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隨着邢盛昌的神色越發沉重,糟糕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邊境四城是大邢國的重要戰略所在是,作爲守護大邢國的第一道屏障。
在短短不到的兩個月裡,邊境四城居然會陸續失守。
要知道,前面三城是由經驗豐富的楊焰親自把守,第四城,又是囤積了重兵,理應都是萬無一失。
然而,大食國的士兵如同砍瓜切菜般厲害,一而再,再而三地逐步吞食大邢國國土,導致了大邢國的百姓,處於人心惶惶的狀態。
畢竟,大食國的這一次進犯不單單得到了土地的實質結果,還起到了誅心的作用。
假若,大食國全軍進犯,大邢國是否會抵禦得了?大邢是否會滅國?
百姓的不安思緒就在這種環境下徘徊。
邢盛昌是唯一一個知道,有老祖邢南天的坐鎮,大邢國不可能出現滅國這種境況,但是,他也決不會讓這種風氣助長下去。
邢盛昌沉聲命令道:“唐邑,你沒得選擇,明天,你到校場點兵,兵發邊境四城。”
唐邑臉色少有地陰沉到極點,道:“假如我說不呢?”
“那就讓你人頭落地。”邢盛昌一字一句都說出了殺氣。
邢兆君一臉焦急,“皇兄,我師父不想當將軍你就別讓他當好嗎,他本來就是個商人,不是打仗的料,去了,也是白去的。”
邢盛昌沒有回話邢兆君,死死地盯着唐邑,冷聲喝道:“貴祥,把帥印送到唐大人面前。”
一聲‘唐大人’,已然彰顯出邢盛昌的果決,無論唐邑是否接納帥印,邢盛昌獵殺唐邑的計劃都在順利地進行中。
“是,皇上。”貴祥把帥印拿到了唐邑面前,遞了出去,“唐大人,請接帥印。”
唐邑忽然開懷地大笑起來。
他只有笑,沒有任何舉動。
所有人都不知道唐邑爲何笑,但是,這道笑聲的迴響,足以讓邢盛昌眉頭緊蹙,暗暗憂心起來。
過了幾息,唐邑開始要接過帥印,然而,正當唐邑要觸碰到帥印的一刻,一道不甘心地怒聲響了起來。
“皇上,對於唐邑的封賞,臣有異議。”邢開終於敵不過內心的嫉妒帶來的煎熬,勇敢地發出了反駁的聲音。
憑什麼,一個普通的商賈僅僅在青鸞殿救過郡主,就可以被冊封要比自己更高的職位。
他不服,他爲大邢國立下不少汗馬功勞,遠遠要勝於唐邑,到頭來,卻要低於唐邑一等,這無疑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唐邑愣了愣,剎那間停止了接過帥印的雙手,隱晦地露出了一個狡詐的笑容。
本來,唐邑已然想好了要打碎帥印的舉動,以表決心,繼而用大邢國的經濟命脈作爲威脅,然而,還沒有實施這套方案,就硬生生地介入了邢開這個不知事件性質的愣頭青。
邢開的嫉妒心,唐邑看得清清楚楚。
一瞬間,唐邑有了更好的方案,也決定好好利用邢開這種嫉妒心,爲自己脫險。
唐邑淡然地笑說道:“皇上,看來,對於你的封賞,在座的,也未必只有邢將軍一個不同意。”
話音一落,屬於八皇爺邢風戈一系的文官與武官都悉數說話,爲暗中討好邢開,鞏固自己的地位,開聲道:
“臣覺得邢將軍有道理,讓一個從沒帶過兵的商賈帶兵,那豈不是兒戲嗎?”
“大食國來勢洶洶,唐邑去了,必敗無疑,那就可憐了唐邑帶的兵啊。”
“沒錯,讓皇上三思。”
“讓皇上三思。”
......
邢盛昌陰沉地把目光挪移到邢開身上,差點將‘廢物’二字脫口而口。
邢開的突然介入,爲自己的計劃是否成功蒙上了一層未知的陰影。
緊接着,數十個文武百官已然下跪進諫。
邢盛昌知道,若是一意孤行,勢必會造成皇室更大的聲譽受損。
他不想受萬民唾罵,說到底,自己也不相信唐邑有行軍打仗的巨大天賦。
可是,又望了望一臉得意的唐邑,邢盛昌又暗暗不甘心就此放過一個將來有可能禍害大邢國的存在。
邢盛昌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邢風戈,徵求道:“皇弟,你覺得如何?”
大殿上,進諫的官員十之八九都是出於邢風戈一系,邢風戈有絕對的話語權。
邢盛昌無疑正在用輕柔的語氣試圖拉攏邢風戈。
邢風戈不屑地笑了笑,道:“我很贊同我兒子說的話,皇上,你這樣做,未免對於下的百姓於不顧啊。”
一句一錘定音的話語,要遠比其他人彙總的所有勸說還要來得有效果。
邢風戈決意明確,就是與邢盛昌唱反調。
邢盛昌的臉色更加陰沉。
到頭來,自己的提問顯得有多麼的愚蠢,居然爲唐邑起到了順水推舟的作用。
“那麼,皇弟的意思是委派你兒子會更適合嗎?”
