧。”雲想容正在想事,隨口應了一句。
“是。”楚兒和趙曦姐妹一道退了出去。
雲想容拿着玉走到牀邊,仔細看了好一會兒。
這玉材質極好,看着是個半弧形,上頭雕着的龍雕工極爲精細,看着栩栩如生,玉在夜色下不時閃着幽淡的藍光,很是奇特。
雲想容想不出到底是在何處見過類似的玉佩了,便隨手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更了準備脫衣就寢。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窗戶傳來開合的聲音,雲想容擡眼看去,就見霍琛長身玉立在窗邊。
雲想容準備寬衣的手頓時一頓,默默的將衣服攏得更緊了些。
“容容這是準備就寢了?”霍琛微微挑了挑眉,一臉雲淡風輕的朝着這邊走來,絲毫沒有打擾了人休息的自覺。
“明知故問。”雲想容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自從那次落崖之後,她與他相處便多了幾分隨意,所以話語間毫不掩飾的惱怒。
“以後不要老是晚上來,平白吵得我沒得好睡。”雲想容抱怨。
“哦?那容容是希望我白天來?那我是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處進來,還是光天化日之下翻窗呢?不過我要說的是,雖然皇上這些侍衛真的很酒囊飯袋,但是青天白日的。萬一被發現了……”霍琛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慮可行性。
雲想容被噎得一愣,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麼晚來做什麼?別說就是來看我的。”
“我還真就是來看你的。”霍琛一臉認真。
雲想容微怔,對上他認真的眉眼,心裡卻有些被調戲後的羞澀,不由得別開眼。
看着雲想容臉上泛起的紅暈,霍琛嘴角也不由得勾了勾,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來。
旋即他又問:“這幾日周牧老是糾纏於你?”
雲想容一怔,旋即知道他是從趙曦她們那裡得到的消息,頓時不喜的皺了皺眉。
趙曦姐妹用得順手了,倒是忘記了她們是他的人了。
霍琛一看就知道她心裡不喜了,趕忙抓着她的手道:“別多心,除了周牧的事情,旁的她們也不會告訴我,萬一你被他吃了豆腐,連醋都不許我吃了。”
“少插科打諢的,他如今哪裡吃得到我的豆腐。”雲想容心裡不痛快,甩開他的手,坐在了牀上。
霍琛跟着坐在她的邊上,正要去哄她,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櫃子上的玉佩上,臉色頓時變了。
他伸手直接將玉佩抓在手裡,眼中全是震驚,甚至連身體都控制不住的顫抖着。
“你怎麼了?”雲想容見他神色有些不對,喃喃的問。
“這塊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霍琛猛然抓着雲想容的肩膀,臉色無比激動,透出雲想容從未見過的猙獰。
這樣的他分外陌生,雲想容從來沒有見過,不由得輕怔,心裡罕見的,升起些許害怕的情緒。
第86章 何不放手,給她自由 (加更合併,任性加更3000字)
霍琛像是沒有看到雲想容眼中的驚懼似的,眼中的神色依舊,瘋狂而帶着執拗。
就像是有些東西久尋經年,本已絕望,卻又突然尋到了,那種狂喜和驚訝,難以言表。
然而云想容卻着實嚇了一跳。
肩膀被他抓得生疼,雲想容極力忍着,沒有叫出聲。
緩和了情緒,雲想容這才低聲道:“你先鬆開我,坐下來說。”
雲想容的聲音喚醒了霍琛的神智,看着她眉頭緊皺着,也知道自己激動之下用力過猛,弄疼了她,趕忙鬆開了抓着她的手。
霍琛看着雲想容,因爲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膛緩緩歸於平靜,他看着雲想容,低低道:“對不起。”
他的嗓音顯得壓抑而低沉,目光帶着歉意。
雲想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沒有說話。
