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不然我怎麼會給你那張卡片?”
“嗯……”泉雨央在電話的另一頭點着頭,背對着門站着,一個人呆呆地陷進沙發中,握着手機,彷彿在牽着子非榆的手。
他回來了……太好了……
等了那麼久,幾乎每天都把自己投入到繁忙到了極點的工作之中,獲得了身邊人給她的“勞模”稱號,爲的就是不想讓自己閒下來的時候,控制不住地想他。
子非榆啊子非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要瘋掉?
僅僅是在電話裡聽到他的聲音,她心裡那塊空缺就慢慢地被填補。
泉雨央記得有一回她壓力很大,嚴重到睡不着覺,那會兒,子非榆每天坐在她牀頭,陪着她,等她睡着之後,他也沒有離開,而是睡在她臥室之外的客廳沙發上。
除此之外,泉雨央連拍攝也沒法自然進行。
一個早上下來,都沒有辦法進入狀態,攝影棚的大家着急,泉雨央着急,子非榆也着急。
最後,在泉雨央待在避難所似的休息室一籌莫展的時候,子非榆換了一身與她相襯的服裝,造型師幫他收拾了一番,他就站在了她身後。
對着鏡子發愣的泉雨央,看到鏡子中的子非榆:“子非榆,你這是做什麼?”
子非榆挑了挑眉:“要不要和我一起……”
一起……
泉雨央仍然愣着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和他。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和我一起拍照?”
原來只是拍照啊……
泉雨央心裡有點小失望。
不過,這樣也挺不錯的啊。
泉雨央望着鏡子中的他們,她坐在化妝鏡前,擡起頭,而子非榆那雙漂亮得無可比擬的鳳眼,同樣注視着鏡子中的他們,這一刻才發現,他們的眼神很相似,都很有靈氣。
是不是她和他相處得久了,所以產生了一種和他越來越相似的錯覺?
那是子非榆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牽着她的手,把她牽回到攝影棚中,和她一起跟大家道歉,耽誤了大家那麼長的時間與精力。
大家看着這對金童玉女出現,驚豔得不得了。
子非榆對攝影師說,這一期泉雨央的拍攝,他也參與,但是不要拍到他的臉。
就牽着泉雨央投入到了拍攝之中。
有子非榆陪伴着,泉雨央壓抑在心頭的那塊石頭,慢慢被挪走。
一開始她挺害怕子非榆的,每次見了他,就像耗子見到了貓咪。
現在,她對子非榆是一種沒來由的依賴。
真是奇怪啊,怎麼會起了這麼大的變化呢……
泉雨央握着手機,慢慢站起身,往前走,腳步停下在桌前,猛地把手機丟在了桌面上。
噠噠噠——
因爲她聽見了腳步聲。
跟前的化妝鏡如一面湖,倒映出她的側臉,她臉上的表情,夾雜着傷心、幽怨。
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她就被抱住了。
腳步很輕,擁抱的動作也很輕。
在被擁住的一瞬,泉雨央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子非榆、是子非榆!
泉雨央五味雜陳。
子非榆把她的身子掰正,面向她。
視線中的女生淚流如雨,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的精緻妝容被淚水洗刷,一雙斟滿淚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地看着他。
“喂,泉雨央,我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醜死了……“
子非榆一如既往地損着她,擡手替她抹眼淚。
可在她聽來,他的聲音卻是那麼親切。
如果他不離開她,她寧願每一天都被他損着,也沒有關係。
因爲她知道,他的性子就是這樣,但他不是真心想貶低她,而是真心對她好……
泉雨央掙脫開子非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粉錘一下一下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說好了要一直當我的經紀人,說好了會待在我身邊,一聲不吭就走了,走了就走了,你現在還回來做什麼?回來就知道笑話我哭,就知道損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很……我很想你啊……”
我好想你……
我好喜歡你……
泉雨央捶打在子非榆胸膛上的力量慢慢減弱,子非榆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把她拉進懷裡,任由她放聲大哭,任由她發泄個夠。
“我也想你,想念得不得了。”
他的雙手禁錮着她,彷彿要把過去缺少的擁抱慢慢還回來。
“而且,泉雨央,我愛你……”
泉雨央淚眼模糊地把頭擡起來:“子非榆,你在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子非榆一字一句地說道。
“嗯?”
泉雨央第一時間是茫然地踮起腳尖摸子非榆的額頭。
“沒發燒呀……”
“泉雨央你認真點行嗎?”
子非榆佯怒。
泉雨央撇撇嘴,模樣無辜得很。
子非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泉雨央,如果我這句話是認真的,你會怎麼做?”
