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在離開玄天宗之前,先前往拜見了師父溯光真人,師徒二人促膝長談了許久,之後再安排了仙武長老之下三將六衛,都是之前自己認識的同門弟子,對玄天宗原有的巡山守備工作加以調整。
仙武長老的職責,除了流光真人所言的行殺伐事,實際上還包括宗門道場的守備防護工作,這一點過去一直由掌門本人控制命令。但是由於玄天宗道場廣袤,衆洞府傳承各行其是,即便是流光真人任內,也一直沒法整合宗門守備力量。
而仙武長老的設立,實際上就是將玄天宗道場幾乎所有的守備防禦都集合起來,除了如雲海天雷、山河印這等中樞無法驅動號令,祁震是有資格調遣大部分門人,來爲宗門道場的安全負責。
由於雲海天雷即將要停止運作,所以祁震也將原本玄天宗弟子的巡山路線、守備位置加以改進,由三將六衛各自統領一方守備任務,也將一些冗餘的巡山守備去處,比如各個洞府傳承,日後無需另派弟子巡守山頭,只需向長門定期派遣適當的門人弟子,參與巡守職責,也算是一種宗門內部的考覈與歷練。
而由於仙武長老這樣重要職司的出現,祁震的聲望地位在玄天宗之內,可謂是無可復加,很多與祁震過去認識相熟的門人,都變得炙手可熱,就連當年尚是外門弟子的關毅,如今更是被人看作小仙武。
祁震並不會在意這些事情,說實話,作爲仙武長老,讓宗門內部更加團結、讓門人弟子更好地接受歷練,是無形的義務,關毅當年作爲外門弟子,受祁震之恩,並沒有因此忘乎所以,而是潛心修煉,更進一步,如今已有先天境界修爲,甚是了得。
雖然關毅沒有成爲三將六衛之一,但祁震也給他另有任務。
三將六衛之外,祁震多設了游擊手,專門負責下山監察仙道內外,也包括傳遞信息、爲各個宗門之間互通來往的工作。
以關毅爲首,祁震派遣了將近五十名御風飛行較快的玄天宗門人,向天下仙道傳遞自己要在東海蓬壺島開闢洞天、開壇的消息,邀請天下仙道齊來觀禮聽講,同時也傳達了蓬壺島在東海的具體方位。
聽得祁震這麼說,關毅等人也很希望能一同前去蓬壺島,畢竟親眼見證洞天開闢的盛景,對日後修煉必定大有裨益。
不過祁震還是以宗門大局勸阻,畢竟蓬壺島洞天開闢,實際上是別人無法模仿的,那不像祁震依仗逆神杖,花費三年時間展開大羅洞天,而是一口氣以莫大神通,將蓬壺島以及周圍海域化作世外洞天,其中利用消耗的奇珍異寶,無不是稀世珍寶,這樣的仙緣難以複製。
至於開壇,祁震作爲仙武長老,如若此番遠征天魔聖主能夠安然回返,還怕玄天宗的弟子沒有機會聽聞嗎?
當然,蓬壺島洞天開闢的消息,祁震也告知了廬江客,畢竟蓬壺島是廬江客賜予何茗的私有道場,祁震這麼做,多少有些越俎代庖。
“我原本以爲,何茗有你協助,至少還要上百年才能打造出一片世外洞天。”廬江客聞言後說道:“果然後生可畏,你開闢大羅洞天才幾年?就不怕如此耗費法力,未來遠征之事力有未逮?”
“此正是晚輩所望印證,若蓬壺島洞天早一日開闢功成,晚輩縈心之事就少一件。”祁震回答道。
“也好。”廬江客點點頭,身上有一道細利劍氣飆射而出,朝着天邊飛去,說道:“我已傳訊何茗,她自然會與你在蓬壺島匯合。”
“多謝前輩!”祁震行禮致謝。
至於任紅衣,祁震這次則沒有帶着她前去蓬壺島,畢竟未來玄天宗遠征域外,絕大部分煉神境修士都要抽調離開,屆時任紅衣的身份與修爲,自然會成爲宗門樑柱,而玄天宗現在也需要她的守護。
幾句纏綿道別話語之後,祁震孤身飛離玄天宗,破風捲雲,朝着東海深處而去。
祁震要在東海蓬壺島、過去東海劍仙落足之地開闢洞天、開壇的消息傳出,一下就讓天下仙道經歷了地震一般。
自從大羅洞天、公審飛鴻、圍剿摩那努訶以來,祁震的聲威一日高過一日,甚至比莫機鋒、流光真人都更引人矚目,祁震無論做什麼,都會立刻成爲世人矚目的焦點。
所以當祁震派出的游擊手傳達了消息過後,中州仙道就好像引起了一陣人潮,只要是有飛天之能,就紛紛朝着東海之濱而去。
固然御物境界之上,仙道修士就能御風御器御劍等等方式飛遊天地之間,但能夠一口氣穿越千里以上的汪洋大海,畢竟還是少數,尤其是煉神境之下,不能以虛空定力翱翔天空,靠着一味消耗法力的飛行,實在太過兇險。
所以當衆多仙道修士來到東海之濱,方從幾年前東海大戰恢復過來的世俗人煙,就立刻迎來了一陣搶購船艦的風潮。
哪怕是一艘出海不過十餘里捕魚的舢舨,在仙道修士的法力御使下,照樣可以劈波斬浪、深入東海,所以數日之內,東海沿岸的世俗漁民,幾乎都是以自家漁船,換到了同等重量的金銀財寶,在不經意間,一度衰敗的東海世俗,又變回了那個繁華興盛的寶地。
而這,都不過是祁震一言之下,引動的風暴餘波。
頓時,東海之上,千帆萬槳,好像一支浩浩蕩蕩的艦隊,朝着更東方而去,在海面上激盪的法力波動,讓魚羣紛紛退避開來,甚至連海浪也變得平緩,以法力合力聯袂御使的世俗舟楫,不過五六日時間,便幾乎聚集蓬壺島外圍。
海天一線之間,如碧空浮嶽的蓬壺三山,白雲繚繞峰巒之間,仙靈之氣飄蕩,玉樹瓊花遍地、玲琅霞光漫照,從山後緩緩升起的太陽,光明而不刺眼,照在蓬壺三山與周圍海面上,瑞氣千重,紫氣紅霞籠罩,如果說不是世外仙境,誰人能信?
