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我們的時間是有限的,你不要總是這麼瞻前顧後既然地二次進攻失敗,那就進行第三次!”陳皋對着兒子大喊起來。
陳昕有些委屈地走了出去,望着自己這個所謂兒子的背影,陳皋不由深深地嘆息了一回,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是否應該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向自己的妹妹娟妃訴說一下,以便她有個心理準備。
第三次進攻又開展了,這次陳皋的軍隊用了更高的雲梯,又準備了更多的弓箭手,向着城樓之上猛烈的進攻,終於打開了一個缺口,一些勇猛的兵士已經通過這個缺口爬上了城牆。在城樓上進行了一番奮力的搏殺。
守城的兵士見有人攻了上來,拼死搏殺,瞬間就又將攻上城牆的兵士都斬殺殆盡。
“不行,這樣不行,我方傷亡實在太慘重了。這兵士們的命也是命呀,我必須卻稟告父帥,不能再做這般攻打了。”陳昕眼見着兵士門下血流成河,十分不忍,快步再次回到了陳皋的身邊。
“父帥,兒子求您收回成命……”
“逆子,你忘了你姓什麼了?你這樣根本就不配做陳家的子孫,你給我退下!”陳皋卻不由分說,擡起一腳竟把陳皋踹倒在地上。
他真是懷疑,這冥冥之中的血緣關係在作祟,這個陳昕雖然被他養育了多麼,可和他總是那麼格格不入,而上官名碩卻很容易輕而易舉的就與他勠力同心了。
“父帥,父帥!”陳昕顧不得胸口被陳皋踢得生疼,站起身來又追了過來。
“來人,把少將軍給我好好地看管起來,莫讓他在滋事。”陳皋卻冷冷地吩咐身旁的兵士。
“是。”那兵士們自然都是唯他命令是從的。
“父帥,父帥,兒子請您收回成命,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呀,父帥!”陳昕扯着嗓子高喊起來。
他實在搞不懂,皇上明明對他們陳家十分仰重,近年的封賞也總是接連不斷,父帥爲何放着安逸悠閒的生活不過,偏要幹這種禍滅九族的事情呢?
“放毒煙,薰瞎這些守城的兵士眼睛,然後咱們再趁機攻城。”陳皋將手五根手織捏得嘎嘣嘎嘣響,無毒不丈夫,今日他一定要攻進京都,取了上官明軒的項上人頭。
“父帥,您不可以這樣呀,那毒煙危害極大,你這麼一做,城中的百姓也會受到牽連的。兒子求您了,就網開一面吧。”陳昕哀求着。
“混賬東西,你可真是吃裡扒外的,若不放毒煙,那我這些年的努力不死都白費了嗎?”陳皋忍不住又走回來,揮起手狠狠地給了陳昕一巴掌。他打得非常狠,陳昕的嘴角都滲出了鮮血,一旁的兵士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元帥對待少將軍也太狠了些,就算對待一個下屬也不至於如此吧?
陳皋豢養了一羣死士,他一聲令下之後,那些死士們就都準備好了毒煙罐子,準備爬上城樓放毒煙。
陳皋吩咐士兵們進行猛烈的強弩攻勢,而那些死士們便在自己這方強弩的攻勢下往上爬,有幾個已經越過了城牆。守城的兵士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刺穿了他們的身體,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們打開了毒煙罐子,瞬間一股刺鼻的氣味充斥整座城樓,隨即他們的眼睛就都看不見了。
“好!速速將城攻下!”陳皋得意地吼了一聲,下令再次猛攻,這次他們終於攻破了城門,守城的兵士都被薰瞎了眼睛,隨即又被攻進來的兵士一劍殺死,城樓上血流成河,屍身如山。
陳皋踩着這些屍體和鮮血,大踏步地走進了城中。快二十年了,他陳皋終於走進這座皇城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兒,就是在上官明軒的寶座上好好地坐一會兒。
城門大開,陳皋的軍隊長驅直入,他總算還留了些人性,並沒有對城中的百姓大開殺戒。
陳皋指揮人馬直奔皇宮而去,勢必要將皇宮的大門也一應打開,但由於陳平和尚卓榮的精心佈置,陳皋的進軍速度被拉慢下來,他也死傷了很多的兵士。
更有很多無辜的百姓葬身在刀劍之下,整個皇城瀰漫着血腥的氣味,死亡的氣息。
但陳皋卻錯估了形勢,在城中的戰鬥反而愈發地不順利。首先只是他的先頭部隊進了城,守城的兵士在傷亡慘重的情況下,竟能很快地又聚集了一股兵士力量,繼續守在了城門之上,他的後續部隊還沒有來得及趕過來,便被重新關上的城門擋在了門外。
而他的先頭部隊也是在城中行進的十分艱難,處處遇到埋伏,時時受到伏擊,不出一個時辰,就傷亡過半了。
但他卻不願放棄,眼看皇宮就在眼前了。
他殺紅了眼,眼中佈滿了血絲。今日,他必須要取了上官明軒的性命。
“陳山,放那個紅色的信號煙霧吧!”他森然地吩咐身邊跟隨自己多年的侍衛。
