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殤昔,真真實實就是他的女兒,半分都不差!
皇虛筌的拳頭緊緊握住,哪怕之前凰殤昔說得,和他覺得她的眉眼有幾分自己的氣質以及鼻子耳朵都像他,他也認爲凰殤昔就是他的女兒。
可畢竟也只是猜測,哪怕如此,沒到夜深他睡不着的時候,總會懷疑,這個孩子會不會真的是他的女兒……
他的懷疑只是懷疑,但,卻是無法忽視的。
他是帝王,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是雪沁的孩子,而現在,他還有什麼理由懷疑呢?
完全沒有了,凰殤昔的的確確就是他的女兒!
能得到這個肯定的答案,他的心裡如釋重負。
再與琴郴聊了一會兒,同時也確認了一件事,皇傾簫,也是他的兒子。
皇虛筌知道這答案的時候,心中,是鬆了一口氣的。
幸虧,他沒有錯過這兩個孩子,沒有錯過他和雪沁的孩子。
之後的時間內,是琴郴的自責,跟皇虛筌與當年的事情道歉,而皇虛筌也爲當年他做的事情對琴郴道歉。
這岳父和女婿,終於再次見面,並且和平相處下來了。
當年的誤會總算是化解了,幸好這個誤會沒有糾纏到下一代的身上,幸好這個誤會沒有一直錯下去。
時間很快就到晚上,慶功宴早早便吩咐下去準備了,只等主人公過去就成了。
這慶功宴的主角,自然是皇傾簫和凰殤昔了。
回宮之後,凰殤昔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寢宮內只有她挑選過來的宮女和侍衛,而瑣玥,已經不在了。
凰殤昔面無表情地讓人備一些點心,她邊吃邊吩咐人幫她先梳妝和換衣。
這是爲了節省時間,吃得差不多了,才讓人給自己上妝,她不喜歡濃妝,那陣胭脂味極爲難聞,她還想在宴會上還能吃些東西,但又不是不化妝,所以只讓人簡簡短短上個淡妝。
宮女們不敢有異,低着頭給她上妝。
正好裝扮整齊,門外有人敲門,“公主,太子殿下遣人送了宮女過來,太子殿下說,這次不會再出差池了,讓您收下。”
凰殤昔挑了挑眉,“進來吧。”
宮女推開門,領着兩名身穿同樣服飾的女子前來,兩人長得精緻,模樣幾乎看上去是一樣的,兩人都擺出低眉順眼的模樣,乍眼一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而唯一可以分別的只有綰鬢的不同,一人頭髮整體綰向左邊,另一人綰向右邊。
兩人進來後直接跪了下來。
“奴婢名爲碧桃。”
“奴婢名爲碧洙。”
就連聲音也是出奇的相似。
凰殤昔將手上的兩個髮簪取了下來,遞給他們,兩人相互對方一眼,很有默契地伸手接過。
凰殤昔這才慢悠悠地說:“我不管你們以前的主子是誰,既然太子殿下將你們給了我,那麼以後,你們只能聽我的話,效忠於我,哪怕是太子的話,也不能聽。”
碧桃碧洙連連點頭,“奴婢是公主的人,誓死效忠公主,奴婢們今後也只會聽公主一人的命令。”
這一點在他們被太子送出來的時候已經吩咐過了,所以凰殤昔再提這問題,她們也並不會覺得驚訝。
凰殤昔點點頭,傾簫的人她是信得過的。
若是她們不服?她有的是辦法能讓人服服帖帖的。
凰殤昔站起身,幽幽地轉動步子,一身淡紫色齊襟長裙的她,有着無人能比的美貌,當真是覺得仿若置身天界,看到的凰殤昔就像仙子。
碧桃和碧洙看得不禁有些癡了,女人也能美得把女人給迷住的。
直到凰殤昔一聲輕喚,她們纔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跟着凰殤昔走了出去。
一路往宴會的地點而去,凰殤昔沒有選擇輦轎,而是步行過去,碧洙在前方給凰殤昔引路,碧桃則是跟在凰殤昔身後,會有幾名乾承宮的宮女和侍衛跟在身後。
跟在身後的碧桃,不時地朝凰殤昔那邊瞅過去。
瞅了好幾次,也很明顯,弄得她身後的人都忍不住緊張起來,生怕凰殤昔會生氣。
他們一直都覺得自家的主子是陰晴不定的。
凰殤昔勾着脣角任由碧桃看,在碧桃看了近十次之後,凰殤昔懶洋洋地問:“碧桃,我臉上長花了嗎?還是長芝麻了?”
