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子兼首先回過神來,連忙讓人趕緊繼續。
這麼洶涌的洪水,或許能衝開,又或許衝不開,衝開了看這架勢估計會殃及無辜,而衝不開,他們估計也沒命在了!
現在有凰殤昔來控制着洪水,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將堵塞的河口衝開,儘量可能地讓先堆積在此的洪水也流出去。
凰殤昔再次用內力將洪水衝擊開來,知道這樣不是辦法,她將內力將剩餘的鐵網拿過來,往水面插去,稍微能緩解一下速度,可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一連發出好幾次,凰殤昔微微有些喘,在她打算再次出手的時候,後面傳來一聲驚喜:“行了!”
身旁有內力從來,擋住緩解來勢洶洶的洪水,雖然會浸去一側,不過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有暗衛的幫忙,很快就將洶涌的洪水迅猛的來勢給控制住,幸虧決堤的不是很大,憑藉近十人的力氣,尚且能夠擋住。
緩住了迅猛的洪水衝擊之後,十幾名士兵用力拉緊鐵網,將洪水衝來帶來的泥土泥沙給攔住。
大雨傾盆,噼裡啪啦地下着,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這幾個人眼看着是沒有要離開的樣子了。
侍衛在一旁看着凰殤昔淋在大雨裡,焦急得直跺腳,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終於看到凰殤昔動了動身子,將已經泡在了水裡的身子動了動,看樣子是打算上來了。
侍衛還沒來得及鬆下一口氣,就感覺一陣風嗖地飛過來,眼前一道素藍色影子飛過,直直朝發短信的方向飛去。
侍衛一愣,臉色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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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抹身影將水裡的凰殤昔撈起之後,迅速又在眼前一閃而過,只留他們這些人在大雨中。
皇傾簫將凰殤昔帶去遠遠紮營的帳篷裡,將溼漉漉的她放下來,皇傾簫的臉色有些陰鬱,十分的難看。
凰殤昔在聞到熟悉的味道時,便乖乖地讓皇傾簫帶回來,她聳拉着腦袋,一句話都不說,因爲知道此時皇傾簫很生氣。
皇傾簫深深地凝視她,面對凰殤昔,他到底生不起氣來,只得重重地嘆了一聲,讓人將太醫叫過來。
皇傾簫低聲道:“先把溼透的衣服換掉,待會看過太醫再去沐浴。”
說完,他就轉身出去了。
帳篷裡響亮的雨聲,打在帳篷外十分的沉重。
凰殤昔也不磨蹭,麻利地換好衣服,試探性地朝外喚了一聲,皇傾簫很快就進來了,此時的他也換上了一身素白的長袍。
他身後跟着太醫,太醫進來詭異地看了眼凰殤昔的腳踝,太子爺的吩咐不得不遵,太醫滿臉怪異地蹲下來給凰殤昔查看。
太醫磨蹭了許久,皇傾簫臉上擔憂和怒意夾雜在一起,也不知是哪個份量多。
他忍不住終於開口問:“太醫,怎麼樣了?”
太醫擡起頭,還是一臉的怪異。
皇傾簫心中更是着急了,臉部的輪廓變得有些冷峻起來,低聲朝身旁的侍衛斥道:“我臨走前是什麼吩咐你的?這便是你們好好照顧公主的結果?”
侍衛低下臉,不敢怒更不敢言。
凰殤昔出聲道:“傾簫,我沒事,只是淋溼了點,喝點薑湯就成了。”
皇傾簫到底是沒捨得出聲責備她,只好輕聲說道:“昔兒,太醫不是說了腿上的傷不能沾水嗎?你這不是讓傾簫誠心着急麼?”
凰殤昔衝他揚起一抹笑:“傾簫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腿已經好了。”
皇傾簫明顯不信,“太醫不是說要兩個多月才能好嗎?你這纔多久……”
皇傾簫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太醫的聲音:“太子殿下,五公主的傷確實是已經好了。”
皇傾簫訝然,重複了句:“已經好了?”