“這塊玉佩,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霍琛拿着玉佩,又問了一遍方纔問過的問題。
“這玉佩不是我的。”雲想容坐在牀沿,淡淡道:“方纔周牧來找我,這是他帶來的,說是今日升了官,是蔣青給他的賀禮。”
“蔣青,蔣國公府……”霍琛聲音極低的吐出這兩個詞。
在那一刻,雲想容從他眼中看到了極度冰寒的地獄。
那是一種,想要將人生生鎖死在裡頭,凍僵的煉獄。
雲想容看着這樣的霍琛,感覺有些陌生。
一直以來,他哪怕是冷着的,也不曾對她露出這般神情過。
此刻她方纔覺得,或許這纔是前世她聽說過的。殺伐果斷的戰神應有的模樣。
她不由得抱着自己的雙臂,細細摩擦着取暖。
“這玉我要帶走。”霍琛看着雲想容說。
他說的是要帶走,是肯定而不是詢問。
雲想容不明白這玉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但是她知道,她沒有必要爲了這事兒和他起口舌之爭。
“桌子上有一個裝玉的盒子,一起帶走。”雲想容淡淡道。
她什麼也不問,倒是讓霍琛有些無所適從,卻也什麼都沒有說。
深深的看了雲想容一眼,霍琛拿着玉離開了。
他走了之後,雲想容才恍然想起來,她之所以覺得玉眼熟,是在霍琛的身上見過一塊類似的。
霍琛對這玉這麼緊張,或許是和他身上的那塊玉有關。
雲想容沒再多想,霍琛的事情,她便是多想了,也不會明白!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雲想容依舊起來之後便忙給蔣青裝修院子之事,而周牧不知是因爲沒想起來玉佩在雲想容這裡,還是以爲自己醉酒把玉佩給弄丟了,卻是沒有來找過雲想容。
總之,雲想容這裡暫時風平浪靜得很。
而蔣青那裡,卻已然翻了天了。
蔣國公府。
此刻蔣青正抽泣着跪在地上,而一個年過半百,頭髮已經花白的老者卻坐在上首處,冷着眉眼,面無表情的看着下方跪着的蔣青。
他正是如今權勢滔天的蔣國公大人。
“你到底將那塊玉佩給了誰?若是再不說,我便將你的雙腿打斷,看你說不說。”蔣國公開口,冷聲道,聲音帶着無比的威勢。
蔣青抽抽噎噎的哭着,卻不肯說。
她怕連累了周牧。
見她這樣,蔣國公眉眼一沉,冷喝道:“來人,家法伺候。”
蔣青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擡頭瞪着蔣國公,她之所以囂張跋扈,之所以肆意妄爲,不就仗着有個疼愛自己的姑姑和爺爺麼。
可如今,爺爺就因爲一塊玉而要對她用家法,這讓蔣青簡直不可置信。
“爺爺,你不能……”蔣青尖叫。
“不能?這國公府還沒有老夫不能做的事!”蔣國公見她如此放肆,鬚髮皆張,“你們杵着做什麼,還不動手。”
“老爺,你不能這麼對青兒,青兒可是咱們家唯一嫡親的孫女兒,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麼!”一旁的蔣國公夫人見那些下人真就抓住了蔣青的手,要押她下去動用家法,頓時撲上去護着蔣青。
“再說,如今青兒她已經由皇后出面做主許了人家。待欽天監選了日子,便要成婚了,你若是這時打了她,到時可如何是好!”蔣國公夫人又道。
“你還有臉與我說婚事,你知道外頭如今都如何說你這個寶貝孫女麼?慈母多敗兒,便是你們這些人將她寵得無法無天了,方纔做出那等醜事,如今連老夫書房裡的東西也敢去動。”蔣國公怒喝。
也不知平日裡誰更寵她些。
這話國公夫人放在心裡沒敢說出口,面上卻道:“念在青兒年幼無知,老爺便放過她這一回吧。”
心裡卻是奇怪,往日裡便是青兒拿了皇上賞賜之物玩耍,也不見他這般震怒,這玉佩到底是個什麼來歷,竟讓他這般震怒。
“若是旁的東西還有情面可講,玉佩之事,誰求情也無用。老夫不管她用什麼法子,必須將玉佩給要回來。”蔣國公冷硬的開口。
神色間的冷沉和堅定。竟是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青兒你也聽見了,你爺爺這般生氣,你便是犟着,他也自有法子知道那人是誰,你這又是何苦呢。不若早些說出來,也免得鬧得這般僵。”國公夫人又勸蔣青。
蔣青心道,送出手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但是又怕若是蔣國公若是知道她將東西送給周牧之後,周牧少不得要受爲難,保不準到時他們的婚事也會告吹。
