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穀物施捨不能繼續,那麼國家的滅亡即將到來。”——古羅馬皇帝提比略
※※※
雙方互相在馬背上致敬後,各自的衛隊便列在四周,書記員盤腿坐在樹下的砂地上,用字板和鉤筆使用希臘文、拉丁文來記錄雙方的會談備忘。
“雖然現在貴國處在內亂裡,但是我們並沒有與貴國爲敵的任何意思。”薩普塔羅斯首先試探性的詢問,因爲他還拿不準,現在作戰雙方的態勢如何,而波庫斯也表達了相同的看法,“據說希提烏斯黨是站在閣下敵人這邊的,要讓我與一直以來的友人爲敵這是很困難的,須知二十五年前他就來到這兒替我訓練軍隊了。”
拉賓努斯微笑着舉起了手,“我將給兩位尊敬的國王陛下各自五百塔倫特的饋贈,並且許諾將來將努米底亞穆魯卡河以東,直到基爾塔城的廣袤領土,全部交給你們平分。”
波庫斯聽到這話後,舉高了手要求發言,“我想司令官閣下你還未有明白我們的意思,我們對將來的酬勞不感太大的興趣,因爲一旦與你口中的那位羅馬共和國的大祭司,你說是竊據的,那位李必達烏斯爆發戰爭的話,如果是順風順利的,我們所征服的必然是我們應得的,即便得不到你的承認我們也滿不在乎。可是,假如我們戰敗的話,那喪失的可是整個國家。”說着,波庫斯從旁邊的王室奴隸手中取來塊字板,“這是我的私人友人希提烏斯送來的信函,在其間他稱李必達統率了十五個軍團進入阿非利加,並且大部分都是自凱撒時期就威風凜凜的行伍,還有先前西班牙總督特盧雷亞斯帶過去的四個軍團,在薩丁尼亞島十天不到的時間,就被李必達使用少數人全殲了,兩個滿編軍團投降了。聽着,拉賓努斯,我們的部落和王國地處沙漠的邊陲,在朱古達和你們國家開戰時,我的先祖只是聽說過羅馬這個國家的名字而已,我們得到的事實真相是模糊而有限的,簡言之你不要用花言巧語來矇蔽我們去送死。”
拉賓努斯哈哈笑起來,他拉着繮繩,對兩位國王說,“希提烏斯完全是在說謊,凱撒的老兵無非是在高盧戰爭裡所組建的九個軍團,這羣人在高盧的歲月裡就損失了近半的人員,後來在內戰裡又因爲傷病而丟失了三分之一,最後能得到安置地並且完好無損退伍的,可能只有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也就是不足一萬人。而先前爆發在山南高盧穆蒂納城的戰事,老兵們各有一半充當了安東尼和屋大維的衛隊自相殘殺,又陣亡了接近四千人。那麼這是非常簡單的數字計算,即便李必達將所有的凱撒老兵掌握在手裡,那也不過四五千人,更何況真實情況絕非這樣,依舊有相當數量的老兵效忠安東尼與屋大維。事實上,這位僭越假冒的大祭司部衆大部分是從昔蘭尼、小亞地區招募來的次等人組成的,大多是什麼都不懂的農夫,既不像你們這些沙漠牧民勇猛,也不像意大利公民那般堅韌,只要一個騎兵衝鋒,他們就必然會潰散逃逸。如果連這種虛張聲勢的信函都要相信,那我實在要質疑兩位陛下的勇氣,是否符合王者的身份了。”
於是薩普塔羅斯與波庫斯交頭接耳,低語了幾句,接着前者又發話了,“我的女兒,也就是朱巴王的妻子塞勒涅,可還在基爾塔城,一旦戰亂髮生,她的安全應該如何保障。”
“如果能安全逃出,那便是更好,如果不能的話,我軍是不會將她給輕易放走,充當李必達征討努米底亞的旗杆的——據我所知,毛里塔尼亞偉大的王,光是冊封的王后就不止十位,區區一個女兒,應該是算不得什麼的。”
看來拉賓努斯這話說得倒是沒錯,薩普塔羅斯聳聳肩膀,很快將女兒的安危置之度外,“我願意提供五千名輕裝騎兵給你,而波庫斯則願意提供一千名騎兵,還有四千名輕裝標槍手。”
