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墨言你愛我麼?”他顯然是被我問蒙了,我苦笑一聲說,“我蘇盈盈從始至終不過只是你的侍妾,即便是懷了孩子也要對你感恩戴德,感激你讓我懷上孩子。你從未問過我是否愛你,是否願意爲你生兒育女,我也從未問過你心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如今只因爲一個孩子,你就要將我囚禁起來,你不覺得很荒謬?”
“蘇盈盈,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本王的底線!”
“六個月,在這裡住六個月,你不是王爺,我也不是你的妾侍。你只是謙兒的父親,而我只是謙兒的母親,食髓知味的掌櫃。讓我與你同普通的夫妻一樣生活六個月,到時我便帶着孩子、青鸞同你回去。”頓了頓又說,“王爺也可強迫的將我們帶回帝都,除非你時時刻刻的看着我,不然我定還會逃。”
“好,六個月,六個月後你必須隨本王回去。”字字句句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我推開他徑直踏上了回食髓知味的路,今夜是去不成司徒府了,只好改日再去。
至少今夜我爲自己爭取了六個月的時間,六個月中我會除掉傷害龐羽的兇手,而張末高中不高中也該知曉。不論張末高中與否他都會回來,將李嫣蘭交給他也算是完成了當日許諾的事。
我沒有想過六個月對於上官墨言來說究竟是多麼的爲難,我只知暫時還不能離開青州。
第二日一早我便起了身,拿了青鸞的女裝換上了,青鸞不解的看着我:“夫人,您……不穿男裝了?”
挽上髮髻,轉過身看了看坐在牀上專心逗的謙兒咯咯直笑的上官墨言,又看了看青鸞,“青鸞吶,你認爲兩個男人能生孩子麼?”
“夫人!”青鸞跺了幾腳,無可奈何的看着我,我虛着眼看到上官墨言的臉色變了幾變,可是沒有說話,依舊專心的逗弄着謙兒。
我猜上官墨言心中的怨氣很深,從昨夜許下六月之期便沒有再同我說過半句話。在青州的這些日子雖然也有痛苦,可還是有很多快樂的時光。六個月後,我會隨他回去,做他的侍妾,依舊是蘇盈盈。若是真的蘇盈盈不會來,我便做一輩子的蘇盈盈。
不可否認,每一次他看着我叫着蘇盈盈的名字,心裡莫名的就燃起一股怒火。也想過告訴他我不是蘇盈盈,只是我怕……我怕承受不住後果。只要我一直是蘇盈盈,他的目光總能停留在我的身上,若是我一旦坦白,想必即使是翻天覆地他也會將真正的蘇盈盈找出來。
四年前蘇盈盈誘拐季蘭澤私奔,至今音信全無,想來季蘭澤根本就沒有發現守着他的女人不是我蘇小魚,若不然不可能四年杳無音訊。
季蘭澤……這個名字幾乎很久很久沒有浮現在心上了,對於他也許並不是愛,而是利用吧。沒有懷上謙兒之時,季蘭澤只是讓我安分留在王府的信念,如今有了謙兒,支撐我走下去的自然是孩子。
這一生能與上官墨言守在一起六個月,也許是上天給的最大的眷寵,或許往後的日子即便沒有他的真心相待,我也能靠着這些回憶走完一生。
“青鸞吶,早飯時將李小姐同繡屏喚過來,你再去備一些禮物,今日我同姑爺陪着李小姐一同回去。”
“是,夫人。”
我轉首看着坐在牀邊的男人,陪着笑說:“相公,可以嗎?今日同妾身和嫣蘭去李家走一趟?”
“既然娘子說了,爲夫自然是要陪着去的。”
我哀嘆着看着嗜着笑意的男人,“那就多謝相公了。”
早飯後我換了一身女裝,將謙兒交給青鸞便同上官墨言陪着李嫣蘭回到了李家,到了李家,李順衝着要上來打我,幸好身旁帶着上官墨言。李老爺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見我來神色也不好,還是李嫣蘭從中周旋這才坐下來。
我自知理虧,坐下後便朝着李老爺跪了下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對嫣蘭我卻沒有半點欺辱之心。”
“爹,您聽聽姐姐說什麼吧,若是爹得知所有的前因後果再要打、要罵,女兒也無話可說。”李嫣蘭此時也跪在了我的身旁,李老爺擺了擺手,繡屏將李嫣蘭扶起來,上官墨言也上前將我扶了起來。
坐下後我低着頭絞着衣袖:“老伯身子不好已不好一年兩年,伯母又不是嫣蘭妹妹的生母,對女兒自不會那般上心。”
“胡說!我娘哪裡對妹妹不好了?”
