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沾燊一臉的疲憊,將查出的事情告訴了靜貴妃,靜貴妃聞言,頓時大怒,讓皇沾燊將人帶來。
皇沾燊說已經處罰過一頓了,現在都在昏迷中。
靜貴妃臉色難看地他,連茗碎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皇沾燊平靜地說,是因爲連茗碎對凰殤昔心存怨恨,知道他們要對付凰殤昔,卻不知道全部的打算。
前晚讓她事情的時候,皇沾燊不小心說漏了嘴,那丫頭覺得只讓蔘湯變色沒什麼用,於是乾脆將藥換了。
而那晚參湯爲什麼不是按靜貴妃吩咐的是熱氣騰騰的,也是連茗碎做的,那是她放進去的,與她偷換的藥相沖,纔會產生這樣的反應。
擔心不會拿走她放進的湯藥,連茗碎乾脆把蔘湯全都拿走,只剩下那晚。
所以瑣玥過去的時候,只能拿那一碗。
靜貴妃雖然氣那連茗碎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卻還是覺得留着有用,聽皇沾燊說現在還在昏迷,隨性也就沒有繼續追究。
但是對連茗碎的舉動,靜貴妃還是懷疑的,覺得連茗碎有可能是凰殤昔那邊的人。
皇沾燊一再否認絕不會可能,靜貴妃這才半信半疑。
凰沾露聽着這對母子的吵吵鬧鬧,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她這纔看向他們,緩緩道:“母妃,既然事情被攪和了,那麼事情也不能按那個方向走下去了。”
靜貴妃平緩下氣息之後,臉色陰沉地點頭,“沾露說得不錯,那個丫頭,當真要氣死本宮了!”
凰沾露又道:“母妃,昨日父皇的態度是怎樣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們不能當面找凰殤昔的麻煩,所以這事不宜我們親自出面,否則,父皇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的確,現在的情形下,若是他們要出面找凰殤昔的麻煩,恐怕皇虛筌第一個就是治她們的罪,無論他們尋什麼麻煩上頭,只怕都會看成是故意而爲的。
靜貴妃的臉色更黑了,可凰沾露的話卻是說進了骨子裡,她臉色難看地問:“你有什麼打算?”
皇沾燊乖乖地坐到一旁,聽着他們商量對策,現在不管是凰殤昔還是皇傾簫,能少一個就是一個。
凰沾露沉吟片刻,說道:“母妃,既然這事不宜我們親自出面,但是母妃,您別忘了,您身後還有孃家的勢力,而孃親孃家的勢力權利最高的——也不喜歡凰殤昔!”
被凰沾露這麼一點點靜貴妃倒是反應過來了,就連皇沾燊也反應過來了。
是呀,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想想當日在宴會上的情景,紫荊太后可是直接針對凰殤昔的。
靜貴妃脣邊抿出一個神秘的笑意,但不一會兒這個弧度就垮了下去。
太后和她的關係向來就挺好,但是上次因爲釀酒出了問題,太后和她就生疏了,每次請安都是極爲冷淡的態度,她忙着給皇沾燊拉攏人脈,也就沒有理會。
現今再去討好,顯得太過刻意……
恐怕她出面,紫荊太后免不了給她臉皮吃,所以她只能讓皇沾燊和凰沾露前去。
凰沾露一接觸到靜貴妃的眼神,就猜到她的意思,她立馬遞了個眼神給皇沾燊,說道:“二皇兄,皇祖母一向就疼愛你,這件事情,就看你的了。”
靜貴妃也看向了皇沾燊。
皇沾燊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拒絕,畢竟先前的事情可是讓他不小心攪黃了,他也算是個客觀原因。
他點點頭:“好,皇祖母那邊,我會看着辦的。”
皇沾燊答應之後,三人便開始商量好對策,還有怎麼說服紫荊太后同意。
經過一個時辰之後,皇沾燊就出了鏡花宮,而靜貴妃則是臥在貴妃椅上,凰沾露在一旁侍候着。
經過一番折騰,本就身子不適的靜貴妃臉色比以往蒼白了幾分。
身負重任的皇沾燊帶着一干宮女來到了水月宮內,此時紫荊太后正在偏殿裡輕闔着小眯一會兒,心腹的嬤嬤在一旁小心侍候。
有宮女來通報,說是二皇子來了,心腹嬤嬤看了眼紫荊太后,有些爲難,但還是讓宮女回去告訴二皇子,讓他先回去。
宮女小聲應聲,隨後正要退出去,那邊的紫荊太后將眼睛緩緩睜開,見到心腹嬤嬤和宮女在耳語,問道:“什麼事?”
