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中的話還歷歷在目,‘司徒巖卿待我也不錯,這一輩子怕是再也不敢提納妾之事了。我自然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是我就是不告訴你,等你來了青州我一一說給你聽。’說的那般的若無其事,只爲了不讓我擔憂。
這些事阿羽也只同我說了個大概,重要的地方卻都略去了,我是在她陪嫁的丫頭梅雪與司徒巖卿的書童張末那裡打聽到的。當得知事情的始末,我恨不能立即揪出對她下毒手的人讓其碎屍萬段。
我蘇小魚一向是有仇報仇,惹了我蘇小魚定不會有好下場。阿羽與司徒巖卿不能動手,可是我蘇小魚可以,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要爲她討回公道。
傷害阿羽的兇手,我自是不能善罷甘休。既然決定在這裡過一段時日,自然是有很多時間來慢慢的查出來。
來到這裡已經有半個月了,每日去司徒府只爲了看看阿羽和她的兒子。不知司徒夫人是不是因爲我是阿羽孃家的人,這些日子對待阿羽的態度漸漸的變了,就連孩子也放到了阿羽的身邊。當清宇從司徒夫人那裡搬回她的院落之時,她抱着我哭的很厲害。
從小到大她很少在我面前哭,上一次哭是因爲我的母親去世了。站在墳前我沒有哭,倒是陪着我的她哭的昏天暗地,那一次她的嗓子都哭啞了。而這一次……我想要留在這裡,不爲其他,只爲了不讓她再哭。
我知道我不能爲她做什麼,可是我能時時的看着她,儘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她,哪怕只是微乎其微。
“舅舅,抱抱……”我回過神只看見清宇拽着我的衣襬仰着小腦袋看着我,我蹲下身子將清宇抱起來,笑道,“宇兒,今日又調皮了?”
“沒有,宇兒很乖很乖,孃親教宇兒寫字了,舅舅要去看看麼?”
“好呀,讓舅舅看看宇兒寫了什麼?”
“宇兒寫了很多個一……”
“哥哥,怎麼愣在門外不進去?”阿羽也從屋子中出來,見了我倒是掛上了暖暖的笑容。
跟在阿羽身後的侍婢除了梅雪還有兩個司徒府的侍婢,皆向我行禮問安,我也都一一的回了,也知今日與她不能說什麼體己的話。自清宇被送回來,司徒夫人也安排了兩個丫頭跟過來,說是方便照顧小少爺,可我知那兩個丫頭不過是監視我與龐羽的罷了。
阿羽將賴在我懷中的清宇接了過去,“宇兒怎麼越來越賴着舅舅了?”那孩子只是躲在他母親的懷中咯咯的笑。
難道我要告訴她,我是用吃的賄賂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才與我這般的親近的麼?
到了屋中坐了下來,梅雪立即爲我上了茶,她將孩子讓奶孃帶了下去,可是司徒夫人送的兩個丫頭絲毫沒有要退下去的趨勢,我無奈的聳聳肩。
“哥哥,今日怎麼沒有帶着你那可人的侍婢?”
“你說青鸞吶,最近累着了,所以在客棧休息。”喝了一口茶,又忙問道,“妹妹,這是什麼茶,好香。”
“這茶是武陵的劍蘭茶,武陵山,山巒起伏,雲霧繚繞,土壤肥沃,氣候溫和溼潤,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常年細雨綿綿,極宜茶樹生長。這茶是作爲貢品供奉皇室的,是相公的朋友送的。”
我又朝着茶盞中瞅了瞅,茶水的湯色黃綠明亮,又喝了一口,滋味甘醇,不由的點着頭說:“果然是好茶。”皇室貢品?上一次去云溪那裡喝的茶與今日這茶似乎是相同的,頓時沒了品茶的興致。
“哥哥,怎麼了?”她疑惑的看着我,我訕笑着,“突然想到似乎在一個朋友那裡喝過,當時沒有問這是什麼茶,心心念唸了許久,沒想到今日竟又能喝到,故而有些感慨。對了,這幾日來並沒有見到妹夫,妹夫很忙?”
“嗯,最近是有些忙。哥哥找相公有事?”
我掩着脣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猶如兩尊大佛的丫頭,不由的皺了皺眉,許久才道:“是有些小事要麻煩妹夫,你也知爲兄來此要在此處多呆一些時日,況且我要養着青鸞那丫頭,總不能坐吃山空。最近爲兄看中了鎮中的一所宅子,想要買下來。爲兄初來乍到,購買房契總要有個介紹人,在青州我認識的也只有妹妹與妹夫,自然少不了要叨擾妹夫的。”不知是那一句話竟然那兩尊大佛紅了臉,我佯裝沒看見,只看着阿羽。
“哥哥看中了哪一處的宅子?”