這個念頭一升起,她也不敢再犟着,只好委屈的低低道:“孫女自去要回來便是。”
“最遲明日,我要在書房看到玉佩。”蔣國公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國公夫人見蔣國公走了,趕忙將蔣青扶起來,叮囑道:“你也別委屈了,你爺爺書房裡的東西是能亂動的嗎?你非但動了。還拿了東西送人,你這般舉動,也是你爺爺如今脾氣好,要換做他年輕時,早將你打個半死了。你還是趕緊去將玉給要回來給你爺爺,否則有你苦頭吃的。”
蔣青沒有說話,心裡卻委屈着,她不過是拿了個玉佩而已,就算是藍田暖玉,貴重無比,當得起這般對她麼!
還要她去將送出去的東西拿回來,那不是打她臉麼。
蔣青很不舒服。
而安撫了蔣青情緒的國公夫人卻去了一趟蔣國公的書房。
蔣國公正拿着一卷冊子在看,見她進來,將冊子放在桌上。
“老爺素來都是疼愛青兒的,不知今日爲何發如此大的火,不就是一塊玉佩麼?”國公夫人無比的困惑。
“你可知那玉佩的來歷,你……”蔣國公聽了似乎滿心的怒氣,說着卻又停下來了,皺着眉,似乎接下去的話不能說出口似的。
國公夫人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解他爲何說了一半卻又不說了。
“你附耳過來。”蔣國公朝她招了招手,國公夫人帶着滿心的不解走到蔣國公的身旁。
蔣國公湊到國公夫人耳邊說了一句話,國公夫人的臉色當即就變了,無比的慘白。
看着蔣國公,開口都帶着惶急:“這可如何是好,青兒這是捅了個天大的簍子出來啊。”
“我已派人盯着青兒了,但凡她出門去要玉佩,要得回來便好,若是要不回來……”蔣國公說着停住了話頭,眼神突然一狠。
國公夫人瞧着頓時渾身一冷,沒再說話。
是夜,周府。
“少爺,郡主來了。”小四匆匆進了周牧的書房,稟告道。
“她怎麼來了?”周牧神色頓時驚訝,“你去將郡主請進來。”
小四匆匆退了下去,周牧也起身走到門口候着。
“怕引起旁人注意,沒去接你,不怨我吧。”蔣青剛剛進了園子,周牧上前抓着蔣青的手,笑問。
蔣青將斗篷上的帽子摘下,搖頭。
“昨日不是才見過,今日便忍不住來找我了,這般想我?嗯?”進了門,周牧反手將門關上,將她抱在懷裡,笑着調戲。
經過一日一夜的仔細思量,他也想清楚了,皇后已經把蔣青許配給他了,他要是冷落了蔣青,若是皇后那邊追究起來,他也說不過去,不說旁的,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左右在那些煙花之地,逢場作戲的事情他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你淨會笑話我。”哪怕心裡有事,被他這麼調戲,蔣青臉色依舊蹭的一下紅了,不依的拍他。
若是可以,她倒是不想走今晚這一遭,可是爺爺已經下了死命令,若是不來,她怕這事終究是兜不住的。
與其到時讓爺爺爲難周牧,不如她自己硬着頭皮走一趟。
周牧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說:“你過些日子便要嫁我了,到時咱們便是夫妻,你這般聽不得情話,可如何是好。”
他目光溫柔,蔣青看得心都醉了。
可是想到自己要說的事情。臉色便變得極差,有些難以啓齒。
“可是有什麼話要說,這般模樣做什麼?”周牧這人旁的不行,但是看人神色卻極爲通透,一見她這樣子便知道她有話要說。
“我……”蔣青看着他,有些無法開口。
“與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只管說便是。”周牧催促。
心裡卻暗道,莫非是他升官的事情又有了波折?畢竟當時皇上只是那麼一說,如今卻都還沒有下正式的調令下來。
周牧心裡不由得緊張,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蔣青被他看着,心裡更澀,一咬牙,便道:“我昨日給周郎的那塊玉佩,周郎可還記得。”
周牧一聽蔣青說的是玉佩的事情,沒有升官之事,心裡鬆了口氣,笑道:“自是記得的。你送我的禮物我如何會忘,這不就帶……”周牧說着,往腰間一抹,卻沒有摸到玉佩,頓時錯愕。
他隱約記得他是帶在腰間的,怎麼此刻竟然不見了?
