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旅館後,張爾倫按照慣例給每個人發了十塊錢,又偷偷得多給了老楊頭十塊錢,老楊頭也沒客氣,嘿嘿一笑直接裝兜裡了,張爾倫又囉嗦了幾句諸如注意安全啊,在外面別惹事早點回來什麼得,便讓他們散去了,張爾倫回到房間歇了一會一看才八點多,他心裡惦記着白永貴交代着找妹妹的事,便下了樓找服務員給寫了個學校得地址,到門外叫了輛黃包車把地址告訴人家,那車伕便拉着他飛奔了過去,路上還跟他聊了幾句,聽他說要去女中找人,便告訴他這個點女中是謝絕來訪的,張爾倫便問他那怎麼辦,自己有事明天就要走,是受親戚得委託給人帶點東西的,那車伕嘿嘿一笑只說了一句這年頭只要你給錢別說帶往裡帶東西,就是往外帶人也沒人管啊!張爾倫自然明白什麼意思,心裡罵道這都他孃的什麼世道!嘴上卻道着謝,到了女中門外也沒囉嗦直接給了那門衛一塊現洋說要進去找人,那門衛客氣得緊,還拿着手電幫他帶路,並給他殷勤得解釋道自己就是個看門的,對學校得女生並不認識,你若是不知道人住哪?可以去問學校得領導,正好教務主任今天值班,我帶你去找,說着就在前面帶路,來到一排單獨得平房前指着一間亮着燈的屋子說道:“那就是教務主任的辦公室,你進去的時候最好敲敲門!”張爾倫點頭道謝,又給了那門衛一塊錢,那門衛道了聲謝屁顛屁顛得走了,臨走時還說要是問道住處找不到地方再去找他。張爾倫想你這是留着後手呢,就是大白天自己也找不到啊,更何況還是晚上,心想好嗎,這回頭還得使錢,就這一會功夫掙了我當初在福順酒樓一個月得了,可他現在急着找人,也顧不了這些了,其實他不知道向他這麼敞亮一出手就是一個大洋得主一年也碰不上一個啊,平時能賺幾個角洋就不錯了!那門衛走後,張爾倫朝那辦公室走去,到了門外聽見裡面有嬉笑聲,輕輕得敲了敲門,卻沒有人應聲,又敲了敲,還是沒人應聲,但屋裡得嬉笑聲一直沒斷,他看見門沒鎖,便直接將門推了開,這一推開,好嗎!一張辦公桌得後面,一箇中年男人懷裡坐着一個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那女人上身得旗袍釦子解開着露出半個乳白,那男人正在那上下其手玩得好不開心,突然發現門被推開,那女人叫了一聲,一下跳了起來,護住胸口,坐到了旁邊的一張藤椅上,背過身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那男人顯然被人擾了興致,臉憋得通紅,呵斥道:“你幹什麼得,這大半夜是怎麼進來的?太不像話了!”張爾倫也沒回他,看那女人整理好了衣服,轉過身來瞪着他,便徑直走了進來,來到辦公桌前放下十塊大洋,說道:“我從外地來的,明天就要走,我家妹子在你們這讀書,我想見她一面,卻不知道她住哪?勞煩你給查查!”那男人看在錢得份上,心情稍稍好點,但仍然陰着臉問道:“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學校有規定晚上不準學生會客嗎!”張爾倫賠了個笑臉說道:“不好意思,實在是沒有時間,她叫白嬌嬌,河南人,你給看看?”“不用看了,她不上了!”那中年男人正要翻資料,旁邊的那女人直接說道:“她就是我班上的,今年夏天就退學了,聽說是老家遭了災,家裡也聯繫不上了,又沒錢交學費,就讓學校給攆走了!”“什麼!”張爾倫驚呼道:“她才十七歲,還是個孩子,你們竟然把她攆了出去,你們讓她怎麼活!”“你瞎叫什麼!”那男人桌子一拍站了起來呵斥道:“不交學費就是不允許留在學校,必須清理,這是規定!”“就是,”那女人也迎合道:“我們又不是難民所,我管你這些!”本來張爾倫心裡就憋着火,聽了這話,那心火直衝雲霄,但見他將風衣向後一撩,兩把匣槍順勢到了手上,一槍指着一人得腦袋,惡狠狠得瞪着兩人說道:“到允許你們在這育人之地行苟且之事!”