“但是這不是作爲盟友身份提供的,會談備忘錄裡也不要任何關於你我締結協議的內容,我們只是派出了相當的部隊,來保衛邊境的安全而已,至於這些軍隊在這段時間去向在何處,又做了什麼?我們是不知情的,也許他們是被你用金錢給收買了。”老奸巨猾的波庫斯補充道。
“很好,很好,此外我軍需要穆魯卡河流域的農莊和耕田所囤積的糧食,作爲後勤儲備,我們絕對會給出對應的報酬的。”拉賓努斯像是完成了個重大使命般,長吁了口氣,高興地說到,心中暗想,“凱撒已經爲他的野心償了債,但是偉大的龐培,你的仇怨還沒有報,那就是李必達烏斯依舊逍遙在懲處之外,恢復共和國的重擔就由我來擔起好了——先前我是爲私人的恩義所左右,但現在在我的心目裡,已然有了更爲崇高的目標。”
得到一萬名沙漠戰士支援的拉賓努斯,決定要以凌厲的攻勢,來爭取兩位國王隨後更大的支援,他在以前的阿非利加戰役裡,是絕對熟稔編組這羣極有特色的戰士的——他將輕步兵和輕騎兵以二對一的比例混編在一起,並且將西班牙的中裝騎兵佈置在後方和兩翼,這種戰術將在平坦無垠的沙漠地帶,起到十分顯著的突擊效果。
“前進,前進,所有的勇士們!趁着李必達烏斯還未到來前,我們要直接橫掃到圖姆爾河,在那裡我們將擊垮任何敵人。”
首先是四千名輕騎直接衝到了基爾塔城下,在周邊的農田和村莊大肆縱火,接着他們又一分爲二,一部留下繼續圍攻努米底亞的王城,一部繼續推進,朝西南地帶的行宮塔拉城而去,即便要越過一處長達三十羅馬裡的不毛之地,但這對毛里塔尼亞騎兵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短時間內,努米底亞的西部、南部重要據點城鎮在拉賓努斯的閃擊下大部淪陷,只有個希提烏斯黨軍團據守的希波港,還如汪洋裡的一個孤島堅持着。
希提烏斯黨現在已經沒有了騎兵,因爲全部被首領給帶走了,只剩下兩千名步兵,還有數百名武裝起來的移民,把守着城牆和壁壘,對着城外忽來忽去,不知實情的敵人輕騎兵,簡直是人心惶惶。本來倒是還有馬哥的部隊,但這位將軍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跑跑跑。
“別傻了,敵人的主力一定就在趕來的途中,固守下去,就是死路一條,現在聽我的命令,趕緊上船,去烏提卡。”這是馬哥的建議,他也很快將這個想法轉爲了現實,很快就扔下了城市和港口,他的一些部衆不願意臨陣脫逃,他就帶着一個騎兵衛隊,上了希提烏斯留下的帶甲板的大船,急匆匆揚帆朝烏提卡城的海岸跑去。
於是剩下來的希提烏斯黨,和馬哥的騎兵,在名當地叫法比烏斯的意大利騎士的帶領下,繞着城壁和港口,挖掘了守禦用的壕溝,鞏固了塔樓,儲備了物資和糧秣,準備堅守下來——但是要是拉賓努斯真的帶着主力來攻城,希波港能不能安然無恙,誰的心裡都沒有底。
要知道,拉賓努斯可是擁有十個軍團的龐大軍力,並且已經輕鬆奪取了基爾塔城、塔拉城等要點,半個努米底亞都在他的手中,他如果想要前來攻擊希波港,那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事實上,在到處冒火的基爾塔城王宮林苑前,拉賓努斯就下一步的戰略走向,與萊利阿斯等將佐展開了討論。
拉賓努斯的方案是:洗劫掉基爾塔和塔拉城,但是要留下城壁和倉庫,而後我自己統率七個軍團抵達圖姆爾河,順帶攻擊瓦加城與蘇亞託城,那兒是塞勒斯特物資的囤積地點,並可在那裡抗禦李必達烏斯;而萊利阿斯將軍帶着三個軍團,順着塔拉城東部的沙漠進軍,配合以蓋圖利亞人和毛里塔尼亞人,在側翼威脅李必達的部屬——假如李必達前來攻擊圖姆爾河,我就佔據彼處的山脈,奮勇牽制消耗他,而你則迂迴到後方,假如他原地不動,我們就聯手前後將他夾擊擊潰;假如他前進的話,你就衝入努米底亞和阿非利加,切斷他的糧道,他會不戰而潰;如果他前來攻擊你的話,你就誘敵深入,將他引導到不毛之地,我也會及時趕到,將李必達團團圍困在荒漠地帶,將所有敵人全部殲滅。