碧桃傻傻地“啊”了一聲,隨後看到凰殤昔似笑非笑的脣角,頓時知道自己被抓個正着了,小臉都紅了。
“沒、沒有,公主的臉上沒長花也沒長芝麻,公主的臉就是一朵花,好看!”
凰殤昔脣角抽了抽,前面的碧洙嘴角也是抽了抽。
“公主,奴婢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碧桃見凰殤昔根本沒有生氣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凰殤昔揚了揚脖子笑問:“哦?看來你好像不怕我?你怎麼看出來我沒有因爲你方纔的舉動而不悅的?”
“這不是見公主沒有生氣的跡象嘛!你還是生氣了,奴婢定然是不敢開口的。”碧桃嘻嘻一笑。
“公主啊,你怎麼知道奴婢是碧桃呢?奴婢和碧洙的聲音是很像的,跟我們混了很久的宮女也忍不住奴婢和碧洙的,您是怎麼知道奴婢是碧桃呢?”
凰殤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從你們的聲音裡。”
碧桃一怔,她剛不是說她們倆的聲音不是很像的麼?
凰殤昔似乎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接着說道:“你們的聲音雖然像,但是說話的語氣是能聽出來的,你說話時的口吻輕鬆自在,偏向開朗的一方,
而碧洙說話是較爲文靜的,而會這樣一直盯着我看的,文靜的碧洙不會這麼做,便是隻有碧桃你了。”
碧桃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公主你好厲害,奴婢好崇拜你!”
凰殤昔眼角有些痙攣,沒說話,轉而繼續走,碧桃盯着凰殤昔看了還一會兒,又道:“公主,奴婢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凰殤昔似笑非笑:“你又覺得你再次問我我不會不高興?”
碧桃嘻嘻下了幾聲,算是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你問吧。”凰殤昔邊走邊答。
“您的眼睛……不是看不見的吧?”
凰殤昔腳步不停,被人戳着痛處問,似乎這樣被戳的人不是她一樣,又好像被戳得習慣了,她沒有再痛的感覺一樣。
“你怎麼覺得我的眼睛不是真的瞎了的?”她問的很是漫不經心,似乎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碧桃搖了搖頭,“奴婢只是感覺,覺得公主不該會瞎的呢!”
凰殤昔輕笑,笑得讓人覺得不舒服,帶有諷刺的意味:“公主又如何?若是我的眼睛能看見,我又何必瞞着紫荊的所有人……我也想看看這裡,也想看看我的父皇和皇兄。”
碧洙回頭瞪了眼碧桃,碧桃慫拉下腦袋,這時她怎麼還會不知道,她說錯話了,正在往人家傷口撒鹽。
一路走向宴會的方向,估摸着再過一刻鐘就會到了,而那個時辰到,正好。
迎面,一擡輦轎往這邊走來。
凰殤昔仿若根本沒看見……哦不,是她真的是沒看見那邊,兀自走。
碧洙見狀,慢下了腳步,緩緩道了一句:“公主,是四公主的輦轎,您看?”
凰殤昔玉眉稍稍凝緊:“看什麼?難道沒聽過交通工具需要避行人麼?難不成還得本宮去避她?”
凰殤昔的意思,擺明了是想找茬,而凰沾露的那邊。
呃……交通工具是啥?
