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這樣無助過,自己身邊站了滿當當的人,可還是覺得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那是一種從心裡將她排斥在外的孤獨,她被這些人從心裡劃除,不帶一絲留戀的,決絕的與她劃清了立場。
明明很想要離開這個可怕的境地,可是她卻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這樣的狼狽絕望,她只能咬緊雙脣強迫自己面對,哪怕明知,這隻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可悲,但她沒有退路,亦沒有選擇的餘地。
“陛下,五公主實屬仙界禍害,望陛下顧念蒼生嚴懲這個貽害仙界的罪魁禍首。”
“陛下,天璣柱事關四海八荒的安危,臣懇請陛下下旨奪去五公主的仙籍,貶入人界。”
“五公主私自勾結妖魔兩界,更膽大包天私自與魔界少主私定終身,又連累仙界和四海八荒跟着受難,更有甚者,五公主良知泯滅殘害嫡親兄弟,實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罪大惡徒,仙界諸多劫難皆因五公主而起,如不嚴懲五公主,仙界將不得安寧,六界也將一派混亂。”
仙界那些道高望重的仙家們統統跪在了天帝面前,嘴裡說的話錚錚無情的直擊挽姜,半分往昔的情面都不留,如何不叫人心寒。挽姜漸漸的冷靜下來,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這羣她無比熟悉甚至曾經喊過叔伯的人,現在一個個嚴肅無比的在指責她,沒有一個人是在替她求情爲她說話,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她是冤枉的。
“哈哈哈~”
衆人頓時安靜,回頭看着跪在地上笑的眼淚直落的挽姜,文書仙君皺了皺眉,眼裡滿是不忍,正準備說話,衆生臺下跌跌撞撞的跑上來一個仙兵,帶着驚恐的語氣大聲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魔界率兵五十萬攻上九重天了。”
“魔尊?”天帝臉一沉。
仙兵搖頭,臉都嚇白了:“不是,是...魔界少主。他說,說讓陛下即刻交出五公主,否則的話,就要血洗九重天。南天門外的仙兵已經被他們殺的差不多了。”
“本王的人呢?”西海龍王臉色難看的盯着仙兵,沉聲問道,他不管那些仙兵,但是西海的士兵若是被魔界的人殺了,那他不僅沒有讓仙界元氣大傷,反倒是給仙界出了不少兵力。
仙兵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西海龍王:“西...西海的人被魔界少主殺了大...大半,剩下的都逃了。”
“西鑰雲裡!”西海龍王咬牙切齒的怒道,袖袍一甩縱身飛下了衆生臺。
天帝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緩了緩胸中的鬱氣吩咐道:“折瀾,你帶三十萬仙兵過去攔住西鑰雲裡,哪怕是全軍覆沒也不能讓西鑰雲裡踏進南天門半步。”
折瀾星君心裡一震,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天帝,天帝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拿這三十萬的仙兵性命去堵住西鑰雲裡進入南天門的腳步,三十萬仙兵的性命只是因爲天帝的一句話轉眼間就可以毫不猶豫的丟棄...
旁邊文書仙君見折瀾星君的神色不對勁趕忙扯了扯他的衣襬,折瀾星君終是臉色十分難看的領命去了,文書仙君擔心折瀾星君一個人不是西鑰雲裡的對手,朝着天帝微微俯身行禮後也跟着折瀾星君匆匆忙忙的走了。
“陛下,本王也去幫忙。”隨璟緊隨其後,轉身離去,飛下衆生臺的最後一瞬間,隨璟看了一眼低着頭看不清神色的挽姜,眼底裡有些悵然,隨即又恢復堅決。
他不後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將祈回的死陷害給挽姜,雖然心裡微微有些不忍,但是他只能這麼做。從有記憶那刻起,他就清楚的明白,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須要學會適度的取捨。
隨璟想,他和挽姜註定是無法做成夫妻,強行的將兩個人結合在一起,只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他有着自己的抱負理想,兒女情長於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真的沒有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膝蓋那裡疼的厲害,挽姜倔強的想要站起身,不顧已經受傷嚴重的雙腿,終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額角滴下冷汗,她看着自始自終一言不發的天后,無聲的笑了笑。
“母后...”
“不要叫本宮母后,你不配。”天后打斷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挽姜臉色一白,笑容僵硬在臉上:“我只是想知道,二哥葬在了哪裡?我能不能去看看二哥...”