“城東的民以食爲天的那家酒樓,嗯,爲兄就是看中了那所宅子。”
“噗……”她剛喝的一口茶全部噴到了我的臉上,放下茶盞就要爲我擦臉上以及身上的水漬,那兩尊大佛也挪動了身子企圖上來爲我收拾。我忙攔住了她們三人,拿過阿羽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拭臉上的水漬。
那兩尊大佛上來,我的身份哪裡還藏得住,我還指望以男人的身份置辦產業呢。
待我收拾完,阿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說:“哥哥,不是我小瞧你,那家酒樓價格不菲,即便你有錢,潘家公子也未必肯賣。”
從袖籠中掏出一把摺扇打開,自以爲風流倜儻的扇着:“妹妹當我來的這幾日都是閒着的麼?那間酒樓的少東家,吃喝嫖賭樣樣都有,據說最近還看上了青樓中的一個花魁,正籌劃着爲其贖身,正值用錢的時候。而那間酒樓也不過就是個架子了,裡面全都空了,放置也是放置,更何況我現在不是來求妹夫了麼,讓妹夫從中周旋周旋,這酒樓也就能拿下了。”
“哥哥……你這是……這是……”
“趁火打劫?”我攤了攤手,“沒辦法,哥哥總不能與青鸞等着餓死。況且爹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定要我娶自己不喜歡的人,我是萬萬做不到的。即便是餓死,我也不能對不起青鸞吶,你也知,從小到大都是青鸞服侍我,爲兄又不是鐵石心腸,如花似玉的美人日日在眼前晃,想不動心也難吶!”
我成功的看到她的麪皮子抽了抽,揹着那兩尊大佛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臉上通紅。那兩尊大佛皆皺着眉,許久臉上也暈上了紅雲。
“妹妹啊,爲兄同青鸞雖是無媒苟合,卻也有了夫妻之實,再怎樣說青鸞也算是你嫂子,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嫂子傷心難過是不?待過個一年半載,青鸞替龐家生個一兒半女,那時我再同青鸞帶着孩子回去,這都已經生米成熟飯了,爹孃也沒有辦法再逼着我娶別人了,是不?你就當可憐可憐你苦命的嫂子,替爲兄在妹夫那裡說說好話。”
她不斷的點着頭,迫切的說:“哥哥,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定會求着相公將這件事辦妥,也請你備好錢銀。”
我知道若是再說下去,想必她就要瘋了,我也就適時的住了嘴,沒再往下瞎編。喝了一杯茶水也就起身告辭了,本來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但是那兩尊非常有存在感的監視器一直留在那裡,我哪裡還敢說什麼,滿肚子的話全部在胃裡消化掉了。
想必阿羽再也不想聽到我的胡言亂語,沒過幾日就告訴我司徒巖卿已經與民以食爲天的少東家達成協議,潘裕潘少爺願將民以食爲天賣給我,得知後我沒有形象的抱着她歡喜的叫了好久,那些自然是被那兩個丫頭看去了,於是一直糾結着那兩個丫頭回去會怎樣向司徒夫人稟報。
趁着那兩個丫頭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的問我帶的錢夠不夠,不夠的話她會想辦法爲我籌得一些。我笑了笑拒絕了,說是從誠親王府出來之時捲了不少的財物,讓她不必擔憂。看到她如今的模樣自然知道她沒有什麼私房錢的,爲我籌錢只怕是要變賣她的陪嫁品。
清宇一直喜愛跟在我後邊,其實小孩子嘛很好收買的,不過就是一碗雞蛋羹,一碗糖蒸乳酪,一些桂花酥就收買了這個小孩子。整日念着舅舅,舅舅,不過是念着我帶來吃食罷了。
一早青鸞跟着我同司徒巖卿來到潘裕的酒樓,潘裕忙迎了上來:“司徒兄,龐公子可算是到了,在下一早就趕來此處等着了。”
“真是勞煩潘少爺了。”我忙笑着說,滿臉的感激的模樣。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若是潘少爺一個不高興不願賣這酒樓了,我與青鸞總不能一輩子住客棧、坐吃山空吧?
這酒樓我早已看上了,位置不顯眼,不至於太過招眼,店面也不大,足夠我與青鸞生存了。讓我看上的不僅是酒樓,而是酒樓後邊便是住的地方,只圖着方便了。
“勞潘兄久候,前些時候被一些俗事纏住了身,還請潘兄擔待一二!”司空巖卿慢條斯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