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茅小飛腮幫力氣一鬆,來不及吞嚥的唾液從嘴角滑下,潮溼黏糊的吻讓茅小飛漲紅了臉,他正準備給穆參商來個嘴裡鍘刀,讓他知道知道厲害,猝不及防腦子裡嗡得一聲。
下巴被果斷卸下,脫臼的痠痛感佔據茅小飛每一寸感官,他死命想推開穆參商,卻拿力氣大得驚人的穆參商一點辦法也沒有。
更可恥的是,下巴雖然痛得沒知覺,他還是能感覺到穆參商侵入的感覺。
穆參商一隻手從茅小飛衣服裡順進去,光滑皮膚溫熱的觸感實在讓他迷醉。
“唔……”茅小飛以爲自己要窒息了,他眼神有些渙散,衣袍被穆參商掀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寫着狼狽。
“小飛哥,你想我沒有?”火熱的掌心貼着茅小飛的胸口,捻弄的感覺如同一把鈍刀,他怒目瞪着穆參商,卻止不住雙腿發軟。
地上方形的箱子圓形的盒子在茅小飛不住的掙扎裡碰撞出聲,他耳朵裡充斥着穆參商粗重的呼吸,和貼着船底而行的浪濤交織在一起。
那個深不見底的夜晚,爲什麼他還要回去找這個蠻不講理的混球。
茅小飛手順着冷冰冰的木板到處摸,摸到一樣硬物,就用手指把東西勾過來。
“爲什麼你不在我就這麼想你,我不在你還是一樣天天過得很高興,你不是喜歡我嗎?爲什麼我覺得只有我喜歡你?”穆參商眼神混亂,神情裡夾雜着痛苦和天真,靜靜凝望茅小飛的眼神讓茅小飛心裡一顫。
穆參商真的在等他回答,他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穆參商深吸一口氣,再次低下頭去吻茅小飛。
讓人戰慄的接吻給茅小飛的感覺很不好,他的身體因此而涌起一股隱秘的刺激,順着尾椎向上撩撥起整具身體的熱度,不由自主爲身上的人而瘋狂。而這本來不應該,穆參商是他什麼人啊?他什麼時候尊重過他的意願,兩天也等不了,還把他當成只要是個男人就能跟別人跑的人。上次昨晚屁股給他疼得,牀也下不了,居然第二天就不告而別。
這他媽就是個小屁孩。
他都二十六了,跟個有大好青春前程的小年輕折騰個什麼勁?
穆參商的手順着茅小飛細瘦柔韌的腰往下,就在這時候,他後腰被一樣尖銳的東西抵住。
穆參商一愣,回頭一看,是個燭臺,插蠟燭的那一根尖針正正對着他的腰,只要茅小飛下手,就能把他的腎戳個對穿。
“你動手。”
茅小飛從來沒在穆參商的臉上看見過這樣認真的神情,他一面說話,一隻手仍然溫柔地撫摸茅小飛的臉,那隻手順着茅小飛的臉,摸到他的下巴。
伴隨着穆參商發力,茅小飛的下巴回到了原位,他差點握不住那個燭臺。
穆參商一隻手握緊他的手,確認茅小飛拿穩了燭臺,才鬆開手。
茅小飛迷茫地看着眼前這人,他不知道穆參商是不是瘋了,顫抖的手抓緊燭臺,燭臺硌得茅小飛手掌疼。
“小飛哥,你捨不得我。”嘆息一般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穆參商低下|身含住茅小飛嘴脣的那一瞬,忽然臉色一白,肩膀一顫,但他仍固執地抱住茅小飛的頭,親了個夠本,才喘着氣放開他。
茅小飛圓睜着眼,咣噹一聲,燭臺跌落在地,針尖上沾着血。