我看着李順鄙夷的笑了笑,“當初你們母子二人將嫣蘭妹妹以一百二十兩的銀子賣給了城中的惡霸蒲楊,是不是有這回事?”
李順怏怏的往他母親身後躲了躲,李夫人黑着臉說:“你不要把話說得這般難聽,老身有沒有對嫣蘭刻薄,老天自是知道的。何況老身同老爺十來年的夫妻之情,哪裡是你挑撥兩句,老爺就不再相信老身之理?”
“夫人不必着急,當初嫣蘭妹妹同司徒少爺身邊的書童情投意合,你知在張末的身上得不到好處,你母子二人仗着老爺重病在身不能操勞家事瞞着老爺將嫣蘭妹妹許給了蒲楊,以得禮金。當初張末求着我救救嫣蘭妹子,我於心不忍纔出此下策。當初你母子二人與我並不相識,不過是見我自稱龐御史的少爺又是司徒巖卿的大舅子,收了我的銀子對蒲家悔婚,將嫣蘭妹子許給我。夫人,是不是?”
“你……你血口噴人!”李順手指着我怒道。
“爹,蘇姐姐說的句句屬實。爹爹病重,母親待女兒雖算不得苛刻,可是棒打鴛鴦卻確有其事。爹,您的病若不是姐姐哪裡能好的這般的快?女兒每日從食髓知味拿回來的東西都是姐姐授意,姐姐待我李家的恩情,即便女兒做牛做馬也還不得萬分及一啊……”
李老爺緩緩的站了起來,伸手給了李嫣蘭,李嫣蘭從椅中站了起來,李老爺說:“蘭兒,給你的恩人叩頭。”
我忙從椅中竄了起來:“不用,只要李老爺不怪罪我毀了嫣蘭妹妹的清白……就已經是我的造化了。”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這個女人讓我李家在城中無言立足,你怎能還讓蘭兒給她跪下?”李夫人也站了起來走上前義正言辭的說。
“閉嘴,你當你做的那些齷齪事,老夫一概不知麼?這麼些年你以爲你能隻手遮天,我躺在牀上你就當我是個廢人?”繼而看着我說,“老夫知道你是個好人,老夫的病還有嫣蘭的幸福都虧了你,老夫無以爲報,就讓我父女二人給你磕頭。”
李夫人訕訕的退到了一旁,我看着李老爺:“老爺,若是您不嫌棄,就收我做女兒,嫣蘭便是我的妹妹。這樣……也對嫣蘭妹妹有個交代,張末進京趕考,若是高中定會回來迎娶嫣蘭妹妹,如今我願給妹妹一個清白的名聲。當初娶妹妹是不得已,街坊四鄰若是得知真相也不會再苛責妹妹,如此我也心安。”
李老爺忙點頭應允,我轉首看了看上官墨言,只見他坐在椅中,嘴角依舊嗜着笑意看着這一切,一點的情緒都沒有,我心裡沒來由的落寞了。
而後便是繁瑣的認父禮儀,李嫣蘭成了我的妹妹,而我也莫名的多了一個父親。上官墨言自始至終都是沉默的看着這一切,既不反對也不應承,無論我做什麼與他來說沒有什麼干係,這也是我落寞的緣由。
李老爺再三向我保證一定等張末回來,無論張末高中與否都會讓李嫣蘭成親。食髓知味的住處確實太小,李嫣蘭住在我這也不太方便,在送李嫣蘭會李家的那天我偷偷的塞了一包銀子給她,給她留了條後路。
我仍舊是搬回了原先住的那間屋子,青鸞也搬了回去,奶孃也辭退了,爲了省些錢。多了上官墨言和上官謙這兩張嘴,我不得不精打細算。
食髓知味的陳叔等人我也請了客,都一一的謝過了,一切都安妥下來,我正式入了食髓知味,管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
沒過幾日我就以蘇盈盈的身份正式拜訪司徒夫人,那日只帶了青鸞,我只是不願讓上官墨言見到我咄咄逼人的模樣。
拜見司徒夫人我沒有告訴龐羽,只告訴了司徒巖卿,有些事我也不願讓她知道。進了廳中,不僅司徒夫人在場,司徒巖卿同趙嫺兒都在,奉上禮物問了安坐在趙嫺兒的下首。
“不知上官夫人今日來此有何事指教?”司徒夫人神色平靜的看着我,我絲毫看不見她的歉疚與仁慈。
人吶都不能只看外表,司徒夫人不過才四十歲左右,平日裡都是一臉的和藹,可誰又知那隔着肚皮的心長的是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