“公主,是五公主。”一名宮女在凰沾露耳邊道了一身聲。
凰沾露這才懶懶地睜開自己的眼簾,撞入眼裡的果然是不遠處凰殤昔的身影,她冷哼一聲。
“見到本公主都不曉得不讓麼?當真不知尊敬長輩,擡過去,不必理會。”
宮女侍衛們擡眼相互看了眼對方,皆是看到了相同的情緒,但是四公主在後宮驕橫慣了,此刻多了個妹妹,心裡難免是有些難一接受的。
兩道勢力相對,凰殤昔倒是率先停住了腳步,稍皺眉梢,裝作不知情地問:“碧洙,誰擋住了本宮的道?”
碧桃見狀,真想拍手叫好。
凰沾露見此,對凰殤昔的明知故問表示不屑,她不等任何人開口率先說道:“五妹妹,真的好巧。”
凰殤昔扭頭,“聽着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五妹妹?哦……是四公主麼?”
“除了是你的四姐姐,還能有誰會這麼叫你呀!”凰沾露依舊是一副乖順的模樣,這個面對凰殤昔,太后之類有身份的人,都會是這副模樣。
凰殤昔點點頭,隨即說道:“皇宮也就這麼點大,況且都是前往宴會的,能撞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或者說,這也叫……冤家路窄?”
凰沾露臉色稍僵,心底對凰殤昔不屑一顧,表面則是一次乖乖女的模樣,“五妹妹真會開玩笑,四姐姐怎麼會和你有怨呢?”
凰殤昔冷冷笑了下,隨即主動讓開一條道,“四姐姐還是先去吧,妹妹不敢和姐姐搶路。”
凰沾露見凰殤昔主動示弱,她脣角忍不住揚了起來,但畢竟樣子還是要做做的,於是她也客套地說了句。
“還是妹妹先請吧,姐姐畢竟是你的長輩,咱會搶你的路呢?畢竟尊老愛幼是紫荊的國風,況且今晚的宴會,妹妹可是主角呢!”
“這樣啊……”凰殤昔皺起眉,故作爲難樣。
凰沾露脣邊的冷意越發的濃郁,張了張正要圓自己的說辭,殊不知凰殤昔搶先一步說道:“既然四姐姐這麼說了,那麼妹妹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朝後揮了揮手,意示他們跟着自己走,凰沾露眼睛都睜大了,瞪着凰殤昔的背影。
見她忽然轉過身來,凰沾露自戀地認爲凰殤昔是顧及待會妹妹進場而不是姐姐先進場的順序被人非議,所以想讓她先進,便高傲地揚起了下巴,臉上還是做出一副一副溫順的模樣。
誰知,凰殤昔卻是說了一句,“多謝四姐姐讓路了。”
凰沾露氣得臉都紅了,控制不住情緒衝着凰殤昔吼了一句:“凰殤昔!你給我站住!”
凰殤昔果真停下來腳步,她慢悠悠地轉過身,神態竟有些倨傲,哪怕是那雙眼睛閉着的,她那份高傲和狂妄是與身俱來的,任何人想要裝都裝不出來的。
“四姐姐叫我,有什麼事麼?”
“你——”凰沾露憤怒地伸手指向凰殤昔,又朝身邊的人吩咐:“擡本公主過去,擡到五公主身邊!”
宮人們應聲,連忙將凰沾露繼續往前擡,擡去凰殤昔那方向,凰殤昔也不知是怎麼了,乖乖地就那樣站着等着凰沾露過來。
在凰沾露的眼裡,她那份姿態就好像是環胸等待人匍匐過來,這種感覺巡視地蔓延,凰沾露心間的嫉妒之火全然被點燃了。
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不待凰沾露說話,凰殤昔便似笑非笑地說:“聽說,四姐姐不日後就要成親了?駙馬是丞相府的三公子?三公子可是個了不得的角色,美名在外,京城的人誰不知道呢?出色得京城人人都知曉,四姐姐當真是好眼光!”
凰沾露杏目圓睜,凰殤昔的話明顯是諷刺,她又怎會聽不出來呢?
丞相府三公子?美名在外?是,的確是美名在外,可那都是風流的名聲!京城人人知曉的那是丞相府三公子甚愛出入青樓,風流無比!
