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君還正在奇怪,清世爲何打開了一個櫃門,卻只見清世拿出掛在衣櫃中的幾件衣服,隨後按動了一個輪盤狀的機關,一扇暗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門後面是一條狹長的通道,清世拿起一盞玻璃繡球燈,拉住芷君的手,說道:“走吧,芷君同我一起出去。”
芷君跟隨者清世走進了這條暗道,暗道很是狹長,腳下的路鋪得卻是很平坦,似乎比御花園那條暗道修建得還要好,她心中不由驚歎,這宮中的工匠手藝的確歎爲觀止了。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人便走出了暗道。這暗道的出口是在御花園的西北角一棵大榕樹的後面。
“芷君,快去吧,現在是未時末刻,你在申時末刻回來就可以了,你有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清世說道。
“多謝姑姑。”芷君道了謝,就匆忙繞開大榕樹,往前走去。
剛走了每一步,就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在不遠處的荷花池旁邊徘徊,定睛一看,芷君只覺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名碩。
“他怎麼在這裡,他難道沒有受到娟妃事件的牽連嗎?”芷君心中暗想,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想盡快躲開這個惡魔一般的人物。
然而此刻上官名碩卻顯然比她的動作更快,加上他又會武功,不過幾步,就趕到了芷君的面前。
上官名碩其實遠遠地就看見了芷君,他的心中就立刻升騰起了一種強烈的慾望,就好像胸膛中燃燒了一團熱烈的火焰,而芷君就是那團火焰的製造者,隨時能夠把他燃燒殆盡。
他立刻跑了過來,一下子擋住了芷君的去路。此刻,他真想不顧一切地將芷君抱在懷中,任憑她如何掙扎他也不會放手,不過這一回,他一定溫柔的對待她,不會強迫她,他甚至可以向她懺悔過去對她做出的傷害。
在芷君中毒的這些日子裡,他徹底地品嚐到了即將失去最愛女人的痛苦,他幾乎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更是多方打聽治療芷君病痛的良藥,他又何曾沒有去找那天山雪蓮呢?他爲此甚至還有點埋怨自己的父親,殺掉上官明軒就行了,爲何還要牽連芷君呢?
只是當時,他忙着爲自己解脫罪名,無法分身去爲芷君找藥去罷了,他若是有這個機會,他一定會先於華燁把天山雪蓮找回來的。
“奴婢見過三殿下。”芷君見實在躲不開了,便只有落落大方的行禮,反正這會兒御花園中有侍弄花草的宮人,諒這個上官名碩也不敢做出太過出格兒的事兒來。
“芷君,你在我面前還用得着說‘奴婢’這兩個字嗎?”很是出乎芷君的意料,上官名碩的語氣十分的溫文爾雅。簡直是判若兩人。
芷君冷冷一笑,並不作答,眼睛越過上官名碩望向了原處。
一年多沒見,芷君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光彩照人。她的美是驚心動魄的美,是自然天成的美,然而就算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卻也足以成爲傾國傾城的震撼,面對這樣的女子,不動心的男人幾乎沒有。
“芷君,我想誠摯地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以前我太過年輕,也太過暴躁了,所以才做出一些傷害你的事兒。這一年多我在縈城自己一人獨當一面,讓我有了很多的歷練,更懂得了很多的道理。我深深地明白了,我做的那些事情對你的傷害有多大,我簡直認爲我的所作所爲根本就不像個人,芷君,求你原諒我吧,只要你肯原諒我,讓我怎麼樣都可以。不然的話,我給你跪下好不好?”上官名碩說着就要下跪。
“三皇子,你快別如此,芷君不過是個卑賤的奴婢,我怎能擔待得起?再說,你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的,不是要讓我成爲整個後宮的話柄嗎?”芷君連忙擺着手,身子也往後退。
“這……也好,那芷君你什麼時候讓我跪,我就跪吧。”上官名碩微微一笑,這樣和煦的笑容在他本來就極其俊美的臉上出現,的確也是非常耐看的。
芷君有一陣的恍惚,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在她的印象裡,上官名碩的臉上除了出現狠厲就是淫邪。這樣的表情真是屬於他的麼?
