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憑風無痕的功夫早該察覺到刺客的存在,可不知爲什麼,他自早上開始心中一直有點煩躁無法集中注意力,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方纔又低下頭去想事,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用內力將那支急速飛來的箭震開。
玄啓的反應是最快的,他抱住寒雪壓倒在石頭上將她護在身下,冰冷的箭嗖的一聲從他們上方飛過去,力道之強勁,箭頭甚至整個沒入地面,吭的一聲濺起一片塵土!
緊接着,又是幾隻箭划着冷颼颼的光朝着玄啓飛過來,卻被趕上來的陸彥青和兩個隨行的暗衛用劍擋下,將玄啓和寒雪二人護在身後。
空曠的河邊草地空間不算小,更沒有多餘的遮擋物,突發的狀況令衆人措手不及,玄啓抱着寒雪跳起來旋身躲開一隻箭,隨即,他猛地握住寒雪的肩一把將她推給旁邊的寒譽道:“去馬車那兒躲一躲。”
從驚嚇中回過神的韓徵連忙爬上玄啓的馬車,出來時手裡捧着一隻通體銀白的細長寶劍,“主上!”
韓徵將寶劍用力拋向玄啓,玄啓施展了輕功跳起來接住,隨着寶劍鏗然出鞘,玄啓揮手運勁一斬,飛掠眼前的箭支應聲斷成兩截跌落在地!
隨着最後一波箭雨攻勢,幾個黑衣刺客從樹林裡衝出來,各個輕功不弱,眨眼功夫就來到了河邊將衆人團團圍住,二話不說便展開了攻勢。
本就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兩邊人馬立刻刀劍相搏,方纔還平靜的河邊一下子變成了修羅場,刺客攻勢凌厲狠毒,玄啓等人亦是不能示弱,一來二去,包圍圈縮小又擴大,擴大又縮小,一邊死命糾纏,一邊不能鬆懈,驚險激烈的令寒雪呼吸都快要凝滯。
玄啓之前將隱藏在暗處的侍衛和暗衛通通遣走,要他們先到前方的青雲鎮裴家客棧等候,風無痕也將風寧等隨行人員統統遣去了青雲鎮先行做些打點,對方在人數上便佔了優勢。玄啓等人一邊要應付眼前的刀光劍影,一邊還要分心去照顧寒雪等幾個不會武功的人,雖然解決了幾個對手,可是僵持久了,難免在細節露出破綻,顧此失彼。
寒雪看的膽戰心驚,她緊緊地握住香染的手,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看見玄啓分心看向她的時候,不慎被刺客挑破了肩部的衣袖,雪白的中衣露出來,被割裂的布料邊緣瞬間沾染上鮮紅的顏色。
“玄啓!”寒雪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她驚呼一聲,甩開香染的手就要撲過去。
“雪兒!你不能過去!你跑過去他還要分心護着你,那就更危險了。”寒譽眼疾手快地將寒雪一把拽回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不懂武功,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沒有能力保護她。
“哥,你放開我,玄啓他受傷了!你讓我過去!”寒雪的語調裡已經帶了哭腔。
“你過去能幹什麼,送死嗎?雪兒,你冷靜點兒好不好!”寒譽朝寒雪怒吼了一聲。
一聲雷霆怒喝劈頭砸下來,寒雪立刻止住了哭腔,渾身顫抖地呆呆望着寒譽。對!這個時候,她怎麼能亂了陣腳呢?這個時候她擅自行動只會給玄啓他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玄英揮劍解決掉兩個對手趕到玄啓身邊,擔憂地瞅了他臂端的血痕一眼,“四哥,不要緊吧?”
“沒事,擦破了皮而已。”玄啓與玄英背對背地並肩作戰,兩個人兩把劍配合的天衣無縫,轉眼便又放倒了幾個撲上來的刺客。
陸彥青擋在馬車前護着寒雪等人,風無痕始終都在冷眼觀察眼前的局勢,大腦迅速地做出分析判斷。他側目瞟了寒雪一眼,看樣子,這些刺客的目標不是東方玄啓,而是她吧。那支飛向她和玄啓的箭其實目標是她,雖然偏差的角度很小,但是從他剛纔的位置看過去,那隻箭對準的卻是寒雪的心臟!
風無痕並不認爲以玄啓的精明,出宮時會給人留下機會來取他的命,恐怕刺客還沒來得及露面,就被人先動手處理乾淨了,因此他從來沒想過這趟旅途上會遭遇刺客。
若目標是玄啓,他們就不應該將戰力分散開來,而是應該集中攻擊玄啓,何必還要去管這邊幾個不會武功的人。玄啓那邊刺客人數雖多,可招式毒辣卻不取要害,看起來是纏鬥不休戰況激烈,實則牽制拖延的目的更明顯,以致陸彥青這邊要以一敵四,寡不敵衆,漸漸有了吃力的劣勢。
風無痕能想到的,玄啓自然能想到。玄啓方纔就覺得刺客的攻勢有點兒奇怪,可待他發現端倪的時候,已經被刺客纏住難以脫身。
“四哥,刺客的目標是小雪兒,臣弟掩護四哥突圍,四哥先帶小雪兒走。”玄英也發現了形勢不對。
“好。你小心。”玄啓點點頭,趁着玄英全力拼出的一條缺口,越過陸彥青衝到寒雪身邊。
玄啓抱了抱已經眼淚朦朧的寒雪安慰道:“沒事,皮外傷而已。這裡太危險,你先走,我留下幫玄英他們。”說着,便將寒雪抱起來放上馬車。
“韓徵香染,你們要照顧好夫人,寒譽,你來趕車。”玄啓伸手指了一個方向,“你應該知道前方有一個小村子,你先帶雪兒到那裡躲一躲,我們處理完這些刺客,就去跟你們匯合。”
“不!我不要你留下!”寒雪急的哭出來,她盯着他已經溼紅一片的臂端,抓着玄啓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傷口一定是因爲用力拼殺所以變嚴重了,皮外傷絕對不會流這麼多血。
“玄啓,我怕。”
“傻丫頭,別怕。”玄啓在寒雪額頭上吻一吻,“除了你身邊,我哪兒都不會去。你乖啊,先跟你哥走,我隨後就去追你,你在這裡,我會分心啊。”隨即玄啓又轉向風無痕冷冷地說道:
“風兄既然不願意出手幫我,那便先護送他們幾個離開可好?”
哼!好一個風無痕,從一開始就站在那裡冷眼旁觀,真以爲掩飾的好就能騙得了他嗎?暗衛回報的結果,說珍寶閣的當家只是個不懂武功的生意人。若不是他火眼晶晶,自幼跟隨父皇學習帝王之術,多年從政練就了觀察入微的本事,還真會被風無痕給矇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