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者殺人,失敗者被殺。”——色諾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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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比斯對着傳令的騎兵,問到:“衛城失陷了沒有?”
“沒有,但馬爾察和克勞狄閣下擔憂守城軍力不足。”
“把這兩人捆起來。”卡拉比斯拍拍手,隨即幾個大兵就上前,把兩個倒黴的信使給綁了起來,扭送到了頂上厚厚積雪的帳篷裡。
接着,卡拉比斯躍過壕溝,接過掌旗官手裡的隊旗,走到隊列前,指着頂端,對着所有的百人隊兵士說到:“看到旗幟上的手掌標記了嗎?這就是我們第十大隊的驕傲,意味着在第十三軍團裡,我們是永遠的先導者,是永遠的殺手鐗,是永遠的主力,這次也是如此——佩特涅烏斯將軍讓我們在這冰天雪地裡來蓬提卡比昂,不是來無所事事吃烤肉的,我們是來讓寶劍沾滿敵人的血污的。今日,我們要在這裡殲滅一股本都騎兵,他們驕傲、彪悍,不可一世,坐在風馳如電的皮奧夏馬上,自以爲世界上沒人能阻攔他們,他們的大將自號野牛,所有的兵士都自認爲精英里的精英,但現在他們卻被兩條腿的我們,封死在這個海岬處,我現在可以向你們坦誠——敵人要完蛋了!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們的死去充滿些許光彩和榮耀,把你們的劍刺入他們的胸膛,在敵人飛濺的血中,十三軍團必定會成爲真正鷹旗軍團!我們將在此地,成爲傳奇。”
“VIVO!”所有兵士喊叫着,隨後他們將身體伏低,羅馬營壘的臺地上,三個大隊的十八門弩炮,猛然集火射擊,射出的石頭與標槍,呼嘯着從人們的頭頂越過,狹窄地帶的本都陣地,被砸得人馬亂倒亂伏,木柵和泥土的碎屑到處迸散,博斯普魯斯的僕從弓手,緊接着射出了一波點燃的火箭,像流星雨般墜落。
火雨裡,羅馬人的橫隊邁着小跑的步伐,趁着火力急射的間隙,衝着本都的木柵與壕溝處逼來,本都的騎兵全部下馬,列成陣勢,隔着木柵向羅馬人投擲標槍,發射弓箭,後續的羅馬人也在衝鋒過程裡拋出標槍,雙方很快在淺壕附近短兵交接,許多老兵手持斯基泰人帶着倒鉤的長矛,一刺一拉,即將木柵給拉倒,所有人踩着橫在壕溝與木柵前的屍體,勇猛衝擊着本都人的阻截。
這時,赫爾鬆涅斯城裡也響起了喇叭,守衛者自塔樓、城門和暗門裡殺出,配合羅馬人夾攻塔克席勒的陣地。
在死亡的夾縫裡,本都的騎兵戰到日暮,死傷殆盡,受驚的戰馬四處亂竄,滿臉是血的塔克席勒,站在一處向上的斜坡上,四邊的鹿角木柵已全被踩倒踏平,上面壓着累累的屍體,這兒是角力戰鬥最激烈的地帶,熱乎乎的血水融化了積雪,“野牛”的頭盔已經被劈開,單手拄着劍,昔日驕傲的黑色的羽翎在風中飛散着,亂糟糟的毛髮遮住了他的眼,但從遠處看,他還是那個讓敵人膽戰心驚的騎兵大將,一頭在荒野上馳騁的蠻牛。
舉着隊旗的羅馬兵士慢慢自四面八方圍了上來,海布里達對着所有人都喊了句膽小鬼,隨後幾名按捺不住的兵士,挺着盾牌與標槍衝了上去,“野牛”暴喊一聲,用長劍將這幾名兵士的盾牌與武器全都削開,斜刺一名輔助兵士,猛然用雙手,把一把凱爾特劍扎入了野牛的側腰,野牛仰天嗥叫的氣流,將紛紛雪花吹得亂了軌跡,緊接着很多兵士抱住按定了他,挨個用鬥劍與匕首,扎入了他的肩膀、脖子、後背脊樑……
