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送了一個月的百花露後趙嫺兒便帶着丫頭回去了,如此我也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一段時間是安穩的。藥與百花露依舊每日不間斷的送,只盼着這世上真的能出現奇蹟。
阿羽興奮的說跟在司徒巖卿身邊的那個書童似乎已經有了心上人,我懶懶的趴在桌上,哪裡會想到她會因爲張末有了心上人而歡喜的緣由?
“阿羽,你說張末的心上人難道是梅雪不成?”
站在阿羽身後的梅雪臉一紅,一雙杏目愣是瞪了我好幾眼,我趴在桌子上癡癡的笑。阿羽伸手敲了我一記,嗔道,“梅雪與我一同長大,我哪裡捨得這麼早就放她出去。張末的心上人,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桌面:“又不是你要嫁梅雪,這般的歡喜又是做什麼?”
她臉一紅,吶吶的說,“當初剛嫁來這裡之時……相公對我很冷淡,我曾懷疑……咳咳,他與張末……”
“噗……”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幸好沒有喝茶,若是喝了茶保不準得噴的她滿身都是。我伸手擰這那白裡透紅的小臉蛋笑道:“阿羽……你這小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誰……誰讓他當初對我那般的冷淡,每日都知將張末帶在身邊,能怪我亂想麼?”她紅着臉躲過我的魔爪,我抱着肚子笑的花枝亂顫。
許久我揉着笑的僵硬的臉,喘着氣說:“如此說來,這些年你心裡對張末與司徒巖卿還是有芥蒂,如今得知張末有了心上人,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哥哥!無論是張末還是梅雪,若是得了好人家,我心裡自是歡喜的。”
看着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乾笑了幾聲,沒有再敢調笑:“話說,張末的心上人究竟是誰?”
“就是城北的李員外家的千金小姐,閨名李嫣蘭。是那日我同相公去遊園之時無意中發現的,張末至今也沒有承認。”
我皺了皺眉沒有吭聲,酒樓中人多口雜,很多事情的傳播之地便是酒樓,吃吃喝喝之間,那些有的沒有的也都出來了。據說李員外原本就是個善人,修路鋪橋,佈施樣樣不落人後,只是前些年病下了,尋了許多名醫也沒有醫治好,家道也漸漸的沒落了。
前些日子還在酒樓聽人說,李員外的妻室與兒子將女兒以一百多兩銀子賣給了城中的惡霸蒲楊,這些事在城裡傳的沸沸揚揚,都說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我靜靜的看着阿羽,等着下文,她低着頭看着手邊的茶盞,聲音中的歡笑聲漸漸的收斂了:“哥哥,不瞞你說,這一次是要請你幫忙了。”
“唔,幫忙?幫什麼忙?”我又不是什麼有錢的人,最多能捐個百十兩給張末,就算我捐了百十兩李家就肯悔婚,將李小姐嫁給張末了?
她將這屋中唯一的侍婢梅雪也給摒退了,如今這屋中只剩下我與她,我忍不住緊緊的抓着衣襟,驚恐的看着她:“阿羽,有話好好說,今日爲兄身上可沒有帶錢吶!”
“噗——誰要你的錢了,不過是請你可憐可憐張末與李小姐這兩個苦命的人,幫幫忙罷了。”
“幫忙就幫忙,幹嘛這麼嚴肅,嚇死我了,我以爲你要劫財劫色了……”
“死不正經的魚,你哪裡有財可以劫,要說姿色,也就你們家的青鸞還有些姿色。”
“得……別打我家青鸞的主意,青鸞不會嫁給張末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萬分戒備的看着她,真怕她將青鸞從我身邊搶走。
“哎……不過才三年沒見,你的腦袋竟已經鈍成這樣了……”
“不……不會讓我去和蒲楊爭搶女人吧?讓我娶了那李家小姐?”看着她那笑盈盈的模樣,我自是知道自己猜的不差,肩膀頹敗的往下一垮,“那可是惡霸,你願看着爲兄羊入虎口?”
