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巨大的響動,令得十七愣住了,燕帝也稍皺眉梢。
兩人的目光齊齊望向了地面寒水庫的入口,一個人影從那竄了出來,穩穩地落在地上,十七一見,心中頓喜!
“阿昔!”她連解開釦子的外衣都沒來得及繫上,連忙跑了過去。
燕帝冷冷地看着,沒有阻止。
“阿昔,你沒事,你沒事就好!”十七赤着腳跑到了凰殤昔身邊,一把將她抱住。
凰殤昔臉色很白,白的一點都不像常人,她的眼睛是朝着燕帝的方向,但似乎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輕輕地拍着十七的後背,“十七,對不起讓你爲我擔心了,讓你……”
十七沒說話,一直搖頭,此時無聲勝有聲。
凰殤昔握住十七的手,兩人緊緊地握着,似乎是在相互給對方力量,燕帝看在眼裡,冷在心裡。
就在此刻,門外有人敲起了門,“皇上,平王求見。”
燕帝的目光從她們二人身上移開,他的目光變得更陰森了,“讓他進來。”
外面的人應了一聲,便退出去了,很快剛剛那奴才說的“平王”敲門,燕帝應聲後才推門而進。
“臣參見皇上。”平王目不斜視,抱拳行禮。
凰殤昔側耳想聽,一聽這聲音她便猜到了是誰,同時她更是感覺到了身邊的十七方纔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她細細去感覺的時候,再發現不了,可是她明顯感覺到了,十七握住她的手力道重了不少。
“平王過來找朕,有何事?”燕帝轉身走回自己的龍椅上,這般看上去,態度有些傲慢。
平王臉上似乎對此並不介意,他仍帶着進來時保持的笑意,態度不卑不亢道:“臣弟聽說皇上帶回了兩名女子,這兩名女子是龍鱗皇朝來的人,據說來燕國是要完成龍鱗皇交於的不會損害燕國利益的任務,
可如今讓皇上接到宮裡來了,倘若龍鱗皇派人過來,臣弟覺得皇上不好答覆,爲了我大燕,臣弟覺得不如將這兩名女子送到臣弟府上。
若是龍鱗派人問起,皇上就說是臣弟疑心重,不聽勸,執意留下了這兩名女子,屆時責任便在臣弟身上,皇上便可給出一個很好的答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燕帝清雋的面容上浮現幾分詭譎,他陰惻惻地說:“平王倒是爲朕着想……可若,朕不想呢?”
平王仿若明白地點了點頭,再次抱拳,可能因爲舉動過快,袖中的某樣東西的一角露了出來,平王好像沒有察覺到,但誰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他聲線帶着幾分溫和,“還望陛下慎重考慮,臣弟也是爲了皇上,爲了大燕着想。”
燕帝目光清冷,聲線冷冷,陰笑道:“好一個爲朕着想,爲大燕着想,既然平王有這等心思,那麼這個請求,朕準了。”
“謝皇上恩准。”平王溫和的聲線再次響起,他朝凰殤昔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稟聲說暫且退出去。
凰殤昔杵在原地不動,身旁的十七用胳膊捅了捅她,意思是讓她跟上,凰殤昔面無表情地低下臉,朝她“看”去,她的意思顯然在問,她若是走了,那你怎麼辦?
十七也猜到了凰殤昔的意思,她用手指在凰殤昔手背上寫上了幾個字:不用三分鐘。
凰殤昔凝着眉抿脣片刻,最後跟着平王走出去了,她知道,她留在這反而會適得其反,既然十七說三分鐘能出來,那她就先等着,三分鐘若不出現,她便硬闖!
摸着建築物而走,凰殤昔走得十分慢,而在前面的平王,因爲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因,沒有上前攙扶,而是在前面等着她,不時提醒她一聲。
也不知走了多久,凰殤昔感覺到前面的人停了下來,自己的步伐也跟着停住了。
那在燕帝面前表現得溫順之中有帶着幾分凜冽的男子,用着低緩的聲線問道:“告訴我吧,你是什麼人,來燕國,有什麼目的?”
凰殤昔勾脣,滿是譏誚之意,自嘲地笑了幾聲,“我說過了,我來自龍鱗皇朝,至於來燕國的目的……想必你知道龍鱗那件事,龍鱗皇后暗渡陳倉通姦叛國,被髮配置燕國爲奴吧?”
“龍鱗這件大事怎會不知……”平王忽然一驚,“難道、難道你?”
凰殤昔滿臉的冷漠和嘲諷:“對,不錯,我就是龍鱗皇后,我就是那暗渡陳倉通姦叛國被髮配置燕國的龍鱗奴隸。”
平王眼中盡是驚訝,一時失言,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答覆。
說她與暗渡陳倉,與燕國皇帝通姦,叛國?可是他看到的是燕帝對她的漠然,想利用她來讓璐兒屈服!
