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鑑》被稱爲萬法之宗,你就沒從裡面找到啥厲害的法術?”任紅衣試探着問道,但是臉色卻有些僵硬。
祁震微有所感,但是沒有反應在臉上,說道:“沒有,我一直專心於根本大綱之上,什麼法術都沒有修煉。”
“我怎麼似乎感覺你什麼都沒有學到,《玄心鑑》被天下仙道推崇如此,難道真的就僅僅如此?”任紅衣繼續問道。
祁震樂呵呵地問道:“這些問題,不是任師姐自己想出來的吧?”
“怎、怎麼?就不能是我自己問的嗎?”任紅衣聽見祁震的問題後有些支支吾吾。
“罷了,反正關於《玄心鑑》,我是真的無可奉告,如果一門足可以傳承宗門的功法就這樣隨隨便便的外流,那麼對於宗門根基而言,威脅未免太大了。”祁震有意無意地阻止任紅衣繼續往下詢問。
“不說就不說,好像顯得我很稀罕知道似的。”任紅衣沒去理會祁震,自顧自地閉目養神起來。
祁震不好多加打擾,安靜的走到遠處去。
當祁震離開古鬆蔭下,在山道一旁,看見一名身材瘦削的玄天宗弟子,彎腰在路旁,似乎是在栽種花草一般。
這名弟子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頭來看見祁震,臉上帶着幾分喜悅,問道:“你就是祁震師兄嗎?”
祁震回答道:“在下入門不過數月,恐怕擔不起師兄稱謂。”
這名弟子臉頰消瘦,卻帶着幾分靦腆,說道:“玄天宗弟子人數衆多,很多人彼此相見都不清楚對方入門時間長短,祁震師兄修爲高深,自然當得起。”
祁震臉上笑笑,反問道:“那不知這位師兄尊姓大名。”
兩人互稱師兄的場景有些滑稽,但是祁震明顯察覺到對方在蘭居洞府已有一定歲月,就在剛纔一瞥之間,這名弟子對山道兩旁的花草就好像對待自己親人一樣,想必在蘭居洞府之中也有一定身份。
“在下魯瀟,是龍亭真人座下,入門最早,所以大家都叫我魯老大。”
祁震臉上帶着驚訝神色,沒想到這名魯瀟竟然是任龍亭的大弟子,可是他這般年輕消瘦的神色,真的會讓人誤以爲是剛入門不久的小弟子。
“魯師兄修爲更是讓祁震驚訝,任誰也看不出師兄的年歲如何。”祁震讚歎道。
魯瀟低頭笑了笑,像是有些怕生,然後說道:“在下常年侍奉山中草木,多少沾染了一些乙木長青之氣,所以顯得樣貌年輕了一點……祁震師兄贊謬了。”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從一旁的叢林之中,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鑽出,祁震側眼望去,只見一頭小野豬銜着幾株野草從裡面笨拙地走出。
但是以祁震的神識,一下就察覺到,這頭小野豬根本不是真正的動物,反倒是從他身上散發的木屬靈氣,讓祁震誤以爲會是一棵被壓縮到極小的大樹。
“這是……”祁震有些小心地問道。
魯瀟看見小野豬,臉上帶着一些笑容,將它抱起,然後說道:“這便是我的御靈,名喚‘木彘’。當初我在蘭居洞府周圍爲師尊護理草木,發現了一株將近老死的古木,但是無奈其生機枯朽,無法再吐新枝,所以就以此煉製了我自己的御靈……至於爲什麼是這個模樣,倒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幼稚想法了,我本來出身於一個獵戶家庭,曾經有一隻小野豬作爲寵物,可惜過冬時節被父親燉了做湯……咳,後來被師尊點化上山,修煉了御靈術,纔講它弄成了這般模樣,慚愧。”
魯瀟一邊說着一邊撫摸懷中的御靈木彘,似乎真心地把它當作自己的寵物一樣呵護。
祁震並沒有修煉御靈術,但是看見這一幕也感覺十分神奇,說道:“魯師兄真是妙手,這頭小野豬若非以神識查看,無論從外表還是神態,都與真實野豬無二……倒是不知道魯師兄以他爲何用?莫非是採集草藥?”