這種婚事她再怎麼求,靜貴妃都不願退了,她對這門婚事是極爲的不情願的,現在凰殤昔竟還當着她的面將此事攤出來,揭她傷疤!
“呵呵……是啊,三公子可是享有美名的人,姐姐確實找了一門好親事,這可是父皇親自賜的婚呢,五妹妹和姐姐相差不少,相信不日之後,父皇也會給五妹妹賜婚的!”
現在哪怕再怎麼不喜歡三公子也要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吞,不能給凰殤昔笑話的機會!
“我的婚事就不勞姐姐擔心了,因爲妹妹的駙馬會自己挑選,親事將會是妹妹決定的,父皇不會不問妹妹的意見就賜婚的,姐姐就放心吧!”
一句一個“不勞擔心”“放心吧”,這不是無形中再扎她傷口一針嗎!
凰沾露咬牙,幾乎是切齒地說:“那可不一定,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親事,自然是由父皇決定的……五妹妹,你就別指望能自己找駙馬了!”
兩人都是隔着紗“撕逼”,這會兒,凰殤昔卻是毫不留情面地冷嗤一聲,眉宇間透着幾分冷笑,神態極爲的狂妄。
“我說了我的事只由我自己做主,別人管不着,你、不信麼?”
凰沾露也忍不住冷笑起來,大袖一甩,“你別把自己太當個東西了!生在帝王家也妄想能指控自己的人生?哼!白天也做夢嗎?”
她猛地再次摔袖,“哼,走!”
宮人們早就等不及待了,擡着凰沾露正要前往宴會,在剛剛挪動了一步的剎那,她明顯聽到凰殤昔在說。
“既然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不日後九就要成親了,那麼四姐姐也該安下心來,好好的待在宮中,做好姿態,畢竟即將嫁爲人婦了,就不要再望向不該得到的東西,不然的話……
可就別後悔。”
凰沾露心中一顫,卻並沒有讓人停下來,揚長而去了。
凰殤昔聽着越來越遠的腳步聲,脣瓣漸漸勾起了森冷詭譎的弧度。
碧桃忍了許久,見凰沾露終於走了,她終於忍不住喋喋不休地嘟囔起來,不過她很有分寸,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只有凰殤昔能夠聽得見。
凰殤昔吩咐繼續前行,不過相對之前,倒是稍稍加快了腳步。
等到了宴會,凰沾露才發現,自己憤怒之下又讓凰殤昔擺了一道。
今晚的主角之一是凰殤昔,她都是步行而來的,而自己,雖然是長姐,但是相對凰殤昔來說,她是大搖大擺地坐輦轎而來的。
這一坐一走,一無功一有勞,差距竟是如此,哪怕是長姐,也免不了會遭人指指點點,凰沾露頓時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凰殤昔撕成碎片。
但是爲了面子問題,她還是讓人把輦轎停在不遠處,自己走下來,等凰殤昔的到來。
見到凰殤昔正跟在不遠處,正好能襯托出剛剛的想法,凰沾露心中就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凰殤昔,果然是個心思深沉的人!難怪是個嫁過人在後宮待過的!
她這時纔想起凰殤昔是嫁過人的,可惡,先前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如果將這事實說出來,那個口舌之爭是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白白被人擠兌了!
凰沾露瞧見越走越近的凰殤昔脣瓣的笑意,心中的火焰染得更甚了。
“四姐姐,你不是走了麼,怎麼還在這?”凰殤昔笑靨如花,光彩奪目。
還不是因爲你這個賤人!凰沾露在心裡暗罵一句,表面上卻笑意吟吟,仿若方纔的爭吵並沒有發生一般。
“姐姐在這裡等五妹妹,擔心五妹妹不認識路,所以刻意想帶你進去的。”
“哦,是嗎?”凰殤昔似笑非笑。
凰沾露簡直厭惡死了她這個模樣,卻還是忍着噁心牽過她的手,笑得似僵硬似溫和,“五妹妹,時辰不早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