蓬壺島西側的海岸邊,有一處天成的內灣,如世俗碼頭港口,祁震以大神通力,在一晝夜間就建起可供上百舟楫停泊的港灣,只是前來的船舶,實在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好在有心來見證洞天開闢的修士,也沒有幾個無禮之徒,誰人不知祁震無上神通,哪裡敢在此地造次。所以衆人很快相商,小舟系在大船一旁,如拖似曳,緩緩靠在港灣之中。
衆人下船上岸,無人敢隨便飛天而起,則是漫步於島嶼山林之中,無命令而有秩序,終於在三山之下的草坡之上,衆多修士齊聚,加上那些有足夠法力飛躍東海的修士,總共有五千多人。
五千多人,在這片草坡之上也不嫌密集侷促,正主祁震尚未出面,倒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先來迎接衆多修士了。
何茗性子清冷,往日並不喜歡人煙稠密,但如今衆多修士行爲無過,而且端正體面,倒是讓何茗放心不小。
“海外孤島,招待不佳,讓諸位見笑了。”何茗從傲羣峰方向落下,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五千多修士之中,有散修之士、亦有宗派門人,其中幾位名聲較爲響著的高人出面作爲代表,紛紛對何茗行禮致謝,畢竟這裡是歷代東海劍仙傳承根本之地,來者是客,當然要對主人有相當的尊敬。
何茗還禮後說道:“外子目前正在閉關,島北傲羣峰暫時不迎諸客。西南清虛峰可供諸位落足清修,東南朝霞峰乃花草散野之地。諸客若欲採取奇珍,望不可爭拗相鬥,亦不可濫取無度。”
幾位代表紛紛點頭,其中一人說道:“何茗仙子說得有理,我等幾人來得稍早,便早已約法三章,只要在蓬壺島上採取一花一草、一木一石,則要留下一定珍寶器物,以作交換,畢竟此番能聆聽祁震道友施展無上神通,已是我等莫大仙緣,若再多取島上事物,實乃厚顏無恥了。”
代表們這麼說,後面五千多名修士也紛紛稱是,經過近十年來的各種仙道風波,能夠留得性命下來的,基本不是有心惡行的修士,只是缺乏這樣的仙緣機會,更好地修煉。
何茗點頭讚許,說道:“另有一事,外子之後,蓬壺島不留外客,洞天一成便內外隔絕,望諸位珍惜良機。”
何茗這麼說,實際上就是暗示未來蓬壺島將不再顯露於世人眼前,東海劍仙傳承根本,將徹底遁隱世外,而這一次祁震開壇,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對外宣講。
不管未來遠征天魔聖主的結果如何,祁震都不打算日後有太過高調的行動,而是儘可能只現身與玄天宗與蓬壺島兩地,以穩固自身修爲境界,務求更高深的境界,同時不斷印證自身宏願。
不僅僅是祁震自己,就連何茗也察覺到了,祁震這十餘年的修煉,經歷過的波折災厄,實在要比旁人多太多,殺伐之事也更爲劇烈,不符合仙道修士清靜貴生的作風。
祁震有心未來遁隱清修,這是好事,何茗也正是希望自己與祁震的未來能夠更加安定,所以蓬壺島洞天的打造,何茗是全力支持的。
至於爲何祁震一改想法,並沒有讓蓬壺島道場處於世人見聞之外,那或許是祁震境界突破的又一個關鍵。
其實何茗也感覺,與其讓東海劍仙如同隔絕於世外一般、孤傲不羣,倒不如徹底向世人展現,不卑不亢、正視自我非我,這不也是劍道修煉的關竅嗎?
於是,在五千多名修士落足之後,蓬壺島道場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變化,清虛峰與朝霞峰上,亭臺樓閣往往在晝夜間便興造完成,各種奇妙而相互勾連的風水格局、能守護形神氣息的丹房靜室,甚至藥田靈圃都有了初現的規模,儼然一幅仙真福地,不下中州任何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