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阿真看着牀上殷大小姐胡天胡地意yin起之際,外面一聲急驟敲門聲響起,隨後便聽到登特都恭恭敬敬稟喚:“少爺,大夫來了。”
驀地一個回神,老臉大窘,掩飾地三步作一步跨到門前,吱呀拉開廂門,他便看見一名輪廓白析,尖鼻窄齶,留着小鬍鬚的中年人,僅此一看便知這個大夫是從某個犄角旮旯角落來的人。
管他是哪來的,能治病也就行了,阿真急急領前說道:“快來看看,她的十根手指反覆被人用細針戳插,很痛。”
巴格急驟步伐聽聞此症,尖尖老臉愣怔,跟着郡王來到牀榻邊,趕緊放下肩背方形醫箱,口音很重道:“固娘,筷把瘦指腎出來狼我翹翹。”
殷銀從沒見過長的這麼奇特的人,縮於被褥下的手指不敢伸出,疑惑看了看這個奇形大夫,再看阿真,不知該不該伸手了。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手指伸出來給大夫看?”見她不動,阿真捺坐於牀沿,掀起她手臂邊的被子,小心亦亦捧出她荑柔小手,看見她發腫涸血的芊芊指頭,心頭一酸,趕緊交給大夫道:“你看看,有無大礙?該上什麼藥好籲緩疼痛?”
巴格僅只一眼頓是驚駭,接過郡王手中的小手,左右細凝,臉龐灰白驚道:“這死妃刑,瘦指反覆被扎得路此,恐要廢了。”
瞧見大夫臉上這種駭然神色,阿真的心臟就嚇卡於喉頭,現在又聽手指要廢掉,驀地從牀上蹦了起來,驚恐冷汗嘩啦溼了後背,老臉發黑握住大夫的手臂急吼:“一定要讓她回覆正常,錢不是問題。”
“吻題當然不死錢。”巴格自是點頭,臉龐轉向殷銀詢問:“固娘,瘦指能動嗎?”
“快動一下給大夫看看,銀兒。”阿真額頭髮黑,急驟催促:“動一下,快動一下。”
殷銀使勁全力,眼角崩出淚花,輕微扯動巨痛手指。“痛……好……好痛。”
雖然動的輕微,可卻實是動了,阿真震奮轉眸道:“大夫,能動,還能動。”
“耗耗耗,愣動就耗。”巴格緩不容緩,彎身打開醫箱,拿出一瓶白瓷藥瓶,小心拾起殷銀的小掌,把藥粉灑於她手指頭,也不包紮擱放於牀榻上,開口說道:“控怕瘦指裡產膿,得浸藥湯,回恨痛。”
“該怎麼治就怎麼治,一定不能讓她手廢了。”痛一下就痛一下,總比整雙手廢掉的好,阿真當機利斷喚進登特都,吩咐一切照大夫的話辦,才邊邀邊詢問:“大夫,您是哪裡人?”
巴格來上京十來年,也見怪不怪了,跨出廂房說道:“效人是庫蘇泊人,效人阿爸在斡朗搶了效人媽咪,效人媽咪是白蠻人,所以效人就長粗這符羊子。”
原來他是俄羅斯和蒙古的混血兒,難怪難怪,阿真外國佬見多了,曾經的同學就有西伯利亞來的,不以爲意擺手:“哪裡人都沒關係,是人就行,能治病就行。”
巴格見他並無反感或鄙夷之狀,由是感激地手按胸彎道:“效人親自去傲藥,依定能醫好固娘,郡王坊心。”
“多謝,多謝了。”送離了這個蒙古和俄羅斯的混血兒,阿真心裡擔心不已,掩上廂門後頓時一愣,仰臉想了想。我靠!蒙古大夫,很不太吉利啊!
殷銀聽說很痛,心裡早就痙攣了,懼怕躺於牀上睜着汪汪怯眼,看見他回來了,急急嚷嚷:“我……我不浸……浸藥。”
“不怕,這個大夫是白蠻,白蠻人被蚊子叮到都叫痛,實其不痛的。”阿真微笑坐在牀沿安慰,彷彿真的一般說道:“上次我闖大西北時,也有抓到一個白蠻,剛好是夏夜,蚊子很多,他被叮的在地上翻滾,捂着手臂大喊痛疼,可是我們也被叮了,根本一點都不痛。”
“騙人。”殷銀半點都不相信,臉無血色搖頭,“我不要浸藥,不要。”
“是真的,不騙你。”阿真一表正經,擡起手掌說道:“我發誓,那時近萬人都嘲笑這個白蠻,胡車兒笑的最大聲,不信的話等你回去問胡車兒就知道我沒有騙你了。”
瞧他那一派正經模樣,殷銀狐疑了,水汪汪雙眼盯着他的眼眸,找不到任何作假的蛛絲馬跡,怯懦疑問:“真……真的嗎?”
“真的,騙你又沒有好處。”白眼上翻,煞有介事攤開手掌說道:“白蠻的人就是這樣子,被蚊腳踢到都要死要活的,他們的痛,跟我們的痛有天地之別,他剛纔說很痛,最多就是輕輕的扎痛一小下,沒那麼誇張啦。”
“嗯。”殷銀鬆了一口氣,緩下緊提的心臟,隨後不開心責怪:“你這隻癩蛤蟆,爲什麼總是跟我作對?爲什麼抓了舅舅,還把舅母送到我家?”
