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許他的詩文你乍一看是有這種感覺,但是當你多讀幾遍後,就能夠感受到那寄喻深意。上次圍獵,匆匆地見過他一面,表面看去的確是文弱書生無二,但他的眼神卻似一個堅定不屈的將軍。他好似一個被困的野獸,張不開四肢,內心痛苦壓抑,同時積蓄的力量,卻得不到發泄。他一直都在尋找這個衝破牢籠的機會,然後一展抱負。”
“他是華京的第一才子,奴婢聽聞先皇便有意請他入朝爲官,被他託辭推卸。如今皇上因爲頌妃也雅嬪也是派人曾去相邀,依舊是被拒絕了。若他真的是有報復的,入朝爲官豈不是更加的能夠施展嗎?”
皇后搖了搖頭,“他的抱負不在這兒。每次讀他的文,我總是能夠在最黑暗的黎明前看到最耀眼的曙光,總是能夠在最寒冷的夜尋到最溫暖的火光,總是能夠看到野馬在奔馳,雄鷹在翱翔,萬物在生長。”
微瑩皺了皺眉頭,“公主,你說的可真是深奧,奴婢都聽不懂了。不過既然公主這般的說,想必他定不是凡夫俗子。”
“他,自不是。”皇后笑着答道,眼中充滿了傾慕。
清水回到了夜明宮前,發現一個小太監正在門口張望,見到她回來立即的跑上前。焦急地道:“娘娘,你可回來了,皇上都來了好一會兒了。聽說娘娘去皇后那裡,既不過去也不讓人去傳話,就一直在殿內等着。”
清水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他來做什麼。
走到殿門前,便看到皇甫澤一邊喝茶一邊擺弄手中的一把摺扇。
她走進殿內福了一禮,皇甫澤笑着起身走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向外走。
“皇上這是要去哪兒?”她用力的扭了下手腕掙開他。
皇甫澤看着空蕩蕩的掌心,心中一陣失落,她連碰都不願意他碰,即便是隔着衣服牽着她的手腕。
“朕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去了一定會喜歡。”
“臣妾身體有些不適,今日恐不便,還是……”
“如果朕讓你今日必須去呢?”皇甫澤打斷他的說話,望着她一雙躲閃的眸子,言辭毫不客氣,語氣中卻聽不出半分的威脅之意。
清水屈了屈膝,“臣妾遵命。”
皇甫澤想再拉着他的手,怕她再次的掙脫,讓自己多一分失望,他便揹着手離開,清水遲疑了一下跟了過去。
繞過迴廊和後宮的鏡湖,走進一扇月洞門,沿着一條青石板路穿過竹林,見到一處三層的閣樓。清水被閣樓的模樣驚到了,這和她在陵州止戈山莊所居住的地方外觀一模一樣,她下意識的擡頭望去,三樓的匾額上三個遒勁大字——明月樓。
她震驚的看着皇甫澤。皇甫澤微微的笑了笑,然後推開了門,轉身對她道:“進去看看。”
清水愣了下,然後跟着他走進去。皇甫澤命宮女太監都在外候着。
明月樓一樓是一個空曠的客廳,擺上了一應得傢俱,掛上了名人字畫,兩邊各有一條長桌,上面擺上了各色的器皿花瓶,花瓶內還插上了這個時節的鮮花,房間內便能夠嗅到淡淡的芳香,這樣的擺設和陵州的明月樓相似。
她緊跟着到了二樓,這裡有東西兩個房間,一看便是臥房,裡面的陳設也是按照女兒家的閨房佈置。東邊的廂房中以粉色爲主,西邊的是鵝黃色爲主,和陵州的明月樓相仿。
再到三樓,這裡有八面都有窗戶,每扇窗戶上都掛上一串風鈴,南面是一張茶桌兩張矮凳,背面是兩把搖一,東面是書桌書櫃畫軸之類,西面空着。這也與陵州明月樓一樣,是供觀賞和娛樂的地方。
她走到西面,站在窗前,此處正對着鏡湖,將整個鏡湖一覽無餘,鏡湖四周的長廊水榭,鏡湖中的九曲橋水亭一目瞭然。這裡是欣賞鏡湖的絕佳位置。
此時陽光鋪灑在鏡湖上,波光粼粼,好似碎裂的鏡面。
“喜歡嗎?”皇甫澤走到她身側問。
她側臉看着他,笑了下道:“弱水見到一定會很高興。”
“朕是問你,你喜歡嗎?”
她轉過臉看鏡湖,幾個宮女簇擁着一個少女沿着九曲橋走向水亭,遠遠的辨認不出是誰。
“這座明月樓是朕是爲你而建。”
“皇上,妹妹她如今懷有身孕,皇上應該多多關心她纔是。若是她得知皇上爲了她建造此樓,一定開心的不得了。這對她養胎也是大有好處。”
“清水。”皇甫澤撫過她的肩頭,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躲開。他雙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竟如此的不願意他觸碰。
“皇上,臣妾還是將這好消息儘快的告訴妹妹。”說着便轉身下樓。
皇甫澤上去一把拉住她,將她拽進懷中。清水嚇得忙掙扎推脫,皇甫澤卻摟的更緊。
“放開我,放開我……”清水掙不開心中就更加的慌張,那夜的一幕再次的浮現在她腦海。“來人,快來人!”她衝着樓下高聲的呼喊。
一眨眼的功夫,樓下的宮奴上來了四五個人。
“皇上,娘娘,是出了什麼事?”一個太監問。
“這裡沒事,都退下!沒朕的命令誰都不許踏進樓中半步!”