邢盛昌尤爲生氣,他也是熟知邢開的‘豐功偉績’,便開聲嘲諷道。
邢風戈不以爲然,淡然地回覆道:“我覺得,未嘗不可,畢竟,我手下的猛將多的是。”
“你!”邢盛昌一時之間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邢風戈直接無視邢盛昌,對着唐邑抱以一抹笑意。
唐邑與邢盛昌之間存有矛盾,他雖然不清楚是什麼矛盾,不過,幫助唐邑,就如同幫助了自己。
最起碼,唐邑是韓楚楚的老闆,在一定程度下,他的回答,有挽回了昨天邢開對唐邑的不敬,讓唐邑再度產生了好感。
青鸞鼓的歸屬,也就越發接近自己了。
唐邑心中冷冷一笑,這點小恩小惠,根本不足以對現在局勢有任何改變,就是三方都不可能得到唐邑的投誠。
此時,邢盛昌沉着氣,轉頭望向太師郭旅,道:“太師,你覺得如何?”
郭旅的話,在朝中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最主要的是,邢盛昌看重了,郭旅與邢風戈是勢成水火。
只要郭旅一反對,邢盛昌就有足夠的理由再次讓唐邑陷於自己的計劃之中。
只是,郭旅還沒有開口,郭東臨搶先開口道:“稟皇上,家父的意思與八皇爺一樣,唐老闆不適宜當徵北大將軍。”
邢盛昌怒聲斥責道:“郭東臨,朕沒有問你,你不需要回答。”
郭旅連忙迴應道:“皇上不要動怒,小兒口直心快而已,不過,老夫與小兒的意見一樣。”
顯然,郭旅還是讀懂了郭東臨要討好唐邑的意圖。
“好!好!好!”
三個‘好’字,道出了邢盛昌的無奈,籌謀好的計劃,居然不是被唐邑的化解,而是被扼殺在朝中大臣的手上,十分可笑。
現在,大局已定,邢盛昌若是還要刻意完成自己的計劃,未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圖,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不安好心。
身爲大邢帝君,絕不能出現這種有損自身名譽的閒言閒語。
來日方長,邢盛昌相信,還可以有另一些方法置唐邑於死地,不急於一時。
邢盛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唐邑上前聽封。”
這次,唐邑臉帶着從容的笑意,走上了兩步。
邢盛昌剋制了自己的憤怒,繼續道:“因唐邑保護郡主有功,今賞賜唐邑黃金百萬兩,作爲賞賜。”
“謝吾王。”唐邑拜謝完畢,欣喜地退回了原處。
邢兆君,楊焰,李禹林同樣一臉的欣喜。
緊接着,邢盛昌沒有理會唐邑,整理好自己的臉部情緒,再度露出了一抹友善的虛假笑意。
邢盛昌輕聲溫柔道:“韓姑娘,到你了,你想要什麼賞賜?”
韓楚楚已然把握着腰間鼓槌的雙手釋放出來,剛之表現出的冰冷,隨着唐邑沒有了危險,也稍爲變得鬆動了許多。
韓楚楚平淡道:“回皇上,我就不需要什麼賞賜了。”
說實話,韓楚楚不是無慾無求,只是,她想要的賞賜,就是想知道白穆的在青鸞殿遞過來的鼓槌到底是出自什麼地方,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這一點,韓楚楚認爲邢盛昌不可能有答案,這樣,還不如不要的好,免得又讓邢盛昌用自己找到刁難唐邑的藉口。
邢盛昌呵呵一笑,眼神裡更是越發歡喜韓楚楚,是越看越順眼。
邢盛昌繼續開聲道:“那可不行,不如這樣,看韓姑娘的年紀,都已經到了待嫁之年,我作個主,邢人皇與韓楚楚聽封,朕現賜婚於你們兩人,擇日成婚。”
“什麼!”
韓楚楚驚呼道。
八皇爺驚呼道。
郭旅驚呼道。
心繫青鸞鼓的人都不禁驚呼道。
邢盛昌的險惡用心已然十分明顯地昭著出來。
藉着賜婚的藉口,邢盛昌暗中讓韓楚楚據爲自己所用,那不就等同於把青鸞鼓變相地據爲己有。
所有人都想不到,邢盛昌會使用這一招,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邢人皇一臉大喜,旋即發聲感謝道:“謝吾王。”
唐邑緊握着拳頭,雙眼裡,噴發出了殺意,繼而又鬆開了拳頭,聲音異常冰冷道:“回皇上,楚楚的婚事你做不了主。”
邢盛昌不屑道:“爲什麼?”
唐邑回覆道:“很簡單,韓楚楚已然是我未過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