那女人一見到黑洞洞得槍口當場嚇暈了過去,也不知是真假,那中年男人直接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直呼:“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得有眼無珠,是小人得錯,是小人得錯,可小人也沒辦法啊,如今這兵荒馬亂得到處打仗,天天都有家破人亡的,要是都這樣繳不起學費,還在這留着,我這學校拿什麼給老師們發薪水,只怕也早倒閉了。”張爾倫沒有接他得話,順了會氣說道:“這些我管不了,你馬上給我安排人去找,想盡一切辦法的找,我過些天還會再來上海,你若是將她找回來了,咱們什麼都好說,我還有重賞,若是找不回來我一定要你得命,不信你就試試!”說完將槍朝着他得腦門處按了按。那中年人冷汗直流,趕緊點點頭說道:“信!信!爺您放心,我一定全力去找,一定全力去找!”他太相信張爾倫敢開槍了,自打張爾倫一進門他便看出來了,這不是一般人,可看到張爾倫掏錢放桌子上客客氣氣得樣,他還以爲是鄉下來得土地主,所以沒當回事,誰知道這位這麼狠,身上還帶着槍,別說半夜三更,現在大白天得殺個人都比掏塊大洋容易,就桌上那十塊大洋往貧民窟裡一扔,到處都是敢殺人得主!只是沒有武器,要不早出去搶去了!他在這想着,發現沒有了動靜,再擡頭一看,那裡還有人,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了口粗氣!
張爾倫沒有坐車,在一條漆黑得道路上一路走着,焦急和忿滿充斥着心懷,他的心中和這條路一樣,充滿了黑暗,沒有一絲得光亮,焦急得是白嬌嬌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一個姑娘家得身無分文能到哪裡去,他該怎麼跟白永貴說,忿滿的是這個麻木不仁得世道,沒完沒了得戰爭,沒完沒了得利益爭奪,讓多少原本幸福美滿得家庭瞬間跌入了地獄深淵,家破人亡!他覺得有一雙無形得手壓着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想撕破這黑暗,可他無能爲力,在這雙大手得下面他太渺小了,沉淪,繼續沉淪,除了沉淪他還能怎樣,他快憋瘋了,他現在特別想抱着挺機槍找個沒人得地方掃上兩梭子,發泄一下,可這裡不是當年的炮灰團營地,隨他怎麼折騰,他突然想起了花逢春,記得以前自己憤慨發泄得時候,那個沒心沒肺得傢伙總是拎着瓶酒在後面看着,等他發現完了走過來拍着他得肩對他說:“沒事了吧,沒事喝酒去,不是哥哥說你,你天天哪這麼多憤世嫉俗,憂國憂民,你能管得了嗎,你能改變什麼,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你不是神仙,神仙也改變不了,天下的老百姓天天拜得多了,可還不是天天打仗,沒用的,你得跟哥哥學,你看哥哥就不想這麼多,你管他誰誰誰呢,跟老子一毛錢關係沒有,老子是今個有酒今個喝,你管他明天還有沒有糧,沒有了怎麼辦?恩,那個什麼北平城滿清得遺老遺少不又造反了嗎,唉!那地方怎麼這麼不太平,鬧什麼鬧,不好好過日子!走,咱們不鬧,咱們喝酒去,快點!我廚房還燉着雞呢,要不看着點那幫兔崽子準給你偷完,看你晚上吃什麼,這纔是愁人的事呢,兄弟!”想起了花逢春當年得勸解,張爾倫得心情好了很多,他望着黑暗的天空心裡大喊道:“花子!你還好嗎?你在哪?軲轆想你!”兩行淚水順着眼角流了下來,他擡起手抹去,這時一道光刺入了眼睛,他這才發現他已經從那條街走了出來,來到了另一條橫街上,迎面是一座如宮殿一般的建築,五顏六色得霓虹燈照着門前燈火輝煌,人來人往,車去車走的,好不熱鬧,張爾倫朝一塊由霓虹燈管拼成的招牌上看去,上面寫着百樂門歌舞廳,原來這就是歌舞廳啊,他記得當年蕭大帥的八姨太就是在歌舞廳找的,他和花逢春還爲了她抄了王地主得家,抓了人爺倆,花逢春還從大帥那忽悠了三千大洋,大帥還特意備了家宴讓他倆去喝酒,還讓八姨太也作陪,花逢春那個流氓一直偷瞄着人家胸口,回來得路上還跟張爾倫在那津津有味得講一路,給張爾倫氣得差點沒在路上挖個坑給他埋了,他是真不嫌丟人!