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場裡暈過去的那一剎那,寒雪才清楚地發覺到,原來自己對玄啓的依賴和信任,早在最初相見的時候便深深地刻在了骨血之中。這個烙印就好像一個咒語,即使她知道他身爲帝王,有很多的幻想到頭來只會是幻想而已。
即使她知道自己並沒有把握能靠近他的心,因此寧願遠遠躲避。可是那種安心中透着溫暖的感覺,每一次撞向她的心,她便不由自主地淪陷一份,想要投降。
他總說,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她又何嘗知曉她該拿他怎麼辦。倘若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民間男子,該有多好。
玄啓發覺寒雪盯着他的臉出神,心中涌起了萬千的柔情。“朕的臉,那麼好看嗎?”玄啓轉身放下手中的瓷碗,脣邊的淺笑帶着寵溺的味道。
寒雪被他問得一愣,連忙紅了臉低下頭去掩飾眼裡的慌亂。
“這是在宮裡嗎?太后娘娘怎麼樣了?”
“怎麼聲音還是啞的。”玄英擰眉輕應一聲,倒水喂她喝下,這才屏退了宮人,和衣躺在牀畔,長臂一捲,便將寒雪再一次傭進懷裡。
“你睡了一整天。母后比你醒的早,朕看着母后喝過藥睡下才能過來你這裡的。”
“對不起。朕沒能在你身邊。”玄啓的下巴頂在寒雪光潔的額頭上,寒雪感到他尖峭的下巴隨着他說話的聲音,一輕一重地壓在她的額頭上。
“嬪妾沒事。”
寒雪的聲音很輕,輕的令他的心狠狠蜷縮在一起。他可以想象她當時有多害怕,可偏偏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能守着她。除了一年前救她的那兩次,他似乎每次總是慢了一拍。
蕭湘被燙傷那次如是,冷宮那次如是,遭遇刺客那次如是,護國寺失火亦如是。
她被火焰無情地困住的情景,每想一次他就覺得入骨地害怕。倘若不是玄英突然跑回去,他現在是不是就見不到她了?
想到這個可能,他就一陣陣窒息地難受。現在想來,仍是令他心有餘悸。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低下頭,鼻尖觸上她額頭的肌膚,雙手一用力,將她狠狠嵌進自己懷裡。
“痛……”
寒雪被玄啓箍得溢出一聲痛吟,玄啓一驚,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鬆了勁道,扶着寒雪躺下,自己則躺在她身邊,擁着她,把臉埋進她柔軟的發從裡。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怪異。寒雪臉上熱氣更盛,心跳也變得不規律起來。她努力挪動身子想離他的胸口遠一點,生怕玄啓發現她有些奇怪的心跳。
“別動。還怕朕吃了你不成?對着一個病西施,朕可沒興趣。”
轟!寒雪聽見自己臉上有火山爆發的聲音。
她縮着身子,一點點想從玄啓雙臂裡滑出去,誰知道玄啓手臂一收,輕而易舉地將她好不容易滑下去的一點的身子提起來,玉臉恰好就埋進了他的肩窩處。
溫熱的呼吸一陣陣從頭頂傳遞到四肢,暖暖地熨得寒雪頭腦有些暈沉,藥性漸起時,便覺睏乏起來。
半睡半醒中,她彷彿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她頭頂說了好多話,緩緩地,柔和地,講他們的初見。沉緩悅耳的嗓音猶如世上最美的催眠曲,再一次刻成她夢裡難以忘懷的羈絆。
第三卷 許卿一輪向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