上官名碩知道芷君的性子十分剛烈,而他以前多次和她的硬碰硬,只能讓她越發地剛強,如今,他已經開始嘗試以柔克剛了,並覺得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三皇子,我覺得你應該下跪的對象並不是我,而是你的弟弟——五皇子。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可你竟然如此對他?簡直令人髮指。”芷君冷冷地說道。
“是,是,芷君你說得極是,我一定會去給五弟負荊請罪的,只要你高興,只要你能原諒我。”上官名碩貌似說得很誠懇。
但是芷君卻對他話語的真假毫無興趣,她只想快去找華燁。
“希望三皇子能夠心口如一,奴婢還要給皇上辦事兒,就告退了。”芷君微微屈身,福了一福,便快步離去了。
望着她嫋娜多姿的背影,上官名碩真想快步跑過去,雖然不能將她抱在懷裡,但哪怕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聽着她的燕語鶯聲也是好的。
但是他終究剋制住了自己強烈的感情,他很清楚,父皇現在對芷君的態度,將她納入後宮是早晚的事兒,所以他絕不會愚蠢到去觸犯父皇的龍鱗的,在他看來,就是父皇得到她,也遠遠比華燁得到她要好得多。那樣的話,他就可以皇位和美人一起奪下了。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儘快博得父皇的好感,讓父皇迅速封他爲太子。
“哼!上官華燁,和我鬥,你還嫩了點兒,我早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上官名碩臉上的笑容還沒有退去,眼中卻露出了駭人的光芒,如此強烈的反差,讓他的臉龐愈發顯得可怖瘮人。
朝鳳宮外,芷君正在猶豫着該如何向宮內的人通稟自己要找華燁的事兒。忽然,宮門打開了,宮女玉陽走了出來。
“喲,是芷君呀。怎
麼找我們皇后娘娘有事兒麼?”玉陽滿臉堆笑,很是客氣。
“玉陽姑姑,我是有事兒要向五皇子華燁轉告。”芷君索性直接說出自己要找華燁的話來,若是吞吞吐吐的,反而會引起懷疑。
“芷君姑娘是來找五皇子呀,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通稟一聲。”玉陽還是滿臉堆笑。芷君現在的身份可是非同一般的,沒準過不了多久就能晉升爲主子,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要比皇后都要高得多,她怎麼敢得罪呢?關於芷君來找華燁的事兒,她更是沒有必要懷疑什麼,反正皇后今日沒在宮裡,她也不用怕皇后會怪罪她什麼。
“多謝玉陽姑姑。”芷君連忙道謝。
玉陽進去沒有多會兒,華燁就快步跑了過來。今日皇后出宮去敬香了,臨別的時候特意囑咐他在宮中認真讀書。他方纔正在書房裡讀書呢。
“芷君。”華燁驚喜地叫了了一聲。
“五皇子,皇上讓奴婢來向五皇子傳話。”芷君說道。隨後,芷君的眼睛就瞄向了玉陽。
玉陽立刻會意,連忙說道:“五皇子,奴婢還要去內務府要些東西,就先告退了。”
“玉陽姑姑好走。”芷君連忙說道,心中暗暗記下了她的成全之恩。
“芷君,出了什麼事兒。”眼看着玉陽漸漸走遠,華燁一把就將芷君的手握住,有些焦急地問道。
“沒有,就是想你了。”芷君連忙回答道。
“不,芷君,你一定是有事兒瞞着我的。”
“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吧。”
“咱們到鳳藻宮後面的那片竹林吧,那裡很清靜的。”華燁拉着芷君的手,往那邊走去。
此刻,華燁的心中百轉愁緒,不能平靜。他多麼想就這樣牽着芷君的手走到宮外去,遠離所有的是非,遠離所有的紛爭,過一對平凡夫妻簡單而平靜的生活。
對於芷君即將成爲父皇女人的傳聞,他早就知曉了,他只恨自己無能爲力。而芷君忽然來訪,更讓他心裡不安。
二人一直走到了宮外的竹林之內,這片竹子本來是南方的產物,從南邊進貢而來,歷經了好幾年的歲月,才慢慢適應了北方的氣候,雖然長得不是十分茂盛,但也是十分修長挺拔的。
這正如那些不同長相,不同性格的後宮女人,想要在後宮生存,終究要適應後宮的氣候。
“芷君。”剛進入竹林深處,華燁就一把將芷君抱在了懷裡,他抱得那麼緊,貼得那麼近,好像要把芷君即刻嵌入自己的身體裡一般。若是真能把芷君嵌入自己的身體那又該多好呀,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帶着芷君遠走高飛了。
芷君沒有說話,而是任由華燁緊緊地擁着自己,享受着心愛男人的熱烈和溫暖。這樣的懷抱,她不知自己日後還能否享受得到?
