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母親在世之時一直都在教我做菜餚,況且我做的菜餚也不是很差。開了這個酒樓,一半是爲母親。暫時我也不想想太多,先存些錢,也許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也存夠了錢,到時候我便帶着青鸞和孩子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頓了頓看着她笑道,“我從沒有說我不是女人,只是穿男裝比較方便,我怎會不知旁人早已看出來,只是別人不說我也懶得點破。”
我再怎麼裝依舊能看出女人的模樣,不過是在掩耳盜鈴,更何況我並沒有刻意掩飾什麼。看出來也好,看不出來也好,除了阿羽和司徒巖卿,在青州並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魚,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只是若是喜歡這裡就在這裡定下來吧。更何況,上官墨言只知你是蘇盈盈,怎麼也不會想到蘇盈盈與蘇小魚不是同一個人。”
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我的心不由的軟了下來,我不敢賭。以我對上官墨言的瞭解,他即便是再不喜歡我也會找到我,因爲我腹中的孩子,他不會允許他的骨肉流落在外。
“這些事還遠着呢,往後的事誰說得準呢。”我含糊的糊弄着她,適當的時機,我會離開。離開也會在我找到想傷害你的兇手之後,欺了我蘇小魚的人,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腹中的孩子一日比一日大了,有時甚至可以聽得到他長大的聲音,我自是知道這些不過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司徒夫人將放在阿羽身邊的侍婢收了回去,清宇也養在了她自己的身邊,最近的阿羽心情彷彿特別好,像是剛放飛出鳥籠子的小鳥。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每次去司徒府,司徒巖卿都會在場。一開始的時候不習慣,後來見他每次都在也就無所謂了。
“少爺,你還記得那日在湖邊的那個男人嗎?”青鸞站在外室的圓桌旁吶吶的問我,我放下手中的梳子轉身看她:“青鸞,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少爺——”青鸞緩緩的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青鸞,你怎麼了,有什麼事說就是了。”
“那張畫像與你很相像,那男人已經在這裡問了三四日了,今日我去前頭送菜單也看到他了。少爺這幾日還是不要去前邊比較好。”
我沒有想到那個男人這麼無聊,會一直打聽,若是在這般下去,恐怕我的身份就要保不住了。看着青鸞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沒事的,如今我是男裝,更何況我的臉上終日塗着石黛,要認出我不是太容易。你也不要掛在心上,不過只是那男人一時的興趣,待興致沒了,也就沒事了。”
“哎……但願如此吧。今日要做糖蒸乳酪的鮮奶沒有了,陳叔說換成水晶豬皮凍也是一樣的。”
“嗯,也好,水晶豬皮凍青鸞你做吧,我要去司徒府有些事。”
青鸞點了點頭,我也起身去司徒府了。梅雪見我來忙將我迎到了阿羽與司徒巖卿的臥房,清宇見我來,忙朝着我跑過來,嘴裡還咕嚕的叫着:舅舅……舅舅……”
我彎下腰將清宇抱在懷中,清宇在我臉上落下了個溼嗒嗒的吻,我笑着問:“宇兒今日有沒有想舅舅?”
“想——”奶聲奶氣的聲音拖得長長的,伸手颳了刮他的小鼻子,“是想舅舅帶來的點心吧?”將手中油紙包着的桂花酥遞到他的手中,“喏,今日是桂花酥。”
抱着桂花酥,笑的一臉的爛漫:“謝謝舅舅……”
阿羽從屋中出來,見我抱着清宇就接過去了,笑着說,“今日來的很早。”
“昨日被酒樓中的事情拖住了,所以纔沒有來。”看着啃的一臉都是點心屑的清宇,忍不住伸手替他揩拭乾淨。
到了屋中坐了下來,阿羽將清宇給侍婢帶了下去,又吩咐梅雪去衝一些玫瑰花露,我趴在桌子上問:“阿羽什麼時候也開始喝玫瑰花露了?”
“是巖卿帶回來的,雖然那香味太過濃郁,不過味道還是挺好的。”
我看着她低眉順目的模樣,不禁垂了眼。她不喜歡花香太過濃郁的花,玫瑰也在列,何時她會變成這樣了?
梅雪很快將兩杯稀釋的玫瑰花露端了上來,香味確實太過濃郁,我不禁皺了皺眉,玫瑰花露的香味按說不應該這般濃郁。
這些年在誠親王府上官墨言賞賜的東西里也有玫瑰花露,我雖不喜歡喝,總也喝過幾回,那些東西要不就送給了青鸞與青詩,要不就被我洗澡的時候扔進洗澡水裡了,可是……香味從未有過這般的濃郁。
“魚,嚐嚐吶!”