“是,元帥。”陳山立刻點燃了手中的煙霧彈,瞬間一股鮮紅如血的煙霧升上了天空,那紅紅的煙霧將耀眼的太陽也給遮擋起來。
鳳藻宮內,上官名碩一直在閣樓上翹首期盼,終於他看到了舅父的旌旗在不遠處飄揚着,他喜出望外,連忙奔下了城樓,朝着娟妃的房間跑去。
“母妃,母妃,舅父已經攻進城來了。”華燁剛進入臥房的大門,幾高聲喊了起來。
“住嘴,燁兒,咱們這宮外都是御林軍在把守,你這麼大聲嚷嚷,回頭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這還了得?你不要命了嗎?”娟妃連忙大聲斥責上官名碩道。
“哎呀,母妃,眼看勝利就到眼前了,您還害怕什麼。舅父已經答應我了,等攻進皇宮,就把那皇上的寶
座搶過來讓我坐上去。”上官名碩完全無視娟妃的警告,眉眼間都是掩蓋不住地喜悅。
“胡鬧,碩兒,你真是太胡鬧了。那是你的父皇,你的親生父親。”娟妃被氣得夠嗆,她哆嗦着手指,指着上官名碩。
“娘娘,恐怕不是您想的那樣的。”忽然,王嬤嬤走了過來,她是陪伴娟妃進宮的老人了,當年曾是陳家的僕婦。
“王嬤嬤,你這是何意?”娟妃疑惑地問道,覺得她這話中有話。
“娘娘,老奴有件事情要告訴娘娘,還請娘娘千萬莫要太過吃驚。”
“你們都給本宮下去,退得遠遠的,沒有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娟妃立刻意識到這王嬤嬤要說的可能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於是屏退了左右,此刻房間裡只有娟妃和上官名碩兩個人。
“娘娘,請恕老奴直言,這位三皇子並非是您的兒子,他是陳皋元帥的兒子。”王嬤嬤慢慢悠悠地說道。
她明裡是娟妃的陪嫁,但二十多年前早就得到了陳皋的授意,將她安插在娟妃的身邊,一來爲了照顧她,二來也是爲了陳家的以後鋪路,讓她隨時將宮裡以及娟妃的動向隨時託人傳達給陳皋。
除了這個王嬤嬤,陳皋在後宮中還安插了好幾個眼線。王嬤嬤正是看了那紅色的煙霧,才明白了陳皋的用意的。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不可能!”娟妃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拼命地搖着頭。
一旁的上官名碩也聽得傻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也不知該如何動作。
“老奴說得句句實情,您若是不信,可以和三皇子滴血驗親。”王嬤嬤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如此中肯,讓人不由得不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呢?”娟妃忽然發了瘋似的一把揪住了王嬤嬤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問道。
一旁的上官名碩倒是覺得一陣輕鬆,怪不得每次他見到舅父都覺得那麼親切呢,原來舅父纔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一來,殺掉當朝的皇帝,那對他講就不算弒父了,如此一來,他反而可以愈發坦然了。
“母妃,您還是稍安勿躁吧,我想舅父,哦不,是我的父親大人一定會好好安頓的您的兒子的。”想到這裡,上官名碩便走上前輕輕扶起了娟妃。
“滾開,誰是你的母妃,你這個野種?”娟妃卻忽然用力將上官名碩推搡開來,她面無血色,周身更像打了擺子一樣的抖個不停。
“哼,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兒子,我也不會認你這個母妃,不過爲了我們陳家的大業,我還是要尊稱你一聲姑母的,別忘了,你也姓陳,怎能如此辱沒自家人呢?”上官名碩卻一點也不生氣,脣邊反而有一絲笑意。
他是陳家的兒子,卻頂着上官的姓氏,這是多麼好的安排呀,多虧了爹爹當年能想出這麼個好的法子來。
“娘娘,你再不相信也是沒有法子的,這就是事實。”王嬤嬤已將娟妃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她依然不陰不陽地說道。
“天呀,天呀,老天爺呀,你爲何如此捉弄我呢?”娟妃泣不成聲。
她慢慢回憶起來,當年自己受孕的時候,上官明軒也是初登寶座,四方還有很多反對的勢力,每日他忙於應對這一切,都焦頭爛額,又時逢自己的胎位不穩,於是大哥就提出把她接回家中將養,而那個時候,嫂子也正好懷孕,好巧不巧的預產日期同她還是一天的。她還記得分娩那日,她痛得死去活來,人事不知,最後只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這才漸漸醒來。當時產婆告訴她,她生了個男孩,她大喜過望,緊緊抱着這個孩子,不肯鬆手,當時就認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孩子。