心腹嬤嬤見紫荊太后醒了,乾脆說道:“哦,太后您醒了呀,是二皇子來了,正在外面呢……”
紫荊太后一聽,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眼角的褶皺深深出現,“快讓他進來吧。”
皇沾燊被請進水月宮,身後的宮女也一個接着一個走進去,見到紫荊太后整理整齊地坐在上方的位置,立刻就露出極爲諂媚的笑。
嘴裡乖乖地喊了聲“皇祖母”,然後就屁顛屁顛地蹭到她跟前。
面對這個外孫,紫荊太后從來都是疼愛又加的,這會兒又聽到他乖巧地叫了聲,心裡別說多開心了。
“誒,燊兒,你可是好久都沒來水月宮看哀家了。”
皇沾燊嘻嘻一笑:“皇祖母,燊兒這段時間不是忙嘛,事情太多了,兒臣都忙暈頭腦了,一時也記不起了,皇祖母,您別怪燊兒!”
紫荊太后也沒有要真心責怪的意思,也就是隨口說說,聽皇沾燊的抱怨,她連忙把皇沾燊拉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半,隨後讓人趕緊去準備點補品。
“哀家的燊兒,哎喲,都瘦了!真是讓哀家心疼了!皇帝也真是的,怎麼硬是把這麼多東西都壓到你肩上也不知道掂量掂量!”
“沒事,皇祖母,男子漢嘛,多吃點苦也好成長。”皇沾燊急忙道,生怕紫荊太后會在皇虛筌跟前說上兩句,讓皇虛筌真給他“削”公務去。
紫荊太后笑着嗔他一眼,又拉着他說了好幾句話,皇沾燊把紫荊太后逗地直笑,眼角的細紋層層加深,差點要把眼睛笑沒了。
等這孫倆聊了好一會兒,皇沾燊才切入話題,他起身,揮了揮手,隨他過來的宮女們井條有序地走過去,到紫荊太后跟前跪下,將手裡的托盤舉高至頭頂。
“皇祖母,這是兒臣千挑萬選給您準備的,有雪山蟾蜍,萬年人蔘,冰凍雪蓮子……等等都是給皇祖母您補身子的,還有一些給您保養皇祖母這張風韻猶存的臉。
還有便是給皇祖母準備的綢緞,可都是燊兒花費好大力氣才尋來的,可不比上次那把孔雀翎毛扇易尋!”
紫荊太后聽着,眼中的笑意直達眼底,因爲前幾日皇虛筌做的事情而留在胸口的鬱結也一併打開了,心裡臉上都是甜滋滋的。
她拉着皇沾燊坐下,拍着他的手背道:“還是燊兒在乎哀家,不枉費哀家以前那麼疼你。”
“那是,燊兒不在乎皇祖母還能在乎誰呢?”皇沾燊趁勢說道。
皇沾燊的一番舉動,可謂是做進了紫荊太后心裡,在紫荊太后心情不好的時候趁虛而入,也算是打蛇七寸了!
眼見自己做到位了,皇沾燊明白要做正事了,於是試探性地問道:“皇祖母,燊兒進來的時候看您心情不大好,這會兒有燊兒在,您可感到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有燊兒在,怎麼會不好呢?”紫荊太后一直帶笑,看樣子心情當真是不錯的。
“既然心情好多了,那麼皇祖母,那些傷心的事情您就別多想了,省得想了也是自己找苦吃。”皇沾燊小心翼翼地斟詞說道。
想到前晚的事情,紫荊太后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哀家也不想想,但是每日在這水月宮裡,沒人陪着哀家,哀家就會忍不住想,想到你父皇!你父皇那……”
紫荊太后嘆息搖頭,“太讓哀家失望了!”