宮奴領旨匆匆地下樓,孟萱看了眼清水,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害怕。她也想起了在行宮內的那晚。
“退下!”皇甫澤再次的命令。
孟萱才領命慢慢的下樓去。
清水用力的一推,從皇甫澤的懷中掙脫,恐懼的看着他。然後轉身準備再次的逃脫,皇甫澤卻一如剛剛將她拉了回來。清水在轉身的一剎那,從頭上取下一支金釵抵在了他的喉間。
皇甫澤驚訝地看着她驚慌的眸子,“你是想再殺朕一次嗎?”
“你別逼我。”清水感到手和聲音都因爲害怕而顫抖。
“朕逼你?清水,自始至終都是你在逼朕你知道嗎?朕知道你喜歡平王,知道你無法接受朕,所以朕一直都給你自由,可你是朕的嬪妃,朕每天都要忍受你日思夜想別的男人,你知道朕有多傷心多痛苦嗎?如今平王已經要與藺若芸成親了,你還放不下他嗎?”
清水看着他淚眼朦朧,心也有些軟了。只是他不知道她無法接受他,不僅是因爲平王,更是因爲他是她仇人之子。他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
“清水,忘了他好嗎?就從今天起,忘了平王。朕不會強迫你,朕等你,等你忘了他,等你接受朕。朕只求你不要據朕千里,不要將朕視作惡魔野獸避之唯恐不及。”
清水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金釵。
皇甫澤慢慢的取下她手中的金釵然後爲她重新的插入發間。
“清水,行宮的事情是朕的錯,朕向你道歉,朕以後絕不會再爲難你。朕會等到你答應朕。”
她擡頭看着他,他的目光中充滿期待,好似一個孩子在渴望家長的誇讚和獎賞。
她退了一步福了一禮,然後轉身下樓,皇甫澤沒有再攔她。
幾日後,郭蕊以郭妃的身份正式的入主後宮落櫻宮。冊封爲妃,她可不似清水和弱水那般的低調,很是高調,整個華京城就沒有人不知道她這一日入宮的。
入宮後按照規矩先去拜見了太皇太后,接着便是去拜見皇后。
祝妃和清水、弱水都在皇后的宮中,她進來的時候,見到清水和弱水便是狠狠的白了一眼,然後便是俯身參拜、敬茶。接着是和其他的妃嬪相互認識。猶豫皇上的妃子並不多,而且她常在宮中走動也都是甚至是很熟悉,也都免了這一環節。
皇后便依照規矩說了幾句,然後便是吩咐一些入宮後的事宜,便讓大家都散了。
離開皇后的宮門後,郭蕊笑着走到了弱水和清水的身前,得意的笑道,“我沒入宮之前,這後宮幾乎成了你們姐妹的了,現在我入宮來,恐以後你們姐妹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她走到清水身側,冷笑一聲,“聽說你入宮至今,皇上就在你的夜明宮留宿過一夜,呵,這可這是夠可憐的啊,住着夜明宮,其實和冷宮有什麼區別。”
清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根本就不屑皇帝的留宿。能夠永遠不踏足夜明宮更好。
“頌妃,現在懷了龍嗣,想必也不方便再伺候皇上了。這以後啊,你們姐妹還是在各自的宮中好好的哭鼻子吧。”她說完得意的走了幾步,然後有回頭對頌妃道,“聽說頌妃的身子一直不好,那可是要小心腹中的龍嗣,別沒保住。”
“你說什麼呢?”清水呵斥道。
“我是好心的提醒,可別自己病着了,還得龍嗣都沒了,讓皇上空歡喜一場。”
“郭蕊,你太過分了!”
“哼!”郭蕊冷笑一聲,得意的轉身離開。
弱水也被她說的有些擔心了起來,她的確是身子不太好,前段時間一直都是病着。而且算日子她將在冬日臨盆,冬日嚴寒,對她來說可是生死難關。心中更加的害怕。撫着自己的小腹,愁容滿面。
清水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別聽她胡說,她就是想讓你不得安心的養胎,自己把自己嚇着。你可別上了當,只要你好好的養胎,等爲皇上生下了龍子,到時候你在後宮的位置可就不是誰能夠取代的了。皇上也必定會更加的恩寵於你。”
弱水點了點頭,笑了下道:“姐姐說的對。”
“好了,先回捷星宮吧。這半日的折騰,你估計也都累得不行了。”
郭蕊入宮,殷商給的任務也該提上日程。只是郭蕊剛進宮,這還不是動手的時候,她需要一個好的時機。但是轉念想到要殺皇后她真的是難以下手,皇后對她也是比較親近,甚至是對她信任。可如果她不動手,她真的無法保證殷商不會要了弱水腹中孩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