“把弩炮再往前拉。”滿地的屍體間,卡拉比斯正讓輔助兵與軍奴將敵我的死屍搬走,那邊炮兵與工兵們正在將弩炮往前移動,然後卡拉比斯看到了一具屍體,很年輕的屍體,手裡還緊緊握着劍,胸甲上掛着四條金鍊,他沉默了會兒,隨後半跪下來,把對方稚氣的臉上覆蓋的積雪撣開,“好好安葬我們的戰鬥英雄,把這金鍊送回給他的家人。”
當軍奴們把俘虜的本都馬匹,安上了新的馬具後,牽到後方圈定時,羅馬軍團的弩炮陣地已前移好了,目標瞄着的,是赫爾鬆涅斯城的塔樓與城門,一千五百名羅馬重裝步兵,與數千僕從軍,列好了肅殺的陣勢,靜靜地盯着城堡,合着靜靜落下的雪。
赫爾鬆涅斯城慌亂了,他們不知道這支打着鷹旗的羅馬軍團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來救這座城市,還是來毀滅這座城市。
“交出二十萬德拉克馬,就救這座城市;不交的話,就毀滅這座城市。”面對城市自治代表,坐在馬紮上,舉着杯熱飲的卡拉比斯,給出了道選擇題,在他的旁邊,林立着各個隊旗,兩名百夫長提着野牛塔克席勒的首級,在所有人的面前晃動了下,就放入了一個酒甕裡,遞交給名騎着黑色馬匹的騎兵,那騎兵將酒甕在馬鞍繫好後,朝卡拉比斯與諸位百夫長伸手敬禮後,就縱馬朝着相反的方向馳去,他是向蓬提卡比昂城報捷的——但那兩名傳達馬爾察命令的騎兵,還在帳篷裡被捆着。
“可是,貴軍所接受的命令……”那代表還準備說什麼。
“誰在乎!”卡拉比斯說完,猛然用鬥劍串起幾塊烤肉,伸到了目瞪口呆的代表眼前。
“……”
“吃下去。”卡拉比斯語氣很平靜。
代表的眼珠,看着冰冷的刃尖,而後顫抖着張開了嘴,慢慢地想把肉給吞下去,但他的眼珠又開始看着臉上毫無表情的軍團特使。
待到代表歷盡千辛萬苦,咬下了一小塊肉後,無比艱難地吞嚥着,卡拉比斯嘿嘿地笑起來,“我們平日吃的就是這樣的肉,埋着刀刃的肉。”
最終,赫爾鬆涅斯交出了十五萬德拉克馬,外加相當的糧秣、酒水與肉類,卡拉比斯才決心要朝蓬提卡比昂城回軍了,因爲克勞狄派出了第二輪使者。
一個集市日後,辛梅里安海峽停泊的如雲的船隻裡,一艘巨大的旗艦慢慢靠岸,披着輕氅的阿狄安娜臉色略有些蒼白地上了岸,幾名臉色同樣凝沉的本都軍官在前面引導着,直到一處帳篷間,停下了腳步,分散站在門的兩側。
帳篷裡的燭火下,一個傲慢的擡着下顎的羅馬騎兵,叉開雙腿站在小几旁,小几上面是個酒甕,“裡面是野牛的首級嗎?”阿狄安娜的聲音有些顫抖,詢問那名騎兵,看到對方點點頭,“你們這些卑賤的兵士,怎麼有資格取下本都帝國最勇猛的將軍的頭顱?”
那騎兵沒回答什麼,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琺琅金吊墜,嘩啦拋在了小几上,“有人還給你的東西,他傳話給您,塔克席勒是個勇敢的武士,死得很壯烈。”隨後向王女鞠躬行禮,便離開了。
這下,阿狄安娜的素手也顫抖起來,她用手指輕輕鉤起了那吊墜,那個吊墜盒在她栗色的眼眸前,帶着叮咚的聲音迴旋着,“是卡拉比斯……是雙耳陶罐……”
亞加亞的國王亞加西斯,正在另外處帳篷裡悶悶地飲酒,身邊睡着兩個筋疲力盡的光着身子的女奴,他的王國成了這個該死可惡的本都王女的“奶牛”,人丁、木材與金錢全被搜刮一空,還有提供永久的軍事通行權,充當仰人鼻息的附庸國,我得瞅準機會,在這場毫無希望的戰爭裡,及時投靠羅馬人。
亞加西斯在等待機會,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帳篷外全是武裝的本都武士,他實際已成爲阿狄安娜要挾亞加亞科爾基斯王國的人質,可惡!
