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感覺到大船的臨近,立即擡起頭來。流霜隨着他的目光,看到不遠處,一座二層樓船悠悠盪來。
那船端的是華麗非凡,船裡船外,燈光輝煌,不知是哪家王孫公子出來招搖。只是船上掛着幾條隨風飛揚的流蘇,似是皇家的樓船。
百里寒卻是心中瞭然,摟住流霜,在她耳邊柔聲說道:“霜兒,你坐好,我們避開他們!”說罷,坐在船頭,開始搖櫓。
小船悄無聲息地穿過樹影扶疏的水面,向遠方蕩去。
然而,樓船上的人,眼睛倒不是一般的尖,竟然發現了他們。只聽有人說:“咦?那邊有條小船!”
緊接着便聽到一道清澈優雅的聲音高喊道:“那邊是三哥嗎?”有人眼睛更尖,竟然看清了他們是誰。
燈火輝煌的船頭上,站着美少年百里冰,一身華服被彩燈一照,愈發華麗妖嬈。清靈靈一雙黑眸直直望着他們,臉上是不期而遇的驚喜。
流霜恍然大悟,原來果然是皇家的樓船。皇家裡邊,敢這樣招搖的人,也只有他了。
百里寒瞧見百里冰,好似在意料之中,不理不睬,依然優雅地划着船。
“果然是三哥!三哥,上來啊。”百里冰不依不撓地呼喊着,還指揮着樓船追了過來。流霜坐在船頭嘆了一口氣,百里冰這小子真是會攪局!真不知他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小船的速度自然比不過大船,不到一炷香功夫,便被百里冰追上了。揮着手,道:“三哥,上來吧,我這裡備着酒呢,上來用一些吧!”
瞧那樣子,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這小魔王的纏人功夫,流霜可是領教過的。
百里寒回望流霜,忽然眨了眨眼,眼底有股促狹神情。他微微一笑,輕聲道:“霜兒抓緊船舷!”
流霜幾時見過百里寒做過這麼俏皮戲謔的動作,有些怔愣,他的笑容竟是那樣的好看。
依言緊緊抓着了船舷,就見百里寒不再像方纔那樣悠然散漫地划船,而是忽然運起內力,看似極其沉重地向後撥着搖櫓。然而,小船卻忽然變得輕快起來,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前衝去。
河面兩岸亭臺樹影飛速向後退去。夜風蕩起兩人的白衣素裙,黑髮飄揚,在河面上,說不出的飄逸灑脫。
船舷蕩起的水花,濺倒流霜身上,涼絲絲的,但是流霜心內卻是甜絲絲熱烘烘的,忍不住笑了出來。
明月當空,白裙飄灑,黑髮飄飛,那粲然而笑的玉臉,清雅中透着醉人的俏皮,美的脫俗,看的百里寒有些癡了。那清靈婉轉的笑聲,更若清泉細流,從百里寒心內流過,令他心內波盪不已。
那邊樓船上,百里冰的滿臉笑意忽然凝成了寒冰,雙眸中迸發出深幽的冷意。他冷聲吩咐道:“跟上!”
命令傳下去,船手們不敢怠慢,拼了命地划着船,倒也沒有被落下太遠。
夜涼如水,粼粼水面映着月華當空,兩岸青山飄渺,河面上,一大一小兩隻船,好似競賽般,飛流向前。
劃了一陣子,百里寒忽然扔掉搖櫓,小船失了去勢,開始在河面上打轉。
流霜身子一歪,驚叫一聲,百里寒早伸手抱住了她。一雙漂亮的鳳眼直直盯着流霜,眸中光華灼亮。流霜心內涌起一股異樣的熱流,燒得她一向泰然自若的臉也紅了,好似抹了一層胭脂。
百里寒心中一醉,抱得她愈發緊了。
緊隨其後的樓船上,卻傳來百里冰盈盈的哭聲:“三哥三嫂,你們爲什麼要扔下冰兒,你們不喜歡冰兒了麼?”
流霜和百里寒忍不住相識一笑。
“霜兒,我們上大船?”百里寒淺笑着問道。
流霜點了點頭,百里寒摟住流霜的腰肢,一使勁,兩人便躍了起來,忽悠悠好似大鳥般,飄向大船。夜風吹拂,兩人的衣衫在空中糾纏在一起。
百里冰見了,臉上尚掛着淚珠,便興沖沖迎了上來,一頭扎到了流霜懷裡,甜蜜蜜地叫着:“小霜霜!”
百里寒臉色一黑,一手提着百里冰的衣領把他丟在一邊,冷聲道:“以後不許再碰你三嫂,更不許叫小霜霜!”
百里冰撅着嘴,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僵着背,率先向艙內行去。
眼前豁然一亮,艙壁上竟掛着十幾個琉璃燈籠,照的艙內一片輝煌。擺設也極其華麗,地上還鋪着紅毯,靠邊擺着一溜座椅。
艙內還坐着幾個公子,看樣子不是世家子弟,就是朝廷重員的公子,見到百里寒進來,皆起來行禮。
百里寒冷冷哼了一聲,其實他是極不贊成百里冰和這些紈絝子弟來往的,但是,父皇都管不了,他更是管不得了。
百里寒和流霜被迎到了上座,百里冰嘟着嘴賴到了流霜身畔。
侍女們端來美酒佳餚,一衆人開始飲酒作樂。
一個粉衣女子抱着琵琶走了出來,她生的面如滿月,嬌豔美麗。
一雙秋水波光瀲灩地流轉一圈,施禮道:“奴家名嬌妍,今日和眉嫵姑娘一起爲各位爺彈曲獻舞,實是三生有幸。”
流霜眼波一掃,這纔看到船艙一角還有一個女子,一身白裳,白巾罩面,打扮的不似眼前這女子豔麗。
兩女大約都是百里冰從青樓包的姑娘吧。流霜斜了百里冰一眼,不想這小子還有這樣的“雅”興。
那邊幾個紈絝子弟卻是等不得了,嬉笑着催促道:“別磨磨蹭蹭了,快些開始吧!要是唱得好舞得好,爺們重重有賞!”
粉衣女子媚笑着福了一福,便坐在旁邊的竹凳上,開始彈奏。
朱脣輕啓,邊彈邊唱道:“才過笄年,初綰雲鬟,便學歌舞。席上尊前,王孫隨分相許。算等閒、酬一笑,便千金。---已受君恩故,好與花爲主。萬里丹霄,何妨攜手同歸去。永棄卻、煙花伴侶。免教人見妾,朝雲暮雨。”
她的的歌喉甜美中透着一絲沙啞,尾音裡帶着一絲悲涼,聽的人忍不住心頭髮酸。流霜倒是想不到,這個豔麗的女子會唱這樣的曲子。
這首曲子本是一個才子爲舞女所作,道盡了歌姬舞女的淒涼和無奈。此刻伴着悠揚婉轉的琵琶唱了出來,更是令人心中酸楚。
那粉衣女子唱完第一句,白衣女子便從船艙一角站了起來,腳尖一點,開始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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