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食髓知味,青鸞只說上官墨言再一個時辰前就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廚房正做了雞蛋羹,我端了一碗進房,,謙兒在我懷中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碗,我剔去上邊的蔥花,挖了一些嫩嫩的雞蛋,吹涼了喂到他的嘴巴中,他吧嗒吧嗒的砸着。
謙兒似乎特別喜歡吃雞蛋羹,吃的倒是津津有味,我停下來他就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嫣紅的小嘴不住的吧嗒。
正在我喂的正起勁,謙兒吃的正歡的時候,那句低沉的“蘇盈盈”嚇的我將手中的湯匙落到了碗中,心提到了嗓子眼也沒敢擡頭看他,只覺得懷中一空,謙兒被抱走了。我站了起來,訕訕的站到一旁,垂着眼等着訓斥。
“蘇盈盈,你竟然給謙兒吃雞蛋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我縮了縮脖子,立即換上狗腿子討好的笑:“謙兒都快四個月了,吃點雞蛋羹沒有問題的,聽我娘說三個月我就吃魚了呢。”
咳咳咳,這是沒有來這裡之前爺爺說的,我敢肯定,爺爺肯定說過我的母上大人在我年幼……三個多月的時候往我嘴巴里塞魚肉了,不知是因爲不慎還是粗心大意,總之塞進魚肉的同時也塞進去一根小刺。據爺爺說我蠕動着沒牙的牙牀將魚肉碾碎了,用舌尖推出一根小刺,爲此父親大人還同母上大人吵了一架。
“蘇盈盈,往後不准你碰謙兒!”
我盯着他嚴肅的臉,腦子騰的一熱,梗着脖子說:“上官墨言,憑什麼我不能碰謙兒,謙兒是我的兒子,難道我會害他麼?”
“你……你……”
看着上官墨言抱着孩子,眉頭越皺越緊,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我瞪了他一眼,伸手就去抱癡癡傻笑的謙兒,上官墨言騰出一隻手將我伸出的手打掉:“往後不準隨便喂謙兒亂吃東西。”
“上官墨言,我要給謙兒斷奶,我不餵了母乳了,以後我整天讓他吃雞蛋羹,吃魚,吃肉!”
“蘇盈盈,你不要胡鬧!謙兒還不到四個月,你怎麼忍心讓他這麼早就斷奶了?”
看着情緒軟下來的上官墨言,沒來由的鼻尖一酸:“是我的兒子,我想怎麼養就怎麼養,用不着你操心。”把手一伸,賭氣的說,“喏,把兒子還給我。”
“哎……罷了罷了,是我錯了,娘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諒爲夫這一次。”他陪着笑說,懷中抱着到處亂瞅的謙兒,而他的嘴角立即掛上了溫暖的笑容,背微微的彎着,模樣說不出的滑稽。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點着他的肩說:“謙兒不光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你疼他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會害他。謙兒已經快四個月了,也該稍稍吃一些其他的東西,讓他適應一段時間,再過不久我就要爲他斷奶了,所以……請你不要讓我爲難。”
“好好好,是爲夫的錯,是爲夫考慮不周,娘子大度一些,原諒我好麼?”