我訕笑着端起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應該是放了糖的,可是味道總有一些不對。究竟不對在哪裡,我卻一時間也不知道。只是那液體流到了胃中有一種想吐的感覺,頭也有些暈暈的。
“阿羽,這玫瑰花露是司徒巖卿帶回來的?”沒有表現出什麼疑惑,只是隨意問問。
“是,每回表小姐來都會帶一些茯苓膏、玫瑰花露等,母親也都會讓相公帶回來一些,說是給我嚐嚐鮮。昨日表小姐又來了……”
我點了點頭,表小姐家是做香料生意,自小表小姐就對香料有着異於常人的天賦,這些多多少少都從張末與梅雪那裡聽說過:“阿羽,可以送我一些玫瑰花露麼?”
“咦?好……好啊。”困惑的神情在她的臉上轉瞬即逝。
臨走之時我帶了一小瓶子的玫瑰花露,回到家我便關進了屋中。玫瑰花香濃郁卻也不至於讓我頭暈心悸,雖不喜歡喝,可是喝過以後卻從未有過噁心想吐的感覺,這瓶玫瑰花露絕對不太正常。
在房中忙活了一日,期間又吐了好幾回,這是來了青州以後沒有過的狀況,我以爲妊娠的反應已經過了。將玫瑰花露提純,終於露出了隱藏在裡面的秘密,我忙命青鸞將所有的窗子打開通風,玫瑰花露也收集了起來,密封上了。
濃郁的香味不過想隱藏裡面麝香的氣味,難怪在生了清宇之後阿羽再無所出,司徒夫人用子嗣少爲緣由讓司徒巖卿納妾,這些都是計劃好的。阿羽是當朝御史的千金,自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她怎樣,可是她們可以讓她不能再生育,便有藉口爲司徒巖卿納妾。
若是司徒巖卿納表小姐爲妾,表小姐爲其生出個一兒半女,升爲平妻便是與龐羽平起平坐。從小到大都不懂得怎樣保護自己的阿羽在妻妾的爭鬥中只能處於劣勢,成爲下堂妻是遲早的事情。
表小姐做這些事情定是經過司徒夫人默許的,而司徒巖卿在不在其中我不得而知,只是每次都是由司徒巖卿親自拿給阿羽……這不得不讓我懷疑司徒巖卿也是知情者。
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若是司徒府上下都是傷害阿羽的兇手,我要怎樣爲她報仇?
這些摻着麝香的東西,她究竟吃了多久?麝香……多麼歹毒的人!麝香長期接觸就可至女子宮寒以至於不孕,若是長期服食……便會一生都不會再有子嗣。
想到若是司徒巖卿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眼睜睜的看着阿羽吃下那麼多他親手拿回去含着麝香的東西……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世界多麼可怕。
在玉器鋪找到了司徒巖卿,他正在後堂看賬本,我沒有帶青鸞,有些事我不願讓她身涉其中,我也不願讓她看到如此猙獰的自己。
“司徒巖卿——”我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他緩緩的擡起頭看我:“不知龐兄近日來所爲何事。”語氣平靜的竟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玫瑰花露是你親手拿回去給阿羽的?”我將從阿羽那裡拿來的玫瑰花露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嗯’了一聲又低首去看賬單,我努力的控制着噴薄欲出的怒意,壓着情緒說:“這些東西你讓她吃了多久?”
他這才擡眼看我,“兩年,怎麼了?這些東西都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我訕笑着看着他:“當初你母親執意讓你納妾,爲何後來卻不了了之了?大夫是說抑鬱成疾不能刺激,可是我知道這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因爲你知道她體內含有大量的麝香,不能再有孩子。你母親怕事情敗露,龐家不會善罷甘休纔沒有執意的堅持讓你納妾,是不是?”
“你——”他突地站了起來,只是盯着我的眼睛,我沒有迴避:“你若是真的愛她,又怎會不知她不喜歡濃郁的花香味,你若是真的有心待她就早該發現她爲你改變了多少。摻雜了麝香的東西是你親手拿給她,眼睜睜的看着她服下的。我蘇小魚不是龐羽,她肯爲了你忍氣吞聲,可是我不會善罷甘休!”
他不可置信的搖着頭:“不……不會的,不會的……”
我吸了吸鼻子,指着那瓶子的玫瑰花露:“濃郁的花香可以遮蓋麝香的氣味,給你這些東西的人一直做得天衣無縫,若不是我昨日去了你府上,阿羽命人衝了一杯玫瑰花露,若不是我身體對麝香有排斥的反應,我也不會懷疑這玫瑰花露。
司徒家的表小姐自小對各種香料有着異人的天賦,她不會不知怎樣掩蓋麝香散發出來的香氣,她也不會不知麝香對女人來說是多麼的可怕……如今我來只想告訴你,沒有人能在我的面前傷害阿羽,即便是她深愛着的你,我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