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出事了,斐妄半夜起身原本就是想去尋若兒,直至走進了南原才記起自己並不知道若兒的住處,在冰原的這段時間裡,他和五十曾特意尋過她的住所,也是遍尋不到。
他在了南原周邊再次尋了一圈,甚至動用了六感,發現若兒沒有留下任何足跡,他再走得滲入了些,聽到了前頭有些人聲,他擔心驚動了原裡的人,只得先行折了回來。
狐洞裡頭,若兒也是休息了一晚,先前留在裡頭的瘸狗可愛和大耳狐狸並沒如她想象出門迎接,洞裡除了那張冰牀還冒着冷氣,裡頭已經許久沒有了人獸走動過的痕跡了。兩隻小獸,似乎是在她離開後,就不曾回來過了。
夜裡時,許是太久沒睡在冰牀上了,許是心裡牽掛着外頭的人,她睡得並不安穩,輾轉了片刻,就爬了起來,看看擱在旁邊的雪漏,這陣子去找胡三無似乎還不是時候。照理說,胡師父這陣子也在忙冰原的大狩,冰原的大狩,是連武鬥館都要出席的,她這會兒也不知在什麼地方。
若兒想了片刻,突地想起了暴雪來了,自己雖然在南原行走不便,但只要抄了小道過去,還是能和暴雪師父見上一面的。
夜季裡頭,人的視線並不開闊,但對了六感靈於常人的若兒來說卻已經不再是什麼障礙了,尤其是此番回原,她發現雪地裡凡是有些植物痕跡的地方都隱隱帶着光亮,讓她的視線又順暢了些。
黑玉回到冰原後,似乎心情也不錯:“這些日子,你的修爲似乎更進了一步。”若兒心裡奇道:“姐姐,這些日子似乎你在了夜間也時有出現。”
黑玉的形體突然出現在了雪地裡出現,只見她身子在了星光下,嫋嫋約約,熠熠生輝,身上的藍色水裙更加清透了些,一身長髮垂至雪地,唯獨五官依舊看得不大清。
“你可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面之時,我就曾說過,你是我選定的宿主,只要是你的修爲精進了,我也是受益匪淺。”黑玉的笑聲在了耳邊傳來。
若兒也是知道,這些日子來,自己確實是有了精進,也難怪黑玉的靈元也跟着得了好處。
“我細算了一下,等到你生出了第一靈瑙的時候,些許有些機會能助我回復最後靈瑙,到時候,我定可以現出真身來。”黑玉嘴裡說着,心裡想着,若是那時自己站在了若兒面前,只怕旁人是難分你我的,兩人的模樣,黑玉打量着眼前正在探視前方道路的若兒,實在是相像。
“那我更要加緊修煉了,”若兒往了旁邊拐去,再走一陣子,就要走到雪坡了。前方竟然有人,若兒心底一驚,她這會兒可不能讓人碰見,她既然被髮配到了北原,平日是不該在內七原走動的,以免被逮住說她違背了冰原的戒令,她連忙往後退去,只是耳邊卻已經傳來了兩道並不陌生的聲音:“你這無恥之徒。”
說話人的聲音很是文縐縐,在了冰原裡頭,如此的聲音只有一家,聽文堂的講課先生章博淵站在了風雪裡頭,身上衣裳有些不整,看着也是匆匆出門,他身子又弱,這會兒站在寒天凍地裡,更是直髮抖。
冰原大狩,除去參加狩獵的人,連聽文堂在內的一幫輔助設施都是要停業觀戰的。文九章這樣的文弱書生又沒有自保之力,該是在了聽文堂避獸纔是,又怎麼會孤身到了外頭。
若兒屏住呼吸,往前方看去,前頭風雪瀰漫,站着的正是章博淵。她心裡一愣,爲何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又該是初次見面的人會聚在了一起。
“你還想怎樣,”文九章站得遠一些,他雖然渾身發抖,但也是鼓足了底氣,斥責着,“身份和地位,你都已經有了,你既然不喜留在冰原,這會兒又回來做什麼?”
若兒的心聽得撲通直響,她停住了腳步,閃身躲進了旁邊的雪堆後,章博淵和文九章起兩人居然是舊識,先前卻從未曾聽章博淵說起過。
“你只需要告訴我冰原的水元靈瑙和神卷藏在了什麼地方,即可?”章博淵眼裡閃着期盼,只是語氣裡卻帶着冷色。
“你也是聽文堂出身,冰原裡頭有多少藏書,你是清楚的,聽文堂和其他地方都沒有藏了什麼書籍和神物。”文九章說着往四周看了看。
章博淵看着眼前的文九章,十餘年了,自己在了外頭早已成了頂天立地的風雲人物,而眼前此人雖是學富五車,卻寧可留在人煙罕至的冰原。他冷笑了一聲:“文九章,你這樣的人物,難道在了冰原十餘年,只是爲了圖個聽文堂文師的座席。”
文九章擡起頭來,緩緩說道:“你說呢?文九章。”
“哈哈哈,”章博淵仰天大笑,聲音很快被北風吞沒,他的笑聲被風吞沒了:“怎麼,你可是後悔了。”
“文九章”搖了搖頭,“我不曾後悔,和你不同,我覺得留在冰原很好,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後悔過。”
“很好?”“章博淵”,突然從臉上扯下樣東西,他的手中多了件如同水一般的東西,卻又和水有些不同,黏答答的,留在了他的手上,若兒在旁看得一驚,只見原本是章博淵的臉這時卻已經變成了文九章的模樣。“你過得可是愜意。”
“當年,你離開小城,一人趕往中帝都赴任時,卻遇了盜匪,顯些性命不保,若不是武鬥堂的胡三無將你救了下來,你又怎能留下性命。”“章博淵”說完又帶回了那張臉皮。
“是的,你我本就是約定好了的,”“文九章”緩聲說道:“你嫌冰原的戒令束縛了你的前程,我卻不想爲了父兄的期望一輩子在了仕途上打滾,才求了“她”,讓我倆互換臉面。”
路面上兩人來時的足印很快就被風雪掩蓋了,“文九章”說完這一切,再說道:“而今,你也是名滿天下,又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又何必再回原裡來生事。”