他還記得有一次和花逢春喝酒得時候,花逢春還說過這輩子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去趟上海,去趟歌舞廳看看!張爾倫朝着歌舞廳徑直走去,就算爲了完成花逢春得一個心願吧!雖然他也沒來過,是不是跟花逢春去城裡喝花酒得地方一樣呢?可他心想,怕什麼,老子懷裡裝着錢,腰裡彆着槍,誰敢怎麼招我!等他進去了之後才發現,還真沒人招他,除了有一個服務生指引着他找了幽靜得地方坐下,問他喝點什麼外,就再沒人理他了,張爾倫點了杯紅酒,就這麼靜靜得坐着,打量着四周,整個內部裝修得富麗堂皇卻不失典雅,燈光很柔和,照在人身上很舒服,每張桌子上都擺着一個玻璃杯,杯子裡有半截紅蠟燭,燭光搖曳,在中央有一塊特別大的空地,一羣男男女女在那裡摟在一塊慢慢得搖動,一個天籟之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他尋着聲音望去,一個女子站在高臺上動情的演唱,他朝那女人看去,這一看不要緊,讓他嚇了一跳,臺上那人竟是大帥的八姨太,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去,竟然真得是她,她怎麼又回到這裡來了,她一點都沒變,細長的臉頰,頰骨突出,使本就高的鼻樑更加的高挺,一對稍厚得紅脣,塗了鮮豔的口紅,因爲歌唱而上下張合着,更顯誘人,彎彎得眉毛下那雙臥蠶眼總是透露着那絲絲得憂傷,讓人一見猶憐。一身天藍色鑲亮片的短款晚禮服將她那動人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的風姿卓著,一雙修長的雙腿在羊毛襪得包裹下更有韻味,兩隻白色的高跟鞋套在她得一雙玉足外是那樣得靈動。如果非要給她一個點評的話,張爾倫只能想到四個字紅顏禍水,對!就是這四個字,她就是那種一睥一笑間便能讓你熱血沸騰,幹出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傻事得女人,張爾倫覺得他應該躲開,躲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她,他不斷得告訴自己她就是一杯毒藥,喝下去必死無疑,可他得內心深處竟然有一種飲鳩止渴的衝動,最後這種衝動沖走了理智,在她離開歌廳後他竟然選擇了尾隨其後。
葉玉卿裹着一件黑色長款得獺兔毛風衣,戴着同色得獺兔毛圓帽,快步得走在街上,天天都是這麼晚,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葉玉卿想她是不是要改個行當呢,向個正常人一樣活着,哪向現在這樣,白天睡覺晚上工作如遊魂一般,可不幹這個她還能幹點什麼呢,她什麼也不會,湊合着活吧!走着走着她突然覺得後面有人跟着她,她心一緊,右手朝自己的手袋中摸去,緊走幾步拐進了旁邊得巷子裡,站住了腳,當看到後面那人也拐進來時,直接拔出來一把小手槍對準那人喊道:“站住!再動一步我就開槍!”那人果然站在那裡,還把手舉了起來輕聲說道:“八姨太,是我,張爾倫!”葉玉卿聽到這麼一說,不敢確認,還是沒有放下槍,只說了一句:“你退到外面得街上去,讓路燈照着你。”張爾倫照着做,往後退了幾步,退到外面得路燈下,葉玉卿一看果然是張爾倫,揪着得心放了下來,將槍放回手袋走了出來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壞人呢,差點開槍了。”張爾倫心想真是個傻女人,那有碰到壞人往小巷子鑽得,你這不是給壞人找地方嗎,還開槍呢,那麼黑的地方你連人都看不清,往哪兒打啊!不打到自己的腳上就不錯了!可嘴上卻說道:“不好意思,嚇到八姨太了!”葉玉卿搖了搖頭說:“沒事,你怎麼來上海了?”張爾倫剛要說話,葉玉卿突然很興奮的說:“不管了,走!