“不準!你害死了回兒,你沒資格去看他。”天后冷眼看着挽姜,不復以往的慈祥和藹。
話正說着,衆生臺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衆人一愣,然後紛紛擡起頭看向天穹,目光帶着凝重,衆生臺的懲罰要出現了。
晃動了好一會,挽姜雙脣咬出血跡,膝蓋鑽心的疼,身後傳過來溫熱的一雙手,挽姜回頭看着衝着自己笑的有些苦澀的兮草,嘴角彎了彎。
“兮草,謝謝你。”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願意扶我一把。
兮草眼睛通紅,聲音帶着沙啞:“挽姜你不要這麼說,我們永遠是朋友。”
這時,衆生臺上空的天穹出現一道金色的裂口,一抹金光閃現,那道金色裂口再次闔上。
‘叮’的一聲,地上多了一塊金瓦,上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字符。
天帝拿起金瓦,待看清金瓦上面的內容時,久久的沉默了。
“陛下?”衆人驚疑不定的小聲開口。
天帝沉默的看着金瓦,目光悠悠的穿過衆人落在挽姜身上,握着金瓦的手慢慢的握緊,青筋凸顯:“今降衆生令,專懲有罪人。帝女挽姜觸犯天威逆行天道,棄六界法則不顧,妄自勾結邪門歪道造成四海八荒之亂,違抗仙詔反骨遽成,正邪不分不辨善惡,昭...”
挽姜沉默的聽着,在所有人或沉痛或驚愕或不解的目光中緩慢而堅定的走到了天帝面前,天帝猛的頓住目光凌厲的看着挽姜,挽姜不看他,直接從天帝手裡拿過去那片金瓦。
“此女罪孽深重,若不嚴懲六界難寧。衆生臺特令,帝女挽姜,即日起從仙籍除名,受九十一道往生雷,剔除仙身逐出仙界,永世不得位列仙班,貶爲凡人生生世世受輪迴之苦,以償此生罪孽。”挽姜輕聲的念着,神情沒有一絲絲的變化,彷彿這件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那般淡定的說着,卻叫在場的一干人,神色驟變。
口齒清晰的讀完金瓦上的話,挽姜無所謂的將那片金瓦隨意的扔在了衆生臺上,金瓦發出碰撞的激聲,摔出去好遠。
天帝神色一變,厲聲喝道:“挽姜!”
挽姜眉眼寡淡,微風吹拂着她散落的髮絲,微微的有些遮住了眼簾,看着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只覺得眼前更加模糊:“觸犯天威逆行天道、勾結邪門歪道、違抗仙詔反骨遽成、正邪不分...呵,好一個衆生臺,好一個不辨是非只會趨炎附勢的衆生臺!”
“你胡說什麼?!”綏真怒極,扶着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天后怒聲罵道:“衆生臺公正無私,你妄想就這樣逃脫你的罪責。”
挽姜冷眼看過去:“我胡說?自始自終,你們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們憑什麼就說是我的錯,我哪裡做錯了?!”
後退一步,挽姜纖手指向天帝:“我幫雲裡找渡魂簫,是因爲父君你,我想替你贖罪,我不想看着父君你時時心裡愧疚,我不想讓魔界那幫人永遠記恨你,不想魔界永遠與仙界爲敵!我這麼做,哪裡錯了?”
“我不想嫁給隨璟有錯嗎?我不想嫁給害死我二哥的人有錯嗎?你們寧願去相信他的一面之詞,也不願意相信我...”
臉上的淚痕未乾,烏黑的青絲粘在臉頰上,添了幾縷涼薄的味道。
淚眼模糊的看着沉默不語的天帝及其他人,挽姜嘴角上揚裂開,笑容天真率然:“我知道,你們眼睛都瞎了,耳朵也聾了,看不見也聽不到真正的事實...”
報復性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天后衝出來一巴掌又狠又重的甩到挽姜臉上,挽姜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身體不受控制的前傾,額頭重重的磕在了冷硬的衆生臺上,撞的她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
“你不知道你哪裡錯了,本宮就告訴你,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去勾引回兒,不應該惹得回兒愛上你!若不是你總喜歡黏着回兒,回兒怎麼可能會愛上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放過,你怎麼還有臉活在世上,你怎麼不早點去死。”天后瘋狂的衝着挽姜吼道,聲音尖銳淒厲,直衝雲層。
站在後面的兮草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眼淚掉的又急又兇,看着失魂落魄跌在地上的挽姜,她甚至不敢上前去扶她,她根本不配做挽姜的朋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受苦,看着她離自己,愈來愈遠。
宛如一道天雷轟頂,挽姜愕然的捂着自己的臉,驚恐至極的瞪大了雙眼,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滿臉的淚水,無神的喃喃自語:“不,這怎麼可能,二哥...我們是親兄妹,我們...不會的,我們是兄妹啊。”