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着話,我的淚簌簌的落下,“離哥哥,我……請你救救我!”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小魚,很多年沒有見你哭了。”說着擡手將我臉上的淚擦去,我擡眼看着面前這俊逸的男人哽咽着說:“離哥哥,只有你能幫我了。”我淚眼朦朧的看着他,聲音中也滿是顫抖,“在這個世上,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幫我。”這個時候我若是不表現的可憐一些,他定不會幫我。龐離雖是龐羽的嫡親兄長,爲人卻甚是涼薄。
往日我與龐羽玩耍,他雖沒有阻止,卻每次都在一旁看着。他知道我是蘇小魚而不是蘇盈盈,他也知道我與龐羽的信號是孔明燈。往日只要我放孔明燈,第二日我便會在金玉滿堂外等着,她定會如約而至。不知是哪一次開始龐羽身後就多了這麼一個長得好看卻很疏離的男人,阿羽說那是她的哥哥,很疼她。
這一次,我也是孤注一擲,若是他不願幫我,我也無可奈何。我乞求的看着他,等着他答應我,看着他那平靜無波的眼眸,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眼中的淚順着臉滑落了下來,我沒有擡手去擦。
終究還是失敗了,他不願幫我,我不禁嗤笑起來,我與他並沒有什麼交情,他爲何要幫我呢?
“抱歉,離哥哥。是小魚唐突了,告辭!”我擦去滿臉的淚水轉過身看着一臉驚愕的青鸞朝着她伸出手,“青鸞,我們走吧,天下之大總有我們主僕二人容身之處的。”
“我何時說不幫你?”清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過身靜靜的看着他,沒有驚喜,甚至連一絲的情緒波動都沒有,“離哥哥沒有誆騙我?”
“跟着!”他漠然的看着我轉過身朝前走去,不帶溫度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心下大喜卻也不敢放肆,拉着青鸞的手跟在他的身後。他雖涼薄卻也不會問我事情的緣由,我也懶得編故事騙人,如此正如了我的願。青鸞似乎是被嚇傻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任由我牽着。這麼些年我從沒有在她面前示弱過,今日見我這麼沒有尊嚴的求一個人,只怕是早已嚇傻了。
龐離帶的路不是去御史府的路,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剛和青鸞去哪裡,我自然也不敢開口問,只是老實的跟在他的身後。
九曲十八彎後他帶我來到一條巷子中,伸手推開了一扇小門,我與青鸞自是跟了進去。耳邊隱隱約約有着人們的笑鬧聲,我皺了皺眉,青鸞緊緊的抓着我的衣袖不鬆手。跟着龐離身後走上一座閣樓,閣樓中的紅木傢俱顯得異常的雅緻,沒有喧囂聲,只有溫婉纏綿的琴聲不斷的傳了出來。
走上樓梯到了最東面的屋子,龐離伸手推開門,這才轉首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我與青鸞。進了屋中才發現這是間小姐的閨閣,悠揚纏綿的琴聲也是從這裡傳出去的,彈琴的是位美貌的女子。
“離,這位是?”那穿着粉紅色衣裙的女子忙從琴架前站了起來,疑惑的看着龐離。
“是舍妹,逃婚出來的,要在你這裡躲幾日。”
逃婚?我看了看神態自若的龐離,從不知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這般的厲害。
“從未聽你說起還有別的妹妹。”
“庶出。”說着就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喝盡了。
“嫂嫂,小魚這是沒有辦法才求着哥哥的,父親將小魚許配給……咳咳咳,總之小魚不喜歡就央求着哥哥跑了出來了。嫂嫂請你看在哥哥的份上收留我吧,我保證不會給嫂嫂惹事。”一聲聲的嫂嫂我叫的很順溜,看他二人眉目間的情誼,若說他二人沒有私情,我纔不信。
那女子臉一紅,垂着眼睛說:“姑娘喚我薔薇便是。”
我咧着嘴故意忽視龐離那冷冷的目光,歡喜的說:“薔薇姐姐,我是……小魚,池中魚的魚。”差一點就說漏的嘴,若是我說我是蘇小魚,她若問爲何我不和兄長同姓,難道我要瞎掰說是跟着母親姓麼。拉了拉身旁的青鸞:“這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丫頭,青青。”
青鸞你可別怪我,我只改了一個字而已。我偷偷的看了看青鸞的臉,青鸞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神情,只是福身說:“奴婢見過薔薇小姐。”