太妃的計策雖然很好,然而她也是先要和華燁分手的,而以後世事難料,她又能和華燁重逢嗎?
想着想着,芷君只覺得心中痠痛,她想拼命地忍住淚水,她知道自己的淚水只能讓華燁更爲痛苦傷心,然而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她知道,自己遠遠比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終於一滴清淚還是滴到了華燁的手臂上,華燁立刻一驚,連忙望向了芷君的臉龐,道:“芷君,你哭了?”
“我沒事兒的,只是被風迷了眼睛。”芷君說出口,才覺得自己的這謊言是多麼的軟弱無力。這樣的話,又豈能騙過華燁?
“你騙人,是不是父皇他要強把你納入後宮,芷君,走!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們離開皇宮,遠走高飛,好不好?”華燁一陣衝動,他抓緊芷君的手就要走。
“不,華燁,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芷君卻硬生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來,“莫說我們是否能走得出這座皇宮,就算我們出的去,難道就能逃脫開你父皇的手心嗎?還有我們身邊那些至親的人,你就忍心撇下他們嗎?你就忍心讓他們爲我們揹負災難嗎?華燁,不可以,我們沒有辦法走的。”
說完這番話,芷君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如泉水一般地涌流下來。
是呀,芷君說得不錯,雖然天地之大,可都是他父皇的疆土,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還有母妃呢?母妃又該怎麼辦呢?
此刻的華燁感到那麼的無助,他雙手抱住頭,無力地靠在一棵竹竿之上。
看到華燁如此痛苦,芷君更是哀傷不已,她緊緊地把華燁抱在了懷裡。
“華燁,你不要這麼難過,事情還有解決的辦法,並非是毫無迴旋的餘地。”任由着華燁發泄了一會兒,芷君才輕輕說道。
“哦,有什麼迴旋的辦法呢?”華燁盯着芷君問道,心中升起了點點的希望。
“是這樣的……”芷君便把太妃的辦法說了一遍。
華燁心中雖是輕鬆了一些,但還是很爲芷君憂心,芷君若是被父皇發現,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呀。此刻,他只是恨自己的無能。
“芷君,我真是太擔心你了,你這樣做行不行呢?”華燁愛戀地捧起芷君的臉龐輕聲說着,可若是不這樣,他又能如何呢?
“華燁,你就放心吧,太妃的方法保管能夠萬無一失的。”此刻,芷君除了說出這樣安慰的話,也是無話可以說了。
“好吧,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想你要到重陽節過後纔要行及笄大禮呢,等你行過及笄大禮,父皇纔會把你納入後宮的。”華燁自我安慰着,然而及笄大禮距離現在也不過四五個月的光景了,在這四五個月裡,他也無法和芷君多次相見,越是在這個時期,她們越要避嫌,今日這次的相聚,很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次相聚。
二人隨後執手相望,默默無言,卻勝過萬語千言。
“不早了,芷君,你該回去了。”雖然心中是千百遍的不捨,但華燁也只能說出這句話來。
“嗯,華燁,你要多保重,有空就多去看看德妃娘娘。她很不容易的。”芷君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她強忍住心中的悲痛說道。
再不願分手也終須分手,兩個人拉着手走出了竹林,一直來到了朝鳳宮的門口,纔不得不鬆開手來。
華燁不忍看到芷君的背影,他奔進了宮門。
而芷君卻是快步而走,她更是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連三天,芷君都沒有再到前院去,她也知道自己再不能去見華燁了,她更不願在宮中隨意走動,儘管心中還挺想迎春和碧璽的,但一想到很有可能會遇到上官名碩,她就打消了出去的念頭。故而就都到靈禪宮和太妃去敘話了,和太妃聊聊天,還能幫她派遣一些憂愁。
而上官明軒也一直未宣她到前院去,芷君便天真地希望,上官明軒能夠把她徹底的遺忘,就讓她永遠地留在乾清宮的後院就好。
可是第四日的一早,杜嬤嬤就來給芷君叫門了。
芷君心頭一緊,不知上官明軒是何用意。
杜嬤嬤笑逐顏開地說道:“芷君,你真是好福氣呀,皇上已經想好了,讓你給禮部尚書大人做個乾女兒,禮部尚書要接你到她們家中居住,眼瞅着,接你的轎子就要到宮門外了。“
“什麼?”芷君心中大驚,卻原來上官明軒爲了能將她納入後宮,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讓二品大員收她爲義女?
