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那分得清皇帝的邀請與命令有什麼區別。”——羅馬帝國時代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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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狄安娜同樣寫了封書信給圍城的另外一方,馬爾庫斯·布魯圖,將科庫拉的戰爭結果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這位哲學家將軍。
布魯圖頹然地將書信放在坐榻邊的小几上,痛苦地呻吟起來,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馬其頓九軍團的官兵上下,只服從喀西約一個人的命令,對他表面上是尊敬,但骨子裡還是將自己當作個文人來看待,“布魯圖?布魯圖閣下就應該在雅典那樣的城市裡,研究點地質、植物,或者共和君主方面的話題,讓他帶兵,對上下來說都無異於是場折磨。”有時候,軍團首席百夫長就當着兵士與掌旗官的面如此揶揄着。
所以,實際前線指揮權完全在幾位護民官與百夫長手裡,而喀西約又指揮艦隊,去遮斷小亞與希臘間海域去了,故而在整個塔克屯前線,只剩他一個,還沒有任何實權,只是個橡皮圖章,每天給下級送上來的命令字板蓋章而已。
更何況,所謂的友軍米南德這次帶來了足足一萬名銅盾軍,重新在博斯普魯斯組建的,外加兩千名斯基泰與薩爾馬提亞僱傭騎兵,根本沒把他的軍團放在眼裡,在聯合作戰方面米南德根本就是將他當成了“僕從同盟”,對馬其頓九軍團是頤指氣使,在營地、後勤和作戰任務方面處處刁難,而軍團官兵又自認爲先前是敘利亞行省的頭號軍團,現在不但在番號上屈居人下,還要被羅馬附庸國君主瞧不起,各個心中都有激憤,而布魯圖更是夾在中間受氣的角色。這番看到了阿狄安娜的來信,布魯圖黯然神傷,他覺得龐培陣營已經是沒有任何出路了,龐培本人與殘餘幾個軍團蝸居非洲,而且被西班牙、西西里、昔蘭尼三面圍困着,希臘與小亞的戰局,現在只剩下西庇阿的三個軍團,還有他在塔克屯下的一個軍團,外帶喀西約的艦隊,及米南德這個還算站在同一陣地裡的附庸,命運也是“不知後事如何”。
但是理念的衝突,舅父的血仇,還是不得不讓布魯圖堅持下去,他再度抓起阿狄安娜的信件,苦苦思索着破局的方法,但最後還是悄悄給卡利亞海港處的喀西約緊急送去一封信:
“龐培在希臘、馬其頓的精銳已經全部覆沒,相信你也會很快得知這個消息,我準備不再介入本都帝國的內訌當中,這些蠻族國君,不管是男還是女,無一例外都在趁着共和國內戰時,想揩油而已,我決定趕緊將九軍團給撤出來,這幾乎是真正共和派唯一的血脈了,你召集艦隊,我們得搶在凱撒與李必達進攻東方前,將軍隊拉到克里特島去,而後在儘量安全帶到阿非利加去,這得冒着極大的風險,因爲不要低估希臘與小亞城邦望風易幟的速度,急速盼望你的回覆,我的摯友朗基努斯。”
接着,布魯圖就聽到了震天動地的戰鬥聲,他走出營帳,看到米南德的軍隊,正在將拋石機墊上滾木,朝塔克屯城壁方向推進,但是城上鋸齒般的塔樓臺地射來交錯刁鑽的石彈,將米南德的攻城器械一一輕鬆砸毀,銅盾軍的輕裝步兵,剛準備扛着雲梯逼近城壁之下,更是被塔樓下層暗處的弩箭孔射來的連環箭矢,打得死傷塗地。