薔薇微微一笑:“你們主僕二人不用客氣,快些坐下吧。我喚下人給你二位拿些吃的過來。”
“別,姐姐,你知道我是偷偷的跑出來的,若是被別人知道我在此處定要被拉回去了,姐姐……”我可憐兮兮的看着她,她笑着說罷了罷了,我和青鸞縮在角落中,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看着她與龐離說了一回的話,龐離就起身離去了,就連走的時候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虧得我還道了謝,他竟理都不理我。
後來我才知這裡是國色天香樓,薔薇是這裡頗紅的姑娘,而龐離是她的恩客,而進到這個院落聽到的吵鬧聲是前廳中傳出來的。我與青鸞換了身上的衣物,穿上了國色天香樓中丫鬟的服飾。薔薇對媽媽說我與青鸞是龐離送給她的丫頭,媽媽倒也沒有爲難我們。
我只是覺得奇怪,薔薇沒有出去接客,自然是忍不住問了句,這才知道早在半年前龐離就將薔薇包下來了,付了媽媽好大一筆錢銀。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正在彈琴的薔薇淺淺一笑:“姐姐的琴藝是小魚這輩子聽過最好的。”
“魚兒謬讚了,國色天香樓的姑娘要說彈琴彈的好的,要屬孝琬姐姐。”
“姐姐,小魚聽說誠親王倒是時常來此看望孝琬姐姐。”我裝作無意間打聽着。
“嗯,大概是兩年前,誠親王無意中發現了孝琬姑娘,自那以後幾乎日日來此坐一坐。這不昨晚孝琬姑娘心疾犯了,忙讓人去了誠親王府,誠親王就到了。”留在琴絃上的玉指沒有停下來,細細的笑聲從口中溢出來,“妹妹,可知誠親王府有一位侍妾已經懷了身孕?”
我看着桌上的玉杯子說:“偶爾聽哥哥說起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蘇盈盈,其父是執金吾。懷孕有好些日子了吧,據說誠親王是看着她孃家還有些地位才特准了她懷了孩子的。”
薔薇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來:“妹妹真是太天真的,誠親王地位尊崇,甘願做他侍妾的名門望族的千金多了去了,甘願爲他生孩子的女人也多了去了。你要知留在誠親王身邊的女人個個都頗有手段,那蘇盈盈怕也是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懷上孩子的。”她看着我,笑聲越來越細,“姐姐也不怕告訴你,孝琬哪裡是犯了心疾,不過是奪寵的手段罷了。”
“奪寵的手段?姐姐此話怎講?”
“據聞誠親王得知蘇盈盈懷孕後幾乎夜夜留宿在蘇盈盈的棲霞閣,孝琬吃醋了。昨夜誠親王府定是有一個女人黯然神傷了!”
“吃醋……”我細細的咀嚼着這兩個字,昨晚對待上官墨言的態度……代表着我已經吃醋了吧?頗有手段,原來我是頗有手段的女人,這孩子也是我用盡心機的來的。
“咳咳咳,姐姐怎麼這樣說?”
薔薇歪着頭專心的調高了一個音調,而後琴音又緩了下來:“孝琬是打聽到誠親王在棲霞閣與蘇盈盈用膳的時候才遣人通知的,不過想知道在誠親王的心目中誰比較重要。”
誰比較重要,大概經過昨夜全府上下都知道我蘇小魚在上官墨言的心目中還比不上一個青樓女子了吧,如此也好,至少我不再抱着任何的幻想,不會再期盼着有一日他會真的愛上我。
“姐姐怎麼知道的這般清楚呢?”我看着她疑惑的問。
“妹妹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勾欄妓院,什麼事情也都有可能是從這裡傳出去的。”
“哥哥愛極了姐姐吧,哥哥看姐姐的眼神都不一樣,姐姐可以說說與哥哥是怎樣認識的麼?”打聽完自己想知道的,自然也要給她顆甜棗吃吃了。
薔薇的臉頓時染上了紅暈,琴聲也停了下來,垂着臉嬌嗔着:“妹妹!”
“哥哥從小到大對人對物都很冷漠,唯獨見到姐姐的時候那神情是不一樣的。姐姐,哥哥是個好人,要好好待哥哥呦。”
薔薇羞怯的點了點頭。
第三日,薔薇的侍婢回來說誠親王府的人到處在蒐羅,據說府中有兩個丫頭卷着主子的財物偷偷的跑了。我暗暗的罵着,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竟將我當做了毛賊。
青鸞捂着口在一旁偷偷的笑,我垮着臉問,“被當做毛賊到處追捕,青鸞這很好笑麼?”
“奴婢不敢了。”
“青鸞,你說我長的像毛賊麼?”我抓着青鸞問,青鸞怯怯的看着我搖了搖頭,我咬牙切齒的說,“上官墨言,你我這輩子最好不要再相見,不然爲我會殺了你!”
毛賊是伐?上官墨言,咱的樑子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