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這一拳下來,直接讓朝野震驚了,誰也沒想到有人會在這裡對一位國公大臣進行毆打。而且還是在皇上的面前,這實在是太大膽了吧!
長孫無忌臉上一個大大的拳印,在他那肥肥的臉上,鼻子周圍一大圈都紅腫成一片。鼻血像是廉價的自來水一樣,不停地噴着。
“快給長孫大人止血啊!”房玄齡急忙上前扶住長孫無忌那癡肥的身軀,只是瘦弱清癯的他豈能扶得住像豬一樣的長孫無忌?老臉都憋紅了,但是長孫無忌還是躺在地上。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嘴裡也只有無意識的哼哼。顯然是被打得懵了,現在的長孫無忌眼裡全是一片黃金,整個世界都被無盡的金星佔領了。
“快給長孫愛卿止血,李寬,你站住!”李二反應過來了,急忙向着身周內侍吩咐道,然後叫住了已經向外走去的李寬。他也被李寬的大膽行徑給震驚了,這傢伙居然敢當衆毆打一國重臣,毫不留情地將位列宰輔的朝廷重臣打倒在地,眼中可還有自己這個父皇?還有大唐的律法?氣焰實在是太過張狂了吧,要是這樣放過,將來還不得翻了天去。想到這裡。李二雙眸冷厲的眸子又是一陣怒火閃過。
“父皇!”李寬停下腳步,再次轉身。他早就做好準備了,打了長孫無忌李二定然會處罰他,但是他卻毫不後悔,心中有着無盡的憤怒需要發泄,而恰巧長孫無忌自己屁顛屁顛的送上門來。豈能不抓住機會?
其實這也是長孫無忌自己犯賤,見到李寬又一次吃癟,不住的跳出來。想要踩踩他,哪知道這位小爺一下子爆炸了,他成了李二和李麗質的替罪羊,被一拳放倒在地,此時他還是暈乎乎的,甚至連房玄齡前來扶住了他都不知道。整個腦袋全在嗡嗡的響着,視線也模模糊糊的。眼淚也流了下來。這是被打到鼻子之後的自然反應,但是落在羣臣眼中就不是這樣了。
“長孫無忌被楚王殿下打哭了!你們看,長孫大人臉上的淚痕!”一旁的蕭瑀指着長孫無忌那肥胖的臉。大聲的說道,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樣。蕭瑀現在這麼做,其實是在幫助李寬,因爲蕭皇后是他的姐姐。李寬此次突進草原。迎回了被義成公主接到草原上去的蕭皇后,就是對他天大的恩情。所以一向嚴肅的他此時也插科打諢了一次,幫助李寬緩解了一下李二的怒火。
李二在聽到蕭瑀這話的時候,先是一呆,然後啞然失笑。心中的憤怒這下子消散不少,誰能想到當初在戰場上被一箭射穿了胳膊,仍舊面不改色,堅持指揮大軍作戰的硬漢子。稱一代儒將的長孫無忌會被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打得痛哭流涕?只是雖說在理智上不相信,但長孫無忌臉上老淚縱橫卻是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他狡辯。
“長孫大人,長孫大人!”魏徵上前,拍着長孫無忌的臉頰,呼喚着他的名字。
長孫無忌此時才慢慢地緩過來,雙眼重新聚焦,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魏黑子:“魏大人!”輕聲地喚出這一聲,覺得嘴裡鹹鹹的有股子鐵腥味,這是血的味道,這股腥味他絲毫都不陌生,鼻血倒流進嘴裡了。
“長孫大人醒了!”魏徵和房玄齡兩人將長孫無忌扶起,從一旁內侍端來的銅盆裡取出絹帛做成的絲絹,給他擦拭臉上的血跡,然後將他身上凌亂的衣冠整理好。
“陛下,爲老臣做主啊!”長孫無忌在整理好儀容之後,就直接跪倒在御座前,對着李二就是老淚縱橫:“老臣追隨陛下,南征北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卻被楚王殿下如此折辱,老臣還有何面目再戰在這朝堂之上!懇請陛下爲老臣做主,讓老臣告老還鄉!這親也不結了,老臣怕將來小兒會被楚王打死,連老臣這把老骨頭楚王殿下都下得去手,何況犬子!”長孫無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不顧絲毫的尊嚴面子,完全是豁出去了。
李寬那一下將他揍倒在地的時候,他和這位皇子之間就再也沒有絲毫的回還餘地,所以不管什麼臉面了,這一下哪怕不能直接將這位皇子打倒,也要爭取到皇帝的支持,只要他背後站着皇帝陛下,那麼小小的楚王還無法置他長孫家於死地,以後時日還長,慢慢的來!一是丟臉又算得了什麼?