“怎麼了?玉佩呢?”蔣青頓時緊張的問。
周牧皺着眉,遲疑道:“本來是帶在這腰間的,只是不知爲何卻是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蔣青聲音頓時拔高,臉色變得蒼白,抓着周牧的手激動的問道。
“別急,可能是換衣裳的時候放在書房何處了,左右也不至於會丟。”周牧安撫着說。
“這,這……”蔣青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說,最後一狠心,道:“我今日來便是來要那玉佩的。你若是弄丟了,我回去如何交得了差?”
周牧看着她,臉色有些冷了下來。
他倒是從不曾聽人說過,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見他面色不好,蔣青趕忙道:“周郎,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其實那玉佩是我從爺爺書房裡私自拿來的,我……”
蔣青將近日蔣國公大發脾氣的事情給說了,最後極爲無奈的懇求:“周郎,我也知道是我不好,不應如此做,只是爺爺下了死命令,若是我不將東西還回去,便不認我這個孫女了,你得幫幫我啊。”
眼看着蔣青掉了淚,周牧壓下心底的不耐,道:“你別急,我去找找。”
本以爲不過是囂張跋扈了些,如今看來還是個沒腦子的。
國公爺書房裡的東西是能隨便動的嗎?
未經同意竟還拿了來送他,他真是叫她害慘了。
周牧壓下心裡的怒氣,在書房裡找了一圈卻不曾找到,他這才停下來仔細回憶昨晚的事情。
他昨天喝得有些多,許多事情都記不大清,如今回想起來,連到底有沒有將玉佩帶在身上都記不太清了。
周牧想着,記起昨日曾去過雲想容的院子。
莫非是落在她那裡了?
“你且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周牧想着,對蔣青說。
“你要去哪兒?”蔣青趕忙拉着他的手,問。
“我昨夜喝得有些高,也不確定我將玉佩放在何處了,依稀記得昨夜去過芙蓉園,我去看看是不是落在那裡了。”周牧解釋。
“哦。”蔣青見他是爲了去找玉佩,只得鬆手。
看着周牧匆匆離開,蔣青問小四:“芙蓉園是何處?”
“稟告郡主,芙蓉園是少夫人的住處。”小四恭敬道。
“少夫人?雲想容?”蔣青的臉色頓時冷了三分。
“是。”小四察覺到她的怒氣,不敢擡頭。
蔣青氣得在心中咬牙切齒。
好你個周牧,在我跟前說對她沒有那番心思了,心裡只有我一個人,如今鬧成這樣卻還不忘去她的院子,把她蔣青當成什麼了?