這是阿狄安娜僱傭來的希臘工程師斐洛的傑出創作,絞索式的連射腹弓,威力介於羅馬蠍子弩和普通腹弓間,雖然射程不遠,但是可以連發,抵進射擊,驅散敵人攻城的輕兵是十分有效的。
“簡直是執拗的,儀式化的愚笨戰爭,我不可能再繼續奉陪下去了!”這是布魯圖看到這種情景後,唯一的想法,隨後他不願意再等喀西約的回信,就召開執勤的百夫長,要他們下達撤營的指令,“先回以弗所,安頓好了後,直接再去卡地亞與我方艦隊會合!”他的這道命令,是唯一一次深孚全營上下軍心的,所以很快整個營地的兵士都背好了行李,在米南德在城下鏖戰流血的時刻,趁夜就離開了塔克屯城。
待到布魯圖無緣由離去後,米南德才察覺了這件事,在憤怒地破口大罵羅馬將軍毫無信義的同時,也只能商量己方去留的問題,但是許多將佐都擔心地建議,如此多的軍力都萎頓在塔克屯城下,若是草率後撤的話,會遭到奸詐的阿狄安娜的追擊。
“不用擔心,我帶着銅盾軍親自擔任後衛,輕步兵與騎兵護衛輜重率先退往錫諾普,隨後我軍依託錫諾普,堅決抵抗敵人反撲——這是我的次級方案,既然吞併不了優伯特尼亞和西里西亞的話,那我們也要堅守住本都舊地,這樣才能彰顯我夫婦是米特拉帝國繼承人的印象。錫諾普資源和給養都很豐富,再加上阿基里斯的艦隊支援,靜靜觀察羅馬人的內戰風向,總會是有辦法的。”
這樣,“總是有辦法”的米南德,在次日清晨,在營地前將六千名銅盾軍排成嚴整的隊形,長矛如林,每個兵士都戴着誇張華美的羽飾,攜帶着黃銅盾牌,米南德與將佐坐在華麗的戰車上,負責鎮撫整個軍隊,而後按照事先的規劃,其餘步兵隊伍與馱馬輜重開始陸續後撤。
“女王殿下,是否要精選騎兵追襲?”畢都伊塔很敬畏地半跪下身子,對着正在塔樓上觀戰的阿狄安娜詢問說。
阿狄安娜挑着美麗的眉毛,看了戰場態勢一會兒時間,說“不用,塔克屯之戰完全是我王國軍隊獲取輝煌的勝利,只要等到羅馬騎兵長官的人馬抵進小亞,與其聯手的話,自然會輕鬆攻滅博斯普魯斯那個僭越忤逆的王國。”
這時候,大約休整了兩個集市日後,科庫拉的凱撒全軍已經開始按照預定的兩條線路向東方進發。
李必達的五個軍團起拔,特意比凱撒晚了三天的時間,在祭祀完神後,他們沿着塞薩利亞的舊道,重新朝着馬其頓行省方向行走而去,浩浩蕩蕩的隊伍首尾約有十個羅馬裡,其中李必達更是帶着三千名精銳騎兵,兼程疾馳,沿途的城鎮,在聽到科庫拉戰場的消息後,確實如同布魯圖所預料的那樣,與李必達的馬蹄競賽着倒戈的速度,接下來李必達的五個軍團,好像是在進行場盛大的武裝遊行——到處都有提供糧食、僕從和金錢,直到馬其頓的佩拉城,這支軍隊才停下了腳步。
但停留只是暫時的,只是因爲李必達需要停下來,收集下各方的情報而已。不一會兒,薩博將各方的情況都彙總起來,呈交了上來,凱撒的軍團雖然早出發三天,但他走的地區是全希臘最富庶的,所以戰鬥倒是沒遭遇什麼,反倒是陳情這類的事務一大堆,所以纔剛剛進入德爾斐城。
反倒是西庇阿,在阿利亞克蒙河的右岸防線處,猶猶豫豫着,他顯然也聽到了拉賓努斯軍隊的結局,就開始懊惱起先前若是不和那個李必達的偏師糾纏,直接去配合拉賓努斯里應外合,擊破凱撒主力該有多好,不然也不會到今日進退兩難的境地。於是西庇阿唏噓了番,開始變本加厲地指使包稅人們,在所佔地區,瘋狂搜颳了額外一大筆稅金,而後開始着眼沿岸哪個海港方便運載軍團,撤往小亞細亞的。