太醫臉色沉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已經好了,太子殿下是不相信吧?請太子殿下過來看看。”
說着,太醫將凰殤昔的褲腳掀開,那那隻受傷的腿露出來,原來有傷口的部位別說是結疤了,就連疤都沒有看見,只能隱約看到被捕獸夾夾住的地方那些明顯較嫩的肉。
皇傾簫看得目不轉睛,太醫說道:“別說是太子殿下了,就是老臣也是非常的好奇,這樣重的傷口,沒躺個兩三個月是不能恢復過來的,可這纔過去多長時間……這傷口,居然就已經痊癒了!真是太神奇了,老臣這輩子都沒見過——”
太醫看向凰殤昔的目光是怪異卻帶着光芒的,若不是太子在,他肯定會撲上前去問個究竟了。
他換藥的時候看到結疤的傷口就被嚇到了,現在更是被嚇到了。
皇傾簫的驚訝不過是一瞬間,知道凰殤昔沒事他的心就放下來了,其他的也不管了,讓太醫去準備薑湯,便打發人出去了。
凰殤昔知道皇傾簫的火氣沒有嚥下去,她低着頭,也不說話,皇傾簫看着她溼漉漉的頭髮,到底只說了一句:“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若不是剛好他趕回來,這丫頭是不是就要一直淋着大雨泡在水裡了?
想到這裡,皇傾簫心中是煩悶的,到底是因爲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她,忽然周全。
凰殤昔沒說話,只是脣角勾了起來。
皇傾簫吩咐人將浴水端進來,自己便出去了,想來是處理要解決積水時突發暴雨的事情了。
凰殤昔將身子泡在浴水裡,冰冷的身子一下子就暖起來了,想到傾簫或許在外面淋着雨,她便皺起眉,她吩咐宮女讓太醫多準備點薑湯,還讓人燒好水,隨時準備浴水。
宮女應了一聲,便退出去了。
外面在很危險在處理,她很放心,身形鬆懈下來,很快便趴在浴桶邊沿沉沉地睡了過去。
皇傾簫忙完外面的一切,此時大雨已經聽了,他衣服已經全溼了,走進帳篷裡打算換上一套衣服,眼睛卻看到了放在顯眼位置還冒着熱氣的薑湯。
將人喚進來,才知道是凰殤昔讓人特意準備的。
正要將宮女打發出去,宮女忙道:“太子殿下您要不要先沐浴?”
皇傾簫正要拒絕,宮女又接着說道:“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說隨時準備浴水給您……”
皇傾簫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就連心底也慢慢融化了,他最終說道:“好。”
時間很快過去,天公也算是做美,只下了異常極爲迅猛維持時間不短的特大暴雨之後便整日陰沉沉的。
儘管弄的幾乎所有人的心情都沉悶,但這卻是動工的好機會。
忙活了三天,這纔算是將這個小城鎮的河流拳頭疏通了,接下來便是將挖空的土地填滿,在天公的幫忙和五萬民士兵的幫忙下,利用兩天的時間這才終於將這個小城鎮的土地填補完,認真檢查一番之後,確認沒有在空洞漏算的地方,他們才動身前往下一個地方。
日子,就是這樣過着。
與此同時,皇宮內。
