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我問佛:世間爲何有那麼多遺憾?
佛曰: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即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
正文:
坐在窗前看着院中開的正豔的百花,日頭正烈卻也遏制不住百花嬌豔盛開的決心,垂眼輕嘆:來到這異世究竟有多久了?恍惚間早已不記得了。
“夫人,祝嬤嬤來過了,說是晚間王爺來棲霞閣。”
“知道了,一切就由你打理吧,莫要再來煩我。”
外室的婢女應聲退下了,直到屋中又再一次的靜了下來我才從榻上站起身往外室走去,掀開內室與外室相隔的珠簾就看到了那扇頗大的屏風。
屏風上繡着一襲白衣置身花叢中的女子,細看屏風上的女子那眉眼與我市一模一樣,但是隻有我知道那不是我。
屏風中的女子不過只是一個與我有着相同面容的孿生姐姐,爲了她自己的幸福生生的將我推給了她不喜歡而被她的樣貌所蠱惑的男人。
或許命運就是這般陰差陽錯,雖是孿生姐妹,可是命運卻是天壤之別。
生來她就是明珠,而我帶來的只有不詳,只僅僅因爲她比我早出生那麼一刻鐘。
斂眼朝着室外走去,站在廊下瞧着滿園的花朵有些發愣。
幾度秋去春來,花開花敗,而我已在這富麗堂皇的鳥籠子裡生活了三年。
三年前我曾想利用的男人信誓旦旦的說要給我幸福,轉眼間他已與姐姐私奔了這樣久。
那日他信誓旦旦的對我說:“小魚,這一生我季蘭澤非卿不娶!”
我以爲即便當時不愛往後一起生活也會慢慢的被感動,或許我會愛上那位叫做季雲澤的男人,畢竟誰也不會親手推開迎上來的溫暖。
他雖不是什麼皇親貴胄,卻只單單爲我撐起了一片天,即便他心裡明白我待他只有利用。
那時,真的是千古的安樂盛世。
然而,天也會坍塌的。
我千方百計的想要脫離這個權勢傾軋之地,卻在即將脫身之際被姐姐親手推給了她不愛的男人,做了誠親王的妾室。
可笑的是她竟自甘墮落隨季蘭澤私奔,奔爲妾她不會不明白,許她是真心愛着季蘭澤,至少比我真心。
從未想過季蘭澤會分不清要與他相守、私奔的女子究竟是誰,那個口口聲聲說一世要守在我身邊的男子很輕易的被蘇盈盈蠱惑,留下一個爛攤子讓我收拾。
你問我是誰?
我不過是個連正式名字都沒有的人,爲了家族利益被當做禮物送給當今誠親王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他說晚間來我這棲霞閣,此時都已戌時竟連個影子都沒有,看着滿桌子的精緻菜餚摸了摸餓的直叫的肚子不禁暗暗的罵着讓我忍飢挨餓的男人,
他是王爺,人未至規矩倒是到了。看着引人蠢蠢欲動的食物不禁垂涎起來,此刻倒是盼着他趕緊過來,不爲其他,只爲這滿桌子的珍饈佳餚。
恐自己控制不住,不顧形象在侍婢面前將那些菜餚狼吞虎嚥了,故而站起身去內室了,站在窗前看着繁星爬上了黑漆漆的蒼穹。
想想來這異世已經有近十七八年了,十七八年前我還是二十一世紀某個小地方的小白領,朝九晚五,卻也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只因爲一場大病,再後來我便到了這裡,住在一個嬰兒的身體中。
異世的生活並不像是二十一世紀穿越小說中那樣活的自在、衆人拱星捧月視若珍寶般的待着。
這裡的日子步履維艱,爲了生存絞盡腦汁,可見書中大多是騙人的。
想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當初看那些小說之時也曾憧憬若是有一日有幸來到異世也能活的那樣如魚得水,想必定是稱心如意。
只可惜生活不是小說,那樣自由自在、衆星拱月的生活遙遙不可及。
轉念想到即將要應付那位放蕩不羈的王爺又忍不住想要罵上幾句,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還沒有想好要怎樣罵上兩句就聽到外室侍婢跪下問安的聲音,我倒是不好再留在這裡繼續想着怎樣罵他的話,只得出去感恩戴德的歡迎。
掀開珠簾只見他站在桌邊笑盈盈的看着我,他確實是個俊逸的男人,那一雙勾人心絃的桃花眼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媚幾分,一身月白的長衫更襯得他如仙人一般。
隨即斂下眼上前福身說:“妾給王爺請安。”
他竟不答話只是上前將我扶起來,拉着我一同在桌邊坐下了,看着我笑着問:“怎麼沒有先吃,在等本王?”
廢話!若不是你,我能餓的同餓死鬼差不多麼?面上卻笑了又笑:“王爺不到,妾怎敢先行用膳?”
“盈盈,本王究竟要如何做你才能真心待本王呢?”他垂着眼幽幽的道,聲音中竟是滿是無可奈何之意。
這樣的情景三年之中不知瞧了多少回,神色不動的道,“王爺這番話可是折煞妾了。”
話才說完,身邊的侍婢倒是個個懂眼色的退了出去。
爲他面前的酒杯中倒滿了酒才遞到他面前:“喏,酒!”