“皇祖母,父皇做什麼了?”皇沾燊順勢問下去。
紫荊太后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重重地冷哼起來,“你父皇……還不是因爲那個凰殤昔,她在龍鱗好好的,怎麼沒事就要跑來紫荊,把紫荊搗得亂糟糟的!誠心和哀家過不去!
你父皇也是的,因爲那個小賤人,幾次三番和哀家吵,哀家說什麼他都不願了,爲了一個凰殤昔那小賤人,甚至對哀家的態度都冷淡了下來!
前晚的宴會上,他知道了哀家會在他耳邊說話,他倒好,找了一個人來一晚上跟哀家吵,他倒是閒得清靜!無非就是不想哀家找凰殤昔的麻煩!”
紫荊太后說着說着,脾氣就上來了,導致越說越氣氛!
皇沾燊一直都聽着紫荊太后說,直到她一句“不就是不想哀家找凰殤昔的麻煩嗎?哼!他越是不想,哀家就越要找!哀家就是看凰殤昔不順眼!”
終於找到了時機,插嘴說了句:“皇祖母,你別太生氣,爲了這麼一個人氣壞身子就不值了,當初在龍鱗的時候,她設計陷害燊兒的事情,燊兒至今都還記得,那個恥辱,燊兒一輩子都不會忘!”
皇沾燊提到了龍鱗皇朝的事情,紫荊太后的記憶也被喚醒了,心中的氣憤不免又上了一層!
“那個賤人,還妄想害哀家的燊兒,哀家絕不會放過她的!”
皇沾燊心中暗自偷笑,正事是時候收尾了,他一邊順着紫荊太后的背,一邊說道:“皇祖母啊,以兒臣看,她就是個不祥的人,晦氣!自從她來到皇宮之後,兒臣的母妃就一病不起,太醫也看過了,只是小小的風寒罷了,不大礙,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麼,母妃就是好不起來,就連太醫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後來凰殤昔隨着她皇傾簫去鎮南,這不,她一走,母妃的病就好起來了,但是後來她回宮,母妃就再次病倒了,皇祖母您說,她不是一個不祥的人,還能是什麼!”
皇沾燊的話一落,紫荊太后就突然意識到什麼,強自壓下怒氣之後,對義憤填膺的皇沾燊說道:“燊兒,你今天過來,是你母妃的意思吧?”
皇沾燊心中咯噔一聲,他搖搖頭,“不是,這是燊兒的意思,是燊兒想您了才……”
紫荊太后眯起老眼,打斷他的話,“燊兒,你知道的,哀家不喜歡別人騙哀家,再加上,昨日的事情,哀家也是有所耳聞的。”
皇沾燊臉上浮現尷尬的神色,知道瞞不過了,隨性大方地承認了,“是,的確是母妃的意思。”
紫荊太后語氣更爲不善的冷哼一聲,“哼!她倒也倒也好意思來找哀家幫忙!”
紫荊太后也不是菜的,如果自己沒有兩手子,就算皇虛筌再能幹,也未必能坐上帝位,她也未必還好好地坐上太后的位置。
靜貴妃那個心思,她還能看不出來嗎?
皇沾燊伸手拉過紫荊太后的手,似哄道:“皇祖母,您別生母妃的氣釀酒有毒的事情母妃也不知情的,你就別因爲這事牽連到母妃身上了。
當初那件事情發生,誰也不想的,母妃對那件事也是極爲的愧疚,皇祖母,母妃在血緣上也是您的侄女,您就大人有大量好不好?”
紫荊太后哼了聲,別過臉去了,“她愧疚?她愧疚怎麼整天爲你的事情奔波,那事情發生之後也沒從來見過哀家?連安都不請了!”