這時,帷幕猛地被嬌小的王女揭開了,兩名女奴剛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就慘叫着,被孔武的本都武士揪住頭髮,赤身裸體地拉到了王女的面前,王女的栗色眼睛像冰一樣,“我最厭惡,我最厭惡,最厭惡你們這些出賣肉體的女奴。拖出去,用亂石砸死。”面臨死亡的女奴,臉上的表情是呆滯的,一種冷靜的絕望,任由那些武士推搡出去,本都王女則一言不發,和沒看到似的站在原地。
不明所以的亞加西斯,但也本能地感到了阿狄安娜的意圖,背脊陣陣發涼,他縮到了角落,然後抱着微弱的希望,對阿狄安娜說到:“我要見你的父親。”
本都王女還是用冰般栗色的眼珠,睥睨着他,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我要見你的父親!你聽不見嘛!你這個惡魔般的野貓,無權取我的性命,我可是科爾基斯的國王。”亞加西斯再也壓制不住恐怖,抱着頭喊叫了起來。
本都武士擁了上來,他們按住了亞加西斯,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後把融化的金子,倒入了這位國王的喉嚨,而後用布帶裹住了不斷抽動哀鳴的國王的腦袋,不讓他發出很大的聲音。
帳篷裡,亂動的影子裡,阿狄安娜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她處死亞加西斯不爲別的,就是害怕亞加亞部族會在陣前,聽從國王的命令而倒戈,她已經委派了官員接管了科爾基斯國度的大小城市——攻打蓬提卡比昂在即,她不希望自己的後路,那個狹窄的海峽,因爲這個心懷叵測的國王,出現什麼風險。
外面,天際的彤雲凝滯堆積着,厚得化不開,也許明日又是個雪日,風中的阿狄安娜用手撫了下頭髮,看着那聳立在她面前,堅固的衛城,而後手指觸碰到脖子上掛着的琺琅金吊墜,眼神柔和了下,但瞬即又緊緊捏住,帶着極大的恨意,“卡拉比斯,你居然膽敢與我爲敵!”
蓬提卡比昂的塔樓上,看到前方城郊原野上,卡拉比斯的主力列着齊整隊伍,舉着鷹旗押着無數輜重回來時,得知了實情的馬爾察,臉色不豫地看了看旁邊一臉無辜無奈的克勞狄,做了個儘快處理的手勢,便在近隨與宦官的伴隨下,走下了塔樓。
月城小宮殿裡,克勞狄坐在圈椅上抖着腿,卡拉比斯與十來名百夫長齊齊立在他的面前,“該說的我都說了,博斯普魯斯總督還是無法原諒你,你不但截取了他的稅收,變相劫掠了赫爾鬆涅斯城,還無視他的告急,至蓬提卡比昂城的安危不顧,使得本都軍隊成功登陸,這個……”說完,他做了很不好意思的手勢,表示將要嚴懲卡拉比斯。
但,很快他看到,整個大廳裡,沒任何人響應他的命令,各位百夫長看着他的眼神都很陌生,大家圍成了個半圈,與其說是圍繞着他,不如說是包圍着他,所有人的手都按在劍柄上,死一般寂靜。
克勞狄咳了兩聲,繞了兩下手指,硬生生地收回了方纔的手勢,繼續快速說到,“這個……這個該死的叫馬爾察的總督,他剛纔這番話,簡直不把軍團先遣隊,也不把我與大家放在眼裡,我決定——由我們十三軍團,即刻接管城防任何事務,將博斯普魯斯軍隊的指揮權置於我們之手——你們現在就去辦,細節我會呈明給軍團委員會。”說完,他打了個哈欠,很快站起身子,轉身就去了側邊的寢室房間,動作極其利索。
馬爾察的宮殿青銅大門,在三刻鐘後被蠻力撞開,而後一羣殺氣騰騰的羅馬百夫長,帶着一列列兵士,直接闖了進來,柱廊與前廳裡,奴僕與宦官到處驚慌地尖叫躲閃,而馬爾察的禁衛軍官,帶着衛士剛走到前廳臺階時,就被阿米尼烏斯一個躍步,刺翻在地,其餘衛士頓時跪到,扔下了刀劍,瑟瑟發抖。
