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瀾星君看着挽姜,不苟言笑的臉顯得有些冷硬不近人情,語氣倒是很溫和:“公主,前幾日東海龍太子帶着厚禮拜見天帝和天后,意在求娶你做東海太子妃,天帝讓我們來找你回去共同商議此事。”
舞邪塵在邊上點點頭插了一句:“這件事我也是聽臨止說的,他的消息素來靈通,挽姜啊,那東海龍太子還是我的結義兄弟,你好好考慮啊。”
挽姜面無表情的看着舞邪塵,眼裡寒光點點:“你知道這件事?”
“對啊!”舞邪塵不解點點頭,疑惑道:“有什麼不對嗎?”
“呵呵”挽姜牙齒磨得霍霍響:“你知道這件事竟然不跟我說,舞邪塵,冥王殿下,你的義氣是被香香吃了麼。”
“誰說我不夠義氣的,我告訴西鑰狐狸了啊,我怎麼知道他沒跟你說啊。”舞邪塵頗爲理直氣壯的把罪責推到一言不發的雲裡身上。
雲裡冷峻墨色的眼睛緩緩的對上挽姜探尋的視線,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墨雲涌動的眼裡是挽姜無法看懂的情緒,讓她的心突然微微一窒,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口處彌散開來。
“你想嫁給那個人麼?”
雲裡輕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挽姜回過神,望着雲裡搖了搖頭,她並不想嫁,她都不認識那個人。
“不願嫁,就不嫁。”雲裡面上揚起淡淡的淺笑,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挽姜的頭。
挽姜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睛有些痠疼,她此刻突然好想撲到雲裡的懷裡去,因爲他那簡簡單單六個字,觸動了她心裡那最柔軟的地方,還是第一次有人會問她願不願意,不願意就不要勉強自己,四百年前天后娘娘讓她嫁給拂霑,沒有問過她心裡是不是願意,如今又是…
挽姜藏在袖子下的手悄悄地握緊,她彎起溼潤潤的眼睛朝雲裡笑了笑:“好。”
“公主!”折瀾星君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皺着眉開口說道:“我們之前是在玄鳥那裡得知你在華州情花冢,只是公主,你怎麼會私自和魔界中人在一起?”
又是那隻大嘴巴的臭鳥,怎麼只會給她惹事,回去她一定要好好的教會它懂得什麼是沉默是金。
不待挽姜開口,文書仙君一把拉過折瀾星君,朝挽姜咧開嘴笑的無比真誠隨和:“公主哪裡會和魔界的人在一起,公主分明是和冥王殿下在一起不小心遇到了魔界少主啊,哈哈。”
衆人默,心裡都明白文書這是爲了替挽姜洗脫嫌疑,外面有一大羣的天兵看守,若是把今日之事傳到了九重天上面,挽姜定是少不了要被責罰的。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兵刃相撞的激烈打鬥聲,折瀾最先反應過來,大掌一揮掃開擋在面前的數不清的情花,身子凌空飛了出去。
“我去看看。”文書仙君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
挽姜看着兩個人迅速消失,目光不期然掠向雲裡時陡然一驚,急喝道:“雲裡小心。”
雲裡眼神一斂,長臂撈過挽姜身形快速朝前面移去,舞邪塵望向雲裡的身後也是大吃一驚,嫌棄的嚷嚷道:“這花也太噁心了吧。”
情花冢裡的情花竟是悄無聲息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雪白潔淨的花朵全部變成了血紅的淌着血的妖花,還散發着陣陣難聞的惡臭,那紅的發黑的血源源不斷的從枝頭那朵碩大的花裡流淌出來,流的滿地都是,所到之處皆是被血液腐爛的面目全非,仔細的看會發現那一堆堆的腥臭的血裡還爬滿了噁心的蟲子,正一點點的蠕動着往前爬。
的確很噁心,挽姜被雲裡攬在身前,望着大片的血跡慢慢的擴延開來,胃裡一陣翻涌。
一雙乾淨溫暖的手適時的覆上她的眼睛,雲裡那清冽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呼吸的溫熱:“閉上眼睛。”
她莞爾一笑,沒說什麼,乖乖的閉上眼睛。
三個人徑直出了情花冢,正好瞧見折瀾星君文書仙君以及…懷衣上仙。
“臨止,你怎麼來了?”舞邪塵驚訝的看着懷衣上仙,他不是在華州皇宮裡嗎?
聞言,挽姜睜開眼睛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在一羣天兵中間看到了風姿卓絕一襲白衣的懷衣上仙,唔,懷衣上仙穿白衣還是很好看的。目光又悄悄地轉回去看着雲裡,雲裡穿其他顏色的衣服會不會也很好看呢?