“你帶路,去芙蓉園。”蔣青冷冷道。
小四猶豫了下,想想蔣青的跋扈,再想想她過段時間便要嫁進來了,不敢耽擱,趕忙帶着蔣青朝芙蓉園而去。
“你去稟告一聲,便說我有事要見夫人。”周牧到了芙蓉園門口,對着侍衛道。
“周大人稍候。”兩名侍衛分出一名進去稟了雲想容。
沒一會兒,侍衛匆匆出來,回了周牧:“公主說她乏了,已經歇下。大人要是有什麼事要問,可明日早些過來。”
周牧頓時皺眉,道:“這事等不得,你若非不讓我進去,便再跑一趟,問下夫人我昨晚可曾落下什麼東西在屋裡。”
侍衛無奈,只能轉身又跑了一趟。
周牧見侍衛出來,隱隱有些激動。
“回大人,公主說昨日大人醉酒而來,坐了沒一會兒便又走了,除了這壺酒,倒是不曾落下旁的。”
侍衛說着,遞上了一壺酒。
昨夜周牧帶了兩壺酒來,走時卻只提了一壺走。
周牧接過酒,眉頭緊皺,提着酒來的記憶隱約是有的,但是提了多少來,又帶了多少走,他卻是不確定。
周牧頭痛了,不在雲想容這裡,莫非是落在酒樓了?那可真真是麻煩了。
若是找不回來……
周牧心裡一急,轉身要走。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叫你等我回去麼?”周牧看到小四帶着蔣青過來,迎上去,問。
“我不過來,難道叫你在這裡和她雙宿雙棲嗎?”蔣青冷嘲道。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亂想什麼呢?我這不是爲了找玉佩嗎?”周牧頓時不悅。
“那玉佩呢?可找着了?”蔣青面色依舊不好。
“容兒說不曾落在她屋裡,我再想想是不是落在別處了。”周牧說着,壓了自己的脾氣,牽着她的手道:“走吧,先回去再說。”
“好啊,你昨日從我那裡離開之後,便來了她這裡是吧,你心裡還惦記着她呢。”蔣青頓時恍然,看着周牧的目光充滿了怒火。
又道:“不用想了,肯定是雲想容給留下了,她就見不得我與你好。”
周牧正想說話,蔣青卻猛的甩開他的手,朝着院門而去。
“未經允許,不得入內,退下。”兩個侍衛見她要硬闖,冷聲道。
“放肆,看看清楚我是誰?敢攔本郡主的道,不想活了!”蔣青扯了頭上的帽子,冷聲道。
“見過郡主。”兩人趕忙行禮。
“還不讓開。”蔣青冷聲道。
“這……”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名侍衛遲疑道:“皇上吩咐過,未得公主允許,任何人不許入內,還請郡主不要爲難小的。”
“真是好大的威風,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公主而已,本郡主今兒還真就非進去不可了。”蔣青說着,猛然甩出身上的鞭子,朝着兩人抽去。
兩人匆忙讓開,蔣青得了縫隙,也不追,直接朝着裡頭去了。
“壞了。”周牧面色大變,趕忙匆匆跟了進去。
蔣青闖到裡面,卻不知雲想容在哪個房間,不由得挨個推門,尖聲喝叫着。
“青兒你別胡鬧,這玉佩真不在此處,咱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周牧趕忙抓着蔣青的手,要將她拖走。
“你放手?你攔着我做什麼?你是不是心裡還惦記着她,怕她吃虧?”蔣青尖叫着質問。
周牧臉上無光,冷聲道:“鬧什麼鬧,便是玉佩在容兒這裡,也當是我來取,你還未過門,做這事有失體統。”
“何人在此喧譁。”皇上派給雲想容的侍衛頭領聽到動靜,帶着人出來喝問。
當值的兩個侍衛趕忙上前,將蔣青闖入院中的事情告訴侍衛頭領。