“博斯普魯斯總督馬爾察,現在我宣佈,羅馬十三軍團的先遣隊,徵用這座宮殿,和你軍隊的指揮權,戰時情勢急迫,還請原諒。”當卡拉比斯搖着有些痠痛的脖子,推開圓形寢宮的小門,走進去時,看到馬爾察正臉色難堪,身着睡袍,和幾個妃子,被百夫長們用劍逼着,窩蹲在一個角落時,便如此“撫慰”他一番。隨後,兵士與軍奴把軍團的製圖桌、沙盤、鎧甲支架一個接着一個地往裡面搬。
“對了,忘了告訴閣下您——這個是克勞狄將軍的命令,我們是奉命行事。”卡拉比斯站在製圖桌前,想起什麼,扭頭面帶歉意地向馬爾察解釋道。
蓬提卡比昂城,一處希臘式建築院落,屋頂與臺階上積雪依然,一名穿着薄薄衣服的淺棕色頭髮女孩,順着帶波紋的廊柱往上蹭蹭地爬着,而後仰起她的眼睛,撅着嘴折下了根長長的冰溜子,又嗖得滑下,然後跳到雪地裡,興奮地舉着冰溜子,當作劍般舞來舞去。
鈴聲響動,她看到雪地上跑來一隻灰色而神氣的小山羊,那鈴聲正是它脖子上的金鈴鐺發出來的,這小羊後面還拖着一個小車,女孩鼓掌笑了起來,衝過去就跨在咩咩叫的小山羊上面,把手裡的“劍”舉得更高,還帶着類似海盜般的叫聲。
然後她看到了,院落門前雪地上,站着一個披着軍團斗篷的男人,手裡牽着小羊車上的繩子,對她笑着,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是的,他的嘴脣和鼻子,和自己的一模一樣。這四歲不到的女孩下了小羊,叫着對那男人撲來,卡拉比斯眼淚又要流下來了,他蹲了下來,朝着小妮蔻伸開了臂膀,準備來個父女間最熱烈的擁抱。
結果,小妮蔻手裡的冰溜子鋒利的尖,快如閃電,狠狠地擊在他的下巴和胸口處,疼得他捂着臉,半跪在雪地上,然後妮蔻放棄了攻擊,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
“是你,你也能找到這裡來?”海倫普蒂娜穿着家居的熏衣草色長袍,把波浪般的紅髮紮起了辮子,自臺階上走下來,艾爾卡帕與埃拉跟在她身後,見到這種情景,便走到了院側的廄舍處,開始給馬匹餵食、套上鞍具。
“是的,你並不難找,海倫普蒂娜,我只需找到蓬提卡比昂城的黛安娜神廟就行了,你必然在最近處。”卡拉比斯咬着嘴脣,站了起來,小妮蔻見母親來了,就扛着冰溜子,站在母親身邊,宛如個侍從小武士,但眼睛還不時地斜着看看卡拉比斯。
“全城的黛安娜神廟有大小三處,除非你昨晚半夜就開始尋找了。”海倫普蒂娜用手託着下巴,說到。
卡拉比斯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是的,沒錯,是我塞了很多錢給馬爾察宮殿的軍官們,他們告訴了你的所在,步行到這裡,花了我一個白日刻的時間。”
“現在你看到妮蔻了,那就請回去吧。你的禮物我收到了。”海倫普蒂娜拍拍妮蔻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回屋裡去了,但小女孩又跑到小羊的面前,一邊摸着柔軟的羊毛,一邊繼續好奇地偷聽着兩個大人間的談話。
“我想問問,你的王國如何了!”卡拉比斯突然發問。
在場的三個亞馬遜女戰士都把頭轉向了卡拉比斯,過了會兒,海倫普蒂娜說:“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的王國只剩下幾百人而已,大部分是年老到無法征戰的婦人,還有少部分的奴隸,蝸居在森林與山村裡。”
“我可以幫你復興亞馬遜王國。”
海倫普蒂娜輕描淡寫地笑起來,“卡拉比斯,你不用擔心,因爲我們的王國千年來一直都是這樣,我只需要在馬爾察這兒收取每年十個塔倫特的報酬,就能養活所有人。”
“但你可以算賬!幾百個無法工作,只能靠這些報酬養活的老年婦人,還有男奴,這樣下去不過三十年,亞馬遜王國就會自動滅亡,而那時承擔亡國恥辱的,是我卡拉比斯的女兒!”