“你瘋了。”茅小飛急促喘了一口氣,“你他媽真的是瘋了!”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低垂着頭,陰影讓他臉上表情模糊。
穆參商微微曲着身,一隻手按在腰側,明明船艙裡十分昏暗,應該什麼都看不清,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只是一個含混的影子。
茅小飛卻看見了,穆參商腰上滲出血來,那根針足有小指的粗細,三寸長。茅小飛也想不清楚,是哪裡來的力氣,那一刻就像不是他自己在操控自己,竟然他就那麼,把整根針都推了進去。在聽見穆參商說他捨不得的時候,就像爲了證明他不是捨不得,證明他也沒有那麼賤。
靠着一旁的木箱,茅小飛好不容易穩住身,聽見穆參商吃痛地倒吸氣,他的視線模糊一片,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原路從窗戶翻出去,搖搖晃晃回到船艙。
茅小飛這一路回到牀上弄出不小的一番聲響,已經是深夜,所有人都睡得死沉。
到了牀上,茅小飛就一把把傅冬抓到懷裡,傅冬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爹你身上味兒難聞。”
“我剛剛去撒尿了。”
“你是不是尿在自己身上了?”傅冬嫌棄地直撇嘴,皺起鼻子在茅小飛懷裡嗅來嗅去,嗅着嗅着忽然不動了。
茅小飛渾身猶自在哆嗦,扳起兒子的臉一看,小鬼頭已經睡着了。他的心還在狂跳着,不確定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茅小飛擡手摸了摸臉,腫起一大片的皮膚摸上去木木的疼。
嘴脣也破了好幾處,舔到就疼。
一切都明明白白告訴茅小飛,都不是幻覺。穆參商就在這艘船上,剛剛他還拿個燭臺把他刺了,現在穆參商應該還躺在那間貨艙裡。
一隻手在茅小飛胸腔裡來回揉捏他的心,這一覺他沒法睡踏實,就在牀鋪上來回地翻,把牀板碾得吱呀吱呀響。
“幹什麼呀,讓不讓人睡覺了!”船艙裡不知道誰抗議了一聲。
茅小飛立刻直挺挺躺住不敢動了,又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茅小飛還沒睡着,一邊唾棄自己,一邊翻身坐起,衣服被傅冬一把抓緊,小臉在茅小飛的衣服上來回蹭,眼皮無論如何睜不開。
“爹你去哪?”
“尿尿呢,你自己睡,抱着被子睡。”茅小飛煩躁地把被子揉成一團讓他兒子抱着。
“叫你不要喝那麼多水。”傅冬抱怨着抱住還帶着茅小飛體溫的被子睡過去。
躡手躡腳回到貨艙外面,茅小飛站在過道上,試圖從窗戶看看裡面什麼情況。結果裡面根本沒光,什麼也看不見,茅小飛站着呆了一會,還是從窗戶爬進去。
船板上什麼人也沒有,全是貨。
茅小飛大吃一驚,蹲在地上把貨都揀開,找遍了整間艙也沒找到穆參商。但他找到了那個燭臺,針尖上血跡已經幹了,地上也是,雖然血已經乾涸,仍然留下了巴掌大的一塊暗色痕跡。
回到牀上,茅小飛不安地翻了個身。
隔着一巴掌寬的距離,另外一個鋪上徐柒的聲音低低響起:“小飛,你是不是鬧肚子?”