你陪我吃餛飩去,你知道嗎,平時下了班特別想去吃碗餛飩,可去那家餛飩鋪要穿過一條小街,太黑了,我害怕,所以每天只能餓着肚子回家睡覺,今天終於不用怕了,有張團副這麼好身手的保鏢,什麼壞人他也只能聞風喪膽!”說完推着張爾倫就往前走,一股小女孩的嬌態充斥於臉上,就感覺張爾倫是她多年未見得老熟人一般,張爾倫心想我和你也不熟啊,以前就見過兩次面,一次就是大帥請客喝酒,另一次是他去大帥府接受命令,花逢春拉肚子去不了,大帥在書房會客,他在外廳侯着的時候碰見,聊了幾句而已。按理他應該不習慣,可葉玉卿得這個態度卻突然讓他很舒服。兩人在餛飩鋪吃着餛飩,張爾倫突然想起來自己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實際上從昨天他就沒好好吃過飯,一路上怕出事,不安心,吃飯得時候也只是匆匆吃了幾口就去照看車隊,這會食物進了肚子,突然食慾大開,竟然連吃了五碗,葉玉卿在旁邊張着小嘴看着他說:“張團副,你不會是來上海逃荒得吧,可你這身行頭也不像啊!”張爾倫剛纔光顧着胃了,這纔想起來身邊還坐着位大美女,這下把他羞得臉通紅,不好意思得說道:“回八姨太得話,爾倫此次來是給人押運貨物而來,爾倫現在吃這行飯!”“打住!”葉玉卿手裡舉着一根筷子虎着臉卻一點也不顯兇,到顯得三分可愛的說道:“我命令你從現在開始不準叫我八姨太,你們大帥已經不在了,我自由了,所以請你叫我得名字葉玉卿知道嗎!”張爾倫笑了笑點點頭說道:“知道了,葉小姐!”葉玉卿這才滿意得笑了笑問道:“你從哪裡往上海運貨?”張爾倫答道:“蓋天縣。”葉玉卿點了點頭說道:“哦,原來你再幫潘家做事!”張爾倫一驚,望着她問道:“你認識潘爺?”葉玉卿點點頭說道:“以前跟着大帥得時候去過一次蓋天見過一面,他弟弟潘先生在上海很有些名氣,是英國人手底下得紅人,跟我老闆有些交情,我卻不認識!”說着又換了個撒嬌得口氣用筷子做手槍狀指着張爾倫問道:“說!你幹嘛要跟蹤我,懷了什麼鬼心思,老實交代!”張爾倫看着葉玉卿得表情紅着臉解釋道:“我剛纔在路上看到你,怕認錯人了,就沒敢喊你,想跟上來看看,辨認一下。”張爾倫只能這樣解釋,他要是說在歌舞廳就認出來了,一直跟着卻沒敢跟她打招呼,豈不更是心懷鬼胎。葉玉卿看他臉又紅了,心中知道這不是真話,卻沒有刨根問底,有時候裝裝傻也是一種不錯得選擇。吃完飯,張爾倫將葉玉卿送到樓下正要告辭,葉玉卿卻搶先說道:“你要是沒什麼事就上來喝杯茶再走吧,就當認認門!”張爾倫猶疑道:“太晚了合適嗎?”葉玉卿笑着回道:“你張爾倫的品行我還是放心的!要是花逢春那個色鬼,那就免了!哈哈……”聽道花逢春的名字張爾倫多了一絲悲慼感出現在臉上,葉玉卿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低聲詢問道:“他也不在了嗎?”張爾倫搖搖頭回道:“那一戰之後就杳無音信,一點消息也沒有。”說起那一戰葉玉卿也多了一絲感傷,她知道那一戰對整個蕭家軍得人來說意味着什麼,那就是滅頂之災,兩萬多得軍隊說沒就沒了,所有得一切都化爲烏有,連她這位高高在上養尊處優得姨太太不也又回到這裡從操舊業了嗎!葉玉卿嘆了口氣說道:“上樓坐會吧!”張爾倫隨着葉玉卿上到了頂樓,進了屋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這那是房子啊,這就是一座小閣樓,最多不到二十平米,房間裡簡單至極,進門是一個小圓桌,兩把藤椅,往裡面是一個梳妝檯,一個圓凳,對面是一張小牀,牀尾與門平齊的牆邊靠着一個笨重的衣櫃,圓桌下放着一個暖瓶,桌上有幾個杯子,整個房間便再無其他了。張爾倫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着葉玉卿問道:“你怎麼住這?”葉玉卿似乎知道他會這樣問一樣,輕輕的關上門,將大衣脫下放在牀尾,裡面是剛剛在歌廳的那一身打扮,走到小桌前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小桌上,一杯抱在手裡坐在牀邊表情沉重,再無剛纔吃飯時的輕快,喝了口水說道:“那我還能住哪?