後來知道嫂子也生了一個男孩,只是比他晚兩個時辰而已。她當時怎能想到哥哥竟然會偷樑換柱呢?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抱着孩子去見嫂子的時候,懷中的兩個孩子都是啼哭不止,當時還以爲他們都是餓了,可現在想起來才明白,兩個嬰兒分明是對各自生母的一番依戀之情,沒有被親生的母親抱在懷中,纔會哇哇的哭個不停。
“王嬤嬤,我的兒子到底在哪裡?你讓我去見見他,好不好?”娟妃再次抓住了王嬤嬤的衣領,苦苦哀求着。
“娘娘,您先別急,你的孩子好好的呢。”王嬤嬤淡然地將娟妃的雙手撥弄了下去,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陳皋待她有大恩,她這輩子活着就是爲了效忠陳家,爲陳家的大業貢獻自己的畢生的。所以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無不都是爲陳皋服務的。
“陳昕,昕兒,哦,對了,他纔是我的兒子,對不對?”娟妃又呆呆地想了片刻,忽然說道。
“是的,陳昕就是你的兒子。”
娟妃的臉上,忽然漾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她心中暗想:嗯,怪不得,每次我見到昕兒的時候,心底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當時還以爲是姑侄情深,卻原來,那纔是真正的母子連心呀。她忍不住又看向了上官名碩,以前她還覺得上官名碩和上官明軒長得很像,都有一雙狹長的鳳目,但現在她才發現,她徹底地錯了。上官名碩更像自己的兄長才對,上官名碩分明和自己的兄長一樣,長了一對桃花眼。
“你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私換龍子,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本宮,本宮定要高發你們。”娟妃又想了一會兒,忽然厲聲說道,同時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她生爲陳家的女兒不假,陳皋是她的大哥更不假,可是自從嫁給上官明軒以後,她就全身心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上官家族的一員,此時又知道了上官名碩並非自己的兒子,她心中的天平自然很快地傾倒在上官明軒的身上。
“娘娘,這個恐怕由不得您了。”王嬤嬤冷
冷地說着,語氣森然。並對着上官名碩使了個眼色。
“姑母,對不住了。”上官名碩快走兩步,伸出雙手,一把就將娟妃退倒在地上
“你!”娟妃狠狠地瞪着上官名碩,快二十年了,她第一次覺得這張臉是如此可惡。自己真是瞎了眼,愛了將近二十年的兒子,卻不過是自己的侄兒而已,而現在自己的侄兒和兄長更是妄圖要奪走她最愛男人的江山。
如此,她便是一個罪人,大宛江山和上官家族不折不扣的罪人。
“老天爺呀,你爲何要如此折磨我呀!”娟妃索性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王嬤嬤搖搖頭,多虧了元帥有先見之明,這個陳家的大小姐,一見到上官明軒這個男人,就完全忘懷了自己的孃家人,若不是元帥這般偷樑換柱,這個大小姐又怎會甘心爲他們陳家所驅使呢?
“娟妃娘娘,現在實情就是這樣的,您再傷心難過也是無濟於事,當務之急,還是速速幫助三皇子登上皇位纔是要緊。”王嬤嬤語調平淡地說着,但語氣卻是堅定得不容置疑。說着,把娟妃扶起來送到椅子上坐下來。
“不,我纔不會助紂爲虐呢!”娟妃大喊。
“哼哼,只怕娘娘不這麼做也沒有旁的選擇,別忘了,您親生的兒子還在陳元帥手中呢。您若是敢忘了陳家的本姓,那麼您的親生兒子嗎……”王嬤嬤語氣淡然,然而那話語卻讓娟妃不寒而慄。
“不!不要!不要傷害我的昕兒,我可憐的昕兒呀,你自從離開孃胎就不在孃的懷抱之中,我可憐的兒呀。”娟妃無助地捂住臉龐,淚水無聲地滑落。
自己不知道上官名碩是哥哥的兒子,可哥哥一家一定是知道昕兒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這麼多年來,自己的親骨肉不知糟了多少的罪,而她這個孃親,卻在義無反顧地愛着別人的兒子,更爲了他在後宮中激烈角鬥,到頭來,卻生生地只是爲別人做嫁衣裳。她是多的愚蠢!她又是多麼的可憐!