總而言之,沒人認爲西庇阿還會堅守阿利亞克蒙河,“希臘北部全是彎曲的山崖和優良的海港,我們沒必要咬着可憐的西庇阿不放,也阻擋不住他,仍由他去吧,我們繼續朝塞薩洛尼基進發。”李必達迅速瞭解情況後,便再度引導所有人員,根本置西庇阿於不顧,而是順着佩拉城東北方向伸展的海濱,朝着歐羅巴的尖角處迅速行軍。
頓時,西庇阿的三個軍團,包括河流的天險,根本就失去作用,要麼他現在繼續固守下去,等待着凱撒進攻的到來;要麼他現在急忙回師,趕在李必達越過赫利斯滂海峽,出入小亞前,到以弗所與其他隊伍會合,決定去留。
就在西庇阿還在心慌意亂時,李必達的軍隊已經繼續推進了一百羅馬裡,隨後在塞薩洛尼基城北的某處小河上,那兒也是色雷斯王國與馬其頓行省的傳統邊境,會見了色雷斯國王柯蒂斯。
這場會見,是柯蒂斯很早前就乞求的,因爲他知道,王國唯一繼承人薩拉達王子的身家性命,就握在這位騎兵長官的手心裡。
雙方各自帶着一百名騎兵,以及象徵身份的節杖、束棒、旗幟,隔河對望,隨後李必達與柯蒂斯各乘坐一艘小舟而出。說實話單憑外貌,很難說明柯蒂斯是蠻族身份,他穿着希臘式的袍子,帶着邁錫尼風格的金冠,擁有個獅子般的鼻子,和濃密的鬍鬚,對外一向號稱是亞歷山大大帝的“繼業者”後裔,對整個希臘世界都擁有法理上的統治權,當然在羅馬共和國崛起後,這個就逐漸成爲歷代色雷斯國王心中隱秘的夢想罷了。柯蒂斯本來希望藉着給“偉大的龐培”提供僕從軍隊,能擴充自己的王國疆域,但沒想到卻差點將王位繼承人給栽進去。
“色雷斯王國從即日起,向共和國的狄克推多凱撒宣佈效忠,並提供兩千名步騎,和一萬五千蒲式耳的小麥,追隨騎兵長官李必達出征小亞,另外柯蒂斯國王必須在神祇前發誓,不得支持凱撒的任何敵人,不管來自陸地還是海洋,不能派出任何軍隊越過自由馬其頓行省的邊境。作爲和平的誠意,李必達將軍願意將薩拉達王子歸還。”這是羅馬方面提出的議和條件,柯蒂斯看了看對方船頭上站立的,自己的親生兒子,便舔舔嘴脣,很爽快地舉起權杖,表示認可這項內容。
至此,色雷斯王國正式宣佈,退出龐培的陣營。而此刻,李必達的方面軍,已經得到了皮奧夏、色雷斯、馬其頓等諸多僕從軍隊的加強,總人數已經達到了六萬人左右,隨後大軍抵達了李必達所指認的目的地,即他先前所說的,“能扼守歐羅巴與亞細亞的要衝之地,能作爲攻取小亞跳板之地”,拜占庭。
拜占庭,是個單純的地名,早在五百年前古希臘人就發覺了它地理的得天獨厚性,它面向歐羅巴的陸地十分肥沃,特別適宜種植各種作物;而北面則俯瞰着被稱爲普羅彭提斯海,即現在所稱的馬爾馬拉海,這片口袋形狀的海域,由兩個狹窄的“門”所把持着,即赫利斯滂海峽與博斯普魯斯海峽,只要少量的艦船,便能拒絕大量敵軍於域外,更加上普羅彭提斯海本身就是個產量龐大的天然漁場,可以爲城市提供大量取之不盡的肉食。而這片海域的對面即東岸,就是傳說裡的特洛伊古城,座落在艾達山上,當年邁錫尼人遠征這座城市時,阿喀琉斯與埃阿斯兩位最勇猛的戰士,就分別在海峽的這頭與那頭,停泊了他倆的船隻。
但古希臘人在築城的時候,卻發生了個可笑的錯誤,他們居然會跑到普羅彭提斯海的東岸去修造個叫察爾西頓的城堡,而根本不知道西岸的金牛角,是個根本不需要避風的海港,甚至大型商船在此卸貨上岸,都不需要駁船的接應,而直接可以靠上碼頭,一年四季這片海域也不會遭到任何風暴雨水的侵害。
