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從天邊露出了頭,宮城的西南大門——廣運門在守城士兵的:“開城門嘍!”的吆喝聲中徐徐打開了,陽光照進原本漆黑的城門洞裡,早已在另一邊等候多時的一個人影將手舉在眼前,抵擋突然間的陽光。
李寬穿着一身錦袍,從廣運門裡出來了。每天早上他都會鍛鍊身體,很多時候都會在這個時候出宮,到城外去練拳。皇宮畢竟不是適合練武的地方,因爲無數的下人和別人的眼線讓李寬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耍猴。
出了廣運門,他轉道向西,過順義們,途經輔興,休祥,普寧三坊,從開遠門出了長安城,像往常一樣向着城外的一個小山坡跑步而去。
暗中關注着的那些人以爲楚王殿下還是和以往那樣出城練習拳術,也沒多想,可是正是這樣的一次疏忽,讓他們差點萬劫不負。因爲楚王殿下自從這天早上出城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不知道去了哪裡。
長安城轟動了,李二派出了自己所能派出的所有的人馬,將整個長安城差點都掀翻了,可是還是沒找到李寬的人影,這個節骨眼上,李寬會去哪裡呢?
顯才殿,天香縮在一個角落裡,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貓,將小小的身子倦縮成一團。神色楚楚可憐,原本晶瑩的眸子此刻暗淡無光,小手抱着膝蓋,望着原本熟悉無比現在卻顯得陌生的大殿。
這裡是她心中認可的第二個家,第一個家被突厥人毀了。她最親的爺爺在那一次永遠的離開了她,這一次,那個給她無盡溫暖的小哥哥也離開了。只剩下空曠的大殿,像是那一隻怪獸的血盆大口一樣,要將她一點點的吞噬下去。俊俏的小臉上再也沒有了那可愛的微笑,有的只是惶恐的神色。
今天早上,貪睡的小丫頭和往常一樣,起牀的時候沒有見到殿下的身影,這很正常。殿下很早就起牀鍛鍊身體了,曾經還笑話小丫頭說她貪睡將來長成小胖妞,惹得小天香一陣粉拳。她已經習慣了。可是直到中午,都沒見殿下回來,小丫頭這纔有些急了,沒等她去向殿下最要好的妹妹長樂公主求援。一隊侍衛來到了顯才殿。把守住了各個險要的地勢,然後皇上來了。
小丫頭已經懵了,她不大記得那個充滿無限威嚴的男人問了她什麼,只是記得皇上說,楚王殿下失蹤了。派出去跟着他的人沒能跟上楚王殿下的步伐,丟失了他的蹤跡。一大羣侍衛,全都準備好被盛怒的皇上斬首示衆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皇上居然帶着他們來到了楚王殿下平日居住的地方。
這些侍衛被派遣來暗中保護各個皇子。定然是李二的心腹,但是他們的級別還不夠高。無法接觸到這後宮深處的事物。所以每個男人都會意淫皇帝的後宮會是什麼樣,這羣侍衛早已準備好以死謝罪了,在這生命的最後關頭居然有幸到後宮一遊,真是沒想到。所以一個個雖然目不斜視,但是卻難免在走動間打量四周。
“這真的是一國皇子居住的地方?除了房間大一點,沒什麼別的啦?”所有的侍衛都在心裡嘀咕着,顯才殿顯得異常的寒摻,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想象中的雕樑畫棟,就連那窗戶紙也都顯得泛黃,顯然是很久沒更換了。
大殿裡除了兩張矮小的桌子,就只剩下一張怪模怪樣的椅子,李寬沒有將躺椅外傳,只是在少數人的一個小圈子裡流傳,這東西被李二指責是享樂安逸的代表,不準大量製造。還有就是一個小小的女孩,穿着雪白的宮裝,不管是材質還是樣式,和公主們穿的都差不多,只是沒有那代表身份地位的飛鳳圖案而已。
這應該是伺候楚王殿下的小宮女了,早就聽說楚王殿下在兩年前撿了一個國色天香的侍女,現在看來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小丫頭正在用抹布擦拭着大殿裡的桌椅,嘴裡哼着不知名的調子,聽起來很是歡快。可是見到自己這些人進來明顯受到了驚嚇,怯怯的神色惹人憐愛。
皇上來了,問了小丫頭楚王殿下出宮之前的一些情況,得知了楚王殿下在昨夜大發了一頓沒來由的脾氣,然後將顯才殿裡很多的東西都摔了,最後躺在躺椅上睡着了的消息。
李二皺着眉頭走出了李寬居住的宮殿,帶着侍衛快速的離去了,他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是卻有了一個猜測,李寬這小子沒大事兒,定然有着自己的打算。低頭看了看拿在手上的信封,這是在李寬的房間裡發現的,上面那‘父皇親啓’四個字,說明這小子是有計劃的。他準備回去再看,裡邊的東西可不一定能讓很多人知曉。
打發走侍衛,李二去了兩儀宮。有了煩心事他總會不由自主的走到這裡,只有在這裡纔會讓暴怒的巨龍得以安憩,也只有在這裡居住的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才能撫平李二心中的驚濤駭浪。
長孫早就在等候,她知道李二一定會來,柔順的迎上前去:“臣妾見過陛下!不知陛下可有了二郎的消息?”