“可是,還有個希波港沒有奪取,會對我們的後路造成威脅的。”獨眼的萊利阿斯雖然報仇心切,但還是出於審慎態度,對主帥的計劃提出激烈反對,“敵人可以利用運輸船隊,給希波增強軍力和補給,反過來假如給我三個軍團,先奪取這個重要的港口的話,我方的後隊和物資,就能源源不斷地從西班牙輸送到這裡來。”
“但那樣的話,你和三個軍團就不能及時參加對李必達的攻擊行爲了,萊利阿斯我們來不及了,如果不能儘早佔據圖姆爾河和南部沙漠,展開有利的部屬,李必達的軍力優勢就會凸顯出來,這場戰爭的要訣就是‘快速’。”
獨眼將軍沉吟了會兒,而後對拉賓努斯說,“我相信你,神祇既然將所有的軍團,和龐培黨的命運託付給你,那就讓我們在這個地區重現扎馬會戰裡西庇阿的輝煌好了。”
拉賓努斯也很激動,“冠以西庇阿名諱的人,就不曾在阿非利加失敗過。”
然而他很快想起了“偉大的岳父”的慘死,便硬生生地將話語的後半句給吞嚥了下去。
於是最終一切,都在拉賓努斯的籌劃下進行,他帶着五千名西班牙騎兵,作爲先頭,於努米底亞狹長的曠野上策馬狂奔着,萊利阿斯則統括所有的步兵軍團,分爲了三個梯隊:前兩個緊隨拉賓努斯的步伐,目標是圖姆爾河,而最後一個梯隊三個軍團,按照預定的計劃,向努米底亞南部的沙漠地帶攻城略地,艱苦推進。
很快,拉賓努斯的部隊迫近了蘇亞託城,此城本是王室積蓄財寶之地,現在則是使節官塞勒斯特行省行政院的所在,大部分物資給養也都在此,當塞勒斯特得到這個軍情時,他正在瓦加城接待風塵僕僕跑來的希提烏斯和前任努米底亞王后塞勒涅,並得知了西部城市大部淪陷,希波港孤懸敵後的消息,本來的心情是忡忡的,現在當得知拉賓努斯騎兵居然如閃電般到來後,又不由得大驚失色。
“不要管蘇亞託了,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是很難和拉賓努斯一較高下的,莫如堅守首府瓦加城,等到大祭司的主力到來。”希提烏斯建議說,“另外,萬一瓦加城丟失的話,此處直到圖姆爾河,我方一沒有堅整的據點堡壘,二沒有充足的水源了——要知道,圖姆爾河的西岸,只有瓦加城周邊有溪流經過,還有草地和森林,其餘一直向東,都是沙漠地區,此城落入拉賓努斯手中,將來大祭司對他發起進攻,就要穿過沙漠作戰,那可真是難上加難。”
但塞勒斯特卻猶豫了,他有他的想法,他擔當使節官以來,搜刮的幾百萬塞斯退斯,本來貪圖安全,防備卸任後被行省的騎士商會控訴,是混在公帑裡一起屯在蘇亞託城的,要是坐視不救的話,那他以前向凱撒行賄二百萬塞斯退斯才換來的職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塞勒斯特眼珠轉了轉,起身說“我一直在努力撰寫關於朱古達戰爭的史書,在蒐集資料的過程裡,自問對當地的地理風貌還算是熟稔,況且瓦加城也有當地的一個軍團,及六百名同盟騎兵,若是得到你的輔佐,我們可以在蘇亞託城下打個不大不小的勝仗嗎?這樣蘇亞託和瓦加,不,甚至是整個河川西岸的地區全部得保,豈不是更好?”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希提烏斯聳肩否決,“你我都不是拉賓努斯的對手,更何況他的武裝要強大得多。”
“只要佔據了水源,我們就不會輸掉戰爭,另外如果龜縮在瓦加消極無爲,將來也是會被大祭司所訓斥的。”塞勒斯特看來決心已定,“你我的地位是對等的,我是行省使節你是四分領君主,所以我不強求你,但是我要堅決出戰。”