“看你往後的表現嘍!喏,你帶着謙兒,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說着又捏了捏謙兒水潤潤的小臉,謙兒不知覺得我和他父親吵架好玩還是覺得上官墨言吃癟好玩,總之他倒是笑的很得意,彷彿不知道讓我和他父親爭吵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正月過的很快,上官墨言再也沒有因爲對謙兒該吃什麼與我糾纏,我依舊隔三差五的去司徒府看阿羽,李嫣蘭時常來店裡幫忙,青鸞也因此輕鬆了許多。
在食髓知味不忙,謙兒睡着的情況下,我與上官墨言總喜歡到處走走,看看青州的民生百態,郊外的山川河流,青山綠水。
我想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歡他的笑顏,喜歡同他爭執佯裝生氣,然後等着他求着我原諒。習慣每一頓都是我自己動手煮飯做菜給他喝青鸞吃,習慣他將我喜歡吃的菜餚夾到我的碗中,也習慣了他時時刻刻的存在。
如今的生活很平靜,平靜的讓我覺得幸福,我知道這樣看似平靜的日子維持不了多久了,因爲有些事即便是過了再久也要解決的。
如今已是二月中旬,再過不久趙嫺兒便要從梓州動身來青州,怎樣讓她出了意外又不要我親自動手,這可花費了我很多的心思。
當看到店裡的跑堂羅成之時,一切都有了頭緒。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又能讓趙嫺兒得到應有的懲罰。
食髓知味打烊,我遣下青鸞同陳叔他們一起善後,待到一切妥當我便讓陳叔他們離開了,留下了羅成。羅成穩重,是他在此做了這麼些時間看出來的。平日裡他從不多話,似乎刻意的隱藏着他的存在。
食髓知味只剩下我同他,我爲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一張剛收拾出來的桌子上:“羅大哥,忙了一天了,辛苦你了,坐下來喝杯水吧。”
“多謝掌櫃的。”
“羅大哥,梓州到青州這路上太平麼?”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喝了一口水又將茶盞放下了。
“掌櫃的,您問這個做什麼?”他看着我,臉上戒備的神色一閃而逝。
我乾笑着說:“最近想去梓州買點貨……咳咳,我想問問這路上太不太平,以作萬全之策。”
“掌櫃的,這陸路和水路都不太平,水路有賊寇,陸路也有山賊。可是這道上也有道上的規矩。陸路的秦大當家和水路的白大當家的嚴令屬下老弱婦孺不得搶。”頓了許久他才緩緩的說。
“這樣說,這盜賊還講道義了?”
“是,雖落草爲寇卻也沒有做過什麼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勾當。”
我歪着頭看着羅成,許久才問:“羅大哥,我還想向您打探個事。”
“掌櫃的您問便是,我羅成若是知道定會說,若是不知我也沒有話可以說。”
“當家的……可以用錢打通麼?咳咳咳……我的意思是我有些小事想麻煩這些道上的大哥。你也知我是一弱質女子,夫君也不能撐什麼大事,我……我同人家有些私怨……想請人解決。”眼皮子不斷的抖着,不知道上官墨言知道他被我說成小白臉會不會氣死。
“掌……掌櫃的……您……您……”
羅成驚恐的看着我,我的眼皮子又開始跳動,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像十惡不赦的惡霸?我嘆了嘆:“羅大哥,實不相瞞,同我有過節的是司徒家的表小姐——趙嫺兒。你也知道去年那……□□毒……我已查出是誰動的手腳。司徒家的少夫人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之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有人傷害她。趙嫺兒,我不過只是想讓她吃吃苦頭。”我眼巴巴的看着羅成,滿眼的乞求,“羅大哥,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御史府的人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沒有人會幫她,只有……這個世上只有我能幫她。”
也許我演的太好,以至於自己都入了戲,淚滑過臉頰時的冰冷,讓我覺得自己很讓人作嘔。此時此刻我在做什麼?我將自己當成了拯救龐羽懲罰趙嫺兒的聖人了,這……確實讓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求你……求你幫幫我,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司徒府沒有人肯爲她站出來討回公道。□□……那是條活生生的人命……那是我的姐姐……若不是我略懂醫術,若不是你們的相助,如今我只能與姐姐陰陽相隔……”我跪在地上仰着臉看着他,聲音中也滿是哭腔。
“掌櫃的……掌櫃的,這可萬萬使不得。”羅成上前拉我,企圖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我沒有讓他如願:“羅大哥……求你……幫幫我。”
“好,掌櫃的你先起來,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在羅成的牽線下我認識了秦家寨的好色貪婪的三當家,食髓知味這些月賺的所有的錢我只拿出一些夠食髓知味撐下去的本錢,其餘的都送給了三當家。如今我只要靜靜的等着三月的到來,每日依舊按部就班的生活。
我曾說過欺了我蘇小魚要保護的人,即便是大羅神仙我也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