“姑娘,你快些準備一下吧,只帶着隨身的一些物品即可,禮部尚書從前日就開始準備了,闔府上下都是好一陣忙碌,定會把姑娘用的東西都準備周全的,就算有個別不周全的,皇上也一定會打發人把姑娘需要的東西都送到府上去。”杜嬤嬤依然是滿臉堆笑,那笑紋都能夾住一隻小飛蟲。
芷君的心卻是直線下降,果不其然,上官明軒的手段的確是高明呀,這之前,她也聽說了以劉建安爲首的幾位重臣已經一起上表了,要求皇上一定要遵從祖制,通過選秀女的方式,充盈後宮。而上官明軒這一舉,可謂是很好地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三五年一個週期的選秀,今年秋後恰好是三週年週期的開始,到時候,她便會以尚書千金的身份進入選秀女的行列中了。
“姑娘可真是好福氣呢,一下子就成爲了尚書府的千金了!”杜嬤嬤口氣歡愉。
芷君卻是心頭一酸,命運是多麼喜歡和她開玩笑呀,五年前,她不就是尚書府的千金嗎?那一場災禍,奪去了家人的數條性命,也讓她和碧璽入宮進了掖庭,成爲一個待罪的宮婢。
“姑娘,玉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了?”杜嬤嬤見芷君一連悲愴,心中萬分不解。
“哦,沒什麼,杜嬤嬤,我這就要離開了嗎?我能不能和我的妹妹告個別呀?”
“喲,姑娘有什麼要求,問我這個奴婢做什麼,有什麼要求只管跟皇上提去呀。皇上在御書房呢,他吩咐老奴喚姑娘去呢,到時候,姑娘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來就是了。”
去見上官明軒?不,她不去,她纔不要去呢。芷君搖了搖頭。
“芷君姑娘,皇上有請。”可這又如何由得她呢?高公公已經來到門口召喚她了。
芷君頓時心頭一沉,她終究是避無可避。
芷君謹慎小心地邁着小碎步來到了御書房,上官明軒依然坐在龍書案後批閱奏摺。
芷君不知他今日爲何沒有上朝,難不成就爲了等着送她離開皇宮?
“芷君,你來了。”隱隱聽到了腳步聲,上官明軒立刻擡起頭來,面容欣喜地望着芷君。
芷君的心頓時別的一跳,連忙低下頭去。
上官明軒的心頭又是一陣翻滾,三天了,整整三天的時間了,他強迫自己不去見芷君,他告訴自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是天知道,他這三天是怎麼捱過來的。
不過,他已經告知了禮部尚書,他日後會定期悄悄地去他府上看芷君的。只要再等半年的時間,他就可以通過大舉選秀,讓芷君堂而皇之的進入後宮,成爲自己的女人。
面對着上官明軒的熱絡,芷君不自覺地就後退了幾步,此刻,想到即刻就能離開皇宮,再也不見他,她心中竟然莫名地升起了幾分喜悅。
而上官明軒把芷君的動作,理解成了芷君心中對他的出宮安排感到不滿。
於是他放緩了語氣,說道:“芷君,你也不要怪朕,朕也是不得已的。你想呀,你到底出身掖庭……”說到此處,上官明軒放慢了語氣,又有些猶豫,怕那個詞會傷害到芷君。
芷君心中卻是一陣冷笑:出身掖庭?哼,還不是拜你所賜。更有一種衝動在她心坎裡激盪,我根本就是一個罪臣之女,我和你有着血海深仇的話語,即刻就要衝口而出了。
然而,上官明軒卻溫柔無限地抓住了她的一雙手。
芷君的心徒然縮緊,她想用力地抽回手來,卻抽了幾下都沒有成功。一朵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襯得她的面容愈發如粉面芙蓉,不勝嬌美,令上官明軒不由看得入了迷。
“皇上,請放手。”芷君的心更是跳成了一團,她再次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或許是因爲上官明軒太過入迷,手中放鬆的緣故,這一次,芷君得以順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隨後芷君快步地跑向了門口,上官明軒的這種表現,實在太讓她害怕了。
“芷君,芷君,你不要跑呀,你是不是生氣了。”上官明軒迅速回神,疾步追了上來。
到底是上官明軒的動作快些,芷君沒跑開幾步,就被他趕了上來,他伸出修長的手臂,一下子就將芷君摟在懷中,那溫軟如玉的身體,即刻令他身體之內一種屬於雄性專有的激情迅速升騰起來。
他很想現在就佔有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