對於哥哥的品性,她可謂是瞭如指掌的,逼急了,他絕不會顧及什麼兄妹情誼,什麼甥舅之情,如果她不能按照哥哥的意志行事的話,他定會殺了昕兒的。而她現在唯一能爲親生兒子做的,便只能是答應他們的要求,保全昕兒的性命。
娟妃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流着,她的身子一軟,再次無力地攤到地上。
站在一旁的上官名碩,心中不由微動:面前的這個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姑母,曾經在他二十年的成長曆程中,對他是百般的疼愛,千般的呵護。更爲了他曾經多次像只母老虎一般地去與後宮其他的女人爭鬥。而他和他的父親卻一直騙了她。
想到這裡,他有些於心不忍,走上前輕輕扶起了娟妃,柔聲呼喚道:“母妃,地上涼,你累了,不如坐在榻上歇息一會兒吧。”說罷,他就將娟妃抱起來,放在了美人榻上。
曾幾何時,娟妃是如此因爲上官名碩的英俊、聰明、果敢而自豪驕傲,可是此時,她的心底卻翻騰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有苦澀,有無奈,還有不捨。
“母妃,只要您還認我這個兒子,我就會一如既往地把你當做母妃,只要我登上皇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冊封您爲太后。我向您保證,只要我當了皇上,一定會善待陳昕,我要給他封侯,封爵,我要給他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更會讓他的子孫世世代代享受皇族纔有的優渥條件,如果您願意的話,更可以和您的兒子生活在一起,我可以給你們蓋一座華貴的宮殿,讓您和您的兒子還有孫子在那裡幸福的終老。我答應您,一定會做到的。”上官名碩輕聲且耐心地說着,那語氣就像在哄一個孩子。
一直站在一旁的王嬤嬤則不住地點頭,上官名碩,哦,不,現在應該叫他陳碩,不愧是大少爺的好兒子呀,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好吧,我答應你。”沉默片刻,娟妃才緩緩作答。
“好,多謝母妃成全。”上官名碩欣喜不已。
“娘娘,此事除了你我三人以外,切莫讓任何第三個人知道。”王嬤嬤忍不住又囑咐了一句。
“我當然明白此事幹系重大。”娟妃不滿地瞪了王嬤嬤一眼。
乾清宮內皇上的寢室。
上官明軒依然還守在芷君的牀榻之前。
“皇上,陳皋已經帶人攻入城裡來了。”高公公走到上官明軒身後,輕聲稟告道。
“朕知道了,他距離皇宮還有多遠?他闖進城中的人馬到底有多少?”上官明軒輕聲問着,一邊爲芷君掖好被角。
“回皇上,他闖進城中的也就萬餘人,其他的都被城防軍迅速關門堵在城外了。現在咱們的城樓上也架上了一門新勢的火炮,就算其餘的叛軍插上翅膀,也妄想飛入咱們城中了。陳皋攻進城中的人馬也被禁軍陳統領和尚統領的埋伏打得七零八落,現在死的死,傷的傷,都加在一起也不過三四千人了。他們正往皇宮的方向而來。皇上,您看……”
“放他們進來。”上官明軒輕輕撫摸了一下芷君的臉頰,霍然說道。
“什麼?”高公公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我說,做得和城樓上一樣,放陳皋和他的親信進來,這麼多年的恩恩怨怨了,朕要在今日和他一筆勾銷。”上官明軒斷然決定,隨即站起身來。
“這……皇上,依老奴之見,皇上龍體爲貴,殺死這叛賊,也用不着皇上您親自上陣,不如……”高公公擔心龍體的安危,極力勸說。
“高公公,你給朕老老實實地呆在乾清宮,哦,不,你把芷君移到密室中去,讓薛嬤嬤和太妃也一起躲進去,你跟在身前侍候,不能讓這三位有半點的閃失特別是玉姑娘,哦,對了讓兩位太醫也跟着一起進去吧。”上官明軒吩咐完畢便利落的轉身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