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震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全身上下的傷勢已經完全痊癒,體內神氣流轉自如,法力也恢復到最完滿的狀態了,而且隱隱約約有突破境界的徵兆。【首發】
至於祁震如今身在何處?祁震自己也不太清楚,但眼下所處的地方並不是杳無人煙的所在,而是一處似乎與中州或者天南全然不同的地方。
從極深的沉眠中醒來的祁震,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簡易的竹樓之中,身上蓋着的被子多以麻布織造,而且花紋繁密鮮豔,而竹樓之中其他器具倒是顯得簡易。
摸了摸自己身體,之前那件衣服已經沒有了,反正當初與盧瑟一戰,被他從雲端扔下,一身衣衫幾乎早已變成破布。
好在乾坤囊依舊綁在自己左臂肘間,祁震早就準備好幾間備用的衣物,重新穿戴整齊之後,祁震才發現,不遠處一張竹編矮桌上,似乎就放着一套衣衫。
祁震拿起桌上的衣衫小心觀瞧,衣服樣式與天南之地和中州風格大不相同,衣袖短窄,幾乎整條手臂都露出來,而且通體藏青色,沿邊還有大量鮮豔的花紋,繡着各種奇怪的圖騰。
祁震沒有輕易走出竹樓或者弄出什麼聲響,以他的修爲,一旦清醒,神識自然就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在竹樓之外不遠處,似乎有着人聲來往,可祁震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自己到底是怎樣來到這裡的?盧瑟的奪舍之法結果如何?如果盧瑟還沒有死,是不是他將自己帶來這種地方?
種種疑惑在祁震腦海中浮現,尤其是從生死關頭屢屢存活下來的祁震,警惕之心要比一般修士更加強烈。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祁震也不敢肆意將神識向四周查探,萬一真的有高人在旁窺視留意,祁震一旦舉動張揚,立刻就會被注意到。
不過時間一長,祁震就發現,自己所身處的這棟竹樓,似乎是相對安寧的位置,竹樓之外貌似是一片小村落,村民來往行走,都不會靠近這一棟竹樓。
既然如此,祁震反而得了一絲的安寧,於是趁着這眼前的一絲良機,祁震趕緊定坐內照,查看自己體內的情況。
盧瑟的奪舍之法,讓祁震內心異常忌憚與畏懼,誰都不想自己的肉身被他人莫名其妙佔據了,不管盧瑟有沒有成功,自己的身體還是要自己掌握最好。
然而入定半晌,無論是四肢百骸、亦或是神識心智,無一不是在祁震自己的掌握之下,就連腦海深處的《霸仙真解》都一如既往的正常,沒有絲毫較之過去多出的事物。
唯一多出來的,就是那件與自己形神合一的先天至寶。
祁震可不敢在現在這個時候把先天至寶化出體外,那個宛如浮游明燈的先天至寶,充沛靈氣源源不絕,要是一旦展露外界,那就如同黑夜之中的火把,所有的光與熱都匯聚在其上,想不引人矚目都不行了。
祁震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任何藥力的殘留,也就是說,自己來到這一棟竹樓之後,沒有人給自己療傷上藥。
當初與盧瑟一戰,祁震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擲落山間導致全身重傷,還是要靠體內的先天至寶治癒傷勢,可是當時暗藏腑臟之中的暗傷,卻來不及慢慢調理。
“難怪先天至寶能引來天下人爭奪,全身筋骨盡碎的傷勢也能在轉眼間恢復如常,確實不是世上任何丹藥可以做到的。”祁震心中暗道,卻不知道這樣一件寶物在自己身上是福是禍。
無論自己是因爲怎樣的情形來到這片未知地域,祁震終歸是和七宗門人的隊伍分開了,而孤立一人在外的祁震,萬一被哪個路過的散修知曉身份,那麼肯定會引來無數爭奪,缺少援手的祁震,到時候也只能一路逃亡了。
閒得無事,祁震還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有的東西,除了“劈道”,祁震之前還從雲笙長老那裡得到了溯光真人所煉製的九寒冰刺,原本此物是打算用來應對在麗雪芳淵之中,只不過當時事態另有變化,所以就擱置在乾坤囊中一直沒有動用。
此刻看見九寒冰刺,祁震就立刻回憶起溯光真人的敦敦教誨,雖然師徒兩人共處的時間極短,但是溯光真人對祁震的影響不可謂不深。
祁震看着手裡的冰錐,內心暗自嘆息,同時也漸漸摸清了這件法器的用途。
九寒冰刺本身就蘊含着極其宏大的法力,一者是秉燈真人全力施展,另外也是溯光真人以大神通重新匯聚而成實體,此物若是以尋常御物之法驅動,所經之處,冰寒之氣可以凍結一切事物,哪怕是熊熊燃燒的灼熱火焰,也有可能被凝凍成不規則的冰塊。