問題拋到了泉雨央手裡。
她像接捧花似的牢牢接住,思忖。
她會怎麼做?
他說他愛她啊……
她也愛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愛上了。
某一個瞬間,覺得自己很寂寞,哪怕身邊有很多趕不完的通告,做不完的事情,她還是覺得寂寞,心裡忽然空空的,忽然又膨脹到要爆開。
白薇雅說,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感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寂寞的心情,寂寞是從喜歡開始的,然後又會被慢慢化解掉。
如果子非榆說帶她走,她可能就真的毫不遲疑地跟着他走遠。
“我……我願意!”
泉雨央脫口而出。
“噗嗤——”
子非榆忍不住笑。
“笨蛋,我又沒有跟你求婚,你說什麼‘我願意’啊?”他饒有趣味地看着她,毫不客氣地揉亂她的頭髮。
泉雨央更委屈了,她又說錯了什麼?
回想,他說了他愛她,可是她的回答是……我願意……
這下糗大了……
泉雨央真想找個洞把自己暫時埋了算了。
她雙手捂住臉,發窘。
子非榆笑得更開懷了:“害羞了?我又不是真心想取笑你。”
他輕輕拉下泉雨央的手,握在手裡,眨着一雙攝人心魂的美麗眼眸望着她。
她注意到,他眼裡有一個小小的她。
“雨央,我……”
雨央……
他第一次那麼親暱地喊她的名字。
好想再聽他說一遍啊。
“嗯,你要說什麼?”
泉雨央有預感,子非榆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她一直很想知道的,卻又害怕知道的。
子非榆握住她的雙手,含情脈脈地說:“你願意等我嗎?”
“等什麼?”
子非榆沒有跟泉雨央解釋讓她等什麼,而是直接說:
“如果你願意等我三年,三年後,我們就結婚。”
“結……結婚?”
泉雨央被子非榆搞蒙了。
什麼什麼等三年,結婚那麼突然又是爲什麼?
她茫然地望着他。
“子非榆,你怎麼了?”
爲什麼他看着她的時候,眼神那麼複雜?
一半不捨,一半決絕。
子非榆眨了眨眼,盡力想把眼裡的悵然抹去,但是沒有用的,眼睛沒法撒謊。
泉雨央拉了拉他的衣袖:“到底怎麼了呀?”
子非榆忍不住又是把她拉入懷,緊緊地抱着她,低低訴說:“有一個冒失又有點無厘頭的女孩,在我第一次遇見就把我折騰下河,讓我弄了個渾身溼透……”
泉雨央俏臉一紅。
他口中的那個冒失又無厘頭的女孩,明顯說的人是她。
是她一把傘把他捅下了河,她至今都記得,現在回想,她是有多對不起他呀!
但若不是那一次的“揣河結緣”,她也不會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子非榆又發話:“但正是因爲第一回被她弄得我那麼狼狽,我就不會那麼用力地記住她。一開始,知道了她就讀的大學就是我讀的婕夢菲斯貴族學院,我真的是鐵了心要在學校裡揪她出來,好好教訓她一頓!”
原來他那時候真的有“弄死”她的打算啊……
泉雨央不由地抖了抖。
哎呀媽呀,她是不是該感謝子非大大的不殺之恩?
“追愛日的那一天,可算被我逮到她,她居然有朋友來解救她,她的朋友還諷刺我‘咋不上天’,當時還把我的書扔進了鴛鴦湖,美其名曰‘喂鴛鴦’,當時真的把我氣壞了,之後那個女孩就慘了,既然她的朋友敢說一炮把我打上天,讓我和太陽肩並肩,我發誓我一定要先整死她。
泉雨央再次抖了抖,她那會兒真的被子非榆折騰得很慘。
先不說被他抓着做各種苦力,她堂堂一個少女模特啊,簡直就是他的女傭,打傘、跑腿買飲料、送教科書……她還賠了他一層樓的圖書啊,爲了顯示她的誠意,購置圖書的錢,全、部、都、是她用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墊付的。
然後子非榆豁然笑了,說:“後來我真的把她整得很慘,令到她別說是看到我本人出現,光是聽到我的名字,就嚇得要跑。”
泉雨央聽了,不爽地離開了子非榆的擁抱,幽怨地睨着他。
哼!
好哇,原來他就是想欺負她是吧?
“可是我被她吸引住了……”
子非榆話音剛落,泉雨央對上他的眸子。
他說,她吸引住了他,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泉雨央內心竊喜。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但當我發現之後,我的內心是十分歡喜的,就好像突然獲得了一份很重要的禮物。很快,我發現我沒有辦法再真心地欺負你了。”
他把剛纔口中說的那個“她”直接改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