“章博淵”整理好了儀容,輕哼道:“此番我前來,也是有緣由的,我家主人,天資聰絕,只是因爲某些緣故,修爲一直不能突破,此次我前來,正是要爲他尋到突破修行的法子。”
“文九章”皺了皺眉頭,搖頭道:“可是我當真是未曾聽說過什麼靈瑙和神書,只怕是你們聽了不實的消息。”
“我原本也以爲是假的,直到我聽見了‘她’的傳喚,”章博淵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個沙漏,看着樣子和雪漏一模一樣,想來也是“章博淵”在病原時使用的東西。
若兒的身子連忙往後縮了縮,“她”是什麼人,章博淵爲何又會聽到“她”的聲音。前頭的“文九章”聽了之後,臉上也是帶了些驚色,也不再作答。
“聽說生在冰原的這顆靈瑙,具有提升修爲的功效,更能洗滌人心,”章博淵說道,他在冰原之時,機緣巧合下遇見了“她”,只覺得“她”比傳說中的冰原雪聖還要厲害,“她”曾說過世上水域一脈將要興盛,讓他前去投明主,他才輾轉着投在傲世旗下。他只是一介文人,此趟之所以跟着前來冰原,也正是爲了再求“她”指清明路。
若兒這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她有些緊張,人不知不覺已經半埋進了雪裡。“什麼人?在那裡做什麼。”前方傳來了陣人聲,若兒聽着身子抖了幾下,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大半夜的,怎麼每個都四處閒逛了起來。
她心裡有些發窘,來人和章、文兩人不同,感覺甚是靈敏,她還是提防些的好,心裡唸叨着:胡師父,你可千萬別發現了。
胡三無的矮胖身子出現在了雪中,她一眼就看清了眼前的兩人,見了“文九章”的時候,立時愣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一道紅暈。
再看看眼前的“章博淵”,先是一愕,突然說道:“老小子,你不正就是十幾年前被賊匪剝光了褲子的那窮酸書生。”
這話一出口,若兒嗆了口風,雪灌進了她的嘴裡,“文九章”的臉上出現了陣紅色,反倒是“章博淵”神色定定,看了“文九章”一眼,行了個禮:“胡姑娘,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不等胡三無發話,“文九章”連忙上前說道,“胡姑娘哪是你叫的,時候也是不早了,周邊兇獸不少,你一人在外,還是不要離了北原太久,早些回去好了,你說的事我會替你留意的。”
“章博淵”見他鬍鬚顫動,想去拉上胡三無,又有些不敢,只是催促着自己快些離開。
若兒趴在了雪裡,突然明白了過來,胡三無救過真正的章博淵,又愛慕聽文堂的文九章,只是這兩人在冰原相遇後就互換了身份,“文九章”心甘情願的留在了冰原,躲避世事,不對,她可疑地看着一旁雖然是帶着面具的“文九章”,卻眼尖的瞥見了他的耳根紅了起來,他並不不是躲避世事,而是爲了師父。
突然發現瞭如此天大的隱秘,若兒連要飄飄然起來了,等等,事情還有些不對,她看着自己的師父,自己曾無數回見她癡癡望着聽文堂,分明就是對原本的“文九章”有些好感,完了,師父並不知道此事的“文九章”並非真正的文九章。而“文九章”似乎也因爲自己的冒牌身份,不敢對師父表明心意。兩人都已經是四五十歲了,也不知還要耽擱多久。
“章博淵”問清了訊息,見沙漏裡的沙子也是要流空了,知道和自己同房的茅洛天也是要醒過來了,也懶得理會兩人,就先行告退了。
“文九章”看了眼胡三無,抖了抖鬍鬚,然後轉身離開了,留下胡三無一人站在了雪中。若兒在旁看着心急,又不敢出身,哪知胡三無也不朝了原路返還,將一地的雪踩得吱嘎吱嘎響,往了若兒這個方向走來,走得近了的時候,一腳往了旁邊的已經發抖的雪堆踢去。
“哎呦喂,”若兒借勢一滾,人已經顯出了身形來,“師父,你這可是謀殺親徒啊。”
胡三無虎着嘴臉,教訓道:“出原沒多久,你好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頓牆角的小賊伎倆了。”
她早就聽了旁邊有道氣息聲,正要出手,卻覺得這氣息很是熟悉,才發現自己的混賬徒弟是回來了。雪地裡頭,一條滾痕鋪開,若兒一把上前摟住了胡三無,“師父,你可是想死我了。”
“死丫頭,讓師父好好瞅瞅,”胡三無笑罵道,看清了身姿明顯長高了不少的若兒,再看看她的眉眼,此時雖帶着些雪花,眼裡也是喜意盈盈,“三年不見,你可是出落成大姑娘了,我聽說你在外頭都嫁了人了,很是不錯。”
“師父,你聽我說,方纔,”若兒剛想將先前聽到的事都說了出來,一陣鐘聲至遠而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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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有人看着漿糊了,說明下,一段話,章博淵和文九章換了張臉,因爲真正的章博淵喜歡上了胡三無,然後捏,他本人又不喜歡世俗生活,所以選擇代替原本的文九章留在冰原。
而真正的文九章頂替了章博淵走馬上任去了,所以之前在小城當縣太爺的是換臉前的章博淵,而後來以死勸諫的是換臉後的文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