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悠閒地打量着四處的景色,已經是盛夏時節,四處草木茂盛,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李寬的悠閒模樣,和柴令武等人的狼狽相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這讓一行人很是詫異,大家都不是常年騎馬征戰的人,怎麼李寬會比大家狀態好這麼多?難道他兩腿內側沒火辣辣的疼?怎麼可能?雖然不願相信,但是見着李寬那副優哉遊哉的模樣,還真有這個可能。
“寬表弟,你騎這麼久的馬,難道沒感覺不舒服嗎?”柴令武問道。
“當然不舒服啊,腰痠背痛的,第一次騎着馬跑這麼遠,怎麼會一點不適都沒有!”李寬回答道。
“我是問,你大腿有沒有不舒服?”柴令武直接了當的問,他是看出來了李寬這是在顯擺呢。
“沒有啊!怎麼你們大腿還不舒服?不會吧,那麼你們的寶貝有沒有不適?”李寬狹促的問道。
“你……”柴令武不出聲了,這傢伙完全就是在炫耀,騎馬傷腿這是很正常的,那麼李寬就不正常,一定有貓膩,只是李寬故意不說要他們着急一會兒。這幾年柴令武等人早就摸清了李寬這點小手段,有什麼好東西他是不會藏着掖着的,一定會和大家一起分享,只是在分享之前會讓他們吃點苦頭。這一次想來也是如此,這兩天他們其餘幾人差不多是站在馬鐙上跑了一路,還得將腿分開一點,這可是難受的緊。
“愛說不說,反正也快到了,到時候我叫我老爹來問你!”柴令武瞄了李寬一眼,嘟囔了一句。
“得,告訴你們好了,別拿柴紹姑父來壓我!我怕你娘,但是不怕你爹!”李寬瞪了柴令武一眼。這傢伙就只會像他爹孃告狀,以前能打得過自己的時候就用武力威脅,現在打不過自己了,就找家長。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難道這傢伙真的是扶不起的劉阿斗?李秀寧被救回來了,但是還是沒把這傢伙管教起來,雖然沒有變成真的紈絝。但是卻也沒變出息。
“說吧!真的難受死了,一貼上馬鞍,那傢伙滋味真的說不出來的爽快!”劉鵬舉這個劉弘基的長子出聲道,他老爹現在是玄甲衛的首領,護衛着皇宮還有監管着長安城的風吹草動,算得上是天子近臣。最近可能要再往上爬一爬升爲執金吾大將軍了。這是總領京畿防務的要害官職,劉弘基深得李二信任才能坐上這位置。
“你們大腿擦傷了,難道不知道在大腿內側綁上兩塊墊子?這樣不就舒服了?”李寬覺得幾人都沒長腦子,或者說他們還沒經驗,而這些將門子弟也都皮實,在練習騎術的時候沒有表現出這個問題來,他們的家長也就疏忽了。但是李寬覺得這不是疏忽不疏忽的事兒。而是要他們真的練出一身騎術,只有大腿起了老繭的騎士才能算是真的騎士,隔了一層墊子始終無法真切的感受戰馬奔跑的節奏。
李寬是扎馬步扎出了節奏的,再加上敏銳的六識方纔能做到隔着墊子隨心所欲的駕馭胯下的坐騎。而這幾人則沒這樣的能力了,一定要騎上幾個月,甚至幾年才能真正的做到隨心所欲。那樣才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局勢中駕馭好自己的坐騎。只是李寬見這幾人實在是可憐兮兮的還是說了出來,反正他這一路上的觀察下來除了李鵬程,其餘人實在是不是吃戰場飯的料。
柴令武就不說了。一身武藝還是不錯,只是就是有那麼點輕浮始終去不掉,戰場上恐怕會急進妄動,很容易落入敵人的埋伏;劉鵬舉卻顯得有點優柔寡斷了,舉棋不定沒決斷的能力,容易錯失戰機;尉遲大傻和尉遲二傻這兩個傢伙沒遺傳到他老爹的外貌粗獷內心細膩的性子,只遺傳到一半。那就是外貌粗獷,他們的性格和他們的相貌是一樣的,完全的表裡如一,就一個字兒‘憨’。兩人都是衝鋒陷陣的料子。可是卻一點謀略都沒,讓人不敢放心將軍隊交給他們,不然他們真的敢將所有軍隊都拼光,只剩一個人都不會退卻。
這一路上李寬不止一次的感慨,這些人的老爹都是一等一的猛將,智將爲何他們的兒子卻連他們的一半都趕不上?這也是這些年他們的老爹多數時間都駐紮在軍營的關係,沒時間教導自家兒子,全都是家裡女人在教育,豈能教好?李秀寧的性子就是一個急性子的,柴令武跟着她也就顯得急躁。劉弘基雖然在家,可是護衛皇宮那是重中之重,兒子就交給老妻了,這也就讓劉鵬舉性子軟了些。尉遲家的兩個則是天生的,他們老孃急白了頭髮都教不出來,完全對智謀免疫。
“就這麼簡單?”柴令武一拍腦袋,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用肉和那硬木的馬鞍磨,哪裡是對手?