上海的房價要五十塊現洋一平米,我在歌廳一個月六十塊錢,加上客人賞得,也就七八十塊錢,就租這個小閣樓一個月都要十五塊錢,再除去日常得吃喝花銷和買衣服化妝品的錢根本剩不下幾個,我那裡敢租大房子,更別提買房了!”張爾倫坐在藤椅上望着她正要說話,葉玉卿直接會意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年跟着大帥得時候,大帥根本就沒什麼錢,有點錢他就想着擴軍買裝備,大帥早想給你們團換裝備了,他那時經常說你是個人才可以重用,可他沒錢你讓他怎麼辦,大帥給每個姨太太一個月的月例錢也就一百塊錢,那個時候大手大腳得養尊處優,根本沒想着留幾個,而且我跟大帥的時間又短,也就一年多,想存也存不下多少,府上的開支都讓二姨太把持着,哪能輪到我說話,大帥走得這麼突然,當時整個大帥府亂成了一鍋粥,府裡的下人和副官們把大帥府洗劫一空,我能保着自己的東西不被搶就不錯了,哪還有功夫想別得家產,不錯,大帥是送了我不少珠寶首飾,這些東西我都留起來了,我現在幹得這一行就是個青春飯,等到年齡大了誰還要你,到那時總要活命吧!”“唉!”張爾倫嘆息道:“是啊,誰能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真是世事難料啊!我當初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時候不願再從軍便四處流浪,直到在蓋天遇到大帥府看門得二寶子,才知道竟然敗成這樣,若不是當時二寶子的叔叔在蓋天開酒樓收留了我,後來一次偶遇,碰上了潘爺,做了他護鏢隊隊長這才安定了下來,要不然現在說不定還不知道在哪裡流浪呢!”葉玉卿搖了搖頭說道:“你與我不同,你是有真本事得人,到哪都有人會用你,只是你這人太耿直了,在很多時候不願意低頭,要不你早發達了!”張爾倫心想他要是能向柺子那樣溜鬚拍馬,那他就不是張爾倫了,你可以讓張爾倫趴下,但想讓他低頭只怕這輩子是沒可能了!二人又聊了很多閒話,張爾倫也慢慢放得開了,直到天色微亮之時張爾倫才起身離開,臨走得時候葉玉卿還邀請他有時間常來看看她,張爾倫欣然應允。
早上八點鐘集合一切正常,潘先生過來後只說了一句,明天中午吃過飯後出發,便匆匆離去,於是大家繼續自由活動,張爾倫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所有的人只有他有一個單間,還是套房,這是潘爺以前來時住得地方,潘爺不來了,這間房自然歸他住,一個人靜靜的睡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三點鐘才醒過來,躺在牀上想着事情,先想着白嬌嬌,這丫頭到底在哪兒呢?有沒有可能回老家?可她身無分文就是想回老家也不是件容易得事啊!張爾倫想要不出去上街上找找,可這大上海可不是蓋天縣,這麼大得地方,這麼多得人,他連一張白嬌嬌得照片都沒有,就是想問人也無從問起,真真得是比大海撈針還要難得多!看來只能是等學校那邊的信了,他相信那教務主任不敢不出力,就他那種沒骨頭得主,有可能不看中錢,但肯定在乎自己得小命,張爾倫很久以前深深得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除了錢之外,最好使得就是手裡的槍,他最反對的就是那些學生遊行,傻鬧什麼,你沒槍沒炮得誰會聽你的,把人惹急了人把你一抓往大獄裡一送,最苦得還是你爹孃,有點錢的傾家蕩產得想法子撈你,沒點錢的只能在家哭天抹地的,看得人好不心痛。大帥對這事也是深有同感,他曾說過,要是拿個小旗子喊兩句口號人就能聽你的,那他孃的老子還養什麼兵,直接在河南拉上幾十萬難民遊行去得了,還他孃的省錢,管口飯吃就行。