懷衣上仙擡起頭看着挽姜三人,目光帶着洞徹萬事的豁然,微微一笑道:“我是來帶她回去。”
三個人順着懷衣上仙手指的的方向看了過去,才發現被天兵團團圍住的不是懷衣上仙,而是一名女子,一名…斷臂女子。
方纔是這名女子慌不擇路的往這邊衝了過來,天兵們爲了攔住她和她打了起來,現在捂着心口坐在地上微微的喘着氣,手裡是豔紅的鮮血,順着蒼白的手蜿蜿蜒蜒的流了下來。
“陌容容!”舞邪塵一看就怒了,走到那名女子身邊,居高臨下的說道:“你又跑出來做什麼?還不死心是不是。”
地上的紫衣女子一直低着頭,聽到舞邪塵的話後慢慢的擡起臉來,是一張格外秀氣白皙的小臉,眼睛裡帶着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和固執:“我絕不離開華州,你們可以把我抓走,但是我不會放棄,我遲早會再次回來。”
“你!”舞邪塵氣的咬牙,面色鐵青的瞪着女子,陌容容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邪塵,既然來了,我把她交給你,青餘山出了點狀況,我要趕回去一趟。”懷衣上仙看着舞邪塵,眉目從容,聲音溫和清雅。
“臨止,你那青餘山能出什麼狀況,一座山而已,還能讓人搬走了不成?”舞邪塵一臉奇怪的看着懷衣上仙,青餘山作爲一座赫赫有名的仙山,有着幾百萬年的歷史,能出什麼事啊,要說是他那懷衣閣弟子出了問題,那他更不相信了,現在懷衣閣內的弟子都已經下山去了各州皇城王宮輔佐那些帝王,懷衣閣里根本沒有人。
鳳臨止聽到舞邪塵的話,目光慢慢的移到了雲裡臉上,衆人不解的看着鳳臨止,難不成這件事還和魔界少主有什麼關係麼?
雲裡看着鳳臨止默深無痕的眼睛,狹長邃亮的眼裡快速的劃過一道暗芒芒,嘴角微微的揚起,那丫頭又去青餘山搗亂了。
“小事罷了,各位,懷衣先告辭了。”鳳臨止朝着衆人微微俯身的作了一揖,儒雅溫和的轉身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文書仙君打開桃花扇搖了搖,好奇的看着陌容容問道:“冥王,這個鮫人你要帶回冥界?”
舞邪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文書仙君,眼神跟刀子似的:“豈敢,這可是本王給書書你找的娘子,君子不奪人所愛,還是書書你帶回去比較好。”
“撲哧”挽姜捂着嘴笑的肚子疼,九重天的人都知道,文書仙君每回碰上冥王殿下,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定能硝煙四起火花四濺。
舞邪塵是打心眼裡對這個九重天上只會搔首弄姿的仙君沒什麼好印象,一點男人的樣子都沒有,還喜歡塗脂抹粉,就差真正的把自個整成女的了。
“舞邪塵,老子好好的跟你說話呢,你懂不懂什麼叫尊重人啊!”文書仙君氣急敗壞的把手裡的桃花扇朝舞邪塵砸了過去,俊秀的一張臉漲的通紅。
折瀾絲毫不理會兩個白癡,默默地走到陌容容身邊,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好半天,他總感覺,這張臉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可一時又怎麼都想不起來,皺着眉頭在那裡獨自思忖着。
“呸,尊重你?你是人麼?”舞邪塵眼神挑釁的看着文書仙君,臉上掛着十分欠揍的笑容。
“你纔不是人。”文書仙君怒道。
“當然,我是冥王,怎麼可能是人。”舞邪塵聳肩,笑的一臉無辜。
挽姜和雲裡在旁邊看着兩個人就這麼吵着,眼看着雙方就要動起手來,挽姜忙拉住舞邪塵和文書仙君,眨着眼睛真誠的看着他們兩個說道:“舞邪塵,風度風度。文書仙君,息怒息怒。”
舞邪塵聞言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拍拍挽姜的肩膀說道:“放心,本王是不會和這小肚雞腸的人計較的。”
“小肚雞腸說誰?”文書仙君覷着他眼神兇惡的問道。
“說你呢。”舞邪塵渾不在意的回嘴道。轉瞬反應過來之後,瞪着眼睛罵道:“文書你忒卑鄙無恥了。”一掌招呼了過去,兩個人還是打了起來。
雲裡挽姜:“……”唉,這兩人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此時的情花冢已經全然沒了剛開始的繁麗盛狀,大片大片的花朵開始腐爛潰成一灘水,說話間已經變成了一汪黑血沼澤,再沒有原先那種看不到盡頭的壯觀場景。
情花不同於尋常的花,這些花吸收了癡情女子死後哀怨纏綿的情意,綻放着最美的樣子,卻是容不得有人進來作亂打擾,一旦觸發這些情花醒過來,便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烈性子,寧肯化作一灘污水也不願存在於世。
“雲裡,陌上鈴在不在這裡?”挽姜頭疼的看着舞邪塵和文書仙君,轉過臉望着雲裡聲音輕輕的問道。
雲裡看着她,伸手將她耳邊的碎髮撥到耳後,慢慢的搖了搖頭:“歸矣燈出現時情花冢裡並沒有反應,歸矣燈也很平靜,陌上鈴不在這裡。”
“陌容容,鹿宜是你什麼人?”折瀾威沉的話乍然響起,讓所有人都停了動作朝他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