侍衛頭領聞言頓時目光一沉,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有令,命我等好好護衛公主殿下,還請郡主不要爲難。”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這樣與我講話。”蔣青神色一惱,直接一鞭子朝着侍衛頭領甩去。
侍衛頭領伸手直接抓住了蔣青的鞭子,神色冷沉。
蔣青的侍衛見狀紛紛上期阻攔,她帶來的侍衛雖然不是很多,但對付起雲想容的侍衛來竟是毫不落下風。
一時間,院子裡充斥着刀光劍影。
蔣青沒去在意這些,依舊叫着雲想容的名字。
“雲想容,你個人賤人,縮頭烏龜,有種出來,”蔣青不斷的叫囂着。
正中一間大門總算緩緩打開,雲想容緩緩走到門口站定,看着下方的混亂,神態平和得好像眼前不是在看這種混亂的場面,而是在看珠寶首飾的。
雲想容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蔣青的身上。
“郡主真是好興致,大晚上的帶着一羣侍衛來我這兒,鬧成這般,是覺得如今京城的談資不夠,要親自加上幾筆麼!”雲想容冷聲道。
“玉佩呢?還來。”蔣青忍着揮鞭子的衝動,惡狠狠的瞪着雲想容。
果然是爲了玉佩而來。
可惜玉佩已經被霍琛拿走了。
而且他當時的神色很不對勁。
雲想容不及回話,蔣青卻是沒有了耐心,直接一鞭子朝着雲想容揮去。
鞭子的攻勢又快又急,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公主殿下。”侍衛頭領大喝一聲,想朝雲想容而去,卻被蔣青的護衛給攔住了。
趙曦離了雲想容身邊,見狀直接朝着鞭子撲去。
雲想容見鞭子朝着自己揮來,下意識的往後退,楚兒和趙月又同時伸手拉她。雲想容一個踉蹌,重心不穩,整個人頓時摔倒在地。
蔣青的鞭子緊隨而下,發出一聲啪的脆響,像是結結實實的打中了雲想容。
蔣青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一擡手又是一鞭子要揮下去,卻被周牧死死的抓住了握着鞭子的手。
“你瘋了嗎?你這是要打死她嗎?”周牧無比驚怒的喝問。
距離稍遠,他這邊看來,雲想容是結結實實的受了蔣青一鞭子的。
雖然和雲想容生了嫌隙,但是卻不妨礙雲想容在他心裡紮根。
如今雲想容在周牧的心裡,便是美麗,端莊,從容,高雅的代名詞,而蔣青,則是越來越不堪,哪怕有那個高貴的身份在,依舊是一個實打實的悍婦!
如今見雲想容似乎被傷了,他心裡又急又怒。
“你兇我,你竟然爲了她兇我。周牧,你心裡還惦記着那個賤人是不是?”蔣青被他吼得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委屈的尖叫着。
周牧看着她抓狂的模樣,實在是頭痛得很,有心說兩句重話,打發了她算了,可是她身後畢竟還有個皇后,而且已經定了她與自己的婚事,退又退不得。
恐惹惱了她還是自己遭罪,要是被皇后逮了錯處給皇上吹吹耳邊風,受罪的卻還是自己。
雲想容這時已經由楚兒她們扶着站起了身,臉色透着蒼白,手臂上的衣服也被鞭子給抽爛了,因爲衣服顏色稍暗。加之夜幕降臨,倒不知傷得如何。
雲想容臉上盡是冷漠和蒼白,冷聲道:“臣婦不知道郡主在說什麼,郡主一來便以無名的緣由胡亂傷人,若是是覺得這裡場子不夠大,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宮裡如何?”