皇沾燊一聽這話,覺得有戲,又加把勁說道:“皇祖母,母妃那不是因爲愧疚,覺得沒臉見你嘛?”
“覺得沒臉見哀家?那是不是以後都不見了?哼!想找哀家幫忙只敢叫孩子過來,自己倒是躲着!就這誠意,哀家是怎麼也不答應幫忙的!”
“皇祖母……”
“你別說了,她若是不親自來見哀家,別說求哀家幫忙,就算讓哀家說句話都不成!”
皇沾燊喜出望外,紫荊太后的意思擺明了是成了,他好說歹說了一番之後,急急忙忙回鏡花宮,讓靜貴妃去見紫荊太后。
成與敗,只差這麼一步!
凰殤昔昨日手背受傷,皇傾簫將她送回乾承宮之後,好生心疼了一番,又拐彎抹角地算是責備了一番。
凰殤昔像個做錯事的小丫頭一樣,站在那任他數落。
皇傾簫見她這麼乖順的模樣,到底也沒能狠下心再拐彎抹角地責備她,只好住嘴,叮囑了一番之後,便離開了。
而後第二天,皇傾簫又來了,是下朝之後,將要處理的奏摺都帶到了乾承宮,他實在是不放心她。
凰殤昔對此只是笑笑,隨後讓皇傾簫去書房,她則是回自己的房間。
第三日,同樣是如此,就連時辰都是一樣的。
凰殤昔仍是一笑而過。
碧桃碧洙都在外候着,而凰殤昔則是在房間裡頭,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總是躲在裡面。
凰殤昔坐躺在牀榻上,左手撫上抱着繃帶的右手上,脣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當日,她是知道有異樣的,可她還是往槍口上撞去,並且攥着靜貴妃一起,她怎麼能讓靜貴妃在一旁看着她笑呢?
當然,她的虧也不是白吃,那麼一傷,成功讓皇虛筌對靜貴妃之間有了縫隙,怎麼也修補不回去的縫隙。
對別人狠不算什麼,敢對自己都狠,纔是真的狠!
而她凰殤昔,從來都是那種能夠對自己狠的人,在龍鱗皇朝的時候便已是如此,只不過現在,更狠了點罷了。
凰殤昔心中冷笑,想要陷害她凰殤昔,那也得看看誰比誰更狠。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他們昨日那招行不通,必定會去尋找另一招,她倒想看看,靜貴妃,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她自私,她記仇,她護短,靜貴妃現在是皇虛筌身邊唯一的貴妃,她不想看到自己父皇身邊的人不是她的孃親,而是另一個女人!
她容忍不了另一個女人站在她父皇的身邊,哪怕她的父皇並不待見!
對靜貴妃,她是不可能手軟的。
她心胸很狹窄。
她覺得自己更適合演繹一名壞人。
她的思緒在無限的擴大……
時間很快過去,皇傾簫一直都待在乾承宮內,直到和凰殤昔在用過晚膳之後,才離開了。
但是在離開之前,皇傾簫還是千叮嚀萬囑咐,叫她有什麼事必須派人通知他一聲,不準擅自行動。
凰殤昔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半開的窗口忽然竄進一抹黑影,那黑影只有一指大。
凰殤昔聽到動靜,脣角勾起一個詭譎的弧度,也不知做了些什麼,有一抹黑影迅速竄在她的掌心內。
定眼一看,原來是條全身碧綠的小蛇。
據說紫荊國有一種專門運送密信的動物,具體是什麼,大多人都不知道,也只有某些皇族人是知曉的。
而現在,很顯然,凰殤昔就是其中一位。
這種小蛇是經過專門的鍛鍊,一般人是不能接觸的,若是沒有指定的能吸引小蛇的信物,接近,它便會發去攻擊,並且小蛇的毒是劇毒,半天不解就會死亡。
她將小蛇身上揹着的字條解開,然後將小蛇放走,指腹撫上上面刻上去的字,凰殤昔脣瓣綻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倒要看看,明天的好戲,若出了變故,要怎麼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