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城牆上看着城牆下護城河的滔滔流水,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爲什麼大宋的城池一個比一個險要,可是在蒙古人面前卻是不堪一擊呢?是軍士不夠勇敢嗎?顯然不是,大宋雖然有許多貪生怕死之人,卻也不乏英勇抗敵的勇士。是武器不夠先進嗎?更不是,大宋無論是火器還是刀槍弓箭,在這個世上都是最精良的。那爲什麼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呢?我皺着眉頭想道,此時正在我腳下的成都城,便是三國時蜀國劉備定下的都城,其險要由此也可見一斑。而且此時的成都城是要糧有糧,要兵器有兵器,就算蒙古有十萬大軍來攻,城內只需有個三、五萬正規部隊,守上一年半載絕不是問題。畢竟蒙軍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下了馬背攻城的蒙軍也就不可怕了。可史上就是這樣的堅城,卻由於一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就輕易地落在了蒙軍的手中。
我擡頭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往不遠處正在城牆上下奔走的民兵望去。
成都的百姓果如丁黼所說的一樣,有着極高的作戰積極性。昨日丁黼的告示發出還不到一日,便有十餘萬人前來應徵。而且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也許就在我吸一口氣的同時,便又有幾十個人成爲抗蒙臨時民兵了。
丁黼很快就從這十萬人中精選了三萬人裝備成重步兵,這三萬人的主要作用是在蒙軍登上城牆時與蒙軍進行肉搏。我在心中暗念,最好這三萬人不要派上用場纔好。因爲這些民兵大多都是沒有打過戰,靠的就是城牆的地利。若是讓蒙軍攻上城牆肉搏,那也就意味着地利盡失,成都離城破也不遠矣。所以這三萬重步兵雖是成都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我卻並沒有在他們身上寄多大的希望。
冷兵器時代的守城,最重要的莫過於弓箭手。因爲弓箭手居高臨下,又有女頭牆保護,所以城牆下攻城的敵人對他們來說幾乎就是活箭靶。只是苦於並不是每個能拉開弓的人就可以做弓箭手的,所以雖然成都的倉庫裡有兩萬餘張弓弩,我們卻只能勉強組建出一隻一萬餘人的弓箭兵。這一萬餘人大多都是以打獵爲生的獵戶,還有城內的兩個“弓箭社”(類似於現代的弓箭俱樂部)成員組成。
而其餘的六萬餘民兵,便全部作爲守城的第二重要主體,那便是充當投擲擂木、滾石、火油和石灰的軍士。這部份民兵的戰爭,實際上在此時已經打響了。因爲城外已到處都是他們伐木、取石的身影。六萬餘人合力收集,只不過半天的工夫,城內的空地處已堆起了一座座小山般的木堆、石堆。
我滿意地看着眼前一羣羣幹勁十足的民兵,看着在不遠處忙成一片的驍騎軍軍士和丁黼的下屬,他們正緊張地對民兵們做着戰前訓練。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直到此刻我的心情纔敢有少許的放鬆。我知道這些民兵的素質雖然比不上兇悍的蒙軍,不過依靠地形和人數上的優勢,讓他們在此擋住三、五萬的蒙軍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驍騎軍手中還擁有兩千餘顆新式的霹靂火球。這玩意在守城時,絕對是攻城蒙軍的噩夢,驍騎軍們所要做的,好像只是將手中的霹靂火球點燃,然後往蒙軍密集處或是雲梯處一丟……呵呵,我彷彿已看到了蒙軍雲梯被炸斷,成片的蒙軍慘叫着往下飛跌的樣子,我現在已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蒙軍了。
“下官參見武德大夫。”正當我有些得意忘形之時,丁黼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美夢。
“哦,原來是丁知府。”我苦笑了一聲回道:“丁知府無需如此客氣,以後還是喚鄭言爲統制吧。”
從昨天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辦法適應大夫這個稱呼。如果是以丁黼的角度來說,稱我爲大夫是理所當然的。因爲他也是統制一級的人物,若是稱我爲統制,我與他便不是上、下級的關係了。
宋朝的官員向來極重視身份的尊卑,所以丁黼一聽我這樣說,便頗感意外地望了我一眼。不過很快他便豪爽地笑道:“如此下官便從命了,下官此次來是想知道大人是否已決定了負責守城牆的將領?”
啊,我倒把這事給忘了,原來大宋的城池一般極大,比如我腳下的成都北城就連綿三十餘里,所以一位將領是不可能同時指揮四面城牆的守城軍士作戰的。一般守城之前,主帥都會爲各面城牆定下一名或是多名負責的將領,只是我守城的經驗委實不足,此時若不是丁黼提醒,我還真將這件重要的事落下了,虧我剛纔還在做着打敗蒙軍的美夢。
想到這裡,我不由尷尬地笑了笑,對丁黼說道:“多承丁知府提醒,不過丁知府對成都可比鄭言熟悉多了,這點還是由丁知府安排吧。”
“統制大人有所不知。”聞言丁黼苦笑道:“下官的武衛軍已被調走,現今能擔守城重任的,除了大人外,下官或可勉強算上一個,只是還有兩面城牆卻……”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地說道:“丁知府無需當心,鄭言手下的王堅王統領可算上一個,至於另一個……”
“對了。”我想起昨日接待過我的那位隊將,他慎密的思維和機警的作風已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於是我便對丁黼說道:“昨日在丁知府府前的那位隊將,或可擔此重任,丁知府以爲如何?”
丁黼顯然不知道昨日在他府前值勤的是哪一位隊將,他在詢問了身旁的護衛之後,很快就皺起了眉頭輕聲說道:“原來是他,李庭芝。”
李庭芝!丁黼的聲音雖小,但聽在我的耳中卻有如炸雷一般。怎麼會是他,我心中狂喜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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