“那這樣好了,我帶着一千五百名所屬騎兵,在瓦加城和蘇亞託城間的中央地帶,隨時準備接應你。”希提烏斯是個精明人,不會因爲方案的分歧,而對戰前的團結協作局面造成危害,那隻會比錯誤的計劃帶來更爲致命的後果。
塞勒斯特的本地軍團,大約在夜晚第四個步哨時,也就是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刻,非洲的陽光總是要比世界上其他地方更早來到這個世界,大約五千名士兵在距離蘇亞託城大約三羅馬裡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此處背靠着座山丘,前臨一條溪流——塞勒斯特確實對此地的地理是非常熟悉的。接着大約四千名兵士,在司令官兼使節官的命令下挖掘臨時的小營,準備迫近將這座城市從敵人的手中給解救出來。
六百名所屬的同盟騎兵,大多是由利比亞人充當,帶着青銅頭盔,舉着長矛盾牌,排成了雙列橫隊,擋在了水源前的平地前,前方處在前後都是荒漠中的蘇亞託城情景是一覽無餘的,“萬幸,神靈庇佑羅馬,不,是庇佑我塞勒斯特——從這裡看去,城市的塔樓和城壁都是完整的。”說着,當着所有騎兵的面,塞勒斯特用馬鞭指着對面,“看啊,敵人在城的那邊所列的陣勢,大部分只是輕裝騎兵構成的,並且還在掘泥沙來堆砌攻城的斜坡。馬上等待我方營地完工,你們就在步兵的配合下,對着城市的南門衝鋒,只要越過前面那片平整的土地,我們就成功了,看來敵人的後繼步兵大隊和攻城器械還遠遠落在後面。”
接着,塞勒斯特看着營地更東邊的一片山丘前,那裡是希提烏斯騎兵駐屯列陣的地方,和自己遙遙相對互爲犄角,心中也就更加安穩了。
上午第三個時刻(大約上午九時),一片喇叭聲裡,塞勒斯特親自帶隊,他將所有的騎兵都列在中央,而步兵各有三個大隊,列着密集的縱隊排在兩翼,中間夾雜些利比亞輕裝步兵,這樣的安排,塞勒斯特認爲即便敵人從任何地方來襲,交給步兵去糾纏就行,而他可以帶着中央位置的騎兵,在開戰第一速度猛衝過去,而這時蘇亞託的城頭也升起了聯絡用的煙火。
“加快速度。”塞勒斯特由衷覺得,從小營到蘇亞託城這段距離,有些漫長了。
馬蹄聲漸漸急促起來,兩側的步兵也舉高了盾牌,氣喘吁吁地跑了起來,腳下的煙塵越來越大。忽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傳來,敵人的騎兵從城市的兩側攻城陣地,衝了過來,這羣人揮舞着手裡的標槍,光着腳丫,“果然是毛里塔尼亞騎兵,這羣人又加入了龐培黨的陣營了。”
“嚯嚯嚯!”塞勒斯特的步兵嫺熟地變換了隊形,從縱隊變成了狹長的橫隊,半跪了下來,用盾牌和手中的標槍平端而出,就像兩道長長的胳膊般,逼近了疾馳而來的毛里塔尼亞騎兵,“所有的騎兵,不要管敵人的糾纏,給我衝到蘇亞託城門裡去。”塞勒斯特說完,身邊的號手就極力吹響喇叭,旗手則高舉起旗標,所有的利比亞騎兵轟隆隆地加快了馬蹄。
陣陣驚詫聲裡,塞勒斯特旁側的隨從騎兵機警地用手指着己方隊列的右側,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灌木叢裡,只伸到北方的山脈,忽然塵土飛揚,許多灰色的斑鳩尖叫着盤旋飛起,但見半人半馬,模模糊糊的身形正在急速朝着這邊逼近,“停下腳步,停下腳步。”塞勒斯特在心想那是什麼鬼,直到視線所及的地方,那些身影忽然挺直了挨個加速跑動起來,全部黑皮膚,帶着雙耳皮帽或者獸皮帽的摩爾族戰士,手裡舉着小盾、利劍,還有身後排成排的梭鏢,光着腳健步如飛,列着寬大的橫隊,跑得比馬駒還要迅捷,眼瞧着就快奔到面前了。
“使用旗標,叫右翼再變換隊形,正面對着敵人應戰!”