“當然!”李寬嘴裡說着,心裡卻微微感到溫暖,自己的那個小侍女還真是貼心呢,那個小小的包裹裡就是這一副墊子,李寬在第一天趕路感到大腿不舒服之後才察覺它的作用。除了這副墊子之外,還有一雙鹿皮短靴,做的很是粗糙,鞋底上的針腳很是散亂,小丫頭手勁不夠大,用針刺不穿那厚厚的靴底,有些地方還有着淡淡的血跡,看來是扎到手了。李寬見着那雪白的靴底上那像是一朵朵紅梅的印記,心中一陣心疼。難怪在他離開的那幾天,小丫頭服侍他洗漱的時候都慢吞吞的,李寬還以爲是她心情不好呢,沒想到是手上有傷。
天水隔着長安差不多兩千里路程,李寬他們在第三天快要日落的時候總算趕到了右武衛駐紮的地方,這裡是一片丘陵地帶,一座座的小山包在周圍的平原襯托下就像是一個個的土饅頭,右武衛就駐紮在這一個個土包之間。山上是瞭望的哨崗,還有在最高的山包上豎立着幾面大旗,最高的那一面旗幟上一個斗大的‘唐’字隨風飛揚,嘩嘩招展着。比它矮上半截的另一面旗幟上面是一個‘李’字,這代表着這裡的最高統帥是李靖。
來到營前,衆人下馬。有護衛上前喊門:“新任雲麾校尉前來報到!”護衛報的只有李寬的軍銜。這是大軍中的規矩,來到軍中就只有軍人,除非你是代表着皇室前來慰問。李寬這是來從軍的,所以什麼楚王那就沒這個人,只有新任雲麾校尉李寬。
“查驗印信!”對面傳來一聲呼喊。要查驗了李寬的印信之後,才能讓他們進入軍營。
李寬將貼身佩戴的半截魚符,遞給身邊柴令武的護衛。讓他上前接受查驗,而自己則是等在轅門之外。
“查驗無誤,請進!”轅門吱吱嘎嘎的打開,守門的兵士讓這一行十幾人進入軍營,還有那一條讓人生畏的大狗。待李寬等人進了轅門之後,又關上門。
一名軍士帶着他們往前走。走了沒幾步,一隊士兵上前。
“請見你們的坐騎交給他們,他們會幫你們照料好的!還有這……”領路的軍士看了在一邊的小灰灰一眼,這麼大的狗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要是吃肉的話,那的吃掉多少啊!他可不敢直接要求將這狗也弄走,要是一個不爽這條大狗咬他一口。他身上不管什麼地方都不夠這一口咬的。
“沒事兒,小灰灰跟着我們一起,這個大帥早就知曉的!”李寬出聲解釋道。他要帶着這條被他自己稱爲七星龍獒的狗上戰場,最開始被所有人反對,但是直到李寬帶着小灰灰去皇家獵場單獨狩獵了一隻吊睛老虎之後,所有人都對這條大狗另眼相看,這完全是可以搏獅鬥虎的猛獸。帶着它上戰場對李寬的安全也是一重保障,至少草原狼應該不敢對這樣的猛獸發起進攻。除非是十幾匹狼以上的大狼羣。
“末將李寬,前來報到!”軍士將李寬等人帶到一座帳篷前,進去通報之後,李靖的聲音從帳篷裡傳來,讓李寬等人進去。李寬走進大帳,見到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的那個流着短鬚的中年男子,頓時單膝跪地拜見道。第一次報道就是這樣。規矩很多,當然也只有這第一次,算是進入軍伍的一項必備儀式。
“起來吧!在這裡你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雲麾校尉,不再是什麼楚王。我也沒告訴別人你的真實身份,只說你是一個將門子弟,你要靠自己來證明自己的實力,知道了嗎?”在軍中李靖氣場十足,捋着短鬚對李寬交代道。
“末將明白!”李寬雙手抱拳,大聲回答道。這帳篷裡就只有李寬和李靖,還有柴紹,李世績這幾個右武衛中最高的將領,就連蘇定方都沒在。
“陛下讓你來軍中,既然給了你雲麾校尉的官職,那麼我就撥給你三百人,這也和這個官職相稱。我們還要一個多月才正式誓師出發,這段時間你就和你的下屬兵士們相互磨合一段時間吧!”李靖再次吩咐道,這一次是給李寬手下了,而且足足的三百人,雖然不知道戰力如何,但是想來也不會很差,李靖刻板的性格會讓他對上峰的命令執行得不打一絲折扣。
“末將領命!”李寬再次抱拳回答。
“至於柴令武,李鵬程,劉鵬舉,你們幾人就留在大軍中從一個小兵做起吧!至於你們的護衛,從現在起,就不再是你們的護衛了,他們將會被編制到各個團旅,你們就別想着他們會保護你們了,這戰場上來走一遭的都要做好戰死的準備,你們明白了嗎?”李靖冷着臉對着這些帶着護衛前來的公子哥們說道。
“卑職領命!”他們幾個還能怎麼辦?柴令武老爹就在一邊,可是卻沒吭上半聲,這說明這些大人早就做好決定了,他們這些小字輩的還能做什麼,只能接受。這也是封建社會的一個普遍現象,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綱理倫常,這些東西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販夫走卒,都要尊崇。李寬這樣的雖然在一些小節上可以肆意一點,可是在重大禮節之前,還是要屈從,更別說柴令武等人了。
“好了,既然都安排妥當了,那麼你們就散了吧!門口會有軍士帶你們去該去的地方,等待着一個半月之後的集結,到時候我希望你們能像一個軍人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個樣子!”李靖下令讓幾人離去。
於是幾人再一次行禮之後,退出了中軍大帳,在幾名軍士的帶領下各奔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