茅小飛正要說不是,話在舌尖上打了個轉,他道:“就是,不知道晚上吃壞了什麼。”
“現在好些嗎?我叫金粟來看看。”
“這麼晚了,別麻煩。已經沒事了,睡吧,不用擔心我。”
終於茅小飛翻來翻去還是逼着自己睡覺,那麼小的一個傷口,不會死人。穆參商還有力氣換地方,顯然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在戰場上,他受過的傷一定比這個重得多,對穆參商而言,這就像貓撓一樣不起眼。
從河裡把瀕死的穆參商撈起來那一幕再次浮現在茅小飛的眼前,茅小飛心煩意亂地在牀上最後翻了兩下,控制住身體不讓自己動,也實在是困了,再睜眼已經是天亮之後。
白天茅小飛在船上一個艙一個艙找過去,徐柒就跟在他後頭,茅小飛說他想找找看有沒有乾貝,給金沈做點開胃的東西吃。
徐柒嗯了一聲,就在他後面跟着。
一整天找了五十多間大大小小的船艙,什麼鬼影子都沒找着,乾貝倒是找到了。茅小飛去做菜,徐柒就在門口守着。
油濺起來燙得茅小飛手一縮。
“怎麼回事?你在走神?”徐柒略帶嚴厲的聲音讓茅小飛回過神。
“沒有啊,你別跟這兒看着我,後廚都不讓人進的,你看着我怎麼做啊?”茅小飛連推帶攘把徐柒趕出去,對着一鍋的熱油,簡直覺得炸的不是食材,是他自己。
一連數日茅小飛都顯得魂不守舍,每天葉錦添叫茅小飛過去的時候,都是託另外的人,說讓茅小飛過去幫忙點貨。
徐柒在外面等,一看裡頭果然在點貨。
等徐柒不再向艙裡看了,就有人把茅小飛從另外一扇小門帶到葉錦添那裡。
起初茅小飛一點也聽不懂葉錦添在說什麼,葉錦添倒是難得耐心,凡有問,必有答。弄得茅小飛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儘量去理解葉錦添說的每一個字,雖然那些字分開說他都知道是什麼,連在一起就像天書。
“基本上聽懂了吧?”葉錦添臉上雖然帶笑,但茅小飛彷彿已經透過他緊繃的嘴角看到他快按捺不住的怒氣。
“懂了。”茅小飛本來還有個但是,但是他沒敢但是出來。
“那你回去好好揣摩揣摩,等上了岸,我就助你悟第一重。放心,這一重安全得很。”
茅小飛眼底一閃而逝的畏縮和怯懦,讓葉錦添心情好了很多,他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茅小飛則還在那裡,翻那本小人兒書,看了一會,胡亂比劃,回想葉錦添說的那些,只覺得丹田處確實隱隱發熱,但這熱得太不明顯,他有點懷疑是不是中午辣椒吃多了。
等茅小飛神色如常地走出去,徐柒就在外面站着吹風,抱着他的劍,姿勢說不出的瀟灑。
“這麼多手下,還要找你來幫忙,我看他是故意爲難你。”茅小飛一出來,徐柒就察覺到了,攬住他的肩膀往回走。
“不能白吃白喝嘛,別的方面出不了力,點點數算得了什麼?”茅小飛心虛,不敢看徐柒的眼睛。
“累了吧?聽說今天可以泡澡,解解乏。”
船上不一定每天都有洗澡水,都看後廚的心情,葉錦添自然是夜夜笙歌每天都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茅小飛他們和其他幫衆一個待遇。
洗澡的時候,茅小飛忍不住又覺得,穆參商能不露痕跡地躲起來,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也躲在某個地方。
想到穆參商那雙格外黑格外深沉的眼睛,也許就在某個地方,正暗暗盯着他,就讓茅小飛不寒而慄。他警惕地伸長脖子,四處看了一圈,熱氣氤氳的室內一共就三個桶,傅冬從水裡猛然衝出來,濺得茅小飛滿臉水。
“爹,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洗澡洗澡。”茅小飛把傅冬按着,涮蘿蔔似的把他洗刷乾淨,就叫他抱着張小毛巾上邊兒上等。不知道爲什麼,茅小飛總覺得有人盯着自己,尤其是洗頭髮閉上眼睛的時候,這種感覺愈發清晰。
突然茅小飛睜開眼,眼睛被刺激得眼瞼猛一縮,環顧四周,又和方纔一樣,什麼也沒看見。也許穆參商是徹底躲起來了,別他一時想不開跳了江……應該不會,這麼年輕跳什麼江啊。
洗個澡茅小飛就整個頭重腳輕起來,傅冬吃力地攙着他爹——的腿,父子倆一高一矮的兩條影子晃悠回到船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