他現在不求李二還會將李麗質下嫁到他們家了,只要李寬這位皇子這一次草原之行立下的功勞被李二罰沒就行,只要這一次李寬未受封賞,那麼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就有機會從容佈置,將自己外甥李承乾太子之位徹底的穩固,用李承乾來壓制住李寬這個潛在的敵人。要是李寬此次受到封賞,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提前就蕃,出了京城,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做一個土皇帝。那樣自己可就真的沒有多少機會報這一箭之仇了。
長孫無忌不是沒想過將李寬暗殺掉算了,但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這樣做不行,這樣等於完全將自己推到了皇室的對立面,那時候,就算是自己妹妹長孫皇后也會敵視自己。皇室的人,自相殘殺可以,但是決計不能死於別人的手裡,一旦開了這個先河,那麼懷有異心者定然會紛紛效仿,所以歷朝歷代對於皇室宗親總是保護得極盡周詳,而且對殺害皇室成員的兇手懲罰是空前的殘酷。
長孫無忌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諱,去觸犯皇室的底線。所以他想的是如何將李寬一直壓制住,直到李承乾登基之後,那個時候纔是真的出手時機。長孫無忌有那個自信,只要沒有李二,那麼李承乾一定會聽他的。
這些暫且不說,現在,長孫無忌一番哭訴,讓李二心思煩悶。因爲兩家聯姻的事,自己的兒女哭鬧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鬧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他覺得難以收拾。朝會看樣子是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於是李二宣佈散朝,有緊急的奏章可以將奏章留下。
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走出了立政殿,一個個議論紛紛,都是在表述着自己對今天發生的事情的闡述,只有些許幾人走在最後,面有擔憂之色。蕭瑀,魏徵,房玄齡落在最後,三人並肩而行。
“房大人,你說這件事情將會如何收場?”蕭瑀有些擔心的問道,他是一個固執的有自己做人標準的人,李寬從草原救回了自己那苦命的姐姐,所以在內心深處他就站在了離開這一邊,而且長孫衝是什麼德行,久居京城的他也是知道的,對於這樁婚事他沒有發言權,不然的話定然也是反對的。
“還能怎樣?最爲難的就是陛下了,一邊是國舅爺,一邊是楚王殿下和長樂公主。這該如何選?”房玄齡表示不知結果會如何。
“是啊!長孫國舅這麼多年下來,可謂是勞苦功高,能與他比肩的也就只有翼國公了,但是楚王殿下和長樂公主殿下畢竟是陛下最喜愛的孩子,而且楚王殿下此次突厥之戰,立下了大功,真是不好選啊!”魏徵也表示贊同。
“陛下怎麼想,不是吾等做臣子的能妄加揣測的,明日就知道了!”房玄齡結束了此次談話,畢竟話題過於敏感,他們不好多說什麼。
在這一點上,房玄齡等人作爲大唐站在金字塔巔峰的一小戳人,反而不如那些小官小吏來的自由。小人物說了就說了,就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他們這些人一說,被別人聽了去,就代表了站隊。現在李二正值壯年,此時諸位皇子還小,站隊什麼的還爲時尚早。而且他們幾個年紀都比李二要大,身體也沒李二那麼健朗,活不活得到李二退位,新皇登基還是一個未知數呢,所以還是不要傳出這些流言蜚語好。
“李寬,跪下!”立政殿內,李二讓李麗質進來了,這大唐的最高權力殿堂,李麗質還是第二次進入,第一次是在李二登基的時候。在等李麗質進來之後,大殿的門就直接關上了,裡邊就只有李二,長孫無忌,李麗質和李寬了。
隨着李二的一聲厲喝,李寬順從的跪了下去,雙膝跪地,這是他到這個時代之後除了祭天之類的祭祀活動之外第一次雙膝跪下。李唐江山不重視跪地磕頭,大臣覲見帝王,只需彎腰作揖即可,在大軍之中,武將多是單膝跪地行禮。所以只有在祭祀上天等活動纔會雙膝虔誠跪下。
“你可知錯?”李二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俯視着跪在地上的李寬,看着一邊臉上紅腫一片的長孫無忌,冷聲問道。
“對錯父皇自有分辨,孩兒自覺做的沒錯!”李寬也不辯解別的,直言自己認爲做的沒錯,讓在一邊的長孫無忌牙癢癢。而另一邊的李麗質則是俏臉寫滿擔憂,金步搖握在十指之間,小小的身軀輕輕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