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去理會祁震與張軍兩人交談,在距離校場足有數裡以外的仙居塔之上,雖然其中好幾層都賓朋滿座,可仙居塔上的第九層,卻與比武大會上的人聲鼎沸截然不同,只有靜謐到讓人緊張的氣氛。
仙居塔上第九層,七名俗世凡人難見一面的仙道高人,圍坐成一圈,中間有一枚珍珠大小的奇物,散發出奇異的光芒,布成一層光幕,將遠處校場之上的各個擂臺的情形,都投射成畫,十分玄妙。
這七名仙道高人,正是來自浩土中州仙道七宗的代表主事,他們看着由“蜃氣玉珠”轉折而出的畫面,像是在打量一個個天南翹楚的根基資質,彼此心中有所腹案,看了一下午的比武,卻無一人說話。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一個身披赭紅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孔如同刀砍斧鑿一般,棱角分明,劍眉倒豎,不怒自威,聽他說道:
“上好的資質,可惜是用刀之人。”
這位紅袍男子,正是來自蒼雲劍宗的長老,名喚越河生。蒼雲劍宗之內,上下皆以劍爲修煉根底,他一眼就看出祁震有着煉氣境的修爲,對他爲人處事的態度也頗爲賞識,奈何蒼雲劍宗只招用劍愛劍之人,像祁震這樣,身負長刀之人,就算天賦極優,大多也只能忍痛割愛。
就坐在越河生左手側的一名老道士,呵呵笑道:“越河長老何必固執於此人用何兵刃,仙道廣達,渡人無量功德,執着於刀劍之分,實在是有滄海遺珠之憾啊。”
聽見老道士的話語,越河生劍眉一凜,說道:“白桑梓,你說得好聽,爲什麼你們神農谷的人也不收他爲弟子啊!”
這名鬍子快長到自己肚子的老道士臉上似乎一直保持着憨態可掬的笑容,說道:“白老道我已經有幾個好徒弟了,不差這一個兩個,再說了,此番來天南之地,也並不是沒有收穫。”
“我看神農谷也不敢從玄天宗手裡搶人吧,畢竟他是代表天威谷張家出戰,年紀輕輕仙緣豐厚,日後成就不可小視。”此時,另一個仙道高人說話了,只見一名面貌年輕的青衣道人,面貌卻是被一層如水波光給遮掩住了,只能通過其聲音判斷他似乎很年輕。
名叫白桑梓的老道士沒有生氣,卻說道:“祁震此人劫數纏身,非大毅力、大機緣不可破之,我神農谷不敢爲天下先,只能將這機會讓出了。”
那面目難測的青衣道人卻微微冷笑,明明看不清面容,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他陰惻冷笑的容姿,說道:“此子若是入我紫宸樓,掌門當傳以《北座帝星相》,破去他身上劫數,到時候我紫宸樓問鼎天下仙道之冠,未嘗是一件難事!”
蒼雲劍宗的越河生笑了,笑的同時渾身劍氣亂飆,說道:“哈哈哈!玉東關那個懦夫肯把《北座帝星相》傳給祁震?也不怕將來哪一天這個傢伙把你們紫宸樓上下屠戮乾淨了?玉千重,我勸你小心一點,祁震此人可不是好脾氣的!”
青衣道人名叫玉千重,正是仙道七宗之一紫宸樓的門人,同時也是紫宸樓當今掌門的親生兒子。而越河生一番話,卻是挑起了玉千重的回憶,畢竟當年宗門之內,唯一一個能修成《北座帝星相》之人,三百年前叛逃魔教,傷害紫宸樓門人弟子無數,一度讓紫宸樓幾近覆滅。
玉千重深知自己失言,恨不得將自己的話語收回,幸虧自己所修的《隱星四相》,能夠遮掩自己的面容,甚至讓人無法察覺自己感情波動,纔沒有造成更大的尷尬。
“咳咳……”此時,一陣渾濁的咳嗽打斷了暫時的沉默,只聽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祁震能否在比武大會上脫穎而出尚且在未定之天,貧道倒是十分看好那個穆徹宏,從外貌、修養、資質上,就非常符合我派標準。”
越河生臉上盡是厭惡,喝道:“哼!馬龍老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張鬼臉爛成什麼樣?你們麻衣道最喜歡收那種樣貌俊秀的年輕人,然後修煉得不人不鬼,也不知道你們祖師爺是發了什麼瘋!要不是看在你們行爲還算端正,本座早就一劍挑了你們的磐石山!”
越河生像是今天有誰惹了他似的,誰說話自己都要拿言語刺一下,而坐在陰暗處的馬龍道人,面容醜陋,卻沒有因爲越河生的尖酸言語而不忿,喉中似乎喊着濃痰似的,說道:
“越河長老要是能找到磐石山所在,倒是不妨前來挑戰,貧道必定佈下十絕道枷陣,等待長老到來。”
“哼!”越河生一陣冷哼,劍氣像是有生命似的,遊走四周,然後看着另一邊,一名安靜的宮裝少婦,張嘴說道:
“霜碧玉,比武大會可沒幾個姑娘家,你們青嵐宗有看上誰了嗎?”