雙方的侍衛還在對視着,周牧聽着卻是慌了,心裡雖惦記雲想容的傷,卻不敢去查看,趕忙去拉蔣青,“都說了不在這裡了,你到底還在鬧什麼!”周牧看到蔣青這般強勢而潑辣,臉色極差。
想到自己不久後就要娶這樣一個悍婦進門,心裡更是悔不當初。
再擡頭一看雲想容娉婷的站在臺階上,一襲廣袖衣裙,嫺靜的站在臺階上。在如水的月色下,整個人美得叫人心醉。
心裡對蔣青的厭棄更多了幾分。
周牧看向雲想容時眼中閃過的迷醉讓蔣青大怒,一心只覺得雲想容還不死心的在勾引周牧。
“雲想容你個賤人。去便去,誰怕誰!”蔣青尖叫道。
“來人,備車。”雲想容說着,真就從臺階上下來,朝着特意開出來的側門走去。
“不可,容兒不可,爲了這點小事驚動聖駕不值當的。”周牧趕忙鬆開蔣青要去拉雲想容。
然而這次趙曦姐妹卻是死死的防着他,不讓他靠近。
周牧又道:“容兒你是個明白人,怎地也這般胡鬧。”
“周大人既然管不住郡主,叫她胡亂傷人,我便只能找管得住的人來評評理了。”雲想容冷淡的說着,步子不停。
蔣青見狀更氣,合着在周牧的心裡雲想容是個明白人,她就是個糊塗的了。
心裡怒氣上涌,也不甘示弱。轉身朝着周府大門而去,她的馬車還停在那裡呢。
周牧見蔣青轉身走了,趕忙又去追。
如今雲想容那裡是攔不住了,只希望蔣青還能聽他的。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這尊瘟神送走纔是要緊的。
周牧追着蔣青到了車上,蔣青依舊冷着臉,吩咐車伕去宮裡。
周牧按耐住不凡和心煩,抱着抓狂的蔣青低聲哄着,“青兒,這皇宮不能去啊,我這是爲了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他嘆息着,聲音傳到蔣青的心裡卻讓她又驚又疑,還有些不忿。
怎地攔着她做她想做的,還是爲了她好了。
她看他倒是處處都在幫着那個雲想容纔是。
見她不服,周牧趕忙道:“青兒你想啊,你如今還未曾過門。便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將當家主母都給打傷了,若是傳了出去,外頭又該說你是非了,萬一傳到皇后的耳中,還不又得說你了,你快別鬧了,趕緊回去,玉佩和此間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置。”
蔣青一聽,想起了皇后在賞菊宴後便囑咐了要自己安分點的事情,心裡頓時慌了,又見周牧這般說,只能點頭,不敢再說要去皇宮的事情,等周牧下了車之後,便吩咐車伕會國公府。
她都沒去了,雲想容總不能一人去見皇上吧。
周牧勸下了蔣青。又叫車伕駕車朝着雲想容那邊追去。
然而方纔到她的門口,卻見雲想容的車未曾走,趕忙吩咐車伕停車。
葛全牽着馬正要回馬廄,周牧便問:“少夫人呢?”
“少夫人方纔出了院門便暈過去了,如今趙月已經將少夫人送回府裡了,趙曦已經趕去請孫大夫了。”
“什麼,怎地就暈了?”周牧頓時大驚。
周牧連忙回到了芙蓉園外頭,要進去看雲想容,可是這次兩個守門的侍衛卻死活不讓他進去了。
方纔便是因爲周牧來了之後,蔣青纔來的,令得雲想容受了重傷,他們此刻正難辭其咎呢,如何還會放周牧進去。
周牧好說歹說,侍衛就是不放行,他急得幾乎跳腳,卻怎麼都進不去。
芙蓉園裡,侍衛頭領打發了其餘的侍衛好好守住院子。自己則快步走到雲想容的房間門口,大聲問道,“楚兒姑娘,趙姑娘,公主可有大礙。”
趙月剛將雲想容放在牀上,雲想容便睜開了眼睛。
“啊……”楚兒沒想到雲想容是裝的,驚叫剛出口,就被趙月捂住了嘴巴。
“哭大聲些,好叫外頭聽得清楚些。”雲想容湊近楚兒的耳邊,低低道。
楚兒瞪大眼睛點了點頭,趙月鬆開楚兒,然後便聽楚兒放聲大哭了起來。 侍衛頭領在門外聽着裡頭的動靜,拽進了拳頭,眼裡閃過一抹恨意。
倒不是多擔心雲想容的傷勢,而是明知他們是皇上的人,蔣青卻還是這般舉動,將他們置於何地?