而更加特別的是,溯光真人在煉製九寒冰刺的時候,還賦予了它冰結特有的妙用,面對敵人的時候,祁震可以暗中御使法器,然後在對方身形周圍匯聚一團寒冰氣息,然後凍結住那處空間,與虛空定力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本質上另有差別。
而且這種冰結之力,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驅動流轉,就好像身上套着一件堅冰凝聚的盔甲,雖然薄而無形,但卻是相當於金丹修士傾盡全力施展的護身法力。
也就是說,只要不是面對煉神境修士的虛空定力,這件法器足夠祁震面對天下間絕大多數修士的攻擊了。
祁震暗歎一聲,奈何如今自己面對的,偏偏大多是各路煉神境修士,對方無需太多手段法術,光是憑藉虛空定力,祁震就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對修爲境界提升的迫切性,祁震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至少現在不是爲了玄天宗或者報答任何人,最起碼要做到保命,可是突破到煉神境有何其困難,天下間的煉神境修士,也就那聊聊數十人,而天下間的仙道修士卻不止千萬之數。
不過九寒冰刺還是非常珍貴的法器,若是放在無人看顧的角落,也一樣會引起大量散修的爭奪,那畢竟可是一名金丹境界的修士和煉神境修士合力而成的法器,某種意義上,算的是除了神器之外,世上可以煉製而成的最佳法器了。
可是回頭一想,當初祁震等人碰見的那門渾黑巨炮,以威能論似乎更加恐怖,但是最後還是沒等祁震瞭解多少,就遭遇到陷阱,然後就被盧瑟帶到不知何處去了。
“也不知道雲笙長老他們怎麼樣了……”祁震收起九寒冰刺,心中思慮道。
不管怎樣,七宗門人是一支隊伍,內中能人衆多,煉神境修士也有三位,足可以應對大多數難題了,也輪不着祁震來擔憂。
祁震收回九寒冰刺,卻從乾坤囊中取出麒麟砂,輕輕打開木匣,神色複雜,如果說那門渾黑巨炮所引動的電光威能,真的是以麒麟砂所煉製,那麼與萬寶閣的關聯則十分密切,萬一事實真的如祁震所猜想的那般,那麼祁震自己可能就是屢次阻攔者的幫兇之一。
聯想自此,祁震心中自責之意更甚,雖然祁震明白,玄天宗或者雲笙長老不可能會因爲這件事責怪,但無人可以傾訴的苦惱,還是讓祁震感受到的異樣的煎熬。
小心整理了身上各種事物之後,祁震還是打算要小心離開,此地雖然有人煙居住,但還是讓祁震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怪異,不管外面是否有窺視或者埋伏之人,總歸是要離開此地,否則困守原地,根本無法解決任何問題。
祁震小心走到竹樓之外,發現此地的建築風格迥異於中州天南,都是以木樁或者粗竹架起房屋,底下中空,或者飼養豬牛,也有一些竹樓乾脆建在樹上。
這片竹樓所在的地方,周圍巨樹密佈,祁震面前就是一根粗壯的樹枝,表面樹皮平滑,似乎被人常年踩踏走過,就好像樓梯一般,向下延伸。
這樣風格古怪的村莊,祁震過去別說見過,連聽都不曾聽說過。不過好在神識所探,村莊之中不論男女老幼,基本都是沒有仙道修爲的普通人,僅有的幾名男子體格算是健壯,然而從走路聲音聽來,並不算是有上乘武藝在身的人。
面對這些普通人,祁震要走非常輕易,可是眼下最大的問題在於,祁震連自己身處浩土何方都不知道。
然則只要有先天境界的修爲,修士哪怕長年閉關或者因傷勢昏睡,醒後還是可以察覺到經過多少時間的,祁震暗暗推算,自己頂多就是昏睡了兩個月。這兩個月的時間,祁震滴水不沾、五穀皆絕,但神氣運轉沒有一絲遲滯,大多也是歸功於那件先天至寶。
可是兩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一名煉神境修士將他帶到浩土的任何一個角落,所以祁震眼下要做的,就是判斷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小心避過了一些貌似從村莊外捕獵迴歸的男子,祁震看着村民來往方向,找到一間修築比較工整完善的大竹樓。
見識過玄天宗各種人間仙境的祁震,對這些世俗建築是在提不起多少讚許之意,而且眼前的竹樓實在簡陋得可以,四處漏風、頂上無瓦,只靠一些乾草鋪滿房頂,對比起整個村莊,這還已經是奢侈的建築了。
祁震悄悄溜入這座大竹樓,四處觀望,除了牆壁上懸掛着各種捕獵以及生活所需的工具,就是一些牛羊犄角,卻沒看見任何文字畫像。
看來祁震是來到了一處極其原始而矇昧的村落,至少連標識地理位置的圖冊都不存在,可見村莊中人出入來往,都不會去到太遙遠的地方。
以祁震的認知,這樣的村落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爲當今浩土之上,絕大多數有人聚居之地,都是當年在玄天山脈躲避天魔掠世的生民後裔,他們重新在浩土上立足,本就是帶着相應的文明傳承,不可能原始到連文字記載都沒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