皇傾簫和凰殤昔出宮已經接近一個月了,宮裡的事端不多,靜貴妃和皇沾燊一行人這個月裡安安靜靜地守着,也不多生事端,誰也不清楚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鏡靜貴妃輕闔在鏡花宮的後院內,沐浴陽光的滋潤,帶着長長指套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似乎是在盤算着什麼。
沒有皇傾簫在皇宮的日子,她過得真的不是一般的清閒。
這樣後宮全然把握在手裡的感覺,這纔是至高無上的,當然……
靜貴妃的眼睛眯出一條細縫,如果她是這六宮的掌權人就更好了。
靜貴妃將心底的事情藏得很深,任何人都窺視不了,哪怕是她最親的兒子和女兒。
“母妃。”一聲輕喚,將輕闔假寐的靜貴妃喚醒。
凰沾露一身但棕色齊襟襦裙,朝靜貴妃緩緩走來,臉上笑容得體,進退有度。
她此時正送完湯羹給太后,特意道鏡花宮來看看靜貴妃。
靜貴妃點點頭,衝她招了招手,凰沾露含笑緩緩走過去,她俯身半蹲下,挨在靜貴妃的身邊。
靜貴妃輕撫她的腦袋,眯着眼睛認真端詳她的好女兒,最後才緩緩道:“沾露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到了找個駙馬的時候了……”
凰沾露眸光驀然一爍,她不動聲色地拒絕:“母妃,兒臣還想再陪陪你。”
靜貴妃點頭,表示理解:“母妃也想多留你幾年,沾露一向聰明,母妃對你也器重,但是到了現在的地步,爲了能讓你皇兄往上爬,我們除了現在已有的人,還需要另外更強的人來幫我們一把……”
凰沾露訝然,沉吟片刻之後試探性地問了句:“是丞相府?”
靜貴妃點點頭,“的確是的,丞相府雖然是近幾年才坐上來的,可是他有個強硬的後臺,拉攏到他的話,就相當於拉攏到了近乎四分之一的人脈,
再加上皇帝又器重他,你這麼一嫁過去,皇帝自然也不會虧待了燊兒,而且以你的身份,代表了什麼丞相一家自然是清楚的,他屆時還會不站在你皇兄這邊嗎?”
這時,凰沾露沉默了。
靜貴妃瞥了她一眼,知道也是有些委屈了,拍了拍凰沾露的手背,語重心長道:“母妃知道這委屈你了,但是爲了你皇兄的前程,做出一小小的退讓,也未嘗不可,
等你皇兄坐上皇位,根基穩定之後,你若想合離,母妃也由着你,你看如何?”
凰沾露垂着眼簾,依舊沉默不言。
不遠處有道身影轉過來,靜貴妃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再次拍了拍凰沾露的手背。
“見過靜貴妃娘娘。”瑣玥神態不卑不亢地行禮。
瑣玥這會兒是從皇虛筌那裡出來的,不管怎樣的變故發生,皇虛筌都讓她過來給自己泡一杯甘露。
靜貴妃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
微微擡眼看了看恭敬乖順的瑣玥,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自從那件事之後,這個丫頭自願更換陣營來到他們這邊,平時很是乖巧,會靜靜地站在角落裡一聲不啃,有人來了,也是如此,絕對不會打擾。
哪怕是每日都前往還巢宮,這丫頭都沒有把那日的事情說出去,但是……她還是信不過。
聽說這丫頭就連凰殤昔落魄到極點的時候都不會拋棄,甚至還不離不棄,從龍鱗一直來到紫荊,這樣的主僕情誼可不是說斷就斷的。
所以,她才遲遲沒有利用她去對皇傾簫的人動手。
她需要找個機會,去試探一下這丫頭的忠誠,如果不是真心歸服的……那麼,她寧願毀掉!
