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玄啓昨天的態度讓寒雪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那麼今天,無論他東方玄啓再爲了緋容華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寒雪都不會覺得驚訝。昨晚的一切就好像剛剛發生過一樣,清晰地在她腦海裡演繹了一回。再度回想,卻是覺得心平氣和,怎樣都無所謂了。
“哥,來了也不叫我,假如我一覺睡到傍晚,哥哥也在涼亭裡等着?”寒雪睡起來,聽香染說寒譽在明華宮園子裡的涼亭等了好一陣子,見她睡着沒忍心叫醒她,寒雪這才簡單梳洗一下,叫香染把午膳熱了端到涼亭裡去。
寒譽的臉色是既不好看的。他住在宮外的瑞王府裡,早上入宮給太后施針的時候,才聽說昨夜宮中糟了刺客。他擔心寒雪的狀況,於是請脈之後便急急趕來了玉泉殿,他坐在涼亭裡聽香染把詳細的情形描述一番,竟是比他之前聽說的片段還要令他心驚膽顫。寒雪繼續留在宮裡,實在讓他心懸。
“哥哥,我沒事,你別擔心。”寒雪笑的很輕鬆,可寒譽的心中還是涌起一陣難過。
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丫頭,再堅強,也是需要被保護的。他一向知道自己這個妹子是報喜不報優的性子,可嘆他納蘭寒譽只是個文弱書生,除了藝術,真是身無所長之技,宮裡宮外,他都沒能護得寒雪周全。
有道是兄妹情深,血脈相連,即便寒譽一句不應,寒雪也知道哥哥心中所思所想,不過都是在爲她打算未來還很漫長的人生。
“哥,如果半年後你有辦法不牽累任何人,就讓雪兒出宮去,雪兒一定跟哥哥走。我們回家,一起在爹孃膝下盡孝可好?”
寒譽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用玉骨折扇撓了撓額角,嘴角一扯便笑了一聲。該說她聰明還是善解人意呢?亦或是兄妹自幼長在一起,互相瞭解的太深,他什麼都不說,她卻總能輕而易舉地猜破他的所思所想呢?他方纔想的,可不就是這件事嗎?
原本這兩日看着玄啓對寒雪極爲關心,而寒雪似乎並不排斥玄啓的關心。原本還在擔心寒雪突然有一天會跑來跟他說,她愛上那個男人了所以不要跟他離開,如今卻是她主動下定了決心要走,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寒雪現在看的清楚,帝王之愛實在是一件不能奢望的東西。
“唉。你讓哥哥說你什麼好?”寒譽將菜夾進寒雪碗中,“快吃吧。再不吃,香染怕是要再熱一次飯菜了。”
被寒譽這麼一說,寒雪倒是真覺得五臟廟已經唱起了空城計。寒譽凝着她津津有味的摸樣,突然想起上次這樣看着她吃飯,彷彿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似乎那些頗爲平常的食物,經過她都會變成什麼天下美味一般,讓他看着都覺得食慾大開。
寒譽伸出手指拭掉寒雪嘴角邊的一粒米飯,寒雪則很不好意思地拿起手巾擦擦嘴角,在家人面前總是可以很放鬆,不必擔心別人說她有失禮儀不夠端莊。
“呦!真是兄妹情深啊!要不要本王感動地掉上幾滴眼淚?”玄英揹着手走進亭子,正看見寒譽將一塊挑去刺的魚肉放在寒雪碗裡。
生在帝王之家,玄英和玄啓的兄弟情誼已經算是難得了,可看見寒譽和寒雪,玄英仍是忍不住嫉妒一番,這纔是家人應該有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