不知是何時養成的怪癖,吃飯的時候不許侍婢在身邊,若是要服侍了就會盡數使喚我。斟酒、倒茶、佈菜,一頓飯下來我就同使喚丫頭沒什麼區別。
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戲謔的笑着:“本王知道這是酒。”
“王爺若是想餓死妾,下次請再來晚一些,如此王爺來此便可爲妾收屍了。”針鋒相對之時沒有忘記往口中塞食物,滿是酒味的脣就那樣落到了我的臉頰上,皺了皺眉沒有吭聲繼續與盤中的魚肉做鬥爭,他卻輕笑着道:“看來盈盈果真的餓了,倒是本王的錯,往後本王會早些過來。”
晚飯七分飽,喝了半碗的乾貝粥就放下了筷子,雖然很垂涎盤中的那隻紫蘇鴨,可是我卻異常的惜命,因爲我這條命可是有人用性命換來的。
他見我不管他也沒有在意,自己爲自己斟上酒又喝了幾杯,菜卻一口都沒有吃。
我看着他戲謔的笑問道:“王爺又在國色天香樓用過膳纔回府?”
國色天香樓,聽其名就知是勾欄之地。
不錯,我的丈夫是個愛喝花酒,眠花宿柳的皇親貴胄。
這京城中的人個個都知道,當年姐姐顧慮之事也有這一項緣由。
他卻放下酒杯站起身將我摟在懷中,清淺的笑聲溢了出來:“盈盈這是在吃醋麼?”
掰開他摟在我身上的手,站起身朝門外喚了一聲,侍婢們相繼進來將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掉,我朝着一直嗜着淺笑的他說:“王爺願與妾去園中走走消消食麼?”
他淺笑着拉着我的手一同出了棲霞閣朝着花園走去,長廊上的紅色燈籠一個接着一個,將這黑夜照的如同白晝。
即便看着如同白晝,卻不溫暖。走後頭瞧着被牽住的手,小小的使力想要獲得自由,走在前頭的他卻突然輕笑出聲,“盈盈,你心裡頭明白,不論你用什麼樣的心思都阻止不了本王的親近,可每回都不死心的使着這些小心思,還真是可愛!”
臉上一陣發熱,不禁有些懊惱,憑什麼我的心思都被你猜的透透的?何況青鸞還跟在身後。
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青鸞,她竟低着頭偷偷的在笑,我蹙了蹙眉陰陽怪氣的說:“妾這是爲王爺着想,想來王爺要寵幸國色天香樓的姑娘,又要對府中的各位姐姐雨露均沾,妾只怕王爺有心無力。若是這日子久了,只怕王爺的身子吃不消。”
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停下腳步,而我跟着的腳步卻沒有能及時剎住,一頭撞進了他的胸膛上,鼻子被撞的生疼。
“王爺,你若是突然停下也請提前說一聲,這樣不聲不響的就停下來很容易出事的。”我抽出被他攥在手中的手揉着鼻子喋喋不休的嚷着,鼻子生疼,眼中竟涌上了些液體。
我忙着揉鼻子無暇去看他,卻聽到戲謔的笑聲傳到了我的耳中:“本王突然間聞到了很大的醋味,只是想看一看這陳醋的出處,不想卻讓盈盈撞傷了,真是本王的不是。來,讓本王瞧瞧。”
說着竟拉下了我的手,擡着我的下頜左右瞧了瞧,沉吟半晌才道:“只是有些紅,按說是鼻子撞上了本王的胸膛又不是眼睛,盈盈的眼睛怎麼也跟着紅了呢?”
我皺了皺眉往身後退了退,斂下有些發熱的眼睛道:“方纔妾逾矩了,妾不該對王爺大吼大叫失了儀態,望王爺見諒。”
方纔的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己的本分,即便我是正妃也不能對着他吼叫,更何況我只是個小小的侍妾竟對着他冷嘲熱諷。
若是尊貴的誠親王一個不高興下令咔嚓了我,脖子和腦袋分家的死法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我不願往後有認識的人提到我,只有這麼一句:那個蘇小魚啊死的可真難看,腦袋從脖子上滾下來,都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本王真的分不清哪一個纔是真的你,你爲何就不願真心的待我呢?”他拉着我的手語氣頗爲哀怨。
心中警鈴大響,往身後退了一步,垂着眼道,“王爺說笑了,妾是王爺的人,自然身心都是王爺的。”高高在上的誠親王此時一臉哀怨的瞧着我,彷彿我已化身成爲負心薄倖之徒,他倒是無辜的很。
他聽了我的話竟一把將我推到了長廊的牆上,看着我的雙眼灼灼的問:“盈盈說的可是真心話?”
我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鸞,只見青鸞低着頭慢慢的朝身後挪,心中哀嚎:青鸞啊青鸞,枉我平日對你那般好,今日見主子如此窘境也不幫一幫。
他強硬的扳過我的臉,眼中竟有些薄怒:“你竟然無視本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