長孫的話讓李二從沉思中醒來,他看着眼前笑臉相迎的女子,心中一鬆:“寬兒這傢伙,去找他師門的前輩去了,他說他師門應該能籌備出很多的糧食,只是需要點時間,而且他不放心,親自前去接應,只是條件卻是不要任何人跟隨!這孩子,心思老是這麼重!這一點和他娘一樣!”李二感慨,但是卻也感到欣喜,自己的兒子終究懂得爲父分憂了,這是好事,但是這不讓人跟着怎能讓人放心?
長孫舒了一口氣,李寬是有準備的離去就好,最怕的是被人擄走,這是最壞的結果,因爲這樣的話那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將會非常可怕!“陛下,二郎不是莽撞的孩子,定然有着一定的把握纔會做這樣的決定,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長孫寬慰着李二,雖然她心裡也在爲李寬擔心,但是卻不可否認的有那麼一絲輕鬆,這讓她有點愧疚,自己兒子還少不更事,總是在做一些自認爲成熟卻顯得幼稚的事情,而這位她既心疼又頭疼的孩子卻屢屢做出驚人之舉,這兩相對比之下,越發顯得自己的兒子平庸無能了。
“朕不管他能不能抽到糧食,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歸來!韶華還有勳國公殷開山大人都在天上看着呢!他一定不能出事!”李二堅定的說道。
“二郎定然會沒事的,一定會平安歸來的!”長孫順着李二的話寬慰道。
那麼李寬到底在哪裡呢?他又去做什麼了?
話分兩頭,李寬出了城之後就像往常一樣練拳,然後身子骨活動開之後,想着秦嶺深處而去,再甩開身後的侍衛之後,李寬改變方向,向着東北方而去,這一次他獨身一人出行,有着後世去學習拳術獨身前行的經驗,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路上,李寬換下了身上的衣服,將自己打扮得像是一個難民一樣,然後再將頭髮披散,弄了些草木灰抹了抹,灰頭土臉的樣子,保準沒人會認爲他是那光鮮的二皇子,大唐的楚王殿下。
同時,爲了防止李二用小灰灰的嗅覺來找到自己,李寬還在渭水邊上,在水裡走出了好長的一段,然後再一段狹窄但是河水又不湍急的河段,遊過了渭水,這樣徹底斷絕了李二找到他的可能。
李寬沿着官道走着,雖然只能步行,但是速度也不慢,而且他早就想好了,找個小鎮什麼的買一匹馬來騎着,這樣會更快一點,他懷中的油布包裹裡邊有着一些散碎銀子,還有一封信,酒仙居已經開始對外擴張,這段時間停業節省糧食用來應對蝗災,正好趁機將晉陽那邊的分店修建起來,所以酒仙居這兩年的收益都早就運到太原了,而他修書一封是給太原分店的掌櫃的,上面有李寬的暗記,這封信是要他協助眼前之人買下他想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
一路東行,很快上了官道,這裡是長安通向洛陽的官道,沒人會想到李寬明明向着西面的秦嶺而去,居然會出現在東方的長安至洛陽的官道上,並且在沿路的一個小鄉鎮,買了一身衣衫,還有一匹馬。
李寬用一點點桃樹分泌的樹膠在眼角輕輕的抹了抹,將眼角向後拉了那麼一點點,然後又貼上了一點點的小鬍鬚,加上他現在六尺多一點的身高,還有那在之前一直只能忽悠李二專用的變聲技能,讓他徹底的變成了一個外貌完全不同的成年男子。這副摸樣哪怕是站在李二面前,李二也得多瞄兩眼才能認出她來,更何況那些從未見過他的兵丁,這也是爲了防止李二萬一發出皇榜搜尋他而準備的。當然最大的目的是爲了到了他的目的地山|西之後方便出面買下他想要的露天煤礦。至於如何讓將兌換出來的糧食交給大唐,他暫時好沒想出好辦法,但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將眼前的事做好,再考慮其他的。
一路前行,李寬走的還是非常的迅速,按照這樣的速度,再過十多天應該就能到達太|原,這還是道路不好走的原因,要是在後世,西|安到太|原,十幾天?十幾個小時都嫌慢。
這一路上,李寬也遇到了蝗蟲,那撲天蓋地的震撼,讓他完全驚呆了,他引以爲傲的武藝,在這自然天威面前全然無用,他只能蹲下,雙手護着腦袋,然後撅着屁股等着蝗蟲羣過去。至於那匹馬,早在蝗蟲來襲的時候就受驚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ps:??想到李寬會離家出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