說她暗渡陳倉?他派在燕帝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人回來告訴過他,燕帝身邊有出現過不是後宮嬪妃的女人。
說她與燕國通姦叛國?可是他卻受到消息,燕帝曾經以與龍鱗皇商量和親的事情親自去了一趟龍鱗皇朝,還在那裡停留了幾日,甚至……說是發現了燕帝派人趁某個寢宮沒有人的時候偷偷潛了進去……
他見識過燕帝的陰險,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可是那燕帝,爲什麼要花那麼大的功夫來陷害一國的皇后?
平王的眼眸似水般蕩起了一陣漣漪,看向凰殤昔,看到了她瞎了的眼睛,那被火燒得毀容的臉,腦中一根弦忽然斷開了。
懂了……
原來,是爲了那個癖好。
燕帝的癖好是喜歡折磨他的女人,而這折磨的女人,必定是貌美之人,眼前的龍鱗皇后五官都極爲精緻,想必,燕帝就是看上了她的臉……
唉,到底是個可憐的姑娘,好好的一國皇后,竟讓這燕帝給毀了。
平王微微嘆了一聲,目中帶有幾分憐憫,“你知道,我問你的不是這個。”
凰殤昔斂起眉,聲線忽然變得低緩起來,“恕我愚昧,沒懂平王的意思。”
平王凝了凝眉,轉瞬即逝,聲線輕而暖,道:“我在問你,你是怎麼認識姜之璐的。”
凰殤昔頓了片刻後,才說:“姜之璐,我叫她十七,我們認識很多年了,至於如何認識的,王爺就不必知道了。”
平王沉吟,盯着她不說話。
凰殤昔的臉忽然朝他那麼側了側,若不是她是個瞎子,平王差點以爲她朝他這邊看過來了。
只見凰殤昔伸出手,往四周揮動了下,應該是發現自己身旁沒有什麼可抓摸的東西,於是便襲地坐下。
平王眼中露出微微的驚訝之情,但到底沒有說什麼。
凰殤昔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聲線傳了過來:“十七跟我說,她在燕國過得並不好,我也察覺出她對燕帝的恐懼,想必她過得並不比我好多少,
但是他能在皇宮裡過着暫且還算衣食無憂的生活,我想,絕不是燕帝對她仁慈,而是在暗中,有人在幫她,我說的沒錯吧,平王殿下。”
平王眼中一凝,看向凰殤昔的目光中,那抹被溫和掩蓋的,是幾絲森森的寒意。
他沒有做聲,卻也表明了是默認。
凰殤昔輕笑一聲,似乎發覺了什麼,“看平王殿下如此警惕,想必你在暗中幫助十七的事情,燕帝還沒有發覺,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幫過我,我不會揭發你,更何況,十七是我在這個世上僅剩的第二個親人了,我怎麼可能會做對她不利的事情。”
平王依舊一言不發,也不知是在用沉默來掩飾還是以免說多錯多。
凰殤昔輕笑,平王怎麼想便怎麼想,她管不了人家的腦子,“你信與不信無所謂,反正我會交代出我和十七的關係,並且說出叫她的稱呼,便是我交出的底細。”
是的,若非這平王在暗中支助十七,在他問自己是哪裡,怎麼認識十七的時候,她定然不會說實話。
若非是十七,她不會去選着相信一個她僅僅見過三面的人。
凰殤昔驟然站了起來,往來時方向走回去,平王身形一閃,當在她身前,語氣中是幾許警惕之意,“做什麼去?”
凰殤昔偏頭,聲線清冷,“十七還沒有出來,她和我約定的時間到了,我還沒看見她。”
平王扭頭往燕帝所在的宮殿看去,只片刻功夫他便轉回頭說:“璐兒已經回去了,那宮殿裡只有燕帝。
爲了不引起燕帝的懷疑,她出來後直接回宮了。”
“你確定?”凰殤昔蹙起玉眉,站立的腳步有些蠢蠢欲動,她真的非常擔心十七,那燕帝,似乎非常想要得到十七。
平王回頭,重新確認一次後十分肯定地說,“不會有錯的,已經回宮去了。”
聽平王那堅定的口吻,凰殤昔心底到底還是少了些擔憂,這兩人有如此默契,想必關係也是十分密切的。
十七啊,希望你不會和我一樣,瞎眼看錯人了……
想到這,凰殤昔捂住胸口,身子一轉,忽然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緊接着眼前昏暗襲來,凰殤昔倒地不醒。
只剩平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