當然,古希臘人不知道,李必達卻明瞭,穿越前熱愛旅遊的他,去過伊斯坦布爾這座城市,也知道這座城市在羅馬帝國時代的名字叫做君士坦丁堡,不過現在根本不可能有這個名字,而只是叫拜占庭,羅馬共和國對這個地點也缺乏應有的重視,只是滿足於授予城市自由權,因爲他們剛剛征服小亞和東方還沒有多長時間,還是習慣從海路直接輸送軍隊到駐屯要地,所以甚至將此區劃到了塞浦路斯行省管轄,當年小加圖就曾不辭辛苦坐船,從羅德斯島到拜占庭,去解決城邦的糾紛。現在,羅馬騎兵長官李必達的六萬軍隊來了,並且要在這個地方修築嶄新的壁壘,並且李必達的理由很充分,他對凱撒是這樣說到的:
“這個地點,自古以來就是東西方帝國的必爭要道,不管是古代的特洛伊戰爭,及波斯的大流士王在此搭建巨大浮橋,還是亞歷山大大帝的東征,都要控制住赫利斯滂海峽,與這個名叫拜占庭的地點。而我決心在此處修建城堡,並且佔據普羅彭提斯海上的幾座重要島嶼,隨即將堡壘點拓展到岸對面的亞細亞,作爲駐紮騎兵與艦隊之用,這樣共和國北可以抵禦色雷斯王國,往東可以進取小亞,還能同時控制住兩片廣袤的海洋。”
“將絞盤再往下放一點。”平穩的海面上,波普與一幫工程兵士坐在船隻甲板上,正在測量着兩座海門的水深,他們首先測量的是通往黑色海洋的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方圓,最後得出的精確結果,是長度一百二十斯塔狄亞,寬約十二斯塔狄亞,並且建議“在庫阿尼恩礁石上建立一座堡壘,可以扼守整個海峽。”
接着,波普的船隻接着朝下,穿過整個普羅彭提斯海域,大約有一百四十羅馬里長,足足花了他們近三天的航程,途中同在船上的薩博,對兩岸的水文地理進行精密的繪製,他在日記卷中記錄着,“對岸的尼科米底亞處在海灣最深處,恰好能和拜占庭形成左右對峙的海軍艦隊停泊地,另外還有庫濟庫斯和洛克那蘇斯兩座島嶼處在其間,故而我建議將來力量充裕的時候,可以在尼科米底亞建設完善的船塢與水軍基地,而在兩座島嶼上設置燈塔、倉庫與小型堡壘,如此的話,整片海域敵人的艦隊根本是無法進入的。”
接着,薩博的雙眸看到,普羅彭提斯海越來越窄,便意識到他們的船隻馬上就要進入另外個海門——赫利斯滂了,這兒的海峽蜿蜒曲折,西岸是平坦的土地,“可以建設農地、兵營與屋舍。”薩博是這樣評價的,而東岸又是急峭的山崖,“從好的方面說,小亞來的侵略者很難在此乘坐上船隻;從壞的方面說,我軍也很難從赫利斯滂,出入小亞,如果軍隊規模太大的話。”而後薩博又看到了東岸的一片荒原,即當年古希臘軍隊攻打特洛伊所屯營的地方,它是介於兩個叫西格安和羅提安海岬間的陸地,還有兩條淡水小河流過,即西莫伊斯河與阿卡曼德河,“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來到了羅馬人的誕生之所,這也許是個民族尋根的路途,我很榮耀,我很幸運,我叫涅爾瓦·薩博凱穆斯,現在激動得無法自持。”薩博坐在甲板上,手裡的鉤筆,因爲澎湃的心情而不知在塗畫些什麼。
當波普與薩博將詳細的圖案呈交給李必達時,這位騎兵長官剛剛獲得了凱撒立城的批准,並且得知凱撒已經進入雅典——而蓋比努斯與馬賽拉斯兩位前任執政官,正在朝塞浦路斯坐船逃竄,他們的終結地,也許在埃及,也許在猶太朱迪亞王國,因爲怕是現在沒有任何一位君主,膽敢收留這兩位,因爲他倆是凱撒的敵人。