她上前拉着我的衣袖輕輕的晃着:“魚……幫幫忙嘛,這些日子相公爲了這件事操碎了心,你就幫幫忙嘛……”
從小到大,我蘇小魚只吃軟不吃硬,只要她撒撒嬌,我便沒轍了。還能怎麼辦,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回去後,三日沒有再踏入司徒家的大門,司徒府進好進,可是想出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第三日一早梅雪就來催了,我怏怏的起了身,梳洗後帶着青鸞慢悠悠的進了司徒府,阿羽與司徒巖卿早在廳中坐着了,好像只單單的等着我了。
“青鸞吶,你扶扶我,我覺得腳下虛軟。”
“少爺,您怎麼了?”青鸞緊張的上前扶住了我,我看着坐在廳中的夫妻二人以及站在司徒巖卿身後的張末,弱弱的說,“今日你家少爺只怕沒命回去了……”
阿羽的臉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迎了出來,我懶懶的賴在靠門邊的椅子上,以防萬一真的發生什麼好溜之大吉。梅雪的手腳不是一般的利落,我剛坐下,茶水、點心就上來了,青鸞很安靜的站到了我的身後,我端着茶盞喝了一大口水以平息我砰砰亂跳的小心臟。
“哥哥,近日可聽聞城中有什麼新鮮事?”阿羽自我坐下來就被司徒巖卿拉到了懷中,此刻的她正坐在司徒巖卿的腿上,我額上的經脈不住的抽動着,許久才放下手中的杯盞笑着說:“城中我倒不知,不過食髓知味中的食客最近最愛討論的便是城中惡霸即將迎娶第九房姨太太,聽說還是閉月羞花之貌的黃花閨女。唔……聽說是城北李員外家的千金。”
閉月羞花,身子不禁抖了抖,我哪裡見過,哪裡聽過?不過‘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倒是在酒樓中聽過。
“不如哥哥將李家小姐娶了來也好過便宜那地痞流氓。”阿羽被司徒巖卿擁在懷中掩着嘴癡癡的笑。
我瞪了她一眼看着張末說:“也無不可,爲兄尚未娶妻,既然李家小姐才貌雙全,爲兄就聽了妹子的話娶回來做你的嫂嫂。”我有意無意的看着張末,眼見他神色大變,焦急的模樣不由的拿起摺扇掩住嘴偷偷的笑了笑,而後又佯裝咳了幾聲說:“如此可要請妹夫替爲兄做這個媒了。”
我斜着眼看了看張末,我以爲他一直要這般如呆木頭般無動於衷,豈知在聽完我的話之後從司徒巖卿身後走了出來跪倒在我面前:“龐公子,奴才斗膽求公子往後好好待李家小姐。”
我伸手敲着椅子的扶手:“我待李家小姐好不好與你何干?況且本公子是御史大夫的公子,往後三妻四妾自是少不了的,李家小姐既然進了我龐家的門自然要遵守我龐家的規矩,即便是我也不能偏袒絲毫。”
“三……三妻四妾,公子怎麼能這樣對李家小姐?”我看見張末整個身子都在抖,咬牙切齒的擡眼看着我。
“我又不是你們家少爺,可沒答應過什麼人不納妾不娶平妻。”說話間我見到阿羽抓狂而隱忍沒有發作的模樣,心裡暗笑了好幾聲。
“李家小姐是個好女子,公子不能……不能這樣待小姐。”
“哦?看你這模樣倒是很惦念着李家小姐,李家小姐與你非親非故你如此緊張做什麼?”
“是啊,張末你是少爺的書童怎麼這般護着李家小姐?可疑呦!”阿羽窩在冰山臉的司徒巖卿的懷中饒有興趣的問。
哎……怎麼總讓我做壞人呢?你看把人家一個大好青年逼得滿臉通紅通紅的。
“羽兒同你兄長不要再鬧了。”溫香軟玉坐懷中的大冰山終於說話了,我握着扇子乾笑了兩聲,龐羽趴在他的耳朵上不知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
我乾咳了兩聲看着一臉茫然的張末:“其實你與李家小姐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張末朝着我拜了拜這才站起身說:“少爺,龐公子,夫人,奴才也不敢相瞞,且聽奴才一一說來。”張末說着眼中竟泛着紅光,“小姐的生母去的早,老爺帶着小姐過了幾年甚是艱難,而後經人做媒娶了現在的李秦氏,那李秦氏是個寡婦,嫁給李老爺還帶了個兒子,如今改了名叫李順。”
“前兩年老爺莫名其妙的就病了,李夫人就將家中的下人大多都打發了,說是老爺病重,家中養不得閒人,每日讓小姐做着下人的活,一刻也不得閒。夫人對待老爺更是也漸漸的沒了心思,與隔壁賣肉的屠夫勾搭上了,小姐終歸是而女兒家,只是一味的忍氣吞聲。誰知夫人與她的兒子不知爲何竟打起了小姐的主意,將小姐一百二十五兩銀子賣給了蒲楊那混人。只說城中的蒲楊誰人不認識?欺男霸女,魚肉鄉民,若是李小姐嫁給他……”說着就掩着面落了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