一股濃濃的屈辱感在金侍衛的心裡繚繞。
“楚兒姑娘好生照顧公主。有吩咐便和旁的侍衛說一聲。這青陽郡主也太過無法無天了,趁着宮門未閉,小的這就連夜進宮稟告皇上此事。”侍衛頭領大聲說道。
裡頭楚兒應了一聲,金侍衛這才能匆匆進宮去了。
而後趙曦帶着孫逸匆匆趕來,周牧一把抓住孫逸的手,急急道:“孫大夫,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容兒,拜託了。”
孫逸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甩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跟着趙曦進了屋。
孫逸進門之後,看到雲想容正坐在牀上吃着水果,那表情,簡直錯愕不已。
方纔趙曦去孫生醫館找他,說是雲想容出事了,被人給打得昏迷了,他來不及細問,提了箱子就趕過來了,見到如今這個狀態,頓時莫名的看了趙曦一眼。
趙曦有些無辜的回看他,孫逸上前抓了雲想容的手把脈。
“怎麼回事,大晚上的拿我消遣呢。”孫逸放了雲想容的手,面無表情。
“不叫你來,這戲怎麼能演得真呢。”雲想容笑了笑,一臉無辜。
孫逸:“……”
“發生了什麼事?”接過楚兒遞過來的茶杯,孫逸坐在椅子上,淡聲問道。
楚兒忙將方纔的事情給說了。
“這青陽郡主真是太欺負人了,還沒進門就這般囂張,以後若真是進門了,還不得上天呢!”楚兒憤憤不平。
“不怕被人揭穿?”孫逸問道。
“這不就叫你來了。”雲想容輕笑,說:“你肯定有法子吧,叫人脈象顯得虛弱的藥,然後弄點藥塗在身上,做出讓人看不出破綻來的傷口。”
孫逸擡頭看她,合着這是把他當成萬能的了。
俊逸而儒雅的臉上閃過淡淡的無奈,他對誰都可以不假辭色,但是唯獨對她不能。
她與他有恩,而他最重恩義。
好在雲想容性子也是個好的,他甚是欣賞。
孫逸顯得有些無奈,在藥箱裡一陣翻找,取出兩瓶藥。
“吃的,塗的。”孫逸分開遞給雲想容。
雲想容笑着收了,“今日真是麻煩孫大夫了。”
“自己小心些,我回了。”孫逸擺了擺手,提着藥箱便往外走。
雲想容看着他的背影,心裡卻有些虧欠。
她當初救他,只是因爲知曉了前世的事,知道他能救霍琛。
可是孫逸卻將此恩記在心裡,但凡她有事,有所求,便義不容辭。
但是幫了她後,卻又走得乾脆瀟灑,讓她心生愧疚。
趙曦收到雲想容的眼神,趕忙追了上去,“孫大夫,我送送您。”
孫逸出了院門,周牧還在等着,看到他便迎了上來,“孫大夫,容兒她沒大礙吧。”
孫逸看着周牧,停下了腳步,淡淡道:“周大人既無心於夫人,又不能護她周全,何不給她一紙和離書,也好過這般拖着夫人,累她受累。”
周牧聞言神色頓緊,抿着脣,雙手緊握成拳,沒有搭話。
雲想容是他的妻。哪怕最初他不將她放在心上,但如今,她卻已經在心底紮了根,真要在這時放手,他如何能做到?
便是這般糾纏着,她還掛着他周夫人的名號,兩人還有牽絆,總好過和離之後,她和別的男人一道來得好。
孫逸見他不說話,也不多言,越過他直接離開。
周牧擡眼看着芙蓉園的大門,心裡憂心雲想容的情況,卻也知道自己看不到她,轉身匆匆回了自己的書房。
他得想法子把玉佩找回來才行,要不然這蔣青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有侍衛頭領連夜進宮向皇上稟告了蔣青夜闖芙蓉園的事情,皇上大爲震怒,直接帶着侍衛頭領去了皇后的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