“羅德島人與克里特人,已經向我提供了相當數量的船隻,我毫無困難,便可朝更東方進軍,估計會與喀西約或者布魯圖發生幾場無關痛癢的海戰,接着我凱撒會平安在亞歷山卓城上岸,要知道我身邊還有十軍團共四千精兵的衛護。所以李必達你無須焦急,怎麼說小亞的局面,要比我這路要棘手點,你還有一個博斯普魯斯王國需要對付,在拜占庭構築前進堡壘是完全合理的。”
這便是凱撒的答覆,也正中李必達的下懷,自然李必達現在是不會將拜占庭變爲座與羅馬、雅典比肩的巨型城市,他沒這必要也缺乏這樣的能力,他只是需要先將此地變爲一個橫跨兩洲的兵站堡壘,而後再進行城市化,這在羅馬歷史上也是司空見慣的——後世許多歐陸的都市,都是從羅馬前線堡壘裡轉化來的,這也是他們的城市許多帶“堡”後綴的原因。
李必達決心使用三到五個月時間,也即是整個冬營,來着手這件事,他的策略是“先西后東”。
首先李必達向拜占庭城市長老會宣佈,他們的城市已經成爲羅馬殖民地,而後吞併了市政會權力,原來城市的五千居民戶籍與產業保留不變,但是卻必須朝着金牛角海灣遷徙,因爲原來拜占庭的居住區太過於靠近內陸,“您的命令我們自當遵守,但是您得體諒,靠近海灣只有些漁村,因爲那兒缺乏淡水,原本的呂庫斯河改道後,那兒就得不到充足的水源供應了,滿是淤泥。”當拜占庭長老向李必達訴苦後,這位新任的騎兵長官即刻決定:所屬的五個軍團,三個軍團進行龐大的疏浚工程,重新將呂庫斯河道“疏通筆直”,拾起注入普羅彭提斯海;另外兩個軍團則在博斯普魯斯海峽上的庫阿尼恩礁石上,修築堅固的衛城,這座衛城的端點,距離東岸只有五百羅馬尺的距離,所以波普又策劃在衛城前端修造了座獨立的橋頭堡,裡面佈設了巨大的機關絞盤,可以拉出收回粗壯的鐵鏈,這道鐵鏈與對岸相連,只要橫起,就能夠阻絕來自攸克興海的任何船隻。
接下來,在金牛角的沿岸,最早設立的,就是軍團與輔助蠻族的營地與營市,還有漁場、燈塔、碼頭、倉庫、棧道及各種起重設備。最早得到這些設施使用權的外國人,是被柯蒂斯國王派來的兩千名色雷斯戰士,當年在阿米蘇斯城,阿狄安娜曾經嘲笑這些人是粗陋的單耳陶罐,現在看來情況並沒有得到很大改善,他們都帶着驚恐的鄉巴佬神態,揹負着沉重的小麥陶甕,魚貫進入劃好給自己的營帳裡。
在農神節時分,沐浴一新的騎兵長官李必達,一手持長矛,一手扶犁,在祭司與護民官的引導下,模仿羅馬立城者羅慕路斯,沿着拜占庭的七座山丘,在整個三角形的臨海陸地上,拉出了神聖的犁溝,以五十羅馬尺爲一個平面單位,共拉出了足足八百單位的面積,“犁溝就是聖域,現在還沒有條件樹立石牆的話,暫時用木柵標明好了。”
而後,李必達持矛,登上了最鄰近海洋的那座山丘,宣佈將城市的府邸、祭壇、神廟都設於此,“這座山丘叫做李必達烏斯山,這座堡壘也叫做李必達堡!它的守護神有努馬王,有大力神,有塞拉匹斯(埃及神),有朱庇特,還有建立個新的巨大神廟,祭祀海神與阿爾戈號的英雄們。”
在山丘下,軍團兵士以五百羅馬尺爲矩形距離,種植了一圈常青樹,作爲將來城市的集會廣場,接着李必達就坐在一棵樹下,接見來自海峽兩岸各城邦蠻族的酋長,要求他們可以將本部族的剩餘人口,與戰爭得來的俘虜,充實到這座新型城市堡壘裡來,“到李必達堡來,一年內種植與捕魚,都是免稅的;待到三年後,收取一半的稅金;十年後才收取足額稅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