聽到這話,亞馬遜女王也提高了聲音,“妮蔻沒有父親,她只是我的女兒,將來的亞馬遜女王。”
卡拉比斯往院落裡進了一步,把手放在胸前,“不,她是我的女兒,我會爲她在阿非利加、西班牙、高盧,建滿狩獵女神黛安娜的神廟,我以一位父親的名義起誓。”
“你昏頭了,卡拉比斯,先在本都軍隊的鋒芒下保全這座城市再說吧!起碼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下去的。”海倫普蒂娜說完,真的拉着妮蔻的小手,進入了房屋裡面……
“真是無趣,我先走一步。”那邊,垂着髮辮的艾爾卡帕不耐煩地騎在馬背上,達啦達啦地離開了院落。隨後,“暴風埃拉”騎着馬,在卡拉比斯身邊擦過,暗中拍了下他的肩膀,“女王馬上就要換上鎧甲,前往馬爾察的宮殿覲見,因爲本都的大軍已經圍困了衛城,又能和卡拉比斯你並肩作戰了,保重!”說完,也打了一鞭子,縱馬而去。
“唉,覲見馬爾察?”卡拉比斯回頭,看着埃拉的背影,又看看堆滿雪的院落正廳之門,那小灰羊看了看他,咩咩地親暱叫了起來。
馬爾察的圓形寢宮裡,卡拉比斯坐在圈椅上,雙腿翹在製圖桌上,克勞狄呆滯地微笑着坐在旁邊,與卡拉比斯捱得不知道有多近多親切!因爲所有百夫長,都和怒目金剛似的站在兩排,原本博斯普魯斯的總督馬爾察則垂着八字眉,一副受氣模樣,在下首拱手而立,和個僕人差不多。
門邊站着的海倫普蒂娜、艾爾卡帕與埃拉三個女武士,呆呆立在原地,不明白昨晚一夜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亞馬遜女王是吧?現在你原先的僱主,已經把你王國的軍隊,嗯,全員編制一共三人,轉而隸屬於我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成爲軍團的輔助部隊。忘記介紹了,我是十三軍團軍團特使,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馬可斯F,這位是我的上級,巴布留斯·克勞狄閣下,他是軍團副將。”
當介紹到他時,克勞狄把臉歪向海倫普蒂娜,依舊是呆滯而迷人的微笑,“補充下,我已經將前線指揮權交付給了卡拉比斯特使,是的,全權交付。”
海倫普蒂娜看了眼翹着二郎腿的卡拉比斯,很正經地問:“那麼,關於衛城方向的戰事,特使閣下有何安排?”
“我們缺乏艦船,而海灣對面的衛城與蓬提卡比昂間的長橋與鎖鏈,一定是要防止敵方艦船偷襲,隔斷兩處聯繫的。我們的對手,是本都的王女阿狄安娜,這個女子極其心狠手毒,精通詭計。”卡拉比斯摸了摸鼻子,想了會兒,就放下腿,把雙手按到製圖桌前說到,“必須得在海灣處,敷設更多的木樁和沉船,不讓本都的艦船打進來。”
“什麼?你說本都的軍隊,居然是我的王妹阿狄安娜指揮的?”馬爾察像見到鬼似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