舅舅?舅母?阿真一愣,隨後就想起興元的事,呵呵解釋:“不是我愛找你舅舅的碴,只是他事犯的太大了,皇上就在興元呢,我想饒也饒不了呀。”
殷銀也知道舅舅犯大事,自認沒理由責怪他,想到舅母就很不開心瞪着他,義正嚴詞道:“你太壞了,明明就是想和我做對,不然舅母也犯罪,你卻偏偏饒了舅母,還把她送來蘇州,害我娘娘每天都哭,還不是和我作對?”
汗,敢情殷大小姐以爲他是吃飽沒事跟她對幹來着?林阿真睇看她,暗歎一口氣說道:“雖然在你家裡才過了一夜半日,但是你爹和老太君待我如家人一般,那時我孤苦無依,正處傍徨之際,他們這般待我,讓我心存濃濃感激和感動。而丘遠爲人正派,心有憐憫,我在興元無家可歸時,他又不嫌棄地送水贈衣,給我安身之處。這麼大的恩情我怎麼能不報答?”
“所以……”殷銀直水汪汪眼眸直鈴鈴看着他的雙眼,“你不是存心跟我作對?”
阿真搖頭呵笑,“當然不是了,你舅舅鉅貪,禍害衆多官吏,腐駐社稷根基,我身爲宰相怎麼可視而不見?何況皇上突然出現於興元,於情於理、爲公爲私,我都不能坐視不管呀。”
話落,靜靜看了她思索的樣子,接着再道:“開始我並不知道丘遠是你爹所出,後來知道了那就更不能不管了。所以我向皇上求請,然後把殷家血脈送到蘇州,至於殷家會如何,那時沒時間去細想,畢竟北境之危已迫在眉睫了,實在操心不過來。”
“哼,我纔不相信你沒有細想,你的轉筋的很快,一定是不安好心,你騙不了我。”殷銀嘴巴雖然不饒他,心裡卻相信了一半有餘,臉上很有些氣憤,心頭卻暖暖。
咬嘴凝看他,久久不見癩蛤蟆搭話,殷銀想到他剛纔的話,忍不住開口再問:“你……你來我家,是真的孤苦無依嗎?”
阿真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是呀。”
“那……”殷銀咬着脣瓣兒,很是愧疚地綻眼輕瞥他,嚅嚅說道:“那我把你趕出家,你很氣……氣我吧?”
這個殷大小姐確實是難得的美人胚子,那一晚他就確定了,可脾氣着實讓人不敢恭唯,今天若不是她悽慘虧虧,雙手受傷,他的臉不知道又得捱上幾摑,畢竟每次碰上她,都得捱打,着實是被打怕了。
“你是不是很氣我?”不見他有言語,殷銀神情一急,忘了自個兒傷受,一個仰身就坐了起來。
“不氣,不氣,都是過去的事了,哪還有那麼大的氣。”阿真急急接住她的雙肩,讓她躺回牀榻上,搖頭道:“一開始會有點生氣,但也沒有什麼天大的仇恨,慢慢就不氣了。”
“真的?”殷銀鬆了一口氣,小臉閃出羞澀,躺在牀榻上凝看他,羞羞答答、扭扭捏捏道:“我不打你了,也不趕你了,你可以……可以回家了。”
阿真見她這副羞答答樣,額頭滑下三條黑線,可胯下卻堅如鋼棍。格老子的,殷大小姐不兇的樣子竟這麼的讓人噴血。這小妞也太一廂情願了吧,竟連善意謊言都聽不出來?敢情忘了他在古井說的話了吧?他不是氣她,是恨她。
剛來到這個鬼世界,他舉目無親,無助傍徨,潦倒不堪,寄人蘺下時,她如像今天這樣,他哪裡會走?現在他功成名就,名滿天下,再來這樣子,現在是怎樣?可共富貴,卻不能共艱苦嗎?如他有一日又潦倒了,那她是不是又要罵他吃軟飯,把他掃地出門?
越想阿真越是不爽,俊眉擰皺,心裡不停催眠自已,殷大小姐現在是病人,腦袋不清楚,不要和她計較。
想後,撂起一抹假笑,棱模兩可撫着胸口真執道:“現在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把你雙手治好,這纔是眼下重中之重。”
“我我……我知……知道了。”瞧見他那副疼惜的模樣,殷銀小臉突然爬滿紅潮,羞的巴不得挖個坑把自已埋了,咬脣羞羞綻睇他一眼,瞧他也正認真看着自已臉兒,急急側轉過身,背對他蚊喃:“不要和你說話了,要……要歇息了。”
“那你歇息一會兒,我到茶桌喝杯水,如你渴了就喚我一聲。”話落,阿真便站起身,心情很是沉重挪開步伐,往茶桌上落了坐。
癩蛤蟆不生她的氣了,而且還一樣的喜歡她。殷銀咬着脣,理所當然這樣想,小臉越來越紅,不敢轉身看他,聽着清析地茶壺擱下聲,幸福死了,癩蛤蟆心疼她,她受傷他這般緊着,而且還不停地安慰她,肯定是想要她做他的娘子,好……好羞恥,想到要做他娘子,怎麼能這般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