你想讓人聽你的,你得先給他打趴下了,再去跟他談,這樣談纔能有效果,知道吧!這些政治話題整個蕭家軍裡面大帥也就能跟張爾倫聊聊,你跟花逢春說這個,你都不用三句他準睡着,他管你這個,什麼忠奸好懷的,你就說揍誰,人在哪就成。大帥還跟張爾倫說過,說組織這些學生鬧事得是一個叫**的組織,據說是北邊俄國老毛子派來的,這些洋人都不是好東西,連娃娃們都騙,不過他也沒見過到底是啥樣的!想起了大帥,他又想起了那個非讓他叫她葉玉卿的女人,一個本應該如紅樓夢中的黛玉一般整日裡只該葬花弄景,無病呻吟得柔弱女子如今卻要爲了生計拋頭露面,出入於煙花之地,賣唱度日,好不讓人心憐,張爾倫想幫幫她,出於本心得幫她,可師出無名啊!自己和她非親非故,就這麼幫她讓別人如何做想,她再怎麼說當初也是大帥的女人啊!對了,只當是看在大帥得提攜之恩上,如今他得女人落了難,自己怎能不出手救濟一番,說服了自己,張爾倫立即起身,穿戴整齊後離開了房間。
葉玉卿下了班後來到門外,哈了哈手,向四周掃了一眼,正欲走,突然看見馬路對面站着的張爾倫,笑了笑向他走了過去,來到身前玩笑的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會又打算跟蹤我吧!”張爾倫臉一紅,不好意思得低聲說道:“怕你晚上餓着,陪你去吃碗餛飩。”只這一句話,葉玉卿頓覺冰冷得身心充滿了暖流,是那樣得舒服,本想着與張爾倫逗逗悶子得興趣也沒有了,只是輕輕得點了點頭柔柔得說了一聲:“那走吧!”二人一路無話,總覺得此時無聲勝有聲,都不願破壞這氣氛,就這麼靜靜得享受着月光得洗禮,直到又回到葉玉卿租住的小閣樓,葉玉卿如昨日一樣的動作,有條不紊的抱着杯水坐在了牀邊,她今天裡面穿的是件紅底黑色文繡的旗袍,少了一種嬌媚,多了一股書香淡雅之態,張爾倫坐在藤椅上,因爲離得太近不敢多看,趕緊從風衣的內袋裡抽出了五封封好的銀元放到了圓桌上,說道:“我明天吃過午飯就要回去了,這裡有點錢你先用着,買房肯定不夠,可租一套好點的公寓應該還是夠的,也不能老住在這種地方慢待自己不是。”葉玉卿坐在那裡,看了看桌上的錢,盯着張爾倫,眼睛中投出了一種玩味,似笑非笑得說道:“怎麼,張大隊長這是可憐我,還是打算包養我,你這五百塊錢在大上海就是包個亭亭玉立的大學生也是足夠的了,何必再這風塵女子身上花這個代價!”張爾倫讓葉玉卿說得瞬間臉紅到了脖子根,趕緊慌忙站起來解釋道:“葉小姐誤會了,你我曾經都是大帥得人,如今大帥不在了,看到故人有難,爾倫實在不忍,只想接濟一二,了表寸心,若有非分之想不得好死!”葉玉卿見張爾倫發如此毒誓,心中不忍,趕緊也站了起來用一隻玉手堵住了張爾倫的嘴說道:“夠了,夠了,我只是開個玩笑,瞎說而已,你又何必發此毒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這錢我收了便是!”房間本就狹小,二人這麼一站竟然面對着面,身挨着身,房間內頓生一種漩旎之氣,二人趕緊後退一步坐了下來,氣氛頗爲尷尬!張爾倫又稍坐了一時,便起身離開。葉玉卿送走張爾倫後,赤着一雙玉足,抱着雙腿縮在張爾倫剛剛坐過得藤椅上,眼睛望着桌上得銀元,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心中想着,在這個物慾橫流,人人唯利是圖的世道,這個男人還能有這樣得人性着實不易,真真得是個好人,可她又多少有點希望這個錢不是爲了大帥而是爲了他自己給她的呢,她突然冒出了一種想與張爾倫長相思守,共度此生得衝動,隨即便苦笑得搖了搖頭,自己一個給人做過小老婆得風塵女子哪裡配得上人家,就算人家不嫌棄自己,自己也都不能心安。唉!都怪自己當初貪慕虛榮髒了自己得身子,真是自作自受,正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說法,活該,真真得活該!
[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