眼中一抹狠厲閃過,轉瞬即逝,靜貴妃邊撫着凰沾露的發,邊微笑地看向安靜站在一旁的瑣玥,低聲說道。
“乖孩子,過來,讓本宮看看,看看那晚之後這麼久了,你恢復回來了沒有。”
果不其然,看到瑣玥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但還是邁着步伐朝靜貴妃的方向走去。
靜貴妃伸手握住了瑣玥的手腕,瑣玥手一顫,很快就沒有再動了,她上下打量瑣玥一番,這個低眉順眼的姿態,果真看上去讓人舒服。
如果眼前這個人,是皇傾簫,或是凰殤昔,那該多好。
靜貴妃掩去眼底的厭惡,一手抓着瑣玥的手,一手撫着凰沾露的手背,笑眯眯地說道:“你們兩個呀,本宮越看就越覺得你們是兩姐妹,瑣玥,本宮有意想收你爲義女,這樣日後你就是要嫁出去,也有個好的靠山在。”
瑣玥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沒做表達。
靜貴妃看向凰沾露,眉目中都含着,笑意,說道:“沾露了,想你這個年紀的人早就成親,不少的孩子都有了,
本宮最是擔心你,按你的性子恐怕想一輩子留在母妃身邊,母妃雖然也想你陪着母妃,但是母妃不能耽誤你,你也要成親生子的,
所以爲了你的幸福,你父皇已經答應了在一個月後會在皇宮內舉行宴會,邀請的都是上流貴族的公子,你務必要在裡面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再過四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過了那時,可就是十六歲了!”
靜貴妃裝得有模有樣地說:“本宮聽說丞相府的二公子爲人正直,長相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這個男人啊,你到時候可以多看兩眼。”
凰沾露掙了掙自己的手,靜貴妃卻在約握越緊,凰沾露隨性擡起臉,正要說什麼,卻看到靜貴妃滿臉警告的意味。
不得已,凰沾露只好將心中所有的不滿全都收入腹中,生生憋回去。
見凰沾露乖了,靜貴妃這纔將目光轉向了瑣玥,拉了拉她的手臂,笑着說道:“瑣玥以前在龍鱗生活,也是見識過不少的人,
正好你在那晚的宴會上,除了丞相家的二公子,你多替沾露看看,哪個男人會更適合她……”
凰沾露的目光立刻落到了瑣玥的身上。
瑣玥的語氣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她誰都沒有看,低着頭說:“靜貴妃娘娘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怎有這樣的能耐,看眼的目光自然比不上娘娘您的,況且,奴婢的身份怎麼配。”
靜貴妃卻是不怎麼想放過她,“既然都要成爲本宮的義女了,都要和沾露做姐妹了,哪裡會不配?而且,本宮相信你的眼光。”
一定重帽子壓下,大有不戴也要戴的意思,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的,瑣玥索性閉了嘴。
凰沾露也看自己母妃是打定了主意,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不過她向來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擺出一個笑容,與靜貴妃若無其事地聊着。
而聊的內容無非也是和一個月後的宴會有關,
和靜貴妃寒暄幾句之後,凰沾露便說自己還有事情,靜貴妃是什麼人,自然看出了凰沾露心中的不願意,想着她心裡還沒法接受,便點頭,讓她先回去了。
凰沾露走出鏡花宮之後,終於忍不住了,她身後的小宮女戰戰兢兢地,生怕主子會拿她發火。
但是一個人若是想刻意找出點什麼來,你做什麼是錯的。
凰沾露將身後的小宮女訓斥一頓之後,又將所有隨從都訓了一頓,心底的人這才小了些。
但是凰沾露心中的憤憤不平還是難以平息,胸口劇烈起伏着,臉色極爲的難看。
他皇沾燊想要皇位,她便盡心盡力地幫着,他想要討好太后,她盡心盡力地出謀劃策,他說錯話犯了事,她也在一旁盡心盡力地勸阻。
可是憑什麼,現在他要做皇帝,她就要把自己的終身都託付出去?憑什麼他要什麼自己就得給什麼配合什麼,現在就要搭出自己的一輩子就是爲了他那個帝位?
她雖然是女人,可是女人也是人,她憑什麼要毫無條件,付出所有隻爲了那個帝位?
什麼當皇沾燊坐上帝位的時候她不想繼續和丞相的兒子一起,便合離?
合離?
哈哈哈,還真是好笑了,合離之後,誰還敢要她?!
別說別人會不會要,她能肯定,他——絕對不可能要她!哪怕是皇沾燊下旨逼迫,也不會娶她!
既然是這樣,她憑什麼就要搭出自己的身子?憑什麼?憑什麼!
她纔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