只見那名喚作霜碧玉的宮裝少婦睜開眼睛,聲音軟糯,說道:“那個何茗……我看更像你們蒼雲劍宗之人,每每出劍非傷即死,一劍出,不斬人則斬己,此行遠仙道矣。”
“哈哈哈!”只見越河生仰天大笑,爽朗道:“我當初還擔心有人跟我們蒼雲劍宗爭奪此人呢!何茗也是身懷仙緣之人,而且與劍有緣,必定是我蒼雲劍宗未來棟樑,哈哈哈哈……”
“越河長老,晚輩有心想將何茗身上殺意戾氣盡數洗去,倒不知可否讓於我派。”說話的是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輕男子,身穿月白色長袍,象徵着他出身琉璃川。
這名年輕男子雖然修爲高絕,但是論輩分,比在場其他人都要略低一輩,所以語氣中包含尊敬。
越河生原本因爲霜碧玉的好言好語消去心中幾分怒氣,如今聽聞這名琉璃川晚輩說話,頓時罵道:“獨孤胤,你拿着洗殺意洗戾氣爲名,已經收了多少房小妾了?十七?還是十八?不要真以爲憑着一張好皮囊就能哄騙天下女子,你要不信,到時候主動去跟那何茗聊,信不信她一劍削了你的子孫根!”
那獨孤胤確實是面容斯文清秀,可謂是翩翩公子,他年紀輕輕修爲極高,兩兩加成,傾心於他的女子不在少數,而他也熱心拯救那些經歷過苦難的世俗女子,同時接引她們修習仙道,而那些女子自然對獨孤胤死心塌地,經年下來,琉璃川都不得不爲他開闢一座院落,專門讓他那羣女眷居住。
被越河生這麼一說,獨孤胤也是一陣臉紅,握緊拳頭說道:“這只是晚輩心中所願,萬望越河長老注意言行!”
越河生在蒼雲劍宗之內,本就出了名的脾氣難惹,如今碰見敢跟自己頂嘴的晚輩,更是火上澆油,劍氣叢生,登時喝道:
“你這個好色登徒子,有臉叫我注意言行,我蒼雲劍宗秉持天下正義,若非爲了維護七宗協議,早就將你們這些傢伙打成魔教妖人,一個個斬殺殆盡!”
獨孤胤畢竟是仙道中的晚輩,不好對越河生放肆,站起身來,勉強保持着斯文態度,說道:“你——越河長老,我敬你仙道前輩,不可再侮辱我琉璃川上下!請你收回剛纔的言語!”
越河生卻是不依不饒,一拍椅把,站起身來,劍指所向,劍氣已然激盪而出,隨聲罵出:“收回你個姥姥!老子今天先廢了你,明天就上琉璃川大開殺戒!”
“住手!”一陣暴喝,一股玄妙法力從虛空生出,震碎了越河生髮出的劍氣,而說話之人,正是玄天宗代表——溯光真人。
溯光真人乃是玄天宗當今掌門流光真人的師弟,兩人關係密切,自幼一同修煉,自流光真人執掌宗門大權之後,修爲毫不亞於流光真人的溯光,爲了避開宗門權力爭鬥,主動避嫌,自己開闢洞府獨自清修,直到此番被自家師兄請出。
溯光真人面容清古,三縷長鬚灰白相間,平時極爲沉默的他,被掌門師兄交待,要控制其他六宗不能發生矛盾,早已將心神修的波瀾不驚的他,如今一展能爲,竟然虛空生力,將越河生與獨孤胤兩人拍回座位!
“好剛猛的法力!”坐在溯光真人身旁的獨孤胤內心一驚。
“這老道……”而越河生更是內心狂震,沒想到最爲低調之人,一旦出手,自己與獨孤胤都沒有反應的機會。
溯光真人法力雖深,但向來不善言辭,看着在場另外六人有些驚恐地看着自己,內心微微一嘆,說道:“仙道七宗本應同氣連枝,我等皆是修煉已久之人,何必爲了一點意氣,出手鬥法呢?”
溯光真人自覺話語中無甚問題,但其他六人心中並非這樣思考,玄天宗乃是立足世間最爲悠久的仙道宗門,早在其他六宗的祖師創建基業時,玄天宗就已經存在,並且勢力一如既往強大。
而一直名聲不響的溯光真人,今日一出手,就鎮服了在場諸人,讓人不得不歎服玄天宗臥虎藏龍,一個多年不曾聞名的老道人都有這般修爲、這般法力。
雖然受了一擊,但越河生畢竟根基深厚,對着溯光真人說道:“溯光老道,我聽說,你們玄天宗在天威谷經營多年,怎麼不見這裡的負責之人,我看你也不瞭解天南之地,不如讓他來給我們介紹介紹。”
溯光真人垂目思考,說道:“負責經營此地之人,連老道我也沒資格調動,她若是想見諸位,自然會下來。”
“下來?”越河生臉色奇怪,擡眼一看,卻發現自己的神識無法穿透樓層,看不清仙居塔第十層之中的事物。
越河生自覺修爲深湛,蒼雲劍宗所修出的神識穿透力更是強大,如今竟然無法看穿第十層之內是何等情形,莫非樓上之人的修爲,比自己、甚至比溯光真人還要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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