但是塞勒斯特的部衆還未反應過來,那條戰線上的蓋圖利亞人,就又在陣鈴聲裡齊聲如雷般吶喊,如同黑色的鴉羣般,靈活地轉向朝塞勒斯特後面的小營攻擊而去。
這時候,小營環繞的壕溝還沒有挖掘齊整,但是看到敵人來襲,留守的四個大隊立刻取出武器,列守在敵人來襲的方向,準備把這羣輕裝的傢伙給擋在營地外。然而,這羣黑色戰士的背後,轟然豎起許多騎兵來,說是“豎”,其實是他們剛纔全都是拉着馬的繮繩或尾巴跑,在接敵的瞬間,閃電般跳躍到了馬背上,吶喊着對羅馬人還未齊整的隊形勇猛地衝鋒上去。
帶頭的一名隊標手,還未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三支梭鏢扎穿了身體,大隊的隊標也隨之倒下,接着就是暴風驟雨般的野蠻衝撞——塞勒斯特的許多兵士,倒着被馬匹撞入了剛纔自己挖出的壕溝裡,很快隊形就雜亂起來,這時蓋圖利亞的步行武士又密集逼近,投擲出了第二波標槍,隨後就拔出刀劍,大肆砍殺起來。
塞勒斯特眼見後方的小營不保,心急火燎地就帶着六百名利比亞輔助騎兵回身,刀劍閃爍,企圖逐退敵人的襲擊,但這時候正面衝來的毛里塔尼亞騎兵,也涌入了他中央陣線的缺口,趁機攪亂他的步兵。
這下,整個營地直到蘇亞託城下,滿是騎兵的混戰,拉賓努斯的毛里塔尼亞騎兵這次裝備了馬鞍,還在上面掛上了乾草捆,在風馳電掣裡用火鐮打着後,如雨點般拋入了塞勒斯特的小營裡——很快木柵和塔樓都燃燒起來,裡面看守輜重和行李的軍奴們哭喊着四處亂跑。
使節官塞勒斯特在混戰後,失去了對各方部隊的掌握,只能帶着貼身的騎兵,丟棄了營地,朝着希提烏斯所在的屯兵地點逃去。
而這時,希提烏斯的周圍也全是鼓點和號聲——颶風般的沙塵裡,也有一大波敵人騎兵,在從南面急速朝自己的陣地逼近,“不要驚慌,你們全是從努米底亞到阿非利加,各個酋長王國間的爭端戰鬥裡走出來的,比沙漠裡的刺球還要堅忍,他們的一些小把戲,是根本瞞不過我們的,緊緊靠着山丘,所有的輕裝步兵出列,在外圍布成陣勢,握緊手裡的投石索和短劍,所有的騎兵按住不動,節省坐騎的體力。”希提烏斯不斷地叫傳令重複着這些號令。
陣列裡,希提烏斯黨的步兵,不,只能說是下馬的兵士,陸續跑到了隊列的前方,在狂風裡繫好了自己的帽子,半跪在滾燙的地上,急速甩動着手裡的投石索,死死瞄準着如海潮般涌來的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