魯瀟說道:“有時候是,但是更主要的是除去山間的一些雜亂和有毒的野草。蘭居洞府一帶,適宜草木繁茂生長,但是同時也會讓一些有毒的草藥瘋狂滋長,甚至破壞此地草木生靈,木彘本就是木屬材料煉製,只要配合我對此間草木的熟悉,便能自如在山中尋覓毒物,並且將其拔除……你看看,它現在嘴裡銜着的便是魚須草,向陽的葉片都是帶着毒性的,一旦遭遇風雨天氣,露水沾染在葉片上,便是能夠將一名強壯之人毒翻的猛藥。”
祁震看了看木彘嘴裡那幾根綠中微帶褐黃的細長野草,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嘆,然後問道:“那這些毒草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
魯瀟看了看祁震,然後好像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想這應該不會違反禁授懲罰吧……嗯正所謂凡藥三分毒,就算是毒草,其實也有自己適合的用處,只要掌握分寸火候、君臣佐使,一樣可以調製出功效奇特的外丹餌藥。只不過蘭居洞府裡並沒有這麼厲害的手法,煉製外丹所需要的環境和大量消耗,蘭居洞府也供應不了,所以我們通常只是將這類草藥簡單處理一下。就好像這魚須草,我們只需要將其風乾,然後拿去給長門懂得煉製丹藥的長老即可。”
“嗯,這倒是一個好方法。”祁震點點頭,這讓他想到當初在天南之地的麓景山譚家了。
魯瀟繼續說道:“長門之上,每天都有人看護丹爐,而且幾乎都有新出爐的丹藥,像我們蘭居洞府這樣,給長門供應草藥,通常是有額外的丹藥收取。”
“這倒是比我們霞風洞府好多了,我們就只有每隔一段時日配發的辟穀丹藥,再無其他的了。”祁震無奈道。
“其實以溯光真人的本領,應該可以在長門之上任職的啊,這樣一來你和你的師兄都能獲得更多的好處。”魯瀟內心卻是覺得祁震或許會有更好的助益。
祁震臉色有些可惜,說道:“我師父他更樂意清修吧,他老人家可不喜歡長門之上的環境,不過我那幾個師兄也不在乎。”
“溯光真人當真境界超遠,不是我能夠揣摸的。”魯瀟眼神之中帶着幾分欣羨。
“對了,如魯師兄這般,修煉了御靈術的人,在玄天宗上多嗎?”祁震問道。
“這個嘛……”魯瀟想了一會兒,說道:“過去還是挺多的,但是聽說仙魔大戰之後,無論是長門還是各個洞府傳承,都似乎有意無意地讓弟子修煉其他功法,更何況御靈術並非所有人都適合修煉,像我這樣常年閒居山中洞府倒是無礙,那些需要經常出山行走的弟子,恐怕就不太適合修煉御靈術了。”
“哦?這一點還要向路師兄請教……若是言辭有礙,那便當作是祁震唐突了。”祁震想起自己的禁授懲罰,如今的確感覺到一言一行都與外界有着隔閡和阻礙了。
魯瀟說道:“這個倒是不怕。御靈術的駕馭,需要修煉者的真氣或者法力不斷消耗,而且御靈距離自己越遠,消耗就會越大。那些出山行走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會有動武鬥法的時候,沒一絲真氣法力都要掌控完善,不能有太多消耗。然而御靈術的戰鬥力卻並不是十分強大,雖然也有一些玄天宗弟子刻意煉製一些能夠發動法術的御靈,但是駕馭御靈本身、再進行發動法術,這多番轉折下來,還不如自己催動真氣法力來發動法術。”
“這麼說來,御靈術當真不適合進攻殺伐了?”祁震問道。
魯瀟微微嘆氣,說道:“或許是後人不爭氣吧,祁震師兄可曾見過長門的百丈巨人。”
祁震點點頭,他不僅見過,而且還親自爲它灑掃過。
魯瀟說道:“當年那位玄天宗先掌門,可就是煉製了堪比山高的這麼一個御靈,就算是仙魔大戰時期,也是出過大力的。但是卻不知爲何,御靈術越來越傾向日常的運用,而作爲玄天宗掌門,修煉御靈術的,好像也就是煉製百丈巨人的那一位,這一點,一直是玄天宗上下想弄清楚的問題。”
祁震摸了摸下巴,當初溯光真人曾經讓他自行選擇日後修煉的方向,似乎也沒有讓祁震刻意去修煉御靈術,而且反觀霞風洞府,也無一人修煉御靈術,比起過去祁震對玄天宗的認識,的確有些古怪。
然後一陣靈光閃過腦海,祁震纔有所明白,自己過去一直以來對玄天宗的理解,都是出自那些在天生山洞府裡的典籍,但是裡面卻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環
仙魔大戰。
想到這一點,祁震在心中不禁暗暗想道:“如今這麼看來,天生山洞府裡的東西,有不少是在仙魔大戰之前就留下的,也就是說足足是在百年之前?可是哪怕如雲笙長老這般,在天南之地駐足也不過百年,難不成在更早的時候,天南之地便有仙道修士光臨了?否則怎麼解釋天生山上的事物。”
其實祁震在很多玄天宗門人眼中,他對仙道的理解十分古怪,其實歸根究底,祁震腦海裡的知識,還是停留在至少百年以前,而對於同輩的弟子而言,祁震言談之中所詢問的事情,未免有些過時了。
“不過呢,我的這個木彘倒是挺好的。”魯瀟沒有察覺到祁震正在思考,而是繼續說道:“反正我只是用他來採集草藥,有時候只要給他下個命令,我便可以在洞府之中吐納養氣,讓它在山中搜尋個幾天幾夜都不成問題。”
祁震有些醒悟過來,笑着說道:“如果這一次天元論會較量的是採集草藥,說不定魯師兄就有機會在玄天宗內有機會大展身手了。”
聽到這句讚美,魯瀟有些不好意思,支吾地說道:“那、那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